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谍海情深 by 天山雪驼
2018-5-25 17:34
第六章 父母离异
小学三年级,梅子的父母离婚了,她和弟弟判给父亲,妹妹判给母亲。母亲赌气很快嫁给了一个死了妻子带着四个孩子的男人,两家人孩子不合,常常打架闹事,男人又很抠门,母亲再婚的日子过的横眉怒目的。
父亲是个不爱回家的人,有时一连几个月见不到人影。只有七八岁的她,带着三四岁的弟弟饥一顿饱一顿胡乱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那时身高才刚过案板的梅子,为了生存已经学会了站在凳子上揉面做馒头,常常让从门口路过的大人赞一声,“小小年纪就会蒸馒头了,你真能干。”离开后却心酸地直摇头。
那年寒假的一天早上,梅子醒来,觉得头昏沉沉的,很不舒服,想起床,却有些腿脚发软起不来。看一眼身边闭着眼睛的弟弟,喊了两声,弟弟弱弱地应了声,眼皮颤了几颤,最终还是没有睁开,似乎情况比她还严重。
梅子觉得身上越来越冷,头越来越昏沉,她想可能是生病了,这房子只有自己和弟弟两个人,父亲不知道何时才会回来,如果他们真生病了,只怕病死在床上都没人知道,要想活命,只能想办法求救。
她挣扎着想起来,可人一动还有了想呕吐的感觉,眼前金星乱冒,只好慢慢的一寸一寸地爬,爬到床边时却一头栽了下了床,摔在冰冷的地上,身上的痛疼感让梅子清醒了许多,她趁着还有意识,赶紧向门爬去,不知爬了多久,终于爬到了门口,扶着门一点一点缓缓地站起来,拿掉顶门棒,用尽全力打开门。
可惜,她的全力也只是刚把门拉开一条小缝,人就倒在了门口失去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梅子被门缝下的冷风冻醒,她用麻木的手摸一把冻僵了的脸,觉得除了冷以外,似乎不那么难受了,从地上爬起来,竟然可以走路了。
她歪歪扭扭走回床边,见床上的弟弟嘴边有堆呕吐物,推了推他,喊一声,他动了动还有意识,赶紧穿好棉衣棉裤,戴上围巾手套,打算出门找救援。
打开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梅子缩了缩脖子,拢紧衣服。跨出门后,强光下的白雪,耀得她眼一晃,差点摔倒,没想到昨晚竟然下了一场厚厚的大雪。
人被屋外的冷风一吹,她觉得舒服多了,心里一动,转身进屋搬了个小板凳出来,缩成一团坐在门前的雪地里,在寒风中晒着没什么热气的太阳,孤寂地默数着自家门前没有人清扫的雪地上一串串热闹的脚印。
虽然她搓着手跺着脚,还是很快就冻的手脚冰凉,浑身没有了一丝热气,可她觉得自己真的越来越头脑清醒了。明白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她和弟弟昨晚煤气中毒了,并不是生病。
她见过医生救治煤气中毒的人,先把人放到屋外通风处,再打开家里的门窗,中毒轻的人很快就会好起来,中毒重的再做人工呼吸,送医院抢救。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和弟弟还有意识,应该属于中毒轻的人。立刻进屋,把弟弟从床上拉起来,给他穿好衣服,戴上棉帽手套,抱到门外的凳子上,再拿床被子包起来,只露出脸。然后把门大敞开,看了看窗户,太高,而且已经被冰冻死,她打不开,就算了。
做完这些,她开始生火做饭,等她做好饭,弟弟也缓过劲来了,只是精神有些不济,姐弟俩坐在饭桌前开始吃饭,梅子见弟弟蔫头耷脑的,没有食欲,知道是煤气中毒的原因。
想着姐弟俩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望着还那么小的弟弟,梅子的心悸痛,酸涩的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落下来,滴在了碗中,弟弟见唯一能依靠的姐姐流泪,自己又很不舒服,心里瞬间泛起无边的委屈,跟着抽泣起来,然后扑到梅子怀里放声大哭,最后姐弟俩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是如何过过来的,梅子已经记忆模糊了。
那个年代离婚是非常少见的,离婚的家庭成员常常会遭到非议。所以,梅子他们出门经常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小朋友们也会排挤、欺负他们,他们是不被人待见的。
记忆最深刻的一次,一天在学校看到弟弟妹妹被另一个家庭四个孩子围攻、殴打,她冲上去帮忙。最后全部人被叫到老师办公室,老师根本不问青红皂白,指着他们三个人骂:有娘生,没爹教的孩子。
类似的伤害经历多了,教会了梅子忍让忍让再忍让,遇到事情能让则让,尽量避开事端。
一年多后,母亲与第二任丈夫离婚了。一天在水井上碰上也在洗衣服的梅子,见梅子脏兮兮的,头上长满了虱子,抱着梅子大哭起来,然后把梅子和弟弟接到了身边。
小学考初中考完后,有一天,梅子在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家玩,看到了一本书,张扬的《第二次握手》,好奇地拿起来翻看,却怎么也放不下了,央求同学让她把书带回家看,同学说是她哥哥的,她不敢给。梅子就坐在她家等她哥哥回来后,软磨硬缠把书借回了家,这是梅子看的第一本小说。
两天后,看完了《第二次握手》,梅子又去找同学的哥哥借书,同学的哥哥不相信小小的梅子在两天内看完了书,以为她是胡乱翻翻,就考她书中的内容,见她对答如流,同学的哥哥惊奇地笑着点了点头。
后来,梅子在同学哥哥那里陆续借到了巴金的《家》、《春》、《秋》。从此沉浸到了书的海洋中,在书的海洋里自由地驰骋,纵情地欢笑;在书的海洋里,随意地徜徉,尽情地陶醉。
书,给她带来了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给她建立了一个自由的王国,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王国。她是这个王国的君主,在这个王国里,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顾忌任何人、任何事,不必害怕被人欺负,更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没有烦恼,没有忧愁。
在那些苦难的日子里,书,给了她极大的精神动力,给了她快乐,让她充实、满足,让她一次又一次勇敢地直面磨难。
初二的暑假,梅子的父亲与一个带着三个孩子的女人再婚,梅子和弟弟回到父亲身边,远离了母亲所在的单位。父亲在外面包点小工程,还是经常不回家。初三住校的梅子,每星期回家从继母手中拿5元生活费。刚开始还好点,后来从继母那里拿钱就越来越困难了,每次都会看着继母难看的脸色,听她哀怨的咒骂,承受种种刁难。
而调皮的弟弟却在家里与继母斗智斗勇,继母做了饭不给弟弟吃,他就趁他们母子四人吃饭时,悄悄往锅里撒把盐、倒点炉灰什么的;而继母也会在弟弟做饭时,给他的火上淋瓢水,饭里加点煤灰什么的。
面对这样的情况,梅子打算报考中专,上两年就可以工作,挣了钱不用靠任何人就可以养活自己和弟弟,她过够了看别人脸色,伸手向别人要钱的日子。
可初三的班主任看梅子要报考中专,坚决不同意,说梅子学习那么好,是上大学的苗子。梅子坚持报考中专,班主任不知道是如何联系上梅子父亲的,难得一见的父亲竟然来到学校,与班主任一起劝梅子上高中,将来考大学。
无论他们说什么,梅子都不同意,坚决要考中专。她只想早早自立,不愿意再过靠人养活不能主宰自己命运的日子。
中专考试时,参加考试的人员名单里根本没有梅子,班主任没有把梅子报上去。
愤怒的梅子不知道如何来发泄自己的痛苦、难过。幼稚地想,你们不让我考中专,我也不会如你们的愿去上高中,根本不去学校上学了。
中考前一个多月,梅子的同学们在呕心沥血奋战,梅子却抛开周围的一切,静静地沉浸在小说的世界中,迷上了金庸、梁羽生的武侠小说,与书中的人物一起开心,一起痛苦。
离中考还有一个星期时,班主任再次来劝梅子参加中考,梅子跟着小说中的人物一起哭也哭过了,笑也笑过了,也就把一切不愉快的事看开了,答应了老师。
在这意外闲暇的一个多月里,梅子考虑清楚了,如果她真的不上学了,初中毕业的她,除了像母亲一样,去种地,朝九晚五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忙到头还不知道是挣了钱还是欠单位钱的日子,没有别的路可走。
将来她的孩子也会如她一样,白天按部就班地上课,放学回家放下书包背上背篓去拔猪草、鸡草、兔子草、做饭、帮大人做家务,只有天黑后吃完饭才可以在煤油灯下写作业。
梅子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更不想将来自己的后代也过这样的日子,她希望她的孩子可以过上书中描写的那种住在花园楼房里,从来不知道为钱发愁,碰到任何事情都有相亲相爱的父母做坚强后盾的日子。
如果想改变现状,从现在来看,唯一的出路只能屈从老师和父亲的安排,去参加中考,再熬三年高中,如果考上大学,还得熬四年的大学,才能工作挣钱养活自己和弟弟。
只是不知道即使自己能熬下去,弟弟能不能熬下去,弟弟可没有自己这么坚强的神经。
中考梅子的数理化语文基本满分,身为语言老师的班主任还自豪地告诉梅子,她的作文是全部中考学生中唯一一个拿满分的。可英语却因为该背的单词没有背考的一塌糊涂;而政治虽然梅子也没有背那些上层建筑、经济基础、唯物主义、唯心主义。但因为全市政治考试改革,出的题与过去完全不一样,大家考的都不怎么样,也就把差距拉的不是太大了。全部成绩总和,最后梅子以第七名的成绩考入尖子班。
九月份,开学一周了,梅子也没有从继母那里要到20元的报名费。心情极度低落的她,本打算认命放弃上高中了,突然想到了漠风市的姑姑。
姑姑是父亲供她上学,帮她安排工作成家的,她想去姑姑那里试试。
分文没有的梅子,蹭上了去漠风市的班车,因为班车是开车后售票员才从车头开始卖票的。所以,她上车后跑到车尾,想着等卖到车尾时,她就坐了很长一段路了,如果被赶下车,就走路,再想办法蹭车,总能到姑姑家的。
没想到那天运气很好,票卖到梅子跟前时,车上有人吵架,售票员去劝架,等她回头再卖票时,忘记梅子买过票没有,直接把梅子给放过了。
在姑姑家要到了30元钱,梅子第二天回到学校报名,班主任直接告诉他,这个班已经没有位置了,要上学去别的班。后来又来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原因晚到这个班的学生,班主任才通知梅子可以去上课了,让她与那位晚来的学生一起,把班级的后门关闭,放了一张课桌。他们的课桌是班级倒数第二排,而最后一排坐着厉杰等几位高个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