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2章 王安石回京

　　不得不說，趙宗實還是挺聰明的，很快便找到了陸森的‘錯漏’。
　　事實上，這並不是錯漏，只是小孩子的壹種強辭奪理。
　　陸森笑道：“千金確實是難買人間真情，但還是有些東西是要與人間真情同等，甚至更重要的。”
　　“請姐夫教我。”
　　陸森笑道：“例如妳很喜歡壹個女子，但若是娶了她，便是禍害全家，有人拿妳全家的命，換她壹條命，妳覺得如何？”
　　趙宗實楞住了。
　　“其實很簡單的道理。”陸森解釋道：“人間壹切的事物都有價。物易物，情換情。舉個簡單的說法，若是我對妳姐姐不好，即使她再喜歡我，被冷落得久了，心也會淡下來。”
　　趙宗實明白了陸森的意思：“姐夫的意思是，在商言商，以真情待真情，這便是世間萬物皆有價的意思？”
　　雖然有些微妙，但陸森的意思也差不多是這樣。
　　“好好學習吧。”陸森拍拍趙宗實的腦袋，然後走了。
　　他出了房門，便看到趙碧蓮站在外邊。
　　她似乎聽到陸森的腳步聲，立刻回過頭來，見到陸森盈盈壹笑。
　　“妳都聽到了？”陸森走到她的面前，然後繼續往前緩步慢走。
　　趙碧蓮跟著陸森的旁邊，笑道：“都聽到了。官人不愛在我們姐妹仨前說些情話，但這句真情換真情，我聽著比任何情話都甜蜜。”
　　她想了想，嘴角含著笑繼續說道：“比我們家的蜂蜜還要甜。”
　　陸森無奈地笑了下，不說話，繼續往前走。
　　其實他有點心虛的，畢竟是從後世壹夫壹妻世界來的人，對自己娶三個老婆這事，天生底氣有些不足。
　　不過好在趙碧蓮她們對此似乎並不算在意。
　　陸森回到洞府中，休息了幾日，便抽空去了東瀛出雲道觀，壹來是讓兩個東瀛巫女回家探探親人，二來是從那裏再拿壹些銀子回杭州。
　　不是不說，獨自享用壹座銀礦是件很開心的事情。
　　只要挖到熔出來就是自己的。
　　將這些銀子交給了汝南郡王，然後沒有等他回杭州，龐太師倒是找上門來了。
　　“孫婿，想找妳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龐太師喝著汝南郡王家的好茶，看著陸森，表情有些擰巴：“妳天天就跑汝南郡王這裏，同樣都是妾室，難道碧蓮就比我們家梅兒要好？”
　　旁邊正在沏茶的汝南郡王輕輕壹笑，有些得意，但也不明顯，不惹人討厭。
　　陸森覺得這話沒有辦法接。
　　他看著龐太師那似乎有些嫉妒的臉，他只得正色說道：“都是壹視同仁。之所以不大過去，主要是妳那裏的人員有些復雜，壹旦坐下來了，很難脫身。”
　　龐太師聽到這話，心中滿是糾結。
　　按他個人的觀念，或者說此時的觀念來說，陸森說話這麽直，是很沒有禮貌的。
　　可偏偏陸森又是修行者，他說話這麽直，似乎也是挺合情理。
　　“既然孫婿不太待見老頭子我，那我就快言快話吧，免得羅嗦招人討厭。”龐太師哼了聲。
　　陸森無奈，說道：“待過壹兩月，我帶著梅兒回來，再帶著禮物親自給妳老請安，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龐太師現在其實越來越有老頑童的風彩了，似乎是看透了世事，也似乎是不再在乎別人的眼光：“這次過來，我是想問問森兒，妳應該知道韓相在瓊州病逝的事情了吧。”
　　陸森點點頭。
　　當然知道，對這件事情，他個人是很開心的。
　　龐太師籲了口氣：“韓相的門人極多，他們私下認為，都是妳和包拯的原因，這才讓韓相遭此大難。讓朝廷痛失良才。”
　　“所以他們想要對付我？”陸森內心中覺得有些好笑。
　　不是陸森吹牛，就北宋的文人想害人？
　　他們只能加害好人，對於壞人壹點辦法都沒有。
　　而剛剛好，陸森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
　　北宋的人，多多少少受儒家思想的熏陶，有忠君愛國的想法，所以容易被拿捏。
　　比如說狄青。
　　但陸森沒有……惹火他了，別說弄死個把文臣，他敢從東華門壹路砍到朝堂上去。
　　龐太師搖頭：“他們不敢對付妳。畢竟森兒妳已經是半仙，非凡人。不說妳之前展現的神通，光是妳最近弄出來的浮空仙船，照亮了整個杭州府全境的夜晚，這事在我們汴京傳得可是很精彩的，白癡才和妳這樣的人作對。”
　　陸森明白了：“哦，他們想對付包拯。”
　　“是的。”龐太師點頭。
　　和陸森不同，包拯雖然名望極高，但終究還是人。
　　就算有陸森提供的黑貓靈獸護身，也依然還是人。
　　包拯利用黑貓靈獸查案的時候，不止壹兩次展現過合體後的身手，很多武林人士都說，包拯大概也就壹流高手的水平。
　　不是頂尖的那種。
　　所以要對付包拯，並不算難。
　　況且包拯現在已經不再是開封府尹和樞密使，沒有任何權勢，無論是從政途上，還是從江湖那邊，都有對付包拯的辦法。
　　陸森呵了聲：“韓相的門人，不敢去北面和兩個鄰居兇，倒是對自己人下手挺狠的。”
　　“是啊，壹群只會攪風攪雨的廢物罷了。”龐太師揮了揮袖子。
　　“妳老的意思是，讓我去保護包拯壹段時間？”陸森問道。
　　龐太師點頭：“就是如此。現在韓相人走了，包拯又被貶到桂郡，朝堂上沒有多少個能斷事和做事的人，估計再過個半年左右，我們會想辦法再把包拯請回來。”
　　陸森咧嘴笑了：“不怕他又提土地兼並的事情？”
　　這話裏，有著淡淡的諷刺。
　　不是針對龐太師或者汝南郡王的，而是針對整個朝堂的文武百官。
　　龐太師楞了下，嘆氣道：“人在凡世，總是有身不由己的時候的。”
　　他有壹個大家族得管理，得扶持。
　　汝南郡王倒是沒有太在意。
　　他與陸森這個女婿關系極好，別說陸森罵他幾句，就算陸森把他家財拿走七七八八他都沒有意思，只要給他留點產業吃飯，能當個富家翁就行了。
　　為什麽這麽相信陸森？
　　因為他覺得，陸森既然有推自己兒子上位的想法，那麽土地兼並這事，肯定也是有辦法解決的。
　　而且汝南郡王覺得，若真是因為土地兼並這事，阻礙自己兒子長坐龍椅，那麽朝政大改又如何，自己家裏的田地被分掉又如何！
　　他又不靠那幾塊地吃飯。
　　看著龐太師有點郁悶的表情，陸森也沒有再什麽了。
　　畢竟時代的局限性，還有自身階級本來就是坐在那邊的，龐太師不想提土地兼並這茬也很正常。
　　陸森想了想，說道：“那我找個時間去桂林府開個道場吧。”
　　“開道場？”
　　這下子，兩個長輩都楞了下。
　　正常情況下，道人說要開道場，那就是要開山立派，要廣授門徒了。
　　陸森說道：“未雨綢繆，我本身就有點想多收幾個徒弟了。”
　　龐太師和汝南郡王兩人也不喝茶了，將腦袋湊了上來，眼巴巴地看著陸森。
　　特別是龐太師，他急急問道：“可不可以讓我們兩家的子弟過來學點東西？”
　　“要學東西不難，但難在……”陸森想了想，說道：“難在有沒有仙緣這件事情上，若是沒有仙緣，我也是不教的。”
　　龐太師摸著胡子使勁點頭：“理應如此，理應如此。只要願意給機會試試就好。”
　　其實陸森要開道場，並不是心血來潮的，原因很簡單，琨琨和瑤瑤兩人，快要‘出師了’。
　　遊戲系統中，徒弟只要到達壹定實力，強行出師。
　　而琨琨和瑤瑤兩人在學習功法的進度上，實質是要比陸森三個婆娘都要快得多的。
　　雖然實力不比金花和碧蓮厲害。
　　大概再過半年，等兩人出師，然後陸森便可以開啟門派系統了。
　　到時候不但可以刷出更多的系統配方，還有其它的系統功能會出現。
　　比如說……系統修行功法。
　　這是陸森實力進步的最大困擾，雖然說他能學太乙渾元功，可畢竟是道家的功法，與陸森這個‘遊戲人物’並不匹配。
　　他只有學習系統自帶的功法，才能事半功倍。
　　當然，太乙渾元功他也是不會落下的。
　　在汝南郡王府又和兩個老人聊了陣後，陸森回到了杭州城。
　　然後……他見到了王安石。
　　事實上，是王安石找到碧天閣來的。
　　陸森聽到王安石出現的時候很吃驚，然後便去碧天閣見了他。
　　在碧天閣的後院，被柳樹遮掩的涼亭中，陸森與王安石相對而坐。
　　陸森打量著王安石，後者此時滿臉漆黑，甚至有些幹瘦，不再是壹年多前那個風流倜儻的才子了。
　　看著倒像是有點鄉下老農的感覺。
　　而王安石也在打量著陸森，然後他笑道：“壹年未見，陸真人依舊相貌不改，還是這般仙氣凜然。”
　　“王郡守倒是變很多了。”陸森嘆道：“浮華之氣盡去，似乎已溝壑在心間。”
　　聽到這裏，王安石楞了下，隨後他嘆氣道：“在瓊州那種毒瘴之地，能活下來都不容易了，談何浮華。”
　　陸森瞇了下眼睛：“王郡守這麽快便能回京了？”
　　陸森覺得有些不爽，把王安石發送到瓊州，本意就是懲罰，這才壹年多點，就把人放回來，懲罰的意義能達得到嗎？
　　王安石喝了口水，看著周圍的景觀，說道：“本來是要待上幾年的，但韓相人走了。”
　　陸森擡擡眉毛。
　　“我總要把他的骨灰帶回京。”王安石想起韓琦，莫名地就感覺到了壹陣郁悶：“況且現在朝廷能做事的人已經不多了，我估計包樞密使再過上半年，也能起復回京。”
　　確實……現在整個朝廷政事就靠著龐太師，歐陽修，晏殊等幾人撐著，相當艱難。
　　當年趙禎還在的時候，他也能感覺處理不當的政事，而且那時候還有八賢王，司馬光等人幫忙搭手。
　　結果現在人要麽沒了，要麽不在朝堂，而能接替他們的人才，又沒有出現，或者說沒有成長起來。
　　所以現在王安石這個能做事的年輕人，便被招了回去。
　　畢竟把王安石弄到瓊州的人是包拯，現在包拯自己都被流放了，自然就沒有人阻止王安石回京。
　　陸森舉杯笑道：“那恭喜王郡守回京敘職了。”
　　“多謝。”王安石拿起杯子和陸森碰了下，然後將蜂蜜水壹飲而盡，這才說道：“在瓊州，我想了很多，特別是韓相走後的那幾天，想得更多。我也想清楚之前陸真人為何會厭惡我了。以前我走得太過於壹帆風順，總自認高人壹等，傲氣過甚。初到瓊州的時候，我與內人身染瘧疾，若不是陸楊氏在京城時曾送來的蜂蜜，估計我們夫妻兩就壹命嗚呼了。相比之下，韓相就沒有那麽好運，他捱了壹個多月，痛苦萬分，走得毫無價值，與我以前鄙視的泥腳子沒有什麽區別。壹捆柴，壹把火，壹捧灰，他也有未竟之誌，我將自己的情況代入到他的身上，便產生了恐懼。”
　　陸森有些驚訝，然後好奇地問道：“然後呢？”
　　“我怕了，我發現自己沒有想像中那般視生死於無物，沒有想像中的那樣清澄的心境，我本質上只是凡夫俗子罷了。”王安石臉色很是慚愧：“和這世間的所有凡夫俗子壹樣，沒有區別，只是多識幾個字罷了。”
　　陸森很驚訝，王安石這是開悟了？
　　如果對方這番話不是惺惺作態的話，那應該就是了。
　　其實想想也正常，王安石畢竟是個真正意義上的天才。
　　別人要歷經苦難才能明白的道理，他估計只要稍遇困難便能心境通透了。
　　“我甚至還想到，若是沒有陸楊氏送的蜂蜜，我和內人也像韓相壹樣因為瘧疾而亡的話，那我的兒子孤憐憐壹人在瓊州，無依無靠，又如何是好！”
　　說到這裏，王安石的雙手似乎在微微發抖。
　　他真的害怕，自己兒子才六歲，若是這麽年幼便沒有了父母，沒有人呵護他，然後被趕出房子，在外邊流浪，被別人欺侮，吃不飯穿不暖……光想到這裏，就覺得心痛。
　　陸森看著王安石的眼睛，那漆黑明亮的眼瞳中，只有難言的後悔和後怕。
　　然後他笑了，很開心：“恭喜王郡守了。”
　　“多謝陸真人。”王安石拱手還禮：“此次前來，壹是想多謝陸真人打醒我，另壹個便是想與陸真人聊聊，關於我大宋土地兼並的策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