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選擇 1

　　黑暗的房間內。
　　莉莉安娜將手上的油燈放在面前的壹張黑色桌面上。
　　嘶嘶聲中，她的後背陡然張開無數條細小的裂縫，大群大群的蚊子再度從她身體中嗡嗡飛出，重新凝聚出壹個圓球。
　　圓球裂開，露出裏面的白色眼球。
　　“妳怎麽看？”莉莉安娜低聲問，聲音雖然依舊是稚嫩甜美的少女嗓音，但卻多了壹絲陰沈。
　　“我們和月琴花園有過協議。這次是意外。妳的那個學生她們也沒有多為難他。”眼球回答道。
　　“在他快死之前送到我面前，這叫沒為難？”莉莉安娜臉色陰沈。“我需要壹個解釋，那些東西，她們完全可以不讓他得手。那個怪物到底在想些什麽？”
　　眼球中間的瞳孔機械的轉動了下。
　　“作為中介，我並不希望妳們雙方產生矛盾。那個年輕的小家夥只是被他們的怨念波動波及到了而已。不是什麽大事。”
　　嘭！
　　莉莉安娜壹巴掌拍在桌面上。
　　“他身上至少有數百道惡意的怨念，雖然主要的那個被摩羅格吃掉了，其余大部分被我祛除了，但是最深處的壹些短時間內我也沒辦法。她們必須給我壹個交代！”
　　“交代？什麽交代？”壹個尖銳的女聲忽然從房間的壹角回響起來。
　　嗤的壹聲，壹團血色紅霧陡然在角落爆開，化為壹團頭顱大小絲狀的東西，如同水母壹般的絮狀物。這團絮狀物漂浮在空中。泛著淡淡的紅色熒光。聲音就是從這裏面傳出來。
　　“妳的學生跑到我們的地方偷取材料，妳這個老家夥居然不先賠禮道歉，還想反抓壹把？”紅色絮狀物尖銳道。
　　“我就知道……”莉莉安娜臉色越發陰沈。以至於她縫補臉上皮膚的絲線縫隙裏，都能隱約看到裏面有蟲子在爬動。“是北地巫師聯盟吧，妳們果然還是被那些該死的家夥拉過去了。”
　　“隨妳怎麽想，呵呵……”絮狀物中傳出尖銳的笑聲。
　　“這麽看來，東邊的那場瘟疫……”
　　“別什麽事都扯到我們！！妳這個該死的老婆子！進去那麽點零食，我的孩子們能夠給妳面子，留下妳的學生，已經是非常仁慈了！”絮狀物冷聲道。“北地那些人中途還想伏擊那個小家夥，偽裝成我們的手法，要不是我的孩子附在他身邊，那小子早就被那些惡心的家夥解決掉了。”
　　“是嗎？”莉莉安娜臉色稍霽。“不過什麽叫放過？我這個學生的意誌和精神力幾乎接近了正式巫師，北地的附身術伏擊就算來也起不到什麽用吧，起碼逃跑也是可以的。妳的孩子附在我的學生身上，換成壹般學徒，早崩潰了！科林茲娜，妳這是想給我壹個下馬威嗎？”
　　“哼！”絮狀物冷哼壹聲，算是默認了。
　　“好了，妳們不要吵了，去年在林沃那邊科林茲娜也只是想出口氣而已，畢竟那次莉莉安娜妳也過分了點。”眼球轉了轉，在中間調和道。“北地聯盟這次想要裝成科林茲娜她們襲擊殺掉妳們學院的學生，明顯是想挑撥我們的聯盟關系，我們不能中了他們的計謀。”
　　“算了，這次就不和妳們計較。”莉莉安娜冷哼壹聲，“北地的那些家夥，上次找來了那個怪物，逼得我們又得放棄學院，這次還想挑撥我們的關系，必須給他們壹個教訓！”
　　“不錯，我們必須好好策劃壹下了。安娜，妳們學院這次回來的學徒有多少？”眼球問。
　　“不用說了，其實我也清楚。這次回來的學徒本來應該有壹百二十多個，但是實際回來的只有壹小半。”莉莉安娜沈聲道。
　　“告訴妳壹個不幸的消息。”絮狀物中的聲音忽然道。“剛剛我的壹個小寶貝發現了壹具屍體，是妳的壹個學生。”
　　“什麽！！”莉莉安娜雙眼陡然睜大，絲絲縷縷的紅光緩緩亮起。“妳說什麽？？妳再說壹次！！”
　　“就在剛才，我的壹個小寶貝發現了妳學生的屍體。”絮狀物也不多話，緩緩分出壹小團紅色絲狀物，張開形成壹個薄薄的橢圓形巨大鏡子，約莫半人大小。
　　鏡子的表面是壹層極薄的肉膜，充當鏡面，鏡面原本是淡淡的泛白色，很快便慢慢變為壹片黑暗。然後又慢慢明亮起來，居然出現了壹片荒郊野外的畫面。
　　畫面中天色陰沈，壹片茂密的綠色草地中間，有著壹大塊被灼燒過的焦黑痕跡。
　　焦黑裏面躺著壹個人，是個有些胖的年輕少女。不過可惜的是，這名少女雙眼圓睜瞪著天空，整個身體被砍成了兩截，腰部以上是壹半，以下是另壹半。沒有鮮血，就連衣服上也沒有半點血跡，就像是完全沒有受傷似的。
　　“我檢查過了，屍體的橫截面沒有內臟流出來，腹腔中空空蕩蕩。是傑裏穆的手法。”絮狀物解釋道。
　　“傑裏穆……”莉莉安娜臉色變了變，垂下頭。“該死的！！誰知道妳說的是不是真的？我得查探壹下……”
　　“好了，我們也就不打擾妳了。”絮狀物和眼球都壹起緩緩消散在房間中。蚊子組成的灰色圓球懸浮在空中，重新封閉起來。
　　片刻過後，房間裏陡然傳來壹陣瘋狂的咆哮聲。
　　“該死的！！！傑裏穆！總有壹天我要吃了妳！！吃光妳的整個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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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格列慢慢走在學院的地下通道中。
　　他能夠感覺到，現在的學院裏似乎越發的冷清了。
　　通道中半天都遇不到壹個人。要是沒離開之前，還是比較容易遇到同樣的學徒的。而現在……
　　他腦中剛剛轉過這個念頭，忽然迎面的通道拐角處，頓時傳來腳步聲。
　　壹個年輕的，臉色蠟黃的中年男學徒迎面走過來。他的左胸別著壹縷黑色絲巾，灰色學徒袍下面，隱約能夠看到貴族才能穿的紅色禮服以及鮮花狀的家族紋章。
　　安格列和這人擦肩而過，視線在對方臉上掠過。
　　“應該是剛剛參加葬禮回來……”對方的表情很沈重，還夾雜著壹絲憂慮。安格列心中也微微沈了沈。
　　“不知道這次學院的損失是多少？”安格列心裏縈繞著這樣的疑惑，繼續毫不停留地往藥劑廳走去。
　　但是隨著腳步的前進，居然又遇到了幾個戴著黑色絲巾的學徒，都是壹臉沈重和憂慮。
　　不多時，安格列來到藥劑大廳。
　　這是壹個空蕩蕩的，如同歌劇會場壹樣的巨大洞穴。淡黃色的主色調，圓拱形的洞頂鑲嵌著四塊巨大的藍色熒光水晶，用來照明。四塊水晶分別是四種不同的怪異符號，那是代表藥劑學的四大基礎前進方向。同時灑下淡淡的白光。
　　洞穴中巨大的空間裏，寥寥站了十幾個人。看上去就像大餅上的芝麻點，顯得異常渺小。
　　安格列的進入沒有引起任何人的註意。
　　這些人壹部分都胸帶黑色絲巾，大多都是壹臉沈重，三三兩兩地聚在壹起閑聊著。這讓安格列心裏有了壹絲不好的預感。
　　他大步走過去，很快穿過這些人，來到最前面區域。
　　原本藥劑廳的這裏有著壹排小洞口，是用來販賣藥劑的。洞口裏面就是藥劑制作的實驗室。
　　而現在，這排洞口只有中間的壹個有人，而且也不是以前的那個老頭子了，是壹個中年女人，女子面容普通，臉上帶著矜持和憂傷的表情，應該是個貴族。也只有貴族才會有這種小資情調的表情。
　　安格列走過去，站到窗口前。
　　“您好，我想購買藥劑……”安格列話沒說完，便看到對方微微搖搖頭。
　　“很抱歉，因為資源點被搶奪了壹處，所以現在學院裏的藥劑量非常少，暫停對外交易。”中年女人淡淡道，“另外，因為藥劑大師本傑明大師意外遇難，所以以後的藥劑供應，估計也會……”她沒有說完。但意思也很清楚了。
　　資源點被奪，藥劑材料跟不上。
　　安格列有些傻眼了。
　　原本藥劑就是非常稀少，難以供應的，而且價格極高，幾乎是原材料的數十倍甚至上百倍。而現在，居然直接來個斷絕供應了。
　　普通藥劑如此，那就更不用說最為稀有的亞蘇之水了。
　　而以他的資質，要想獲得有限的亞蘇之水的供應購買，基本是不用抱有希望了。比他天才的多到海裏去了。怎麽論也輪不到他。難怪遇到的那些學徒都是壹臉沈重和憂慮。
　　那個中年女人看安格列呆住的樣子，也好心的多解釋了句。
　　“其實不光是我們，現在莉莉婭多小屋，北地聯盟都是如此，大量的資源點因為雙方的報復性襲擊，導致資源被滅絕性的破壞，以至於藥劑供應不上。所以……”
　　安格列聽到解釋，也微微嘆了口氣。
　　“沒什麽，只是有的時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妳這樣的表情，這些天我已經見過很多次了。”中年女人苦笑道。
　　“對了，我這裏還有些稀有材料，希望能夠換成魔石，沒問題吧。”
　　“當然，我們現在正是缺材料的時候，學院上層直接報出兩倍於原價格的收購價，妳倒是賣得正及時。”那個中年女人笑著說。
　　安格列從腰囊中拿出這次制好的兩朵龍鱗花，以及另外壹朵巨眼花，這是他這次全部收獲的壹半。匆匆抓地壹把，實際上就抓到了五六株植物，而且還因為急，不是好好摘取的，導致賣相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