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夜談

　　“都福來”海鮮大酒店坐落在浦東區，離李曉晴住的禦翠別墅小區並不遠。兩輛豪車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行駛速度極快。杜亞萍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兩輛車已經駛進了禦翠小區。
　　車剛停穩，李蘭和李菊已經跳下車，為她們打開兩側的車門，恭請兩位下車。杜亞萍在恍惚中下了車，她看了壹眼外形大氣奢華的別墅，開口問道，聲音小的只有和她近在咫尺的李曉晴才能聽得到。
　　“這是妳家？”
　　“是，這是我在上海的家，買的時間不長，可也有日子沒回來住了，這壹段時間我都住在奉京，昨天才回來，妳的電話打的也夠巧的。”
　　“巧什麽巧呀，我撥妳的電話已經好幾天了，為了在上海期間能見妳壹面。”
　　杜亞萍恢復了幾分神誌，恰到好處地埋怨了李曉晴壹句。李曉晴“嘻嘻”壹笑，挽起她的胳膊向別墅走去。
　　壹進別墅大門，留守在別墅的生化人管家，帶領幾個女仆已經站在門前迎接少奶奶回家，他們向李曉晴和杜亞萍鞠躬道：“少奶奶回來了。杜小姐好。”
　　杜亞萍的信息，在她登上邁巴赫時，別墅中的生化人管家就已經收到了，但是對於杜亞萍來說，如此突兀的問好，還是讓她楞了壹下，她連忙向眾人回禮問好。
　　“妳們好，妳們好。”
　　“給我們準備點茶點，我要和杜小姐聊壹會。”
　　李曉晴對管家道。
　　“是，少奶奶。”
　　仆人們散去了，為少奶奶去準備茶點。
　　別墅內的豪華和奢侈讓生活在普通大眾中的杜亞萍，舉止開始拘謹起來，她的兩只腳踟躇不前，生怕弄臟了潔白如雪的松軟地毯。李曉晴挽著杜亞萍向裏走，她這才亦步亦趨地跟著李曉晴來到會客區。
　　壹個女仆拿著兩雙寬松舒適的拖鞋過來，她先把拖鞋放到兩人的腳下，然後蹲在杜亞萍的腳邊。
　　“杜小姐換上拖鞋吧，這樣可以舒適壹些。”
　　仆人們已經得到信息，這位杜小姐今天會在別墅過夜。她們這才拿過來拖鞋為兩人換上。
　　“不用妳，我自己來。”
　　杜亞萍還沒有被人這樣侍奉過，她連忙阻止，怎耐女仆已經動上了手。
　　“無妨，杜小姐。我幫妳吧。”
　　女仆為杜亞萍脫去小蠻靴，杜亞萍窘的臉色發紅，壹雙眼睛不知看什麽好。李曉晴已經自己動手脫去靴子，穿上了女仆放在她腳邊的拖鞋。
　　“亞萍，到家了就別客氣。”
　　仆人們開始陸續地將壹些茶點擺在兩人面前的茶幾上，樣式之精美奢華，讓杜亞萍失神了半晌。
　　“少奶奶，妳們喝什麽酒？”
　　女仆上身向前微傾，雙手疊放在小腹處，面帶笑容恭敬地問李曉晴。
　　“拉菲吧，82年的還有吧？”
　　“有的，少奶奶，請稍候。”
　　片刻工夫，女仆拿著壹瓶紅酒來到兩人身邊，為兩人倒上三分之壹杯。然後將酒瓶標簽向上，放到紅酒托槽中，她向兩人微鞠躬後，退到兩人三米遠的地方，又雙手交叉放在小腹上，姿勢優美典雅，讓杜亞萍賞心悅目，她心中不免暗贊，如此素質的仆人，也只有億萬富豪的李曉晴才請得起吧。
　　李曉晴已經脫去了外套，穿著淡灰色的T恤，越發顯得幹練性感。她舉起酒杯對杜亞萍道：“亞萍，壹年多未見了，為了我們的重逢，幹杯。”
　　杜亞萍也舉起手中的酒杯和李曉晴喝了壹杯。放下杯子，女仆過來又為兩個續上杯。
　　李曉晴的壹切深深地震撼了杜麗萍，她認為自己的猜測已經是八九不離十了。李曉晴就是“依然永恒”公司的大老板，也是世界首富陳寧的兒媳婦。雖然猜測不會錯，但是此時此刻她失去了詢問李曉晴的勇氣，她感覺剛才在酒店中還親如姐妹的老同學，已經不是和她生活在壹個世界裏的人了。
　　“亞萍，我知道妳要問什麽，還有妳猜測到了什麽。妳猜測的不錯，我就是‘依然永恒’公司的董事長，這個公司的名字是我老公用我們的雙胞胎子女的名字命名的。我老公就是‘星空集團’董事長的獨生子，還記得我給妳講過的我在南雲四方古城的事嗎？”
　　說到這裏，李曉晴的臉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壹雙宛如水潭般的眼睛變得空靈深遠，她的思緒仿佛離開了她的軀體，穿越時空回到了和陳宇星相處的浪漫幸福的七天生活裏。
　　“那個他，就是奉京的陳宇星，就是我現在的老公，這壹雙兒女的親爸爸。”
　　“我還記得，那時我每天都要罵上他十幾遍。”
　　杜亞萍露出尷尬的笑容。
　　李曉晴也笑了。
　　“那段時間多虧了妳，如果沒有妳的精神支持，沒有妳的關心幫助，我不知道我的生活會是個什麽樣子的。”
　　提起以往的事情，杜亞萍感覺和這個天人般存在的同學疏遠的距離又拉近了很多，又重新回到了同壹個世界之中。
　　“妳去深圳以後，我生活中缺少了妳這個姐妹，生活枯燥了不少，每天重復著同樣的事情，起床做飯，然後將孩子送到幼兒園，我再去上貨，賣水果，下午回家做飯，再去接孩子，吃完飯哄他們睡覺。這壹天就過去了。
　　這幾年裏，我沒有完整地看過壹部電視劇。除了晚上睡覺，我沒有在壹個位置停留超過半小時。真的很苦很累，也有失去生活勇氣的時候，但看著兩個孩子在健康地成長，即使再苦再累，我也感到欣慰了。”
　　“曉晴，妳受了太多的苦，陳宇星他知道嗎？”
　　李曉晴點點頭，舉起酒杯喝了壹口，又示意杜亞萍吃些點心和水果。
　　“在四個月前，我忽然查出來了，患有原發性淋巴細胞癌，並且已經是晚期。”
　　杜亞萍“啊”的壹聲，手中的酒杯從手中滑落，掉到潔白如雪的地毯上。杯中的紅酒飛濺出來，如朵朵梅花散落在白色的地毯上。杜亞萍又是壹個驚嚇，嘴中發出更大的“啊”聲。
　　客廳的異常舉動，引起了連鎖反應，十幾個黑色西裝的大漢如鬼魂般出現在客廳的四周，將兩人圍在了中間。李蘭和李菊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李曉晴的身後。
　　忽然從不知什麽地方湧出的這些彪形大漢，讓杜亞萍受到的驚嚇更甚於前者，她的嘴張的大大的，卻發不出聲音來，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來。
　　李曉晴到是平靜如常，她向周圍的保鏢們擺了擺手。李蘭和李菊的命令也同時傳到了保鏢們的腦子裏。瞬間，十幾個保鏢宛如幽靈般，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他們從來也沒有出現過。李蘭和李菊向背對著他們的李曉晴微微躬身，也退出了客廳。兩個仆人走上前來，壹個為杜亞萍換了壹個玻璃杯，重新倒上壹杯灑。另壹位手提壹個有如小吸塵器的儀器，在撒有紅酒的地毯上輕輕掠過，地毯又變得潔白如雪。
　　杜亞萍的心到此時還沒有平靜下來。李曉晴輕聲地安慰她道：“沒事的，亞萍，至於這麽大驚小怪嗎？”
　　“妳現在沒事了吧？”
　　杜亞萍關心的神態發自於內心，讓李曉晴真切地體會到了。杜亞萍問完這句話，紛亂的心情安穩了下來，聰明的大腦也靈活的運轉了起來。
　　“我真笨，‘星空制藥’是做什麽的，我都忘了。”
　　兩個人互相看了壹眼，幾乎是同時“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這些男人更嚇人，這會跑那去了？”陳亞萍誇張的拍著自己高聳的胸脯，做出被驚嚇過度的表情。
　　“是我的保鏢。”
　　杜亞萍“嗯”了壹聲，認可了這個說法。李曉晴又舉起酒杯。
　　“幹了，為妳壓驚。”
　　“曉晴，這酒真是貴的要死的八二年的拉菲？”
　　“如果喜歡，妳可以帶回去兩瓶。”
　　“還是算了吧，這十幾萬壹瓶，我那舍得喝，浪費。”
　　“無妨，這都是宇星的酒，他還有很多。”
　　杜亞萍瞇著眼睛，壹手指著李曉晴，壹邊賊兮兮地道：“妳偷喝？”
　　“說什麽呢，死亞萍。我就是砸了，他都不會說壹句。”
　　“知道，知道，他寵妳、慣妳。繼續說妳的故事吧？”
　　李曉晴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她醞釀了壹下情緒，繼續說道：“我當時很害怕，我怕我死了以後，兩個孩子沒有人照料，我怕我看不到他們父子團聚的那壹刻。妳不在上海，我又沒有可以傾述的人。只能將這些壓在心裏，每天還要拖著病體，出攤賣水果。痛苦地熬著每壹天，直到倒下的那壹天。”
　　李曉晴的眼淚流了下來，杜亞萍在茶幾上抽出幾張紙幣，走過去坐在李曉晴身邊，就像五年前壹樣，將李曉晴摟在懷裏，撫摸著她的秀發，為她擦試眼淚。李曉晴也如五年前壹樣靠在杜亞萍的肩頭，體味著姐妹的安慰和關心。
　　“為了能活下去，我給‘星空制藥’發了壹封求助申請。當時他們公司正在辦壹個救助貧困癌癥患者活動。沒想到因此峰回路轉。”
　　“我知道了，壹定是陳宇星看到了妳的申請，這才找到了妳。”
　　“妳真聰明，宇星自從和我分離以後，就壹直在尋找我，但是因為我的手機號碼換了，小飯店也動遷了，他沒有找到我，這五年裏他也過的渾渾噩噩，而且在半年前還重返了壹次四方城，回憶我們的幸福時光。
　　沒想到他在公司的求助申請中看到了我的名字，就在兩個多月前他來了上海，並且找到了我，然後公婆也到了上海。就這樣，我成為現在的樣子。怎麽樣，亞萍。我當初的決定英明嗎？在冥冥之中，壹個聲音告訴，他會找過來的。”
　　“苦盡甘來，這壹切都值了。妳是幸運的，曉晴。”
　　“是呀，這壹切就恍如在夢中，感覺壹覺醒來，這個世界都變了。不說我了，說說妳吧！這壹年多過的怎麽樣，這次回上海為了什麽事？”
　　杜亞萍放開李曉晴的肩膀，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端起酒杯，壹口喝光。神情瞬間黯然了很多。
　　“剛到深圳的時候，他對我很好，他的父母對我也不錯，兩個月以後，我們就結婚了，可是結婚以後，我才發現他是壹個性變態。”
　　杜亞萍仿佛想起了什麽，兩頰泛起紅暈，眼睛裏卻透出壹股恨意。李曉晴這段時間和韓可馨壹起侍候陳宇星，他們之間花樣繁多，這期中她感覺到的是刺激和愉悅，她對杜亞萍這個用詞很不理解。
　　“在性生活中，他喜歡施虐，這樣他才能興奮起來，每到夜晚我都陷入恐懼之中，開始我選擇了忍耐，而他卻越加的變本加厲，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半年。我受不了這種生活就提出了離婚。”
　　杜亞萍長籲壹口氣，整個人都顯得輕松了不少。
　　“離婚後，我自己租了壹間房，然後出去找工作。我在深圳人生地不熟，工作也不好找，開始的兩個月也很艱難，但是每當我要放棄的時候，就會想到妳壹個人都可以在那麽困難的情況下，將兩個孩子拉扯大。我為什麽就不行？是妳給了我力量，讓我戰勝了那時的懦弱和膽怯。
　　兩個月前我找到了壹份工作，是壹家叫奧斯康的代工企業，主要是為國內外電子公司代工電子產品。‘依然永恒’公司要找代工企業生產‘即時翻譯器’的消息，在我們業內早已經流傳開來。
　　所以我們公司在妳們公司新聞發布會前夕，派我過來和妳們公司接觸壹下，先在妳們公司留下個印象。
　　明天，也就是妳們公司的新聞發布會後，我們公司的總經理會過來投標妳們公司的代工合同。今天下午，這幾天我壹直在求見妳們的生產部經理，只和他匆匆地見了壹面，就沒有了下文。
　　今天下午，我又去了妳們公司呆了半天，也沒有見到生產部的經理。”
　　李曉晴聽了杜亞萍的最後壹句話壹楞，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亞萍，妳給我打電話時，為什麽不告訴我妳在我們公司。當時公司的高層都在樓上開會，我就在上面主持會議，妳當然見不到他們了。
　　妳多說壹句話，會為妳減少多少麻煩呀，妳笨呀。”
　　“我怎麽知道那是妳的公司，妳為什麽不先告訴我。”
　　兩個女人開始，妳壹言我壹語的打起了嘴仗。這時的李曉晴更像壹個天真浪漫的少女，她仿佛回到了中學時代那無憂無慮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