第十七章 景點

　　晚飯的時候靳公公照例又擺上來壹大桌子，我正在猶豫吃不吃的時候，蘇競拿起筷子很隨便地跟我說：“吃吧。”
　　我小聲道：“妳不怕他們給妳菜裏吐口水了？”
　　蘇競小聲告訴我：“他們做飯的時候我就壹直就在外面偷偷看著。”
　　我：“……妳比我無聊。”
　　蘇競調皮地壹笑：“咱們還不知道要在這裏住多長時間，總不能每天出去吃吧——來，嘗嘗黑吉斯的禦宴。”
　　我夾了壹筷子剛端上來的清蒸魚，隨口說：“怎麽不是糖醋的？”靳公公畢恭畢敬道：“小的這就記下讓禦膳房去做。”
　　我不禁感慨道：“其實我就是隨便壹說，妳也不用拿我當妳們皇帝。”
　　靳公公賠笑道：“是，是。”
　　晚上睡覺前依舊是若曦替我鋪好了床，晾好了茶，壹切都安置得妥妥帖帖，我躺在新買的大床上，心裏波瀾起伏，恐怕馬吉玥在時待遇也不過如此，說來也好笑，從我來聯邦大陸以後，這兩天反倒是我過得最舒服的兩天，不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而且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只要馬吉玥不回皇宮，我相信黑吉斯的大軍就無法調動，聯邦大陸解了燃眉之急，我們剩下的就是等待，主動權完全在我和蘇競手上。
　　第二天吃完早點我正在小院裏閑逛，就見侍衛隊長遲遲疑疑地走進來，看樣子想說話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我問：“妳是找我嗎？”
　　隊長期期艾艾道：“皇宮門口聚了上千號人……”
　　“關我什麽事？”
　　“他們都吵吵著要見妳和蘇競，還說要見不到人絕不離開。”
　　我納悶道：“又是來找我們比武的？”
　　隊長道：“好像也不全是，不過帶頭的還是昨天那個大胡子。”
　　我好笑道：“妳們這些侍衛怎麽連這點小事情都擺不平？平時要有老百姓要見馬吉玥妳們也由著他們？”
　　隊長訥訥無語，我笑笑道：“我明白了，以往也沒人敢這麽大膽，如今情況特殊，都是自己的百姓，要妳們下狠手妳們不忍心，妳們自覺有虧職責，平日的威風也端不起來了。”
　　隊長嘆氣道：“妳能這麽說我謝謝妳。”
　　我跟蘇競說：“那咱們就出去看看吧。”
　　我們來到皇宮門口，壹排侍衛站成壹行守著大門，臺階下烏央烏央都是人，昨天那個大漢果然又咋咋呼呼地和侍衛們爭辯，要在平時有人敢闖皇宮侍衛們早就拔刀相向了，可如今再這麽做就會被人說欺軟怕硬窩裏橫，正在焦頭爛額。
　　我走到那大漢跟前道：“不是讓妳10年以後再來嗎？”
　　那大漢顧不上理我，壹個箭步來到蘇競面前道：“我昨天想了整整壹天，普天之下的名師就算肯教我再過10年我也還不是妳的對手，最好的辦法就是從今以後我就跟著妳學！”
　　我好笑道：“這麽簡單的問題妳居然想了整整壹天？妳這個智力，還是幹點別的吧……”
　　蘇競頗感意外道：“那怎麽成？我不收徒弟。”
　　大漢小心翼翼道：“因為我是黑吉斯人嗎？”
　　蘇競道：“那倒也不是，我從沒想過要收徒弟。”
　　“凡事都有開頭，妳就從我開始唄？”
　　蘇競失笑道：“不行。”
　　大漢鍥而不舍道：“那妳說，我要怎樣妳才肯收我？我把話說在這，妳要不收我我還不走了。”
　　蘇競想了想道：“這樣吧，如果妳答應我以後絕不入伍當兵，我就指點妳幾招，不過咱們可不算師徒。”
　　大漢大喜過望，沒口子道：“我答應我答應，別說不入伍，就算您叫我壹輩子不吃肉都成！”
　　我問圍在皇宮門口的其他人：“那妳們有什麽事啊？”
　　我話音未落，壹個臟兮兮的老頭噗通壹聲跪在了我面前，磕頭如搗米，我大驚道：“您這麽大歲數了還想拜師？”
　　老頭眼淚八叉道：“小老兒逃難至此，有凍又餓走投無路，求兩位劍神施舍條生路。”他這麽壹說，呼啦壹下圍上壹幫叫花子來，紛紛道：“發發慈悲吧。”
　　我無語道：“這怎麽還有要錢的呀？”我無意中看了隊長壹眼，隊長馬上警惕道：“妳別看我，我身上的錢都給了妳了！”
　　我問旁邊壹個穿緞子長衫的胖子：“妳也是來要錢的？”
　　胖子賠個笑臉道：“我媳婦懷孕7個月了，我是想請兩位劍神給算算是男是女。”
　　我崩潰道：“我們這劍神和菩薩不是壹回事！”
　　後邊的人也不管我說什麽，亂哄哄七嘴八舌地自說自話，要飯討錢的有之，求蔔問卦的有之，更多的是湊熱鬧的，聽說皇帝也不在皇宮住了，希望進皇宮裏看看……
　　我心生壹計跟隊長商量道：“我幫妳們撈點外快，老百姓既然想進皇宮看看，咱們就給他們來個皇宮壹日遊，每人門票壹兩銀子……”
　　不等我說完隊長那個臉已經由紅變白，斷然道：“妳開什麽玩笑？皇宮禁地豈是妳做買賣的地方？”
　　我撇嘴道：“錢我又不要，我是看妳們怪辛苦想幫妳們賺點加班費，妳讓他們進去看看怕什麽？”
　　“不行！”
　　我指著那壹千多號人說：“那妳看著辦吧，他們不走我可管不了。”
　　“這……”
　　我打商量說：“要不這樣，妳就讓他們在建極殿外頭轉轉，別的地方暫不開放，或者錢給得合適再說。”
　　隊長的臉色又由白變黑，跺腳道：“我這上輩子是做了什麽孽了！”
　　我站在臺階上揮舞雙手道：“各位鄉親，特大喜訊，今天皇宮破例開放，每人壹兩銀子，想進的排隊。”
　　人們壹聽還有這好事，也不管是來幹什麽的，片刻就在臺階下面排了長長的兩隊，我指揮幾個侍衛收錢，剩下的到裏頭把守住各條小路，至此，黑吉斯皇宮的侍衛徹底變成了保安……
　　交了錢的人進到裏面，我在門口挨個囑咐：“只有建極殿外開放啊，不許隨地吐痰，自己的垃圾自己帶走。”
　　侍衛們原本不大樂意，等收了幾百兩銀子以後臉色這才見紅潤……我說：“妳們可不能吃獨食啊，看樣子今天門票有望過萬，到時候別忘了給公公和宮女們分分。”
　　老百姓們乍進皇宮，壹個個透著新鮮又有點謹小慎微，三三兩兩地在殿前廣場上張望，建極殿門口守著幾個侍衛，裏面是進不去的，有幾個秀才模樣的讀書人就站在門口，拿出筆墨紙硯，往裏看壹眼畫壹筆，我伸手壹指：“那幾個，拍照另收錢啊！”
　　這消息壹傳十十傳百，附近的百姓紛湧而至，最後排的隊比春運買車票的還長，我臨時又出主意，叫侍衛們拿繩子在建極殿外劃出壹個過道，人們進來之後只能順著繩子參觀壹圈就走，再也沒法逗留了……
　　到日頭西斜的時候，門票收入果然過了萬。可是有壹個問題就是方圓幾十裏的叫花子都聞風趕來，大概是起了分贓之心，我站在壹堆銀子後面，張開胳膊道：“這錢可不能給妳們，誰知道妳們是真窮還是假窮？”
　　蘇競道：“這好辦。”她沖大漢道，“我得托妳辦件事。”
　　大漢趕緊道：“師父盡管吩咐，徒兒名字叫做胡大壯。”
　　蘇競微微壹笑道：“我可沒答應收妳做徒弟——妳拿500兩銀子出來在附近開個粥棚，這錢專款專用，可不能給到其他人手裏。”
　　胡大壯道：“放心吧師父。”
　　我感慨道：“想不到來趟黑吉斯還能給當地人民幹點好事。”
　　蘇競笑道：“誰讓人家把咱們當菩薩呢？”
　　胡大壯拍馬屁道：“師父本來就是菩薩心腸，看來這學武跟人品也有關系，這點我可得記住了。”
　　蘇競淡淡道：“人品好固然關系到以後的武德，不過和學武卻沒有直接關系，我認識的人裏就很有幾個品德敗壞的高手。”
　　胡大壯道：“師父說話就是高深！”
　　我楞了他壹眼道：“誒我說我還忘了問妳了，我倆都是劍神，憑什麽妳只拜她不拜我？”
　　胡大壯還我個白眼道：“我師父成名的時候還沒妳呢，看妳滿不著調的樣子八成是徒有其名沒什麽本事。”
　　我嘆氣道：“還真有只認老牌子的。”我捅捅蘇競道，“妳不收徒弟，是不是跟苦梅不認妳有關系？”
　　蘇競忽然掩口笑道：“胡大壯有壹句話說得還真對，妳真是滿不著調。”
　　我愕然道：“我哪不著調了？”
　　“把人家皇宮生硬搞成壹個景點，也不知馬吉玥知道了會不會氣死？”
　　“氣死最好，省得咱們動手了。”
　　蘇競負手而立道：“現在我只擔心壹件事，現在黑吉斯的皇帝不知所蹤，百官也都躲了起來，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恐怕社會就會動亂。”
　　我說：“動亂了也不關咱們的事，黑吉斯又不是女兒國。”
　　蘇競微微搖頭道：“不是這麽說，壹旦亂起來，受苦的可全是百姓。”
　　我咋舌道：“妳還真成了菩薩心腸了？”
　　蘇競認真道：“我們打仗不是為了消滅誰，而是為了消滅戰爭，黑吉斯的百姓妳也見了，他們也是有喜怒哀樂的普通人，和女兒國、洪烈帝國的人民沒有區別。”
　　我也無比認真地說：“我要不是知道妳的為人非得拿板磚掀妳前臉不可——這話太裝B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