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书首页 我的书架 A-AA+ 去发书评 收藏 书签 手机
繁
第一章
2018-5-28 18:49
第一章井里的死者
《迷案》
东北的春天还很凉。
松花江两岸柳树的枝条上发出淡淡的绿莹，南风舞动着树枝上的芽孢，犹如被水侵泡过的紫豆，膨胀的就要挤出绿叶。
原野上淡黄色的枯草，还铺盖着地面。
远远望去就像松花江上的波浪在大地上滚动；田间地头被农民烧荒过的地方，如黑色的狗皮膏药紧贴在地面上；一些湿润的地方多是向阳的坡面，已经装缀上斑斑点点的绿茵；在人民公社的庄家地里，一条条笔直的，看不到头的垄尖上，还留着一排排整齐的苞米，高粱茬子；大地在春风婆婆的抚摸下逐渐的苏醒，万物焕发出勃勃生机------松花江面波浪涌动，早春的渔民划动古老的木船在江面上撒网捕鱼。
东北人都喜欢吃开江鱼。
这是因为在六个月漫长的冰天雪地过后，人们都渴望着第一个吃到开江的鲜活鱼儿；也是为了在新的一年里讨一个好兆头。
因此，在开江时捕的鱼都能卖上好价钱。
站在江边放眼望去，天水相接中的渔船就像一片弯转的树叶在水面上漂浮。
码头上，原煤，原木，碎石，沙子等原料堆积成小山；仓库里装满了各种罐头食品，不断的通过江海联运出口到东欧的社会主义国家；码头的岸边停着几条货船，还在装船卸货；一艘客轮停在港口岸旁，借着晨光从船体连接岸边的木板桥上，走下来从省城来的旅客和回来的乡人。当时，轮船是松江小城的主要交通工具。
在松花江的拐弯处，江水湍流成旋窝，紧贴着小城的西边向东急流而去。这些水流湍急的地方就是在数九寒天也不会冰封江面，当地的老百姓称之为\"青口\".
小城的四周用粘黄土夯成的墙围了起来。是为了防松花江的洪水泛滥而建。
据松江县志记载，土城墙是1930年修建的。过了两年就赶上了松花江的特大的洪水，冲开了土城墙，淹没小城。没有来得及走或无处逃难老百姓，都跑到了土城墙上，才保住了性命。
1932年的特大洪水，给松江小城造成了巨大的灾难。洪水不仅夺走了数以千计人的生命。同时也粉碎了松江县城还活着的人们留恋家乡继续生活的愿望，很多人背井离乡到外地觅寻新生活的福地。从此，松江小城的人口锐减，财力紧缩，经济在复苏中挣扎。
后来小城的居民又重修和加固了土城墙，墙上还修了墙朵，东南西北也建了城门。一是为了防洪水，二是为了防匪患。土城墙高5米，顶宽4米。土城墙外取土留下的深沟，就自然的成了护城河。顾名思义就是松江小城在兵荒马乱的世道里，又多了一道保护自己的屏障。
北门是进出县城通向省城的陆路通道。是小城最好的，最长的一条沙石路，也是当时唯一的一条国道。是新中国后五八年大跃进时修建的。
南门直通松花江码头。共有两条路：一条土路通到码头的货场和轮船客运室。
这条路主要是来往小城的旅客和运送杂物的马车之路。还有一条小火车的铁轨路，一直通到码头的原料货场。
主要由小火车来完成码头到城里所需原材料的运输任务。因此，码头就成了松江县城主要的物资收集和疏散平台；也是小城客运和货运的主要水陆通道。
小火车也是大跃进时代的作品。
西门和东门是本地的老百姓进出小城的门户。
新中国成立以后，中央人民政府十分重视松花江两岸百姓的洪灾情况。
一九五六年春天，中国共产党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毛泽东，命令归国志愿军戎装不卸，立即开扑松花江两岸地区，用人抬肩挑的原始的劳动，苦战两个多月，终于在松花江的汛期到来之前，在两岸修建起数百里长堤，挡住了松花江洪水的泛滥，真正的为当地老百姓解决了千年的水患之忧。
使松花江畔的珍珠——松江小城显得更加璀璨明亮，生机盎然。
水井里死者
一九六三年四月二十六日早上六点钟，小龙背起书包，快步走进厨房：\"妈，什么饭？做好了吗？\".
\"大饼子【把玉米面加水和成团，贴到烧热的大铁锅上】炖小麦穗【一种长不大的，像麦穗大小的细鳞小鱼。】，已经好了，我马上放桌子。叫你爸他们吃饭\".
小龙的母亲一边忙着一面说。
\"大饼在哪儿呢\"?
小龙问。
\"盆里扣着呐\".
母亲回答。
小龙拿开盆上的盖帘，伸手抓起一个大饼子转身就走。
\"干什么去\"?
小龙的母亲急问。她对儿子匆忙的行为表示疑虑。
小龙一边小跑一边吃着大饼子一边回答：\"上学去\".
母亲随小龙身影追了出去，边追边说：\"时间还早呢，吃完饭去也不晚，你忙的是啥？\"母亲担心自己的孩子饥饱不均有害身体，所以，想把儿子叫回来吃饱饭再去上学。
\"不行，今天是全校测考，我早去和同学们----\"由于小龙走的快，嘴里还吃着大饼子，发音不准确。等他的母亲追出屋来，只看见胡同里的道上有几只鸡在蹬土啄食，哪里还有小龙的身影。
究竟小龙说了些什么，她也没听清楚。只是嘴里唠叨着：\"这孩子跟他爸一样，急性子\"小龙姓李名爱军，是在农历龙年七月十八出生的。
他的爷爷就给他起了个乳名小龙。一是应了孩子的属性；二是有望孙成龙的之意。
小龙的爷爷李士奇。是个老学究，过去教过私塾，解放后在松江县的教育局工作，直到退休。
父亲，李文在松江镇第三小学工作。是一名语文和数学教师，教六年级的毕业班。
母亲，姓姜名兰，在松江县城的工商联工作。
姐姐，李令媛在第三小学六年一班读书。
姊妹兄弟共五人。
小龙并没有走远，而是来到了他的同学，好朋友王智深的家。
\"小龙来了\".
王智深的母亲在外屋先和小龙打起招呼。
\"没吃饭吧，正好我们也刚吃，快进屋跟大龙一块吃吧\".
王智深是农历龙年四月初八出生，老人给他取了个乳名大龙。小龙比大龙晚出生三个月，这样大龙和小龙在邻里间就顺理成章的叫惯了。
\"阿姨，我吃过了，是来找大龙一同去上学去\".
小龙说。
\"妈，我吃完了。小龙，我就来\".
里屋传来了大龙的声音。话音没落人已经从里屋串了出来。只见大龙右手拎着书包，左手抓着两个白面馒头，嘴里还在嚼着。
\"小龙，咱们走\".
大龙用肩膀撞了一下小龙，先走了出去。
大龙穿一身学生兰的制服，头戴一顶有帽檐的蓝色布帽，肩背一个军绿色的带红五星的书包，脚穿一双军绿色的解放牌的胶鞋。大龙的着装打扮在当时就是富家子弟了。
\"阿姨我们走了\".
小龙跟王阿姨打了个招呼就转身跟了出去。
\"小龙，没事就过来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小龙这孩子就是懂事\".
大龙的妈妈，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小龙离去，嘴里还不住的夸奖着。
大龙见小龙跟了上来就说：\"我就知道你没有吃早饭，顺便拿了两个馒头给你。唉，还有两个咸鸭蛋，我爸爸的下酒菜，是妈妈赏给我的。来，一人一个\".
\"馒头我吃一个，咸鸭蛋给二龙留着\".
小龙说着，拿过馒头就吃。
\"我说的一人一个就是你和二龙，能少了他吗。把大饼子给我，让我尝尝鲜\".
大龙解释完，接过小龙递过来的半块玉米面大饼子就吃了起来。
大龙的父亲王峰，是松江县城食品厂的采购员。
母亲刘桂兰在县城的罐头厂工作。
哥哥王智远在县城的第二中读书。
妹妹王蓝风在县城的第二小学读二年级。
松江小镇只有二万来人口，全县也不足二十万人。
小城里只有四个小学，三个中学。
小学有：一小，二小，三小和试验小学。
中学有：一中，二中，农中。只有一中是初，高中连读。
大龙和小龙就读松江县城的第三小学。
学校离他们的家不足一里路。一条土路直通到城东的土城墙下，城墙下的东面不足百米就是第三小学校园。
不知不觉李爱军和王智深他们就来到东城墙顶上，象往常一样，大龙头一个往下冲。
\"慢\"!
小龙一把拉住了大龙。
\"你看，学校有些不对劲\".
被拉住的大龙向学校看去\"咦，奇怪了。今天，学校怎么这么多人呢\"?
往日的早晨，学校除了教体育的白玉老师，带着几个六年级的学生练篮球以外，校园和操场上没有其它人。
可是，今天却大不一样：三五成群，男女老少皆有。东一伙的，西一堆的在学校的院子里指手画脚的在谈论着什么。还有一队人流来往于学校的东北角方向，看上去像在他们的同学刘国庆家的院子里。
\"一定是出事了，快走，看看去\".
这次是大龙拉着小龙走。
\"有什么好看的，我们是来学习的，什么事问问二龙就知道了。\"小龙说。
\"不如眼见为实，看看热闹\".
大龙嘴里嘟囔着，脚下还是跟着小龙来到了校园向四年一班的教室走去。
就见二龙向他们小跑过来，嘴里嚷着\"不好了，出事了，死人了，据说----\",\"我们现在还不想听\".
小龙打断了二龙的话。
\"走，回教室，先复习，考完试再说\".
小龙下了命令。
二龙姓刘名世杰。也是龙年出生的，父亲就给他取了个乳名大龙。二龙是农历六月三 日出生的，按他们三人的出生时间，刘世杰排在第二位，故叫二龙。二龙剃个光头，一身黑色的衣裤上还打着几块补丁，笑嘻嘻的站在大龙和小龙的面前。
二龙的父亲刘德仁在生产队里当会计，兄弟姐妹共四人，哥俩和姐俩。母亲已经故去。
在他们三人当中，别看小龙最小，可是，说的话是有权威的。就是在全班的同学面前也是有号召力的。原因是，李爱军的学习成绩在全校名列前茅，又是班长，家庭出身是贫农。
大龙学习成绩一般，家庭出身是地主。
二龙学习成绩是中等，家庭出身是中农。
那个年代太讲政治了。看成分，讲成分，特别重视成分，是唯成分论的。家庭成分是一个人的政治上的标签。
地主成分的人是被看管的对象；富农成分的人是被批评的对象；中农成分的人是被团结的对象；贫，下中农和工人阶级组成联盟是国家的主人。
另外，大龙和二龙两家的父母也托付小龙，让他帮助大龙和二龙俩人的学习上进。再说，小龙说的话是对的，他俩必须得照办。
三人来到教室开始复习。大龙没有忘记许诺，从书包里拿出了馒头和咸鸭蛋送给了二龙。
刘国庆家，离第三小学校不足百米。刘国庆是李爱军的同学。刘国庆家的院子里真的发生了命案。
清晨五点，天色朦胧还处在昏暗之中。刘国庆的父亲刘力，起来到院子里的井边打水，准备给牛饮水，然后赶着牛车去地里干活。
当时，东北农村社员的饮用水都是来自土井。就是松江城镇也只有罐头厂和发电厂两家有自来水。居民，工厂企业，机关学校，用的饮用水都是来自经过过滤的，铁管手压式的机械井。
从土井取水，是通过摇动架在井口上的轱辘缠绕绳索，上下带动水桶来实现的。
刘力右手握住轱辘把，左手把水桶放入井口，然后摇动轱辘带动桶绳，使桶快速的降落砸向水面，只听\"啪嗒\"一声水桶没有砸到水面，似乎是砸到了什么东西上。
刘力感到有些不对，但又不知道不对在哪儿，所幸把水桶摇上来再试一次。又听到\"啪嗒\"一声水桶还是没有砸到水面。这一回刘力终于明白了，井里有东西。他手扶着轱辘把，低头下看，影影约约的，水面上是有一个东西。
究竟是什么还是看不清楚。刘力马上到牛棚摘下马灯，送到井口一看\"妈呀\"一声，马灯差点掉到井里，一屁股做在地上大叫起来：\"来人哪！来人！不得了啦！死人啦！\".
叫声惊动了邻舍，人们三三俩俩的来到了刘力的家院。围住了土井向下张望，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是人吗\"?
\"什么人\"?
\"不知道，能不能还活着\"?
\"再不，先捞上来看看。\"
\"不行，要保护现场，报告给公安局派出所吧\".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句话，才提醒了人们，大家有了共识：保护现场，向派出所报案。
突然，人群里传出一个男孩的声音：\"我们学校里有电话，我去告诉老师\".
说话的男孩边说边向第三小学校跑去。这个男孩正是刘力的儿子刘国庆。
\"当，当。\"
刘国庆敲开了值宿老师的房门，呼吸急促的说：\"李老师，我，我们，家的，的井里，死人了，快，快去报告派出所\".
学校值宿的是李文老师。听到刘国庆急促的，不连贯的话，当即一愣，随即也明白了大意。他让刘国庆不要着急，不要紧张，慢慢的把事说清楚。
李文老师知道，平时里学生见到老师就有些紧张。眼前的刘国庆一定是遇到了使他更紧张的突发事件，他才更加紧张，所以必须让他放松一些。
果然，稍一平静刘国庆就把事情说的清清楚楚：\"我家院子的水井里有一个死人，我来告诉老师，请李老师给派出所打电话\".
松江镇派出所接到第三小学小李文老师的报案后，所长曲来峰在要求报案人必须保护好案发现场。同时，派执勤的民警张军和王海出现场，调查了解案情。自己又打电话向县局汇报。随后也赶往案发现场。
松江县公安局局长王鉄接到曲来峰的汇报后，当即召开局务会，成立专案组，把案件定名为\"4.26\".由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吴志国任\"4.26\"专案组长。命令专案组马上开展侦查工作。
吴副局长带着专案组，来到了刘力家的案发现场。又重新的进行了侦查，并派人叫来了园林生产大队的队长郑发和民兵连长何义，让他们发动群众，提供案情，协同破案。
刘力家是独门独院，四周由一米多高的土墙围着。南边的土墙留有两米多宽的缺口，算是进出家院的门了；土井就在南墙口门偏东三米的地方；三间土坯房建在院子的北端；院子的东边是仓房和牛棚；西边是快小菜地，往年都种了一些茄子，辣椒，小葱，白菜等家常菜。
先来的民警张军王海，都是有一定刑侦经验的民警。他们对案发现场进行了认真的勘察取证。
张军和王海先劝退了围观现场的群众，要求群众一定要自觉的保护好案发现场。然后，两人又做了分工：张军负责做询问笔录；王海负责拍照，勘查现场提取物证。
王海对现场的不同角度进行了拍照，勘查，提取所发现的物证。同时安排民兵对案发现场加强了保护。
张军对刘力进行了询问。
完成了上述工作之后，王海，张军和几个民兵研究如何把死者打捞出来。大家你言我语七嘴八舌，好一阵子也没有定下结论，想出合理的办法。有两个问题影响打捞工作：一是土井里的水温只有七八度，太凉，人的身体受不了。二是井底的水面离井口上面有五米多高，很难打捞；又不能在打捞的过程中对尸体造成二次损害，使勘察案件再添枝节。
井里的死者
最后，大家还是同意了张军的办法。
张军叫人把绳子拴在自己的要间和双腿，自己拿着另一条绳子，绳头上拴一根八号铁丝，围成弧形，插入井水里，从死者的右臂内侧经过死者的胸部再从死者的左臂内侧穿出，引出绳子系上扣。先把张军摇上来，再用另一个绳子把死者摇上来。
说的容易做起来难。
王海他们把张军绑好了，经过仔细的检查没有发现问题后，就头下脚上的把张军竖到了土井里。人们慢慢的松动着绳索摇动着轱辘。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张军在井里喊：\"停\"!
井上的人不约而同的机械的停止松动。
张军的头已经碰到漂浮在水面尸体的衣服。此时的张军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部，脸色紫红，呼吸急促。他不管这些，快速的将铁丝从死者右臂内侧插入，想通过胸部从死者的左臂穿出。可是，死者左臂内侧间隙太小，加之衣服的阻碍，铁丝就是穿不过来。
张军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张军着急，呼吸艰难，头在膨胀，体力在下降。
井上的人更急，时间又长，井里的情况不清，张军承受得了吗？
\"快把张军摇上来！我下去\"!
喊声惊动了正在全神贯注打捞尸体的人们。王海转身抬头看到曲所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的身旁，也弯着腰低头向井下看着。
\"曲所长来了\".
王海的话使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曲来峰的身上。
\"快把张军摇上来，我下去\"!
曲来峰加重语气重复一遍。
突然，井里传来张军的喊声：\"快拉我上去\"!
看来，井里的张军真的受不了。
人们奋力的摇动轱辘，也有人使劲的拉动井绳。
王海双眼盯着井口，见到张军的双腿露出了井面，就一把抓住，同时又有几双援手抓住张军的腿，合力将张军拖出了井口。
\"快！把这根绳子拴在轱辘上，把死者摇上来\".
被拖出来的张军呼吸急促的说。
此时的张军满脸通红，嘴唇更紫，头发脸上都是水，两个袖子和胸前的衣服都被水湿透了。
原来，在井上井下都着急紧张的时候，张军急中生智将自己的双手分别从死者的左右臂的内侧插入水中，右手送铁丝，左手拉铁丝，终于把绳子拉出来，在死者的双臂下拴好扣。此时，正好赶上曲所长叫他上来，张军就借机叫井上的人把自己摇上去。
出井后，张军感到很冷，浑身在发抖。
曲所长原本一心要接替张军下井打捞死者的。事与愿违。赶紧解开绑在张军身上的绳子，亲自将张军扶到刘力的家里取暖换衣，一面命令王海组织其他几个民兵将土井里的死者摇上来。
\"哎呀，是李大哥！\"
刘力在一旁惊叫一声，认出了被打捞上来的死者。
王海听到案发的第一人认识死者，心里一震：一定能为案情的告破提供线索。
在场围观的群众听见刘力对死者叫一声李大哥，也顿时心起疑虑：他们认识，关系还不一般，会有什么问题吗？
王海把刘力领到屋里，向曲所长讲明了原因。
刘力把自己跟死者的关系向民警做了说明。
张军做了详细的问询笔录。
此时，副局长吴志国和\"4.26\"专案组的其他人也来到案发现场。
吴志国急于了解案情，就叫曲所长他们马上汇报对案发现场的勘察情况。
民警张军首先发言。
\"死者叫李广福，是松江镇国营饭店的掌勺的【大厨】。
年龄三十八岁。
身高一米七八。
外衣穿黑色的便服，里面是黄绿色的秋衣秋裤；脚穿一双手工纳底的黑布鞋【当时东北人把旧布一层层粘起来有一公分厚做鞋底，再用2毫米粗细的麻绳相距半公分一个针眼，把鞋底密密麻麻的纳满，再缝上鞋帮的一种布鞋】；尸体的身上没有发现外伤；衣服和身体表面没有跟他人搏斗的痕迹；面部表情没有惊吓，恐惧的形态；像溺水窒息死亡。
死亡时间是在25日晚23点到26日清晨3点钟之间。不过，确切的死因还有待法医解剖尸体后做进一步的检查。\"张军讲到这里，停下来看了一眼曲所长，见他向自己点点了头。就接着说下去。
\"死者和刘力的私交不错。
刘力家住松江县松江镇兴安公社园林大队，是菜农。但是，他本人在铁路上班，是列车餐车上的掌勺的大师傅。
车次是滨江市到北京市的一六零直快列车。刘力之所以在家，是他有七天的修假时间。回家看看，也是为了赶在农忙时帮家人伺候伺候地。
\"张军又看了一眼副局长吴志国，见他正在低头写着什么。又继续说：\"刘力是昨天，也就是四月二十五日晚上二十点二十分左右到家的。除了他的家人以外，邻居还不知道他回来。
刘力的单位，除了列车长和餐车里的师傅们外，其它人不知道他回来休假。
刘力回家的事，他也没有告诉生前的李广福，死者也不知道刘力回家\".
\"死者为什么在刘力家的井里\"?
吴国志突然的问话不仅打断了张军的汇报，也给张军造成了压力。他跟王海对望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曲所长，也是用眼神交流意见，确定如何回答。
\"死者和刘力是从小玩到大，又是师兄弟，两人关系密切，走动频繁，就是刘力不在家，死者生前也是刘家的常客\".
张军说到这里停住，看了一眼吴志国的表情没有阻止他讲话的意思就继续说：\"所以，我们认为死者是意外死亡。也就是说，当天晚上他喝多了酒，在死者的潜意识里还想去好友刘力家看看。只因土井离院道近，加上死者已经醉酒，难以自制，不慎掉进井里溺水死亡的可能性较大\".
张军左手拿着笔录本，右手捏着钢笔，向吴副局长做了上述案情勘察的汇报。他看着吴副局长，也看了一眼曲所长，等待着领导的意见和指示。
\"没有其它的物证和发现吗\"?
副局长吴志国似乎对这位年轻民警的案情汇报并不满意，所以，提出了疑问。
\"暂时没有。现场地面上的脚印已经被围观的群众弄乱了。我们到案发现场后，在要求围观的群众保护现场的同时，并以井为半径的十米内做了认真勘察，不同角度的拍照，没有发现有价值的脚印和指纹，在场的群众也没有提供与案情有关的线索\".
王海做了补充发言。
\"曲所长，你的意见\"?
吴志国问。
\"张军和王海汇报就是我们初步勘察现场了解案情的意见。我们还要对案情作进一步的分析侦查。不过，现在我还没有异议\".
曲来峰说。
\"曲来峰，由你们所继续负责案发现场和死者情况的调查，扩大侦查的范围，继续寻找人证，物证。 同时，派人通知死者家属去认尸体\".
吴志国听了曲所长的意见后，马上以\"4.26\"专案组长的身份，又重新的安排了侦查任务。
\"尚国龙负责把死者送到医院进行解剖检查，结果出来后立即给我\".
尚国龙是局里的法医。
\"张有贵，负责去滨江市铁路局了解刘力的情况，专案组三天后在局里开碰头会，大家分头行动吧\".
张有贵是县公安局刑侦队的队长。
吴志国对\"4.26\"专案组的内部工作分派完毕，就让人叫来园林生产队的大队长郑发和民兵连长何义。
\"郑队长，何连长还要请你们发动和组织群众集思广益，积极的向公安部门提供线索，对破案提供有帮助线索的人，我们要给予表彰奖励。如发现和案情有关的线索，向我，曲所长，我们专案组的任何一个人反应都可以\".
吴志国所说的这些话是符合当时中国的军民联防的政策。而案件又发生在园林大队，所以，郑发和何义也就责无旁贷的答应了。
突发的命案对学生的心里肯定要造成一些影响。但是，学校的测考照常进行。只有少数学生没有受到命案的影响，李爱军就是其中的人。
那个年代小学的学习科目简单：语文，算数，画画，唱歌，体育。
四年级的语文考试的试题是，默写生字，拼音，填空，造句，作文也很简单，要求二三百字；算数是加减乘除小数点，还有少量的文字题。
会唱的歌就那么几个，东方红，社会主义好，少先队之歌等；体育就是篮球，乒乓球和体操。
四年级的体育就是做体操，或者是自由活动，跳绳，踢毽子。
当时学生们的家长对自己孩子的希望也简单：长大成人后能当一个好工人 ,好战士，好农民。总之，都要听毛主席的话，跟党走。能为人民服务，做好人好事就是最大的出息。
早上八点考试开始，先考的是语文，时间是五十分钟。当监考的老师手握试卷来到教室后，不知哪儿位同学\"啊\"!了一声。
\"肃静，再有人出声，就要被赶出考场，听见了没有\"!
监考的老师叫刘敏，是学校的教务副主任。她见没有人出声了，感到自己的话产生了威力之后，就开始发考卷，宣布考试开始。
刘敏副主任是个女性，面色黄黑，颧骨又高，象从前苏联进口的黑列吧面包儿似的，社会上就给她起了个\"黑列吧\"的绰号，而学校里的学生都叫她\"刘坏水\".因此，她一进教室，有的同学就吓得\"啊\"了一声。突增了考试的紧张气氛。
井里的死者
上午，语文和算数考试都结束了。下午老师们要验卷，判卷，就给学生们放了半天的假。
老师万岁，谢谢学校\".
一听说放假，二龙高兴的跳了起来。
\"二龙你一定有事，什么事？快说吧。\"
小龙问。
没什么好事，准是活干。\"
大龙很有把握的说。
二龙看了大龙一眼不好意思的说：\"被大龙猜对了\".
龙兄龙弟这是他们三个好朋友私下的呢称。
\"我们家的两亩自留地，今天种土豆，人手不够，下午学校放假，我就有机会做个帮手。\"二龙又恢复平常的形态笑嘻嘻的说。
\"好事吗，我和大龙也去做个帮手，看看土豆是怎么种的\".
小龙觉得这是个新新事，应该去看看，又能帮助兄弟的忙，所以说是好事。
\"都是大人的活，我们小孩子能帮上啥忙？\"
大龙有些犹豫，话没说完就被小龙打断：\"我们只干轻活。就算什么都不干，看看也好吗。走吧\".
小龙说完，拉着大龙的胳膊就走。
\"李爱军，你们干啥去？等等我。\"
后面传来了张丽华的声音。
一九六四年，中国遭受了三年的自然灾害刚刚过去。在国际上还继续遭到美国，苏联的双重的政治打压和经济封锁，蒋介石在台湾继续叫嚷着要反攻大陆。在大陆的执政党内最高权力的争夺，已经逐渐的显露出来；国内人民的生活还在为温饱而拼搏。
中国的农民自一九五八年的大跃进以后，一直是集体所有制的三级的管理制度：人民公社，生产大队，生产小队。二龙家的户口归兴安公社，园林大队，第一生产小队。整个园林大队共四个生产小队都是种菜的，为松江县城里的居民供应蔬菜。
菜农和农民不一样，农民是种啥吃啥。而菜农种的是菜，吃的口粮和其它食品却是国家按计划供给，这是菜农和农民的根本不同。
二龙领着二个好友来到了自己的家，张丽华也跟来了。大龙和小龙以前多次来过二龙的家，有些人都熟了，一进院就打起招呼来：\"刘叔好\",\"世昌哥好【二龙的大哥】\".只是张丽华有些拘谨，但是，她的眼睛却没有闲着，对刘世杰的家院观察起来。
刘世杰的家是独门独院，四周是一米多高的土墙，院内有两间土坯房，西院是刘世杰的二叔家，是三间土坯房。这两家的房子显得孤单，四周都是田地，往西二百米就到了松江县城东的土城墙，城墙下排水沟边是条土路；往南二百米是一九五八年大跃进留下的电子管厂的红砖厂房；东边一百来米是松江县的小型的鞭炮厂；往北二百米外才有人家，是园林大队第一生产小队菜农的主要住宅区。
\"张班长，有什么好看的，比不了你们城里，快进屋来吃饭吧\".
张丽华的观察猛然被刘世杰的喊声打断。
\"我不饿，你们吃吧\".
张丽华心不在焉的说。
\"是李爱军让我来叫你的，不给面子我就------\"刘世杰没说出来的话是：\"叫李爱军来请你\".
\"好了，走吧\".
张丽华一听是李爱军叫她去吃饭，马上就换了一种态度。
原来李爱军他们中午放学后，来到二龙家正赶上了庄稼院吃中午饭。
屋里放了两张饭桌。炕上一个短腿的长方形的饭桌，地上一个圆形的靠边站饭桌【是一种能折叠起来立在墙边的桌子。人们就给它起了一个靠边站的名字】。
两个饭桌上面都摆放着一样的菜：一个白色铁盆里装的是炒土豆丝；黄色铁盆里装的 是粉条炖白菜；一个大瓷盘里装的是炒鸡蛋；一个淡灰色的铝盆盛满了玉米面的大饼子；还有几小碟咸菜摆在饭桌上。真是应了那句俗话\"木头蜡台庄家摆设\".满桌子都是当时的东北农家饭菜。
在挨饿的年代里，能吃上这样的饭菜就是不错了。不算小康生活了，也是解决了温饱之忧。
虽然菜里看不到猪肉荤腥，黄色的玉米面也没有白面饺子诱人馋涎。但是，在薄酒素菜里却有一种自然植物的芳香；浓烈淳正的天元地气之味。
这炖饭吃得太快了。在小龙他们的眼里就是风卷残云。
小龙还没有撂筷，看样子是在等着张丽华。
张丽华左手拿着半块玉米饼，右手的筷子里夹着饭桌上最后的一块炒鸡蛋，嘴里还在细嚼慢咽着。
此时，大人们都已经都吃完了饭，去了院子里检查农具准备下地干活。大龙和二龙也都跟了出去。
猛然，张丽华感觉到两张饭桌只剩下了自己一人，急忙放下手中的玉米饼和筷子，说：\"我也吃完了\".
转身就向屋外跑去。
\"张丽华，回来！还有菜。
后面传来了李爱军没有说完的喊声。
原来，李爱军已经料到，张丽华第一次来二龙家，又是女生，怕她要面子吃不好，就求二龙偷偷的给她留了半碗炒鸡蛋。等到大家都吃完饭出去干活后，再拿出来给张丽华吃。
见大家都走后，李爱军就去厨房取二龙留下的半碗炒鸡蛋。转身回来后，就见张丽华跑了出去。喊她，不见回来，就放下菜碗跟了出去。
\"怎么不等我？我去…\"
李爱军略停一下说：\"我还没有吃完\".
李爱军赶到张丽华的跟前说。
\"忽然看到你也不在，饭桌边只有我自己一人。觉得有点难看，不好意思，心里发毛，就跑出来找你们\".
\"我…是有点事出去一下\".
李爱军本想再说我是去给你拿菜了。也是有些不好意思，难以出口就把话咽了回去。
二龙的父亲刘徳仁在旧中国读了几年私塾，是农村少有的识文断字的人。在生产队里当会计。二龙的二叔叫刘德贵，是生产队里的车把式，也就是赶马车的老板子【相当现在的大货车司机】。
因此，他家里有什么事都不愁帮忙的人。李爱军几个小学生的到来，在大人的眼里就是凑热闹，看热闹。所以，饭后刘德仁就让二龙带着自己的同学出去玩。
不过，在李爱军的坚持下，他们还是来到地里，要学一学种土豆的本领。
此时，地里的土豆基本种完，还剩下一条垄中的少半垄。李爱军要求这半垄由他们来种，刘德仁很喜欢孩子们这股爱干活的热情劲。
\"叫世杰领着你们干，他会种\".
刘德仁说。
二龙在朋友和同学的面前终于感到了自己的价值有了用武之地。他心里想，我的学习成绩不如你们，但是，你们也有不如我的地方，比如种土豆。想到这里二龙喜形于色的说：\"跟我来。我在前面刨坑，小龙往坑里放种子，大龙往坑里浇水，张班长用土埋种子，再把土踩实\".
二龙看见三个同学都在认真的听他讲，就继续说：\"要注意的是，土豆块有皮的一面上长牙的是好种子，没有牙的千万别种，长不出苗的。我先做个样子\".
二龙接着实际的操作了一遍。
\"就这么简单，你们只要照着做就行了\".
二龙说。
案件发生的第三天，四月二十九日下午四点，在松江县公安局王鉄局长的办公室里，召开了\"4.26\"案件专案组的第一次碰头会。这次会议的主要任务就是给\"4.26\"案件定性。
李广福的死因是自杀，还是他杀。之所以现在才召开碰头会，就是为了等去省城滨江市，铁路局调查的两位民警的回来。
当时中国的交通十分落后。松江县公安局连一台专用警车也没有。民警到外地去办案或调查了解案情，乘的都是公共交通工具。而松江镇通往外地的主要的客运工具，就是航行在松花江面上的轮船。松江县往返省城三百公里的路，轮船需要两天的时间。
\"尚国龙先谈一下尸体解剖的结果\".
王局长主持会议，首先点将。
\"死者的胃里有鸡蛋，蘑菇，鱼肉，牛肉等残留物，胃液里的酒精含量很高；肺叶肿胀，肺叶的主干气管里有水，这证明李广福在掉井里之前是活着的，是溺水而亡。
血脂里除了酒精的成分之外，其它的成分含量正常，身体的其它部位既没有内伤和外伤，死亡时间是二十五日晚23点到二十六日清晨2点之间。局长，以上是我对死者尸体初步解剖检查的结果\".
法医尚国龙一口气说完后，看着王局长又问：\"局长还有什么指示\".
王局长用手示意没有。
\"下面向王局长汇报对案发现场的勘察，死者单位，亲属和社会的调查了解的情况。\"副局长吴志国点燃了一支\"迎春\"牌的香烟接着说：\"曲来峰，你来谈谈吧\".
\"是\".
曲来峰打开纪事本看了一眼，又抬头看着王局长。
\"在现场没有发现可疑的线索，和案情有关的物证，当地的村民也没有提供有价值的案情线索。
据国营饭店的郑万年主任讲，李广福为人随和，从来没有跟人发生过口角，也没有听说他和什么人结下恩怨，工作时间从不喝酒。
李师傅的烹饪手艺，那是远近闻闻名的。旧社会，在伪满洲国的省城里的官员富商都经常到《闻香来饭庄》吃他的菜，品尝他们爷俩的烹饪手艺所做的美味佳肴\".
曲来峰停了一下，点然一支烟\"大生产\"牌香烟，吸了两口继续说：\"李广福的档案我们也看过，他的手艺是家传的。他的父亲名叫李长发，外号李大勺。
是省城《闻香来饭庄》的第一厨。李广福十几岁就到《闻香来饭庄》跟他的父亲学艺，几年后已经大有名气。
凡是来省城滨江市的官员，商贾富客，必到《闻香来饭庄》品赏他们父子的拿手名菜——飞龙猴头汤【飞龙是一种如鸽子大小的鸟，猴头是长在树上的一种菌类蘑菇。都是东北的特产】。
在档案里也没有发现死者有什么政治问题\".
曲来峰接着说：\"邻居的反应也不错，谁家来人去客，大事小情请他去做几个菜，他从不拒绝。见人不笑不说话。此人作风正派，群众，邻里的口碑很好。\"曲来峰将这几天的侦查的情况进行了汇总，做了简单的汇报。
井里的死者
副局长吴志国补充道：\"对死者生前的妻子韩翠花进行了询问。他们之间的感情不错，案发的当晚李广福没有在家住，也没有在家吃晚饭。究竟他在哪儿吃的饭，过的夜，我们正在调查。
\"吴志国又点了一支烟，\"有一个情况，听韩翠花说，他丈夫每个礼拜日的晚饭都必须回来吃，并亲自下厨。这已经是李广福生前多年的习惯了。可是，在死者生前的上个礼拜日的晚上，他第一次破例的没有回家做饭，也没有回来住。
这个情况我们也正在调查。\"\"吴志国，开完会后你马上安排人手，分成两组：一组调查李广福死前在哪里喝的酒，在哪儿住的；另一组去搞清楚，案发前七天，就是4月19日那天，李广福的活动情况，是否和本次案件有关。
要快，要抓紧，争取在‘五一’劳动节前定案。\"王铁局长截住了吴志国的话头，下了命令。看来是对吴志国所谈的，两个没有结果的问题不满意。
\"好的，会后我立刻布置。下面让张有贵汇报去省城调查的情况。\"吴志国当然明白局长的话意。在接受王局长批评式的命令后，立即催促去省城滨江市调查案情的民警汇报。
\"好啦。\"
张有贵说完两个字后，立即开始了汇报：\"我和刘海江当天晚上在省城道外的码头下船，刚一上岸就被省铁路公安局来的车将我们接到局里的招待所住下。我心里明白，一定是王局大人的安排。在此，谢过了。\"张有贵向王局长双手抱拳表示谢意。
然而，换来的是王局长瞪了他一眼。张有贵赶紧说案情。
\"第二天一早，上班前我们就到了铁路公安局，接待我们的是侦查科的胡解放科长。\"张有贵开始讲述在省城的调查情况。
\"怎么样，晚上休息的好吗？你们地方上的同志来省城不易，我们局长说了，有什么困难就提，局里尽量的帮助解决。\"胡科长的热情，使我略带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
我忙说：\"谢谢领导的关心，我们休息的很好，这回又给组织和领导添麻烦了。\"\"欢迎还来不及呢。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胡科长说完就指向一个坐在办公桌另一头的一个人。
\"他是铁路局保卫科的李抗日科长，你们要了解的情况他都知道。\"我忙上前和他去握手，两手一握我就先叫了起来：\"哎呀！\"胡科长哈哈的笑了起来：\"那不是手，是钳子。下次叫你和他握手，你一定不干的。\"\"此时，我才认真的打量起眼前的这位李抗日科长。足有一米八的身高，长方脸，口方鼻直，身穿一身警兰，脚上一双军警皮鞋，浓眉大眼，剃个平头，两腮的胡茬子刮得确青，一看就是个英雄人物\".
\"打住，不是让你来说书的，讲正题。\"王局长知道他的\"毛病\"就及时的打断了张有贵的话。
\"听李科长讲，五八年大跃进时，要开通往返滨江省城到北京市的直快列车。从滨江市始发的车次是东方红一六一次，回来是一六零次。要选一批列车上的工作和服务人员。
标准是三好：出身要好，技术要好，身体长象要好。刘力是以餐车大厨的身份，从滨江市《闻香来饭庄》选来的，到一六零次列车工作。
上车那年他还不到三十岁，人长的也精神，手艺又好，在工作上吃苦爱劳团结人。
当时，《闻香来饭庄》的领导是不放人的，没了好大厨营业肯定会受影响。后来市领导出面说这是政治任务，人家才吐口。
来到了列车上这几年不仅工作干得好，还积极要求进步，如今入了党，是餐车的班长，同时负责列车上的后勤工作。\"\"解放前刘力的情况怎样？\"王局长此时插话，还是有点担心张有贵要走题。
\"解放前刘力十多岁时，就在《闻香来饭庄》学徒，从师李长发，就是李广福的父亲。所以刘力和李广福是师兄弟。解放后公私合营，清理队伍，李家父子因成份不好【地主】被返回老家松江县。而刘力是贫农，手艺也不错就留了下来，在《闻香来饭庄》成了第一高厨。直至被选到列车上去工作。因此，根据调查的结果，我们的结论是：刘力和李广福的死因没有关系。\"张有贵讲到这里停下来，看着王局长。
王鉄局长在专案组的侦查员做汇报时，就在笔记本上写着，画着。此刻，他见专案组的侦查人员都汇报完了，就站起来问：\"还有补充的吗？\"\"局长大人，我们就等您作指示了。是不是，同志们。\"张有贵平时是最爱说笑的人，以前在部队里给王局长当过警卫员。因为有了这层关系，他对一向严肃的王局长也敢调侃几句。
有俩个年轻的民警刚说了一个\"是\"字，见无人响应，又憋了回去。
\"就你贫。\"王局长又瞪了张有贵一眼：\"我总结一下。
‘4.26’案件给我们提出了三个可能；一，他杀，二，自杀，三，或是意外死亡。根据我局公安干警这几天的侦查的结果看，他杀和自杀的可能性在缩小，意外死亡的可能性在增大。
问题的重点是：要尽快的查清，死者死前的当天的晚上，为什么没有回家？都做了些什么？只有把这些疑点真正的查清了，弄明白了，‘4.26’案件才能定性结案。
我们就能告慰死者，安抚家属，明证社会的视听；不辜负党的嘱托，人民的信任。大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专案组的干警们齐声回答。
\"同志们，越接近破案的时候，越要缜密侦查。我们专案组的任务还是艰巨的。\"\"4.26\"专案组长吴志国提醒自己的组员们，不能松懈，要继续努力工作侦查破案。
从二龙家回来的路，上李爱军，王智深，张丽华都很少说话。三人一身尘土，满脸沙尘。平日里最爱干净的张丽华如今也灰头土脸，失去了往日的倩影。
\"今天我终于知道了土豆是怎么种的。等到成熟时，我们再帮助二龙起土豆。看看我们亲自种下的土豆种子，是什么样了？长多大？在地下长出多少个豆豆来？\"李爱军首先打破了沉默，意在挑起三人交谈的乐趣。
\"还去呀？起土豆连刨带挖的我们能干吗？种土豆都累成这样。\"王智深有点抱怨的说。
\"没想到种土豆会这么累。也不知道那些农村的女同学在家里干不干这种活，她们受得了吗？\"张丽华的话意明显的支持王智深的看法，而不同意李爱军的建议。
李爱军听了两位同学好友的话，能不明白他【她】俩的用意。
心想，他俩的家庭条件都比自己好。别说种地的活，就是家里的扫地洗碗之类的活都没有干过。今天他俩的确是累了，才说出来不爱种地的话。他望着两个好友满衣尘土疲惫不堪的样子，内疚的，也是自言自语的说：\"这都怨我。
\"听了小龙没头没脑的话，王智深和张丽华互看了一眼，同时又转头望着李爱军，不知所以。从他们的眼神似乎在问李爱军：\"你也累糊涂了？\"两小无猜。这正是孩子们的特性。
吃完晚饭后，大龙就来到了小龙家。还没有见到人，话已经进了屋。
\"小龙在家吗？阿姨。还没有吃饭吧？我是来找小龙学习的。\"\"大龙来了。已经吃完饭了。小龙和他爷爷在东屋唠嗑呢，你过去吧。\"姜阿姨在回答的同时，手里也没有停下洗刷的碗筷。看来是刚吃过晚饭。
东屋是小龙爷爷住的地方。奶奶去世得早，爷爷没有再续贤内。为了照顾爷爷，也是为了向爷爷请教一些问题方便，小龙就和爷爷一起住在东屋。
\"大龙快来，我们一起听爷爷讲故事。\"见大龙进来，小龙就迎了上去拉着大龙的手，让大龙坐在火炕的西边，自己坐在东边。炕上放着一个矮腿的方桌，上面放着一个茶杯，一个烟灰缸和一盒\"大生产\"牌香烟。小龙的爷爷坐北朝南右手指中夹着一支烟，嘴里刚吐出一股烟雾。大龙赶紧用右手在自己的嘴前左右扇了几下。
\"在你们面前，爷爷抽烟，就成了罪人。\"李士奇含笑的说。
大龙没有想到李爷爷的话是自己的行为引起的，也没有意识到老人出于对孩子们的关爱。
\"爷爷你就抽吧，我不怕。\"大龙满不在乎的说。
\"吸烟是个坏习惯，有害身体又烧掉了金钱。这个坏毛病看来要陪着我一同盖棺论定了。希望你们离它远点，千万不要沾惹它。\"李士奇老人说完，随之将右手的香烟按到烟灰缸里捏灭。
小龙没有想到爷爷会如此敏感。大龙一个无意扇走烟雾的手势就会让爷爷捏灭了手中吸之多年，认可少活几年，也不能舍弃的香烟。而在自己的面前，从来没有见过爷爷有这种表现。为什么？不过，这是好事，少抽几支香烟，爷爷就会少咳嗽几声。
\"我们会听爷爷的话，绝不吸烟。大龙，我们继续听爷爷讲历史吧。爷爷，快讲啊。\"原来，小龙正在听爷爷讲松江县小学的发展历史，听的正在兴头，不想去分神想别的事，也不想因大龙的到来打断爷爷讲故事。
李士奇继续讲下去：\"解放前松江县城里只有两所小学，一小和二小。新中国建立以后，在各地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扫盲运动，同时强制规定，凡是达到上学年龄的孩子都必须上学读书。这样一来，上学的孩子多，读书的地方少。所以，又组建了第三小学和试验小学。
这两所学校都是用红砖建筑的起脊瓦房。而一小和二小都是旧社会遗留下的，成趟的青砖面的土坯房。当时，松江县城最好的房子是青砖瓦房和红砖瓦房。也是当时新旧中国的两个不同时代的标识\".
\"为什么呢？\"小龙提出了疑问。
\"因为，伪满洲国不让烧红砖。而新中国又逐步的淘汰了青砖。\"李世奇继续讲：\"烧青砖比烧红砖费时，费力又费财。在烧窑的过程中，要加几次的水，通过水汽使被烧制的土坯变成灰色。说是青砖，实为灰色。之所以叫青砖，是从清朝时传下来的。清朝政府中有一个清字，把灰色的砖说成是青砖不仅是吉祥之意，更是政治上的需要。
明朝皇帝姓朱，朱为赤，赤为红。红砖就有了反清复明之嫌。旧中国的东北是伪满洲国，而伪满洲国的皇帝溥仪，又是已经灭亡的清政府的弃皇儿。因此，解放前伪满洲国是不让烧红砖的。\"\"新中国后，又为什么不让烧青砖。\"大龙也提出了疑问。
\"不是不让烧，而是被淘汰。爷爷不是说了么，烧青砖费时，费力又费财吗。\"小龙抢先替爷爷回答了。
李世奇望着自己的孙子笑着点点头。
\"啊，也对---\"大龙似懂非懂的说了一句没有说完的话。
\"孩子们，你们生长在新中国，赶上了好时代。要珍惜时光，勤奋学习，长大后才能有知识为国效力。你们还小，等到了爷爷这个岁数再知道黄金易得，时间无价，寸金难买寸光阴之理，已经迟也。\"李士奇不无感慨的说。左手还不停的抚摸着小龙的头。
小龙和大龙对老人突发感慨的话语，是回答，是不回答，回答什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小龙，你跟大龙去学习吧。\"此时，李士奇老人又突然的发出了驱客令。
小龙觉得爷爷今天有点反常。虽然心里还想听爷爷的故事，不想离开。但是，爷爷的话是不能违背的。
\"大龙，我们走吧\".小龙说完，拉着大龙的手离开了爷爷的房间。
井里的死者
第三小学校园的围墙也特殊，是用一米多高的活榆树修剪而成的榆树墙。人钻不过去，大动物又行不通，而小鸟却能在期间枝条里跳跃玩耍，穿行飞舞。
榆树墙的外围周边是碗口粗的杨树。
校园内有十几颗大人双臂抱不拢的，高十几米的柳树和槐树。听老人们讲那些古树在他们小时候就有，也不见得比现在细多少，矮多少。
东北谷雨和立夏的交替之季，也正是各种奇异珍鸟北迁之时。虽然校园的榆树墙，杨树，古柳古槐还没有披上绿装，万紫千红也没有绽放枝头；但是，各种鸟儿的形影语鸣却飞舞，回响在校园的天空和学生们的欢乐之中。
早上的阳光驱赶着凉气，在百鸟争鸣的自然乐曲之中，学生们新的一天又开了。
\"起立，老师好！\"在李爱军的口令下，同学们都站来向走到讲桌前的老师问好。
\"同学们好，请坐。\"四年一班的班主任，于波老师对同学们发出了清晰悦耳回敬。
于波老师身高一米五八，上身穿的是蓝色的开领制服，下身穿的是蓝色的裤子；脚上穿的是白朔料底的，带卡扣的黑布鞋；黝黑的短发刚过耳陲；眉毛细黑而弯；双眼皮下的眼睛不大不小，如同镶在碧波里的黑白珍珠；上下闪动着长长的眼毛，让学生们喜爱；白皙的圆脸下额略尖；小口上下粉里透红的嘴唇闪烁着青春的诱惑；高挺的鼻梁镶嵌在脸上最合适的地方令人遐想无限；她举止优雅大方，语音清脆优美，对学生既严肃又和蔼可亲。
于波老师双手放在讲桌上，环视着全班的学生说：\"同学们，本次侧考不好，全班的整体成绩下降。不过还好，总算及格了，平均分数是六十二分。我们班是这个水平吗？不是的。是老师教的不好吗？这是存在的，我会努力改正。不过，老师也要提醒同学们，自己有没有问题？该如何去做。希望在期末考试时，能给老师一个理想的回答\".
于波老师停了一下，注视着同学们数秒后说：\"让我高兴的是，李爱军同学又得了个双百。就连不算考试分数的付加试题都作对了，全县同年级的第一名。我为他骄傲，全班为他骄傲，我们为他鼓掌\".
于波老师先鼓起掌来，全班响起一片掌声。
李爱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李爱军，张丽华\".于老师用清脆的女声叫出正副班长的名字。
\"到\"!李爱军和张丽华应声而起。
\"你们把考完试的答卷发还给每一个同学，让同学们认真的检查下自己的作品，从中找出对提高自己的学习成绩有价值的东西。\"\"是\"!李爱军和张丽华来到讲桌前，李爱军拿起答卷一分为二给了张丽华一半。两人双双的来到同学们的坐位旁，将每个人的答卷一一的发还下去。
\"放学以后，回家好好的检查一下自己的答卷，问题出在哪里，如何解决\".于波老师停了一下，加重语气：\"在期末考试后，我不想看到谁是我们四年一班第一个留级生。\"突然教室里出现了一只小鸟儿，打断了于波老师的讲话。小鸟儿背是灰色的，肚部略白，个头比小燕子大一些，当地都叫它小喜鹊，是吃害虫的益鸟儿，叫起来象唱歌一样。
小鸟儿是怎么进来的，什么时候进来的谁也不知道。又是什么原因惊动了小鸟儿，也无人知晓。但是，小鸟儿肯定找不到出处，在教室里画起圈来。
于波老师见状，快步走到教室的门前，拉开门用背靠住门，面向同学叫大家把鸟儿往她这边赶。
这一下班里的男同学可来了劲，有的喊，有的用胳膊比划，有的拿起笤帚挥舞着。可是，小鸟儿就是不向敞开的门飞。李爱军看明白了，小鸟儿不向敞开的教室的门飞，是因为于老师正靠着敞开的门版站着，小鸟儿不敢向她飞去。
他立即喊：\"于老师您快离开门口。\"
于老师此刻也意识到自己站的位置不对，听到李爱军的喊声，就马上向旁边躲开了两步，让开了空门。
此时，小鸟儿本来是向她站着的空门飞去的，于老师的突然行动，又迫使小鸟儿右转，向南面的第二个窗户飞去。啪，的一声撞到了玻璃上，小鸟儿掉在地上。正好掉在靠近第二个窗户，南排第三桌，外号淘气鬼张君的身旁。张君反应极快，弯腰伸手就抓住小鸟，用单布冒把小鸟裹好，立即放到自己的书包里。
小鸟儿被捉住了，同学们也安静了。
\"张君同学，看看小鸟儿能不能飞了，如能飞就把它放了吧。\"于老师温和的跟张君说。
\"我不放\".张君干脆利索的回答。
\"为什么\"?于老师略带温怒。
\"是我抓的。\"张君理直气壮的说。
\"我们赶小鸟儿，你抓小鸟儿目的是一样的，就是为了放走小鸟儿，因为，它是一只吃害虫的益鸟儿\".于波老师耐心的说服。
\"我就是不放\".张君固持己见。
要是别的同学经于波老师这么一说，早就同意放了小鸟儿。可是，这可怜的，招人喜爱的只小鸟儿，偏偏落到淘气鬼张君的手里。
于老师向张君走了过去。
张君看到于波老师向他走了过来，知道不好。这小子反应也快，拎起书包，穿过另一个桌子，绕过于波老师向室外跑去。
面对突发的事情，同学们都愣住了。望着张君远去的身影，于波老师一时也不知所措。
室内的学生们也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张君连于老师的话也敢不听。\"
\"张君的胆子也太大了。\"
\"不能轻饶了他。\"
\"看老师怎么收拾他。\"
.
\"同学们，安静！\"于波老师停了一下，注视着同学们：\"请把课文翻到第三十一节，今天我们学习的是默写和填空。\"下课的钟声响了，同学们都走出了教室。于波老师把李爱军叫了过来。
\"李爱军中午你抽出时间去张军家，看他在不在家，别出什么事。还是劝他把鸟儿放了。我看你们的关系不错，你是班长要多帮助他些\".于波老师带着期望的眼神说。
\"于老师，您放心，我一定会办好的，不过？\"李爱军有意停了下来。
\"不过什么？\"于老师问。
\"于老师您真的生气了吗？\"李爱军问。
于波老师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中午放学后，李爱军让王智深，张丽华几个人先走，自己有事要去办一下。
\"什么事比吃饭还重要？\"张丽华不解的问了一句。
\"特殊使命，\"刘世杰右手弯成个月牙型，放在嘴边冲着张丽华一字一字的说。
张丽华上前用手推了一下刘世杰：\"快说，是怎么回事？\"\"好了，下午放学后我一定告诉你们。\"李爱军说完拉着刘世杰就走。
看见王智深他们走远后，刘世杰马上说：\"行了，别拉着了，不就是去张君家吗，我带你去，拽的这个难受。\"他边说边把自己的胳膊从李爱军的手里挣脱出来。
李爱军用眼睛盯着刘世杰，心想二龙还真有点小聪明。
\"不用这么看着我，有什么神秘的。下课时于老师把你一个人留下，加上你和张君的关系，我就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中午放学你和大龙说有事去办，并拉上我，我就知道是什么事了，因为，你不知道张君的家在哪里，需要我给你带路，对不对。\"\"好，二龙有你的，算你说对了，快带路吧。\"小龙拍了二龙一下，心里确实有些佩服起二龙来。
\"到了，那就是。\"二龙指着面前的院子告诉小龙。
院墙是用泥土和草叉起来的，中间特意留个活口，来回进出之用，没有院门。院内有两间土平房，张军和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在干活，好像是种园子。李爱军在观察张君的家院。被刘世杰的话打断：\"那个男人就是张君他爸，外号叫张毛驴子，可护犊子了，你可要注意呀。\"刘世杰提醒着李爱军。
\"班长来了，二乐子也来了，今天老师家不是有事吗，给咱们放了假，我就帮家里干点活。\"张君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还直摆手。
从小爱乐，现在也是不乐不说话的刘世杰，小名又叫\"二乐子\",村里人都知道。
\"什么？放假。\"李爱军的话没有说完。
\"是呀，所以，我们来找你复习吗\".刘世杰把李爱军的话头拦住，抢先说了出来。并用手拉了李爱军一把。
\"什么，你别拉我。\"李爱军这个气呀。一是自己没有撒过谎，也不想撒谎；二是就想当着张君的父亲的面戳穿他儿子的谎言，说出他的丑事，叫他的父亲狠狠的揍他一顿。而刘世杰知道张毛驴护短，担心李爱军吃亏。所以，拉住了他的胳膊不让他说。
张君看出事情不好，赶紧跑了过来，拉着李爱军的一条胳膊大声说：\"班长，走，进屋\".又小声说：\"爱军求你了\".
\"走，我们家有地方，去我们家复习\".刘世杰的意思是快点离开张家为好。此事也整合张君之意。所以，两人不容分说，每人拉着小龙的一只胳膊向院外走去。
\"君儿，马上就吃饭了，让你们的李班长在家吃过饭再走。\"三人的后面传来了张君父亲的喊声。
\"叔，都到我家去吃了。\"刘世杰回答着，脚步加快，人已经走远了。
张君的父亲名叫张福海。此人虽然护短，但是，喜欢和有文化的人交往。他经常听张君说起，他们班有一个叫李爱军的班长，学习成绩在全县头名。平时就嘱咐张君要多和这样的同学来往。今天，见到李爱军来了，便起了爱才之念，本想借机让儿子留同学吃饭。却不知张君另有别情。
\"你们两松不松手，再不松手我们就割袍断义。\"李爱军晃了几下膀子说。
\"割什么？断什么？\"张君和刘世杰莫名其妙的松开了手停下来。
小龙知道他俩也不明白，所幸说狠点：\"就是我们以后变成了敌人\".
他俩终于明白了，班长真的生气了。
\"淘气鬼，是你惹的事，和我没有关系，你自己摆平。\"刘世杰停了一下，推了张君一把：\"还不向班长认错\".
\"班长，我错了。\"张君小声的说。
\"我不是于老师，别向我认错。把小鸟儿赶紧放了。\"小龙绷着脸说。
\"死了。\"张君小声的说。
\"什么死了？小鸟儿死了！\"李爱军气氛，疑惑的问。
\"嗯，是。\"从张君的嘴里哼出的这两个字，可把小龙气坏了，他把右手举了起来，真想揍他一下，张君也闭起双眼等着挨打。
几秒钟过去了。没见动静，张君又睁开双眼。
\"鸟儿是怎么死的\"!李爱军狠狠的问。
张君刚睁开的双眼下意识的又闭了一下。
\"我把鸟儿用布帽包住，放到书包里就跑回家，到家后打开一看鸟儿被闷死了，真不是我整死的。\"张君急切的说。
\"死的鸟儿呢！\"李爱军的声音有些变调。
\"吃了。\"张君还是小声的说。
\"什么！\"李爱军举起右手又想抽他。
\"看看你，多有出息，那么点的小鸟你能吃饱吗？你说不是你整死的谁信哪。\"刘世杰也觉得张君做得有些过分了，是错上加错。也开始批评张君。同时，拦住了李爱军已经举起来的胳膊。
\"张君，你还想在四年一班念书吗？\"李爱军问。
\"当然想啊？\"张君虽然立即回答，但是，不知其意。
\"那好，下午你就上学。在班上向于老师公开做检查，只要于老师原谅了你，我们班就要你。不然，你自己心思吧。二龙我们走。\"李爱军真的很生气。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如于老师所望的完成任务，而是张君的行为实在是太气人。
待张君缓过神来再看，李爱军和刘世杰的身影已经远去。
------
井里的死者
\"4.26\"案件让松花江边的这座小城镇有了动静，如同在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一块石头，激起了层层涟漪。
县公安局已经把李广福死亡的照片和相关的资料，下发到松江城里的机关企业，学校和街道。发动群众深入调查，获取有力的线索，争取早日定案。
李广福是松江县城大饭店的名厨，也就成了小城的公众人物。虽不能说是家喻户晓，也是大人皆知。加之李广福死亡离奇，自然的就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议论的话题。小镇里的人们在茶余饭后，街头巷尾，影院剧场都在议论着李广福死亡的事。
松江县城里的中心位置被沙石路南北贯通。电影院，剧院，商店，饭店，邮局，茶馆；松江城镇所有的娱乐购物，饮食服务都集中在这里。砂石路南通码头，北接国道。有一条土路从小城中心穿过沙石马路，向东五百米到第三小学，向西二百米直达县政府的大院。在十字路口的西北角是电影院；西南角是邮电局；东北角是二商店；东南角是县联社的商店；紧靠着它的东边就是小城里唯一的一家私人开的小茶馆。茶馆的名字叫《三江水》。
茶馆开的是北门，进屋后左边是北东南门型的火炕。炕上放着短腿的方桌，是便于常来的老客坐在热炕头上品茶听书之用。屋内的中间的空地上放着几排长条的桌凳是供暂时的，随来随走的客人品茶用的。进屋后右边是一排用红砖切成的地炉，两排共十个大铁壶在炉盖上被火烧的发出嗤嗤响声。
屋里的西面，紧挨着屋内西山墙的地方，放着一个长方形地桌和两把方形的座椅。有一个四十多岁中年男人留着分头，白净的脸，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袍，右手拿一根尺长短的木棍，左手指间夹着两个发亮的三寸来长的小鉄板，口若悬河，说的正是三国演义里猛张飞声断长板桥的故事。
在另一个椅子上，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也梳着分头，双眼上照着一个黑色的墨镜，怀里抱着个三弦弹的正起劲。
今天晚上，茶馆里来的人比往日要多。在昏暗的灯光下，满屋烟气缭绕，雾气昭昭。炕上炕下人头晃动。
\"嗨！尔等再行一步，俺手中的丈二蛇矛就穿你个透心凉！话声没落，只听咔嚓一声巨响！木桥已断。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这是说书先生的惯技，每到关键时刻停摆，下来收钱。
跑堂的小伙儿赶紧调亮了汽灯。这才看清屋里的炕上，地上坐满了人；喝茶的，嗑瓜子的，卷旱烟的，比比划划的，人声也大了起来。
弹三弦的年轻人借此机会，手端着个木盘，走到各位喝茶人面前。
\"请各位老少爷们捧个场\".小伙子边说边把木盘递了过去。嘴里不停的说：\"谢了\",\"谢了\".
只听\"叮\"\"当’一阵响，二分的，三分的，最多五分的，已经盖住了盘底。
回到说书人的桌边，弹三弦的年轻人，摘下自己眼睛上的墨镜，数起钱来。
原来弹弦的年轻人不是瞎子。跑堂的小伙儿心里在想。
茶馆里的人虽然是来品茶听书的。但在收钱休息的间歇里，品茶听书的客人们还是聊起了城里的新闻趣事。坐在东炕上，围着方桌喝茶的几个人就谈的很起劲。
\"你们知道李广福是怎么死的？\"说话的人名叫全有道，人起绰号全知道。他的话立即引起了跑堂小伙的注意。
\"说是自杀吗。\"一个茶客回答。
\"为什么自杀呢？\"全知道问。
\"酒喝多了，掉到井里。\"另一个茶客回答。
\"你有没有喝酒喝多的时候？\"全知道问。
\"哎呀，喝多的次数还不少呢。\".
\"你咋没有跳井呢？\"全知道又问。
\"这，这，我干嘛去跳井啊。\"另一个茶客又回答。
\"这就对了，干嘛去跳井？去吐，去睡觉，去闹，去摔东西，去打人骂街都行。为什么去跳井呢，不应该吗。\"全知道说。
\"全叔，您给我们讲讲到底为了啥？\"在一旁跑堂的小伙子忍不住的问。
\"跑堂的，赶紧给我们换一壶新茶。\"南头的炕上有人招呼。
跑堂的小伙儿快步过去，把旧茶倒掉，怀里掏出一包新茶换上，重新切好。
\"叔叔大爷你们喝好，有事尽管招呼。\"跑堂的小伙笑着说完，又回到全知道那里探听消息换茶倒水。
此时，说书的先生也开始了下回分解。
开茶馆的老板姓刘名三江，外号叫刘大茶壶。这个跑堂的小伙儿的公开身份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过来走亲的，是临时帮忙。真正的身份是县公安局长办公室的小鬼李万江。
原来，吴志国在安排了专案组的干警对李广福死前为什么没有回家？跟什么人在一起？都干了些什么？进行公开调查的同时，经王局长同意，又暗地里把王局长办公室里的小鬼李万江，派到刘家的茶馆进行暗访。并告诫刘三江即要保密又要配合行动。吴志国认为，茶馆是小道消息和各种新闻传播的地方，很有可能得到意外的收获。
所以，跑堂的小伙只要听到哪儿张桌的人谈论和\"4.26\"案件有关的事情，就特意凑到人家的身边，对他们格外的照顾。
这天晚上除了有人叫他换茶倒水以外，他把精力基本放到全知道他们这张卓上。功夫不负有心人，李万江真的听到了跟\"4.26\"案件有关的新线索。
四月三十日早上八点刚过，松江县城红卫旅社主任邱喜财就来到了公安局\"4.26\"专案组，反应情况。
据邱主任讲，他们接到了公安局的通知以后，就组织旅社的工作和服务人员查找近期的住宿登记，回忆旅店前些日子来往旅客的情况。
据旅店的服务员范雅琴和王桂兰回忆，二十五日的下午三点多钟，李广福来过到旅店。正好是我值班，我还和他打了个招呼说了几句话。
\"李师傅这么闲着，有事吗\"?范雅琴见李广福进来就主动迎接说。
国营食堂【大跃进时代吃大锅饭的食堂，后来就开了饭店，人们习惯称呼下来】在砂石路西，红卫旅店在路东，两个单位相距近，又都是公共服务业，人员之间都很熟悉。
\"也没什么事，过来看看朋友\".李广福笑着说。
\"在几号房？我领你去吧\".范雅琴说。
\"不用，我知道，你忙吧\".李广福又笑着说。
十几分钟以后，李师傅又自己出来了。范雅琴还问李师傅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找到人了吗。李师傅说也没有什么事，见见面，叙叙旧。
当时，服务员也没在意，李广福去了哪儿个房间，和谁见面。
后来她们经过回忆和分析，觉得李师傅见的是一个叫贾凤林的人。在住宿登记本上记载他是省城外贸局的采买员。
在李师傅走后三，四分钟，他就一个人出去了。这个人穿一身灰色的咔叽布的制服，头戴一顶灰妮子前进帽，脚穿一双黑皮鞋，年龄在四十岁左右。此人穿戴时尚，服务员对他的印象深刻。
贾风林是晚上二十多点钟回来的，回来后再也没有出去。
期间晚班的服务员王桂兰给他送过一次开水，看见他正在听收音机，是京剧铡美案。
本来王桂兰不知道他听的是什么，是从他的举止动作中知道的。他带着耳塞机，左手拿着红旗牌的小收音机，右手比划着，闭着眼睛，摇着头，嘴里唱着：\"我奉劝驸马爷还是将她们母子来相认，公主那边由我去把话说。
\"可是，陈世美就是不认。
是王桂兰听的着急才打断了他的幸头。
\"给你送水来了，倒是要不要？\"王桂兰伸手碰了他一下。
如梦方醒的他：\"对不起，听走神了，谢谢你，要，要。\"贾凤林赶紧摘下耳塞机说。
\"听得这么入神，是什么好剧，铡美案吗？\"王桂兰问。
\"是铡美案，你也懂京剧\"?贾风林有些惊异。因为，在东北青年懂京剧的人不多。
\"在收音机里听的，老人们讲的。忘恩负义的陈世美谁不知道。你听吧，不打优了。\"王桂兰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早晨贾凤林四点钟就退了房，结了帐。去码头坐船回省城了。
红卫旅店的邱主任总算把情况讲完了。
吴志国也听明白了。让他在记录本上签了字。
\"谢谢你邱主任，发现什么新情况，请及时的报案。\"吴国志握着邱主任的手说。
\"一定，一定。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邱主任满口答应。
吴志国送走了邱主任。
所长曲来峰和民警刘伟民来到煤建公司，找到保卫干事黄忠友调查情况。
原来，接到县公安局的通知以后，煤建公司的保卫干事黄忠友，就在职工大会上把案情通报给了大家。同时，自己亲自到公司的服务队【为客户送煤的小车队】了解情况。
小车队由私人的马车和驴车组成的，是集体所有制。赶车的人住在小城的各处，每天为买煤的客户送煤。接触的人多，走的路多，听到的话多，知道的事多，就有可能了解到有关的情况。
果然，有一个叫陈全有的人，向黄干事反应了李广福的事。黄干事得到情报后，就打电话告诉了镇派出所。
黄干事请曲所长他们坐下后，为他们倒了一杯白开水。
\"陈师傅把你知道的情况仔细的向曲所长讲一遍\".黄忠友对坐在一旁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说。
被叫做陈师傅的人，就是陈全有。此人处事圆滑，逢事爱占便宜，对自己不合适的事不干，人起外号\"陈大合适\".
\"曲所长，反映情况有什么好处没有？\"陈大合适首先谈起来条件。
曲来峰打量起说话的人，有一米七五的个头，穿一身黑色的便服，腰间系着一条黑布带，脚上穿的是一双衲底自做的黑布鞋，头戴一个耷拉遮的黑布帽【就像赵本山戴的帽子】。经常在外干活，被阳光晒，风吹得黑红又有些光泽的脸下长着略尖的下颚，两撇八字胡粘在上嘴唇的两边。
\"有。\"曲来峰对此人打量一翻后回答。
陈大合适两眼发亮，张嘴就问\"多少？\"说完，嘴还在张着，笑眯眯的看着曲所长。
\"如果，你反映的情况对破案有用，等到案件侦破以后，通过组织对你给予表扬\".
曲所长停了下来，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就接着说：\"如果你反映的问题对破案起了关键的作用，使他人和国家避免了重大的损失，你将立功受奖\".
大合适一听说立功有奖，立马就开了口。
\"曲所长是这样的，二十五号下午四点来钟，我往临江大队去送煤，路过宏远罐头厂的大门口，正巧遇见李广福向厂里走。都是熟人我就打起招呼问李师傅干什么去。并告诉他，我过个把小时就回来，叫他办完事等我，坐我的车一块回家。\"\"不用了，大合适。你忙你的吧，我说不上什么时候回去。\"李广福边说边向罐头厂里走去。\"陈大合适说完，喝了口水停了下来。
\"后来呢？\"曲所长问。
\"第二天上午我给罐头厂食堂去送煤，就跟食堂的大师傅张克明说，昨天下午看没看见李广福师傅来过，是找你吧？我估摸着，李师傅去罐头厂一定和吃的有关，没准张师傅就知道。\"陈全有说。
井里的死者
\"张师傅说，到底是名厨，真给我们做饭的长脸\".张师傅凑到我跟前继续说：\"厂里来了一个客人，厂长陪着来到食堂吃饭，厂长叫我把家底拿出来，做几个好菜。我正在琢磨着亮什么家底呢。
就听客人说，炒两个地方菜，加一个猴头炖燕窝就行了。我当时就下了一跳，赶紧对客人说没有猴头燕窝啊。客人却说他带来了。我说，我不会做啊。客人又说，把李广福找来，他会做。最好不要惊动别人，好象我搞特殊化，影响不好。
是我亲自去请的，都知道我和李师傅好。李师傅昨天来就是为做这道菜，做完后又配客人喝的酒。我连桌的边都没有沾，你说人家李师傅露不露脸。\"说到这里，大合适停了下来，从要带上抽出烟袋锅，插到小烟口袋里弄了两下，拿出来点着就吧嗒吧嗒的抽起烟来。
曲来峰忙问：\"后来呢？\"
\"张师傅说到这里，我也卸完了煤，收了脚钱就走了，完了。\"曲来峰让陈全有看一下笔录，但他不认字。曲来峰就让刘伟民把笔录念了一遍，见陈全有没有异议后让他在笔录上按了一个手印。
\"陈师傅谢谢了。以后要发现或想起什么与案情有关的事，要尽快的告诉我，破案立功组织上是会奖励的。\"曲来峰边说边和陈全有握手。大合适乐乐呵呵的答应了。曲来峰和民警小刘告别了黄干事，骑上了自行车来到了罐头厂。煤建公司距离罐头厂不足百米，转眼就到。
罐头厂的全名是中国大连宏远罐头厂。是松江县城人，民族资本家王宏远先生，一九三五年投资建立的。
解放以后，新中国政府通过对生产资料的社会主义的改造，宏远罐头厂和国家公私合营，产量扩大了几倍，主要生产的是猪肉，牛肉，鸡肉，鱼肉，黄瓜，辣椒，黄豆，番茄酱等灌装食品。出口苏联和东欧的社会主义国家。
是松江县财政的主要来源之一。只因小城没有外贸的出口权，才挂上大连食品公司的名义。
罐头厂的保卫科长姜宏志，站在厂办门口等着他们。
\"曲大所长，平时请都请不到。有失远迎了，快请屋里坐\".抢上前去连拉带拍的把曲所长他们让到了他的办公室。
原来曲来峰刚走，煤建公司的保卫干事黄忠友，马上就给罐头厂的保卫科长姜宏志去了电话，告诉他，你的老战友曲所长去找他调查李广福的事。所以，才有前面的一出戏。
曲来峰和姜宏志过去在一个连里当过兵，转业后一个是在地方干公安，一个是在企业里管保卫。过去是战友，现在因为工作的关系来往的多，感情更加密切，说话也随便一些。
一进办公室姜科长就对另一个人说：\"这是派出所的曲所长。\"然后，有面向曲来峰说：\"这位是我们食堂的张克明厨师。张师傅，你把李广福来我们厂的情况向曲所长详细的说一下。\"曲所长打量一下此人，不到四十岁，一米七六的个头，身体微胖，脸色白析油亮，衣服是白色的，头戴一顶白色的无沿冒，满身一股油盐酱醋葱花味，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厨师。
张师傅讲的和陈全有讲基本一致。
曲所长听后问：\"他们喝醉了吗？\"
\"都没少喝，都没醉。他们的酒量都不小。\"张师傅连用了三个都字。
\"他们是几点走的？\"曲所长问。
\"八点多钟，对，八点二十左右【是晚上二十多点钟。八点是人们习惯的叫法】。当时我看了食堂里的挂钟。\"张师傅肯定的说。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曲所长问。
\"说来话长。\"张师傅答。
\"简单的说。\"曲所长提示他。
\"我们是光腚娃娃，从小玩到大。我的家境困难，有时李广福就叫我到他工作的饭店里去帮忙，贴补日子。罐头厂建职工食堂，需要一个大师傅，还是在广福的帮忙下我才干上的。家常便饭我都行，一旦食堂来了名人高客，我都找广福帮忙献艺。谁知他…\"张师傅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见此情景姜科长连忙示意曲来峰，可否停止询问？
曲所长点了一下头。
\"张师傅，你看下询问笔录。如果跟你说的没有异处，就按个手印，先回去忙吧。你以后想起什么跟案件有关的情况，就直接向姜科长汇报，也可找我们反应\".曲所长说。
张克明抽泣着一边用左手擦着眼泪，一边用右手的二拇指在笔录上按了个手印。
送走了张师傅，姜宏志回头对曲来峰说：\"我们厂的罐头都是出口型的产品，可是又没有出口权。在我省外贸局的帮助下，通过大连的食品进出口公司出口。所以，我们生产的产品上的商标的地址都是大连食品进出口公司。\"姜宏志停了下来，掏出一包\"迎春\"牌的香烟，拿出两支递给曲来峰一支，点燃后吸了两口接着说：\"上面给的指标不够吃，为了扩大出口，厂里必须多找门路。王厂长把贾大采买员请来就是这个意思，为了多弄些出口指标。\"\"来，老曲喝水\".姜志宏拿起暖瓶往曲所长的茶杯里倒了些水，自己也喝了两口。然后就讲起了贾凤林的情况。
\"贾风林这个人见多识广，交往的人多，门路多，办法多，关系硬，在外贸口如走平地，没有什么他难办的事。
解放前贾风林就在他父亲的厂子里，负责产品的出口工作。新中国成立之前，他们全家都去了台湾，只把他留下来看厂，也有人说是他不愿跟父亲走自愿留下来的。\"姜科长继续说：\"解放以后，贾风林主动的把工厂献给了国家。
但是，国家还是按当时的政策，跟他的厂公私合营。组织上经过审查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劣迹，在运动中的政治表现积极，这样就把他安排到省外贸局工作，在一个商品出口部当副主任。我知道的有关贾风林的情况就是这些\".
姜科长说完，就对曲所长说：\"好了，行了，我的曲大所长，再重要的工作也得休息吃饭。走，去食堂吃口便饭，我请客\".不由分说；拉着曲来峰就走。
下午上学后，李爱军向于老师做了汇报：说张君对自己的错误已经有了认识，下午来上学就向老师和同学们做检查。
然而，事情并没有按照李爱军向于老师汇报的情况发展。在当天的下午开课时，张君没有来学校上学。在客观上，这就等于李爱军在欺骗于老师或对于老师撒谎。
李爱军心里这个气，张君这小子真是无可救药。心思着，张君又在耍什么花招？不会再出什么岔头吧？下午怎么还不来呢？等他来的看我怎么收拾他。
可是，直到下午放学的钟声敲响，张君也没来上学。
\"小龙，你不要着急。放学后我到张君家看看他，不会有什么事的。我想明天早上张君一定会来上学的。\"二龙一直在注意着小龙。见张君下午没来上学，让小龙坐立不安，就来到小龙身边安慰他。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说话不算数？\"李爱军自然自语的说。
今天，李爱军来的比往常都早。目的是，如果张君还不来，他就去找张君，当着他爹的面揭露张君的错误，让他爹狠揍他一顿。
突然，李爱军看到自己班教室的外面，有一个人在走动，还不时的用手拉窗户，都没拉不开。是什么人？难道是盗贼吗！李爱军的心里猛然的紧张起来。他在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心思假如真的遇到了坏人，手里有了这块砖头做武器也可一拼。李爱军身贴着砖墙又悄悄的向前走了几步，这时他才看清自班教室窗前的人原来是张君。
\"张君，你干嘛！还想犯错误吗\"!李爱军看张君来的比自己还早，又有点鬼祟，害怕他再做傻事，担心他弄坏教室的玻璃。就大声的提醒他。
原来，每班的教室门有三把钥匙；老师一把，班长一把，轮流值日的学生一把。上学开门，放学锁门都是值日的学生和班长的事。李爱军对起早开门和放学锁门的事已经视以为常，每次都要自己亲自去办。
张君今天来的太早，比班长和值日的学生来得还早，他自然就进不去教室。只好在外面转悠。突然听见李爱军的喊声，就高兴的也叫了起来。
\"大班长你可来了，我来了好一会。在外面呆的难受，本想开窗户进教室复习功课，可是，窗户和门都开不开，急的我。\"\"昨天下午为什么没来\"! 张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爱军打断\"我已经向爸爸说了，老师家里有事，放了一天假，如果下午去上学，不就是欺骗我爸吗。\"张君看了李爱军一下还想说什么。又被李爱军的话给顶了回去。
\"真是不会骗人的好孩子。\"李爱军不无讽刺的说。
\"就是想帮老爸干点活，我担心老爸太累了。\"张君自圆其说牵强解释着。
其事可怒，其心可恕。李爱军的气也消了一些，从衣兜里掏出钥匙，打开教室的门锁，推开门两人来到了室内。
李爱军把昨天学的语文，算数课和复习题告诉给张君后说： \"第一堂课是于老师的语文课，你必须在于老师的课上进行检查。你都想好了吗？\"\"你放心吧班长，我一定好好的检查，让于老师高兴。\"张君满口应承着。心想，先过了班长这关再说。
上课的钟声敲响了。
\"起立！\"于老师刚走到讲桌前，李爱军就大声的说。
\"老师好！\"同学们齐声说。
\"同学们好。\"于老师微笑的回答。
\"坐下！\"李爱军按着惯例做完了老师讲课前的所有程序。
同学们刚坐下，李爱军就接着说：\"张君同学主动要求在于老师讲课之前做检查，大家不要说话注意听。\"李爱军的一席话使本来安静的教室里更加安静。
张君有些紧张。同学们感到突然。于老师有点丈二和尚够不着头脑。因为，除了李爱军之外，谁都不知是怎么回事。
原来，李爱军担心张君临时变卦，就来个突然出击，把张君逼上梁山，不检查是不行的。
张君一时还没有反应。教室里还是安静无声。
\"张君，你别耽误于老师讲课，快点检查\".
李爱军提醒，催促的话声，突然打破了教室里的安静。
\"于，于老师，我，我不该吃了那个小鸟儿。不过不是我，我整死的，是它自己死的。我看扔掉白瞎了，就把它给烧吃了。于老师，我下次再，再也不敢了。我害怕老师批评，下午没敢来上学\".
在李爱军的迫使下，张君吞吞吐吐的说了这些话，弄的于老师和同学们更是糊涂。
李爱军就赶紧解释：\"昨天张君就知道自己做错了，跑回家去本想把鸟儿放了。可是，打开书包从里面取出帽子才发现小鸟儿被闷死了，这才把它烧吃了。\"经李爱军的解释，于老师和同学们才明白，原来是这样。同学们就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那也不该吃呀。\"
\"就是吗，拿回来交给于老师。\"
\"为什么跑回家去放？在学校放就不会闷死了。\"\"就是，还是不想放\".
\"就是嘴馋\".
同学们七嘴八舌对张君的批评，打乱了李爱军的想法和计划。他心里着急，这可怎么办，弄巧成拙了，事情没有化小，反而要闹大了。
\"同学们静一静\".
于老师的话音不高，但是，震慑力大，同学们不说话了，把眼睛都转到于老师的脸上。
\"同学们，张君同学知道自己做错了，也表示决心改正，我们给他这次机会，看他的实际行动，好吗。\"\"好！\"同学们齐声回答。
眼看就要出现的乱局，被于老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解决了。看到于老师镇静若定，面带微笑的神态。李爱军从心里佩服，肃然起敬。
井里的死者
五一国际劳动节，学校放假一天。大龙和小龙背着比平日鼓得多的书包，在早上五点之前就来到了二龙家。
二龙已经在自家的院门口等着，看见他俩后，一边摆手一边喊：\"跟我来。\"二龙转身向南走去。
大龙和小龙紧跑了几步就追上了二龙。
\"咱们到那去，有多远？\"大龙问。
\"二龙你都准备好了，没有忘了什么东西吧。\"小龙接着问。
\"就放心吧，什么都不少。我倒是担心你们俩别忘了带夹子。\"二龙反问。
\"我这里装的是二十盘夹子。\"小龙拍拍自己的黄色的书包说。
大龙用双手托起自己的军绿色书包说：\"里面是三根麻花，六个馒头，三瓶水还有几个咸鸭蛋，我们的伙食全在这里。\"\"我这里有二十盘夹子。\"二龙说。随后，他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
\"你们看这里面有几百条茎杆虫子【一种飞蛾的幼虫】，是从苞米茬子里扒出来的，积攒儿这些。就是为了咱们的这次打鸟儿。你们看，看看，一个个多欢势。\"二龙把装着幼虫的玻璃瓶送到了大龙和小龙的面前。
二三厘米长，两三毫米粗的，黄头，黑头，红头，白色软体的幼虫，条条的在瓶里爬来爬去，蠕动着，滚成一团。确实让人害怕，恶心。
\"赶紧拿回去，真恶心。\"大龙用手推开二龙递过来的瓶子说。
原来在张君吃鸟儿的事情上，龙兄龙弟发生了争论。大龙说，张君就是嘴馋，那么点的小鸟儿有什么吃头。二龙说也不怪张君嘴馋，小鸟儿被火烧烤后真的很香。二龙又把他哥领他到江湾去打鸟儿，回来后用一根铁丝，穿到小鸟儿的身体上，在火上烤小鸟儿，吃鸟肉儿的情景说了一遍。
\"往火上一烤，就听噼吧，哧哧的响声。很快毛就烧没了，马上香味就出来了。真香啊，就想吃。\"二龙说完还摸了一下自己的嘴。
\"你还能忍住，吃了多少个？\"大龙问。
\"此时，千万不能吃。味虽香但肉没烤熟，有血腥味不好吃。\"二龙马上提醒大龙，真怕他生吃了鸟肉儿似的。
\"一边烤一边转动手里的铁丝，不一会鸟儿被烤的像一个小黑泥球，又像一个没毛的小鸡崽，满身粘灰，黑不溜球的，那就烧熟了。你在磕打磕打，吹一吹小鸟儿上面的灰。再看，被烧熟了的鸟儿黑里透红，直往外冒油。这时还管什么干净不干净的，扯下一块肉儿就吃，顺着嘴流油，真香啊。\"二龙说完还吧嗒吧嗒自己的嘴，有意挑动大龙的情绪。
\"得拉，得拉，总是比不上我吃过的肘子肉香。\"大龙嘴里这么说，可是，口水已经从张大的嘴中流了出来。
\"你说的让人真馋，可是我们没有吃过，就是不信你说的。\"小龙心里却想，二龙说的也许是真的，不然张君为什么不管鸟儿的死活就急着烧烤吃了呢。但他嘴上却不这么说。
\"这好办，五一放假我领着你们去江湾打鸟儿，在野外就烤着吃，香死你们就知道了。\"二龙说。
\"都是什么鸟啊？\"大龙问。
\"那可就多了，公老母老，三道眉，柳叶，黄眉，百灵，鹌鹑，水喳。\"二龙说了一大堆鸟儿的名称后，又接着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我家有二十盘夹子，虫子都准备好了，本来我就打算五一放假去江湾打鸟儿的。\"\"我家的邻居李叔叔家也有打鸟儿的夹子，我再借上二十盘。\"小龙说。
\"好吧。够咱们三个玩的了。\"二龙说。
\"我负责准备咱们吃的东西。\"大龙说。
\"打鸟的最好的时间是早晨和中午。明天早晨五点前，我在家门口等你们，一定要准时到。\"二龙心想这回你们必须听我的。
出于好奇，也是要知道鸟儿肉到底有多香，大龙和小龙都做好了打鸟的一切准备，今天才起早来到二龙家。
松花江是吉林和黑龙江两省的界江，防洪大堤在两省的境内夹江而行。两堤之间窄的地方有数里宽，宽的地方有一二十里。当地的老百姓把这些区域叫江湾。
这里的土地肥沃，在松花江的枯水期，当地的老百姓就在江湾的土地上种麦子和一些其它的早熟粮食品种或农业作物。早熟的植物在汛期到来之前就能收割，减少损失。到了汛期如果松花江水泛滥冲出河床，江湾地就会被淹没，就成了泄洪区。
江湾土地肥沃湿润，是春风最先吹绿的地方。小草，杂花各种野菜抢先钻出地面，使江湾沃土穿上了点点绿装。
在二龙的引领下，他们来到了江湾一片已经播过种子的地头。
\"你们看，西边有一个小水坑，我们就在那里下夹子打鸟儿，跟我来。\"二龙说完就向小水坑走过去。
小水坑不大，直径四五米的圆坑。四周光秃什么也没有长。
二龙把夹子拿了出来，叫大龙和小龙每人拿一个空书包去装满半湿不干的散土备用。自己给夹子的卡套上套幼虫。
大龙和小龙装完土回来后，二龙又让他俩也来套虫。
\"我害怕，我不干\".大龙抢先表态。
\"一会鸟儿就来，打不到鸟可别怨我。\"二龙发出警告。
小龙拿起一盘夹子，学着二龙的样子套起虫来。大龙见小龙都不怕，自己是大龙岂能装熊。也拿起夹子哆嗦的套起虫儿来。
二龙拿起套好虫儿的夹子，来到水坑半米远的位置，用手扒出个锅底坑，双手从书包里捧出一捧湿土均匀的撒在坑里，然后把支好的夹子，双手捏住底口，回头对大龙和小龙说：\"看好了，一会你们也要下夹子的。
\"边说边将夹口对准水坑慢慢的推入松土之中，然后又丛书包里抓出一把土来，轻轻的撒到夹子露出的地方，而后拿出一个小草棍把小虫儿的整体轻轻的拨出土面来。
\"你们就照这个样去做。\"二龙自己做完示范后说。
夹子都下完后，二龙就领着大龙和小龙到东北方向去赶鸟儿。二龙知道大龙不服气，小龙又不懂就向他俩解释起来。
\"鸟儿都是顶风或旁顶风飞的，我们在下风头赶鸟儿，鸟儿就会旁顶风向下夹子的地方飞去。\"大龙不服气的问：\"为什么要顶风飞，不累吗，傻啊？\"\"如果要顺风飞，风就会戗起鸟儿身上的羽毛，使鸟疼痛，所以，鸟必须顶风或旁顶风飞。\"二龙说。
大龙还是不服气，但是，又找不到恰当的理由反驳，就把话一转说\"你把夹子下到离水坑那么远，鸟儿能看见吗？\"\"去喝水的鸟儿都是渴急的鸟儿，大都是先喝水后再找食吃。鸟儿喝完水后回头找食正好就看见了虫子，用嘴啄吃。啪！夹子夹住了鸟儿。\"二龙将两个手指张开在大龙面前一夹。
\"打着了\".二龙借势将手指转向水坑的方向说。只见有几只鸟儿从水坑里飞出。
大龙本想说二龙吹牛。当听二龙说打着了，就改口说：\"你怎么知道？\"他顺着二龙指的方向什么也没有看到。
\"刚才说话的时候我就看见一群鸟落到了水坑里，不一会就看到有几只鸟儿从水坑里飞了出来。我就知道一定是夹子响了，把鸟儿吓飞的。\"二龙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盯着水坑的方向。
\"那咱们快过去吧，还等什么。\"大龙急了。
\"不急，这回只打了十几只，大部分夹子还没有响。刚才又有一群鸟儿飞过去了，等把这些鸟儿打住，我们就过去。\"二龙沉着自若，就像一个临危不乱的指挥员。
\"哼\"大龙哼了一声。心里却说让你吹，打不到鸟儿再找你算帐。
看到一些鸟儿从坑里飞了起来，大龙坚持要去，二龙还是不同意。原来飞到空中的鸟儿又落会到水坑里。
\"这些鸟儿是渴急了，不然不会又飞回去的。\"二龙自然自语的说。
又过了一会没有动静。
\"走，拣鸟儿去。\"二龙第一个向水坑跑去。
\"哎呀！那么多的鸟儿。\"最先跑到小水坑边的大龙突然喊了起来。
小龙也看到了，围着水坑的一圈都是鸟儿。有的还活着，拍打着翅膀就是飞不起来。
\"你们俩去捡鸟儿，把鸟儿装到书包里，还活着的鸟儿给我留着。\"二龙交代完后就开始套虫，从新埋夹子。
被夹子夹住的鸟儿，大都夹在脖子上。也有的鸟儿被夹住了腰，有的鸟儿被夹住了腿，有的鸟儿被夹住了翅膀，有的一盘夹子夹住了两只鸟儿。
那些受了伤的鸟，都被二龙给弄死了。他说：\"这些鸟都是吃活食的，又都受了伤是养不活的，给它个痛快吧。\"这一次共打了四十六只鸟儿。
大龙真的高兴了，心服口服。心里想二龙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书读的不怎么样，打鸟却有一套。正想着，突然，肚子叫了起来。大龙赶紧跑过去，拎起装伙食的书包，拿出麻花和鸭蛋。
\"二龙，饿了吧，给你麻花和鸭蛋，我的鸭蛋也给你，你是功臣。小龙，这个给你。\"大龙把东西分给他俩吃。
他们起的大早，都没有吃饭。来到江湾后就一直忙着下夹子，遛鸟儿，捡鸟儿；再下夹子，再遛鸟儿，再捡鸟儿；周而复始，忙的不可开交。一旦精神松懈休闲时，饿鬼就跑了出来。
二龙一边吃一边说：\"一会我去看夹子遛鸟儿，鸟儿是吃活食的，死了的虫子都必须换掉。再说死虫子不动，不易被鸟儿看见。中午正是鸟儿渴，急于找水喝的时候，我们要抓紧时间多打一些鸟。\"二龙说着就用火材点燃了一堆不知什么时候弄来的干草和干树支。
到火烧得通红的时候，又见他从书包里拿出一根铁丝，穿上鸟儿就在火上烤了起来，边烤边转动手中的铁丝。
\"小龙，书包里还有铁丝，拿出来穿上鸟儿给我。大龙，你去检点干树支来。\"二龙边烤边吩咐大龙和小龙去做事。
大龙检了一些干树支赶紧往回走。心里惦记着二龙手中烧烤的鸟儿肉。
\"哎呀，真香，怎么这么香。\"人还没到，大龙闻到香味就喊了起来。紧跑几步，扔下干树支就凑了上来。
\"我们谁也没动，就等你回来，让你先尝鲜。\"二龙指着放在书包上，已经烤熟了的几只鸟儿说。
大龙抓起一只烤熟的鸟儿，撕下一块鸟肉儿就吃了起来。边吃边说：\"二龙，小龙快吃， 一块吃，真香啊。\"\"你们先吃着，可劲吃。怎么烤鸟儿小龙知道，我去看夹子遛鸟了。\"二龙顺手拎起书包，抓起一个麻花就走了。
大龙和小龙在烧烤鸟儿，品尝鸟肉的过程中，感觉到二龙回来过。只因吃的太投入，心无它境。没有发现身边的变化，也不知道二龙回来做了什么。
\"哈，哈，你们俩个都成了小鬼了。\"
不知什么时候二龙一手拎着一个装满了鸟儿的书包站在他俩的面前。
看着大龙和小龙有点发蒙，二龙就指着他们的脸说：\"不信啊，你们就自己看看。\"大龙和小龙互相看了一眼后也都笑了起来。原来各自的嘴脸都是黑的。
这时大龙和小龙才注意到，原来满书包的鸟现在只剩下半书包了。各自的麻花馒头都没有吃，只顾吃鸟儿肉了。
\"这两书包的鸟儿，你们俩一人一个，除了烧烤着吃以外，叔和婶都知道怎么吃。剩下的 半书包是我的，不许让，就这么定了。\"二龙一本正经的说。
\"我们烧吃了多少鸟儿？\"小龙问。
\"不清楚。总之，三书包没有装下的鸟儿，现在只剩下两书包半了。\"二龙笑着说。
\"难怪，我的肚子撑得慌。\" 大龙也笑着说。
二龙把装满鸟儿的书包递给大龙和小龙，又把那二十盘夹子递给了小龙。自己拿起剩下的半书包的鸟儿。招呼大龙和小龙：\"走吧，先到水坑边把你们的手和脸洗洗。也该回家了。\"此时，小龙和大龙也注意到西边的太阳离地面已经不高了。
《迷案》
东北的春天还很凉。
松花江两岸柳树的枝条上发出淡淡的绿莹，南风舞动着树枝上的芽孢，犹如被水侵泡过的紫豆，膨胀的就要挤出绿叶。
原野上淡黄色的枯草，还铺盖着地面。
远远望去就像松花江上的波浪在大地上滚动；田间地头被农民烧荒过的地方，如黑色的狗皮膏药紧贴在地面上；一些湿润的地方多是向阳的坡面，已经装缀上斑斑点点的绿茵；在人民公社的庄家地里，一条条笔直的，看不到头的垄尖上，还留着一排排整齐的苞米，高粱茬子；大地在春风婆婆的抚摸下逐渐的苏醒，万物焕发出勃勃生机------松花江面波浪涌动，早春的渔民划动古老的木船在江面上撒网捕鱼。
东北人都喜欢吃开江鱼。
这是因为在六个月漫长的冰天雪地过后，人们都渴望着第一个吃到开江的鲜活鱼儿；也是为了在新的一年里讨一个好兆头。
因此，在开江时捕的鱼都能卖上好价钱。
站在江边放眼望去，天水相接中的渔船就像一片弯转的树叶在水面上漂浮。
码头上，原煤，原木，碎石，沙子等原料堆积成小山；仓库里装满了各种罐头食品，不断的通过江海联运出口到东欧的社会主义国家；码头的岸边停着几条货船，还在装船卸货；一艘客轮停在港口岸旁，借着晨光从船体连接岸边的木板桥上，走下来从省城来的旅客和回来的乡人。当时，轮船是松江小城的主要交通工具。
在松花江的拐弯处，江水湍流成旋窝，紧贴着小城的西边向东急流而去。这些水流湍急的地方就是在数九寒天也不会冰封江面，当地的老百姓称之为\"青口\".
小城的四周用粘黄土夯成的墙围了起来。是为了防松花江的洪水泛滥而建。
据松江县志记载，土城墙是1930年修建的。过了两年就赶上了松花江的特大的洪水，冲开了土城墙，淹没小城。没有来得及走或无处逃难老百姓，都跑到了土城墙上，才保住了性命。
1932年的特大洪水，给松江小城造成了巨大的灾难。洪水不仅夺走了数以千计人的生命。同时也粉碎了松江县城还活着的人们留恋家乡继续生活的愿望，很多人背井离乡到外地觅寻新生活的福地。从此，松江小城的人口锐减，财力紧缩，经济在复苏中挣扎。
后来小城的居民又重修和加固了土城墙，墙上还修了墙朵，东南西北也建了城门。一是为了防洪水，二是为了防匪患。土城墙高5米，顶宽4米。土城墙外取土留下的深沟，就自然的成了护城河。顾名思义就是松江小城在兵荒马乱的世道里，又多了一道保护自己的屏障。
北门是进出县城通向省城的陆路通道。是小城最好的，最长的一条沙石路，也是当时唯一的一条国道。是新中国后五八年大跃进时修建的。
南门直通松花江码头。共有两条路：一条土路通到码头的货场和轮船客运室。
这条路主要是来往小城的旅客和运送杂物的马车之路。还有一条小火车的铁轨路，一直通到码头的原料货场。
主要由小火车来完成码头到城里所需原材料的运输任务。因此，码头就成了松江县城主要的物资收集和疏散平台；也是小城客运和货运的主要水陆通道。
小火车也是大跃进时代的作品。
西门和东门是本地的老百姓进出小城的门户。
新中国成立以后，中央人民政府十分重视松花江两岸百姓的洪灾情况。
一九五六年春天，中国共产党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毛泽东，命令归国志愿军戎装不卸，立即开扑松花江两岸地区，用人抬肩挑的原始的劳动，苦战两个多月，终于在松花江的汛期到来之前，在两岸修建起数百里长堤，挡住了松花江洪水的泛滥，真正的为当地老百姓解决了千年的水患之忧。
使松花江畔的珍珠——松江小城显得更加璀璨明亮，生机盎然。
水井里死者
一九六三年四月二十六日早上六点钟，小龙背起书包，快步走进厨房：\"妈，什么饭？做好了吗？\".
\"大饼子【把玉米面加水和成团，贴到烧热的大铁锅上】炖小麦穗【一种长不大的，像麦穗大小的细鳞小鱼。】，已经好了，我马上放桌子。叫你爸他们吃饭\".
小龙的母亲一边忙着一面说。
\"大饼在哪儿呢\"?
小龙问。
\"盆里扣着呐\".
母亲回答。
小龙拿开盆上的盖帘，伸手抓起一个大饼子转身就走。
\"干什么去\"?
小龙的母亲急问。她对儿子匆忙的行为表示疑虑。
小龙一边小跑一边吃着大饼子一边回答：\"上学去\".
母亲随小龙身影追了出去，边追边说：\"时间还早呢，吃完饭去也不晚，你忙的是啥？\"母亲担心自己的孩子饥饱不均有害身体，所以，想把儿子叫回来吃饱饭再去上学。
\"不行，今天是全校测考，我早去和同学们----\"由于小龙走的快，嘴里还吃着大饼子，发音不准确。等他的母亲追出屋来，只看见胡同里的道上有几只鸡在蹬土啄食，哪里还有小龙的身影。
究竟小龙说了些什么，她也没听清楚。只是嘴里唠叨着：\"这孩子跟他爸一样，急性子\"小龙姓李名爱军，是在农历龙年七月十八出生的。
他的爷爷就给他起了个乳名小龙。一是应了孩子的属性；二是有望孙成龙的之意。
小龙的爷爷李士奇。是个老学究，过去教过私塾，解放后在松江县的教育局工作，直到退休。
父亲，李文在松江镇第三小学工作。是一名语文和数学教师，教六年级的毕业班。
母亲，姓姜名兰，在松江县城的工商联工作。
姐姐，李令媛在第三小学六年一班读书。
姊妹兄弟共五人。
小龙并没有走远，而是来到了他的同学，好朋友王智深的家。
\"小龙来了\".
王智深的母亲在外屋先和小龙打起招呼。
\"没吃饭吧，正好我们也刚吃，快进屋跟大龙一块吃吧\".
王智深是农历龙年四月初八出生，老人给他取了个乳名大龙。小龙比大龙晚出生三个月，这样大龙和小龙在邻里间就顺理成章的叫惯了。
\"阿姨，我吃过了，是来找大龙一同去上学去\".
小龙说。
\"妈，我吃完了。小龙，我就来\".
里屋传来了大龙的声音。话音没落人已经从里屋串了出来。只见大龙右手拎着书包，左手抓着两个白面馒头，嘴里还在嚼着。
\"小龙，咱们走\".
大龙用肩膀撞了一下小龙，先走了出去。
大龙穿一身学生兰的制服，头戴一顶有帽檐的蓝色布帽，肩背一个军绿色的带红五星的书包，脚穿一双军绿色的解放牌的胶鞋。大龙的着装打扮在当时就是富家子弟了。
\"阿姨我们走了\".
小龙跟王阿姨打了个招呼就转身跟了出去。
\"小龙，没事就过来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小龙这孩子就是懂事\".
大龙的妈妈，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小龙离去，嘴里还不住的夸奖着。
大龙见小龙跟了上来就说：\"我就知道你没有吃早饭，顺便拿了两个馒头给你。唉，还有两个咸鸭蛋，我爸爸的下酒菜，是妈妈赏给我的。来，一人一个\".
\"馒头我吃一个，咸鸭蛋给二龙留着\".
小龙说着，拿过馒头就吃。
\"我说的一人一个就是你和二龙，能少了他吗。把大饼子给我，让我尝尝鲜\".
大龙解释完，接过小龙递过来的半块玉米面大饼子就吃了起来。
大龙的父亲王峰，是松江县城食品厂的采购员。
母亲刘桂兰在县城的罐头厂工作。
哥哥王智远在县城的第二中读书。
妹妹王蓝风在县城的第二小学读二年级。
松江小镇只有二万来人口，全县也不足二十万人。
小城里只有四个小学，三个中学。
小学有：一小，二小，三小和试验小学。
中学有：一中，二中，农中。只有一中是初，高中连读。
大龙和小龙就读松江县城的第三小学。
学校离他们的家不足一里路。一条土路直通到城东的土城墙下，城墙下的东面不足百米就是第三小学校园。
不知不觉李爱军和王智深他们就来到东城墙顶上，象往常一样，大龙头一个往下冲。
\"慢\"!
小龙一把拉住了大龙。
\"你看，学校有些不对劲\".
被拉住的大龙向学校看去\"咦，奇怪了。今天，学校怎么这么多人呢\"?
往日的早晨，学校除了教体育的白玉老师，带着几个六年级的学生练篮球以外，校园和操场上没有其它人。
可是，今天却大不一样：三五成群，男女老少皆有。东一伙的，西一堆的在学校的院子里指手画脚的在谈论着什么。还有一队人流来往于学校的东北角方向，看上去像在他们的同学刘国庆家的院子里。
\"一定是出事了，快走，看看去\".
这次是大龙拉着小龙走。
\"有什么好看的，我们是来学习的，什么事问问二龙就知道了。\"小龙说。
\"不如眼见为实，看看热闹\".
大龙嘴里嘟囔着，脚下还是跟着小龙来到了校园向四年一班的教室走去。
就见二龙向他们小跑过来，嘴里嚷着\"不好了，出事了，死人了，据说----\",\"我们现在还不想听\".
小龙打断了二龙的话。
\"走，回教室，先复习，考完试再说\".
小龙下了命令。
二龙姓刘名世杰。也是龙年出生的，父亲就给他取了个乳名大龙。二龙是农历六月三 日出生的，按他们三人的出生时间，刘世杰排在第二位，故叫二龙。二龙剃个光头，一身黑色的衣裤上还打着几块补丁，笑嘻嘻的站在大龙和小龙的面前。
二龙的父亲刘德仁在生产队里当会计，兄弟姐妹共四人，哥俩和姐俩。母亲已经故去。
在他们三人当中，别看小龙最小，可是，说的话是有权威的。就是在全班的同学面前也是有号召力的。原因是，李爱军的学习成绩在全校名列前茅，又是班长，家庭出身是贫农。
大龙学习成绩一般，家庭出身是地主。
二龙学习成绩是中等，家庭出身是中农。
那个年代太讲政治了。看成分，讲成分，特别重视成分，是唯成分论的。家庭成分是一个人的政治上的标签。
地主成分的人是被看管的对象；富农成分的人是被批评的对象；中农成分的人是被团结的对象；贫，下中农和工人阶级组成联盟是国家的主人。
另外，大龙和二龙两家的父母也托付小龙，让他帮助大龙和二龙俩人的学习上进。再说，小龙说的话是对的，他俩必须得照办。
三人来到教室开始复习。大龙没有忘记许诺，从书包里拿出了馒头和咸鸭蛋送给了二龙。
刘国庆家，离第三小学校不足百米。刘国庆是李爱军的同学。刘国庆家的院子里真的发生了命案。
清晨五点，天色朦胧还处在昏暗之中。刘国庆的父亲刘力，起来到院子里的井边打水，准备给牛饮水，然后赶着牛车去地里干活。
当时，东北农村社员的饮用水都是来自土井。就是松江城镇也只有罐头厂和发电厂两家有自来水。居民，工厂企业，机关学校，用的饮用水都是来自经过过滤的，铁管手压式的机械井。
从土井取水，是通过摇动架在井口上的轱辘缠绕绳索，上下带动水桶来实现的。
刘力右手握住轱辘把，左手把水桶放入井口，然后摇动轱辘带动桶绳，使桶快速的降落砸向水面，只听\"啪嗒\"一声水桶没有砸到水面，似乎是砸到了什么东西上。
刘力感到有些不对，但又不知道不对在哪儿，所幸把水桶摇上来再试一次。又听到\"啪嗒\"一声水桶还是没有砸到水面。这一回刘力终于明白了，井里有东西。他手扶着轱辘把，低头下看，影影约约的，水面上是有一个东西。
究竟是什么还是看不清楚。刘力马上到牛棚摘下马灯，送到井口一看\"妈呀\"一声，马灯差点掉到井里，一屁股做在地上大叫起来：\"来人哪！来人！不得了啦！死人啦！\".
叫声惊动了邻舍，人们三三俩俩的来到了刘力的家院。围住了土井向下张望，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是人吗\"?
\"什么人\"?
\"不知道，能不能还活着\"?
\"再不，先捞上来看看。\"
\"不行，要保护现场，报告给公安局派出所吧\".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句话，才提醒了人们，大家有了共识：保护现场，向派出所报案。
突然，人群里传出一个男孩的声音：\"我们学校里有电话，我去告诉老师\".
说话的男孩边说边向第三小学校跑去。这个男孩正是刘力的儿子刘国庆。
\"当，当。\"
刘国庆敲开了值宿老师的房门，呼吸急促的说：\"李老师，我，我们，家的，的井里，死人了，快，快去报告派出所\".
学校值宿的是李文老师。听到刘国庆急促的，不连贯的话，当即一愣，随即也明白了大意。他让刘国庆不要着急，不要紧张，慢慢的把事说清楚。
李文老师知道，平时里学生见到老师就有些紧张。眼前的刘国庆一定是遇到了使他更紧张的突发事件，他才更加紧张，所以必须让他放松一些。
果然，稍一平静刘国庆就把事情说的清清楚楚：\"我家院子的水井里有一个死人，我来告诉老师，请李老师给派出所打电话\".
松江镇派出所接到第三小学小李文老师的报案后，所长曲来峰在要求报案人必须保护好案发现场。同时，派执勤的民警张军和王海出现场，调查了解案情。自己又打电话向县局汇报。随后也赶往案发现场。
松江县公安局局长王鉄接到曲来峰的汇报后，当即召开局务会，成立专案组，把案件定名为\"4.26\".由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吴志国任\"4.26\"专案组长。命令专案组马上开展侦查工作。
吴副局长带着专案组，来到了刘力家的案发现场。又重新的进行了侦查，并派人叫来了园林生产大队的队长郑发和民兵连长何义，让他们发动群众，提供案情，协同破案。
刘力家是独门独院，四周由一米多高的土墙围着。南边的土墙留有两米多宽的缺口，算是进出家院的门了；土井就在南墙口门偏东三米的地方；三间土坯房建在院子的北端；院子的东边是仓房和牛棚；西边是快小菜地，往年都种了一些茄子，辣椒，小葱，白菜等家常菜。
先来的民警张军王海，都是有一定刑侦经验的民警。他们对案发现场进行了认真的勘察取证。
张军和王海先劝退了围观现场的群众，要求群众一定要自觉的保护好案发现场。然后，两人又做了分工：张军负责做询问笔录；王海负责拍照，勘查现场提取物证。
王海对现场的不同角度进行了拍照，勘查，提取所发现的物证。同时安排民兵对案发现场加强了保护。
张军对刘力进行了询问。
完成了上述工作之后，王海，张军和几个民兵研究如何把死者打捞出来。大家你言我语七嘴八舌，好一阵子也没有定下结论，想出合理的办法。有两个问题影响打捞工作：一是土井里的水温只有七八度，太凉，人的身体受不了。二是井底的水面离井口上面有五米多高，很难打捞；又不能在打捞的过程中对尸体造成二次损害，使勘察案件再添枝节。
井里的死者
最后，大家还是同意了张军的办法。
张军叫人把绳子拴在自己的要间和双腿，自己拿着另一条绳子，绳头上拴一根八号铁丝，围成弧形，插入井水里，从死者的右臂内侧经过死者的胸部再从死者的左臂内侧穿出，引出绳子系上扣。先把张军摇上来，再用另一个绳子把死者摇上来。
说的容易做起来难。
王海他们把张军绑好了，经过仔细的检查没有发现问题后，就头下脚上的把张军竖到了土井里。人们慢慢的松动着绳索摇动着轱辘。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张军在井里喊：\"停\"!
井上的人不约而同的机械的停止松动。
张军的头已经碰到漂浮在水面尸体的衣服。此时的张军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部，脸色紫红，呼吸急促。他不管这些，快速的将铁丝从死者右臂内侧插入，想通过胸部从死者的左臂穿出。可是，死者左臂内侧间隙太小，加之衣服的阻碍，铁丝就是穿不过来。
张军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张军着急，呼吸艰难，头在膨胀，体力在下降。
井上的人更急，时间又长，井里的情况不清，张军承受得了吗？
\"快把张军摇上来！我下去\"!
喊声惊动了正在全神贯注打捞尸体的人们。王海转身抬头看到曲所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的身旁，也弯着腰低头向井下看着。
\"曲所长来了\".
王海的话使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曲来峰的身上。
\"快把张军摇上来，我下去\"!
曲来峰加重语气重复一遍。
突然，井里传来张军的喊声：\"快拉我上去\"!
看来，井里的张军真的受不了。
人们奋力的摇动轱辘，也有人使劲的拉动井绳。
王海双眼盯着井口，见到张军的双腿露出了井面，就一把抓住，同时又有几双援手抓住张军的腿，合力将张军拖出了井口。
\"快！把这根绳子拴在轱辘上，把死者摇上来\".
被拖出来的张军呼吸急促的说。
此时的张军满脸通红，嘴唇更紫，头发脸上都是水，两个袖子和胸前的衣服都被水湿透了。
原来，在井上井下都着急紧张的时候，张军急中生智将自己的双手分别从死者的左右臂的内侧插入水中，右手送铁丝，左手拉铁丝，终于把绳子拉出来，在死者的双臂下拴好扣。此时，正好赶上曲所长叫他上来，张军就借机叫井上的人把自己摇上去。
出井后，张军感到很冷，浑身在发抖。
曲所长原本一心要接替张军下井打捞死者的。事与愿违。赶紧解开绑在张军身上的绳子，亲自将张军扶到刘力的家里取暖换衣，一面命令王海组织其他几个民兵将土井里的死者摇上来。
\"哎呀，是李大哥！\"
刘力在一旁惊叫一声，认出了被打捞上来的死者。
王海听到案发的第一人认识死者，心里一震：一定能为案情的告破提供线索。
在场围观的群众听见刘力对死者叫一声李大哥，也顿时心起疑虑：他们认识，关系还不一般，会有什么问题吗？
王海把刘力领到屋里，向曲所长讲明了原因。
刘力把自己跟死者的关系向民警做了说明。
张军做了详细的问询笔录。
此时，副局长吴志国和\"4.26\"专案组的其他人也来到案发现场。
吴志国急于了解案情，就叫曲所长他们马上汇报对案发现场的勘察情况。
民警张军首先发言。
\"死者叫李广福，是松江镇国营饭店的掌勺的【大厨】。
年龄三十八岁。
身高一米七八。
外衣穿黑色的便服，里面是黄绿色的秋衣秋裤；脚穿一双手工纳底的黑布鞋【当时东北人把旧布一层层粘起来有一公分厚做鞋底，再用2毫米粗细的麻绳相距半公分一个针眼，把鞋底密密麻麻的纳满，再缝上鞋帮的一种布鞋】；尸体的身上没有发现外伤；衣服和身体表面没有跟他人搏斗的痕迹；面部表情没有惊吓，恐惧的形态；像溺水窒息死亡。
死亡时间是在25日晚23点到26日清晨3点钟之间。不过，确切的死因还有待法医解剖尸体后做进一步的检查。\"张军讲到这里，停下来看了一眼曲所长，见他向自己点点了头。就接着说下去。
\"死者和刘力的私交不错。
刘力家住松江县松江镇兴安公社园林大队，是菜农。但是，他本人在铁路上班，是列车餐车上的掌勺的大师傅。
车次是滨江市到北京市的一六零直快列车。刘力之所以在家，是他有七天的修假时间。回家看看，也是为了赶在农忙时帮家人伺候伺候地。
\"张军又看了一眼副局长吴志国，见他正在低头写着什么。又继续说：\"刘力是昨天，也就是四月二十五日晚上二十点二十分左右到家的。除了他的家人以外，邻居还不知道他回来。
刘力的单位，除了列车长和餐车里的师傅们外，其它人不知道他回来休假。
刘力回家的事，他也没有告诉生前的李广福，死者也不知道刘力回家\".
\"死者为什么在刘力家的井里\"?
吴国志突然的问话不仅打断了张军的汇报，也给张军造成了压力。他跟王海对望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曲所长，也是用眼神交流意见，确定如何回答。
\"死者和刘力是从小玩到大，又是师兄弟，两人关系密切，走动频繁，就是刘力不在家，死者生前也是刘家的常客\".
张军说到这里停住，看了一眼吴志国的表情没有阻止他讲话的意思就继续说：\"所以，我们认为死者是意外死亡。也就是说，当天晚上他喝多了酒，在死者的潜意识里还想去好友刘力家看看。只因土井离院道近，加上死者已经醉酒，难以自制，不慎掉进井里溺水死亡的可能性较大\".
张军左手拿着笔录本，右手捏着钢笔，向吴副局长做了上述案情勘察的汇报。他看着吴副局长，也看了一眼曲所长，等待着领导的意见和指示。
\"没有其它的物证和发现吗\"?
副局长吴志国似乎对这位年轻民警的案情汇报并不满意，所以，提出了疑问。
\"暂时没有。现场地面上的脚印已经被围观的群众弄乱了。我们到案发现场后，在要求围观的群众保护现场的同时，并以井为半径的十米内做了认真勘察，不同角度的拍照，没有发现有价值的脚印和指纹，在场的群众也没有提供与案情有关的线索\".
王海做了补充发言。
\"曲所长，你的意见\"?
吴志国问。
\"张军和王海汇报就是我们初步勘察现场了解案情的意见。我们还要对案情作进一步的分析侦查。不过，现在我还没有异议\".
曲来峰说。
\"曲来峰，由你们所继续负责案发现场和死者情况的调查，扩大侦查的范围，继续寻找人证，物证。 同时，派人通知死者家属去认尸体\".
吴志国听了曲所长的意见后，马上以\"4.26\"专案组长的身份，又重新的安排了侦查任务。
\"尚国龙负责把死者送到医院进行解剖检查，结果出来后立即给我\".
尚国龙是局里的法医。
\"张有贵，负责去滨江市铁路局了解刘力的情况，专案组三天后在局里开碰头会，大家分头行动吧\".
张有贵是县公安局刑侦队的队长。
吴志国对\"4.26\"专案组的内部工作分派完毕，就让人叫来园林生产队的大队长郑发和民兵连长何义。
\"郑队长，何连长还要请你们发动和组织群众集思广益，积极的向公安部门提供线索，对破案提供有帮助线索的人，我们要给予表彰奖励。如发现和案情有关的线索，向我，曲所长，我们专案组的任何一个人反应都可以\".
吴志国所说的这些话是符合当时中国的军民联防的政策。而案件又发生在园林大队，所以，郑发和何义也就责无旁贷的答应了。
突发的命案对学生的心里肯定要造成一些影响。但是，学校的测考照常进行。只有少数学生没有受到命案的影响，李爱军就是其中的人。
那个年代小学的学习科目简单：语文，算数，画画，唱歌，体育。
四年级的语文考试的试题是，默写生字，拼音，填空，造句，作文也很简单，要求二三百字；算数是加减乘除小数点，还有少量的文字题。
会唱的歌就那么几个，东方红，社会主义好，少先队之歌等；体育就是篮球，乒乓球和体操。
四年级的体育就是做体操，或者是自由活动，跳绳，踢毽子。
当时学生们的家长对自己孩子的希望也简单：长大成人后能当一个好工人 ,好战士，好农民。总之，都要听毛主席的话，跟党走。能为人民服务，做好人好事就是最大的出息。
早上八点考试开始，先考的是语文，时间是五十分钟。当监考的老师手握试卷来到教室后，不知哪儿位同学\"啊\"!了一声。
\"肃静，再有人出声，就要被赶出考场，听见了没有\"!
监考的老师叫刘敏，是学校的教务副主任。她见没有人出声了，感到自己的话产生了威力之后，就开始发考卷，宣布考试开始。
刘敏副主任是个女性，面色黄黑，颧骨又高，象从前苏联进口的黑列吧面包儿似的，社会上就给她起了个\"黑列吧\"的绰号，而学校里的学生都叫她\"刘坏水\".因此，她一进教室，有的同学就吓得\"啊\"了一声。突增了考试的紧张气氛。
井里的死者
上午，语文和算数考试都结束了。下午老师们要验卷，判卷，就给学生们放了半天的假。
老师万岁，谢谢学校\".
一听说放假，二龙高兴的跳了起来。
\"二龙你一定有事，什么事？快说吧。\"
小龙问。
没什么好事，准是活干。\"
大龙很有把握的说。
二龙看了大龙一眼不好意思的说：\"被大龙猜对了\".
龙兄龙弟这是他们三个好朋友私下的呢称。
\"我们家的两亩自留地，今天种土豆，人手不够，下午学校放假，我就有机会做个帮手。\"二龙又恢复平常的形态笑嘻嘻的说。
\"好事吗，我和大龙也去做个帮手，看看土豆是怎么种的\".
小龙觉得这是个新新事，应该去看看，又能帮助兄弟的忙，所以说是好事。
\"都是大人的活，我们小孩子能帮上啥忙？\"
大龙有些犹豫，话没说完就被小龙打断：\"我们只干轻活。就算什么都不干，看看也好吗。走吧\".
小龙说完，拉着大龙的胳膊就走。
\"李爱军，你们干啥去？等等我。\"
后面传来了张丽华的声音。
一九六四年，中国遭受了三年的自然灾害刚刚过去。在国际上还继续遭到美国，苏联的双重的政治打压和经济封锁，蒋介石在台湾继续叫嚷着要反攻大陆。在大陆的执政党内最高权力的争夺，已经逐渐的显露出来；国内人民的生活还在为温饱而拼搏。
中国的农民自一九五八年的大跃进以后，一直是集体所有制的三级的管理制度：人民公社，生产大队，生产小队。二龙家的户口归兴安公社，园林大队，第一生产小队。整个园林大队共四个生产小队都是种菜的，为松江县城里的居民供应蔬菜。
菜农和农民不一样，农民是种啥吃啥。而菜农种的是菜，吃的口粮和其它食品却是国家按计划供给，这是菜农和农民的根本不同。
二龙领着二个好友来到了自己的家，张丽华也跟来了。大龙和小龙以前多次来过二龙的家，有些人都熟了，一进院就打起招呼来：\"刘叔好\",\"世昌哥好【二龙的大哥】\".只是张丽华有些拘谨，但是，她的眼睛却没有闲着，对刘世杰的家院观察起来。
刘世杰的家是独门独院，四周是一米多高的土墙，院内有两间土坯房，西院是刘世杰的二叔家，是三间土坯房。这两家的房子显得孤单，四周都是田地，往西二百米就到了松江县城东的土城墙，城墙下排水沟边是条土路；往南二百米是一九五八年大跃进留下的电子管厂的红砖厂房；东边一百来米是松江县的小型的鞭炮厂；往北二百米外才有人家，是园林大队第一生产小队菜农的主要住宅区。
\"张班长，有什么好看的，比不了你们城里，快进屋来吃饭吧\".
张丽华的观察猛然被刘世杰的喊声打断。
\"我不饿，你们吃吧\".
张丽华心不在焉的说。
\"是李爱军让我来叫你的，不给面子我就------\"刘世杰没说出来的话是：\"叫李爱军来请你\".
\"好了，走吧\".
张丽华一听是李爱军叫她去吃饭，马上就换了一种态度。
原来李爱军他们中午放学后，来到二龙家正赶上了庄稼院吃中午饭。
屋里放了两张饭桌。炕上一个短腿的长方形的饭桌，地上一个圆形的靠边站饭桌【是一种能折叠起来立在墙边的桌子。人们就给它起了一个靠边站的名字】。
两个饭桌上面都摆放着一样的菜：一个白色铁盆里装的是炒土豆丝；黄色铁盆里装的 是粉条炖白菜；一个大瓷盘里装的是炒鸡蛋；一个淡灰色的铝盆盛满了玉米面的大饼子；还有几小碟咸菜摆在饭桌上。真是应了那句俗话\"木头蜡台庄家摆设\".满桌子都是当时的东北农家饭菜。
在挨饿的年代里，能吃上这样的饭菜就是不错了。不算小康生活了，也是解决了温饱之忧。
虽然菜里看不到猪肉荤腥，黄色的玉米面也没有白面饺子诱人馋涎。但是，在薄酒素菜里却有一种自然植物的芳香；浓烈淳正的天元地气之味。
这炖饭吃得太快了。在小龙他们的眼里就是风卷残云。
小龙还没有撂筷，看样子是在等着张丽华。
张丽华左手拿着半块玉米饼，右手的筷子里夹着饭桌上最后的一块炒鸡蛋，嘴里还在细嚼慢咽着。
此时，大人们都已经都吃完了饭，去了院子里检查农具准备下地干活。大龙和二龙也都跟了出去。
猛然，张丽华感觉到两张饭桌只剩下了自己一人，急忙放下手中的玉米饼和筷子，说：\"我也吃完了\".
转身就向屋外跑去。
\"张丽华，回来！还有菜。
后面传来了李爱军没有说完的喊声。
原来，李爱军已经料到，张丽华第一次来二龙家，又是女生，怕她要面子吃不好，就求二龙偷偷的给她留了半碗炒鸡蛋。等到大家都吃完饭出去干活后，再拿出来给张丽华吃。
见大家都走后，李爱军就去厨房取二龙留下的半碗炒鸡蛋。转身回来后，就见张丽华跑了出去。喊她，不见回来，就放下菜碗跟了出去。
\"怎么不等我？我去…\"
李爱军略停一下说：\"我还没有吃完\".
李爱军赶到张丽华的跟前说。
\"忽然看到你也不在，饭桌边只有我自己一人。觉得有点难看，不好意思，心里发毛，就跑出来找你们\".
\"我…是有点事出去一下\".
李爱军本想再说我是去给你拿菜了。也是有些不好意思，难以出口就把话咽了回去。
二龙的父亲刘徳仁在旧中国读了几年私塾，是农村少有的识文断字的人。在生产队里当会计。二龙的二叔叫刘德贵，是生产队里的车把式，也就是赶马车的老板子【相当现在的大货车司机】。
因此，他家里有什么事都不愁帮忙的人。李爱军几个小学生的到来，在大人的眼里就是凑热闹，看热闹。所以，饭后刘德仁就让二龙带着自己的同学出去玩。
不过，在李爱军的坚持下，他们还是来到地里，要学一学种土豆的本领。
此时，地里的土豆基本种完，还剩下一条垄中的少半垄。李爱军要求这半垄由他们来种，刘德仁很喜欢孩子们这股爱干活的热情劲。
\"叫世杰领着你们干，他会种\".
刘德仁说。
二龙在朋友和同学的面前终于感到了自己的价值有了用武之地。他心里想，我的学习成绩不如你们，但是，你们也有不如我的地方，比如种土豆。想到这里二龙喜形于色的说：\"跟我来。我在前面刨坑，小龙往坑里放种子，大龙往坑里浇水，张班长用土埋种子，再把土踩实\".
二龙看见三个同学都在认真的听他讲，就继续说：\"要注意的是，土豆块有皮的一面上长牙的是好种子，没有牙的千万别种，长不出苗的。我先做个样子\".
二龙接着实际的操作了一遍。
\"就这么简单，你们只要照着做就行了\".
二龙说。
案件发生的第三天，四月二十九日下午四点，在松江县公安局王鉄局长的办公室里，召开了\"4.26\"案件专案组的第一次碰头会。这次会议的主要任务就是给\"4.26\"案件定性。
李广福的死因是自杀，还是他杀。之所以现在才召开碰头会，就是为了等去省城滨江市，铁路局调查的两位民警的回来。
当时中国的交通十分落后。松江县公安局连一台专用警车也没有。民警到外地去办案或调查了解案情，乘的都是公共交通工具。而松江镇通往外地的主要的客运工具，就是航行在松花江面上的轮船。松江县往返省城三百公里的路，轮船需要两天的时间。
\"尚国龙先谈一下尸体解剖的结果\".
王局长主持会议，首先点将。
\"死者的胃里有鸡蛋，蘑菇，鱼肉，牛肉等残留物，胃液里的酒精含量很高；肺叶肿胀，肺叶的主干气管里有水，这证明李广福在掉井里之前是活着的，是溺水而亡。
血脂里除了酒精的成分之外，其它的成分含量正常，身体的其它部位既没有内伤和外伤，死亡时间是二十五日晚23点到二十六日清晨2点之间。局长，以上是我对死者尸体初步解剖检查的结果\".
法医尚国龙一口气说完后，看着王局长又问：\"局长还有什么指示\".
王局长用手示意没有。
\"下面向王局长汇报对案发现场的勘察，死者单位，亲属和社会的调查了解的情况。\"副局长吴志国点燃了一支\"迎春\"牌的香烟接着说：\"曲来峰，你来谈谈吧\".
\"是\".
曲来峰打开纪事本看了一眼，又抬头看着王局长。
\"在现场没有发现可疑的线索，和案情有关的物证，当地的村民也没有提供有价值的案情线索。
据国营饭店的郑万年主任讲，李广福为人随和，从来没有跟人发生过口角，也没有听说他和什么人结下恩怨，工作时间从不喝酒。
李师傅的烹饪手艺，那是远近闻闻名的。旧社会，在伪满洲国的省城里的官员富商都经常到《闻香来饭庄》吃他的菜，品尝他们爷俩的烹饪手艺所做的美味佳肴\".
曲来峰停了一下，点然一支烟\"大生产\"牌香烟，吸了两口继续说：\"李广福的档案我们也看过，他的手艺是家传的。他的父亲名叫李长发，外号李大勺。
是省城《闻香来饭庄》的第一厨。李广福十几岁就到《闻香来饭庄》跟他的父亲学艺，几年后已经大有名气。
凡是来省城滨江市的官员，商贾富客，必到《闻香来饭庄》品赏他们父子的拿手名菜——飞龙猴头汤【飞龙是一种如鸽子大小的鸟，猴头是长在树上的一种菌类蘑菇。都是东北的特产】。
在档案里也没有发现死者有什么政治问题\".
曲来峰接着说：\"邻居的反应也不错，谁家来人去客，大事小情请他去做几个菜，他从不拒绝。见人不笑不说话。此人作风正派，群众，邻里的口碑很好。\"曲来峰将这几天的侦查的情况进行了汇总，做了简单的汇报。
井里的死者
副局长吴志国补充道：\"对死者生前的妻子韩翠花进行了询问。他们之间的感情不错，案发的当晚李广福没有在家住，也没有在家吃晚饭。究竟他在哪儿吃的饭，过的夜，我们正在调查。
\"吴志国又点了一支烟，\"有一个情况，听韩翠花说，他丈夫每个礼拜日的晚饭都必须回来吃，并亲自下厨。这已经是李广福生前多年的习惯了。可是，在死者生前的上个礼拜日的晚上，他第一次破例的没有回家做饭，也没有回来住。
这个情况我们也正在调查。\"\"吴志国，开完会后你马上安排人手，分成两组：一组调查李广福死前在哪里喝的酒，在哪儿住的；另一组去搞清楚，案发前七天，就是4月19日那天，李广福的活动情况，是否和本次案件有关。
要快，要抓紧，争取在‘五一’劳动节前定案。\"王铁局长截住了吴志国的话头，下了命令。看来是对吴志国所谈的，两个没有结果的问题不满意。
\"好的，会后我立刻布置。下面让张有贵汇报去省城调查的情况。\"吴志国当然明白局长的话意。在接受王局长批评式的命令后，立即催促去省城滨江市调查案情的民警汇报。
\"好啦。\"
张有贵说完两个字后，立即开始了汇报：\"我和刘海江当天晚上在省城道外的码头下船，刚一上岸就被省铁路公安局来的车将我们接到局里的招待所住下。我心里明白，一定是王局大人的安排。在此，谢过了。\"张有贵向王局长双手抱拳表示谢意。
然而，换来的是王局长瞪了他一眼。张有贵赶紧说案情。
\"第二天一早，上班前我们就到了铁路公安局，接待我们的是侦查科的胡解放科长。\"张有贵开始讲述在省城的调查情况。
\"怎么样，晚上休息的好吗？你们地方上的同志来省城不易，我们局长说了，有什么困难就提，局里尽量的帮助解决。\"胡科长的热情，使我略带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
我忙说：\"谢谢领导的关心，我们休息的很好，这回又给组织和领导添麻烦了。\"\"欢迎还来不及呢。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胡科长说完就指向一个坐在办公桌另一头的一个人。
\"他是铁路局保卫科的李抗日科长，你们要了解的情况他都知道。\"我忙上前和他去握手，两手一握我就先叫了起来：\"哎呀！\"胡科长哈哈的笑了起来：\"那不是手，是钳子。下次叫你和他握手，你一定不干的。\"\"此时，我才认真的打量起眼前的这位李抗日科长。足有一米八的身高，长方脸，口方鼻直，身穿一身警兰，脚上一双军警皮鞋，浓眉大眼，剃个平头，两腮的胡茬子刮得确青，一看就是个英雄人物\".
\"打住，不是让你来说书的，讲正题。\"王局长知道他的\"毛病\"就及时的打断了张有贵的话。
\"听李科长讲，五八年大跃进时，要开通往返滨江省城到北京市的直快列车。从滨江市始发的车次是东方红一六一次，回来是一六零次。要选一批列车上的工作和服务人员。
标准是三好：出身要好，技术要好，身体长象要好。刘力是以餐车大厨的身份，从滨江市《闻香来饭庄》选来的，到一六零次列车工作。
上车那年他还不到三十岁，人长的也精神，手艺又好，在工作上吃苦爱劳团结人。
当时，《闻香来饭庄》的领导是不放人的，没了好大厨营业肯定会受影响。后来市领导出面说这是政治任务，人家才吐口。
来到了列车上这几年不仅工作干得好，还积极要求进步，如今入了党，是餐车的班长，同时负责列车上的后勤工作。\"\"解放前刘力的情况怎样？\"王局长此时插话，还是有点担心张有贵要走题。
\"解放前刘力十多岁时，就在《闻香来饭庄》学徒，从师李长发，就是李广福的父亲。所以刘力和李广福是师兄弟。解放后公私合营，清理队伍，李家父子因成份不好【地主】被返回老家松江县。而刘力是贫农，手艺也不错就留了下来，在《闻香来饭庄》成了第一高厨。直至被选到列车上去工作。因此，根据调查的结果，我们的结论是：刘力和李广福的死因没有关系。\"张有贵讲到这里停下来，看着王局长。
王鉄局长在专案组的侦查员做汇报时，就在笔记本上写着，画着。此刻，他见专案组的侦查人员都汇报完了，就站起来问：\"还有补充的吗？\"\"局长大人，我们就等您作指示了。是不是，同志们。\"张有贵平时是最爱说笑的人，以前在部队里给王局长当过警卫员。因为有了这层关系，他对一向严肃的王局长也敢调侃几句。
有俩个年轻的民警刚说了一个\"是\"字，见无人响应，又憋了回去。
\"就你贫。\"王局长又瞪了张有贵一眼：\"我总结一下。
‘4.26’案件给我们提出了三个可能；一，他杀，二，自杀，三，或是意外死亡。根据我局公安干警这几天的侦查的结果看，他杀和自杀的可能性在缩小，意外死亡的可能性在增大。
问题的重点是：要尽快的查清，死者死前的当天的晚上，为什么没有回家？都做了些什么？只有把这些疑点真正的查清了，弄明白了，‘4.26’案件才能定性结案。
我们就能告慰死者，安抚家属，明证社会的视听；不辜负党的嘱托，人民的信任。大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专案组的干警们齐声回答。
\"同志们，越接近破案的时候，越要缜密侦查。我们专案组的任务还是艰巨的。\"\"4.26\"专案组长吴志国提醒自己的组员们，不能松懈，要继续努力工作侦查破案。
从二龙家回来的路，上李爱军，王智深，张丽华都很少说话。三人一身尘土，满脸沙尘。平日里最爱干净的张丽华如今也灰头土脸，失去了往日的倩影。
\"今天我终于知道了土豆是怎么种的。等到成熟时，我们再帮助二龙起土豆。看看我们亲自种下的土豆种子，是什么样了？长多大？在地下长出多少个豆豆来？\"李爱军首先打破了沉默，意在挑起三人交谈的乐趣。
\"还去呀？起土豆连刨带挖的我们能干吗？种土豆都累成这样。\"王智深有点抱怨的说。
\"没想到种土豆会这么累。也不知道那些农村的女同学在家里干不干这种活，她们受得了吗？\"张丽华的话意明显的支持王智深的看法，而不同意李爱军的建议。
李爱军听了两位同学好友的话，能不明白他【她】俩的用意。
心想，他俩的家庭条件都比自己好。别说种地的活，就是家里的扫地洗碗之类的活都没有干过。今天他俩的确是累了，才说出来不爱种地的话。他望着两个好友满衣尘土疲惫不堪的样子，内疚的，也是自言自语的说：\"这都怨我。
\"听了小龙没头没脑的话，王智深和张丽华互看了一眼，同时又转头望着李爱军，不知所以。从他们的眼神似乎在问李爱军：\"你也累糊涂了？\"两小无猜。这正是孩子们的特性。
吃完晚饭后，大龙就来到了小龙家。还没有见到人，话已经进了屋。
\"小龙在家吗？阿姨。还没有吃饭吧？我是来找小龙学习的。\"\"大龙来了。已经吃完饭了。小龙和他爷爷在东屋唠嗑呢，你过去吧。\"姜阿姨在回答的同时，手里也没有停下洗刷的碗筷。看来是刚吃过晚饭。
东屋是小龙爷爷住的地方。奶奶去世得早，爷爷没有再续贤内。为了照顾爷爷，也是为了向爷爷请教一些问题方便，小龙就和爷爷一起住在东屋。
\"大龙快来，我们一起听爷爷讲故事。\"见大龙进来，小龙就迎了上去拉着大龙的手，让大龙坐在火炕的西边，自己坐在东边。炕上放着一个矮腿的方桌，上面放着一个茶杯，一个烟灰缸和一盒\"大生产\"牌香烟。小龙的爷爷坐北朝南右手指中夹着一支烟，嘴里刚吐出一股烟雾。大龙赶紧用右手在自己的嘴前左右扇了几下。
\"在你们面前，爷爷抽烟，就成了罪人。\"李士奇含笑的说。
大龙没有想到李爷爷的话是自己的行为引起的，也没有意识到老人出于对孩子们的关爱。
\"爷爷你就抽吧，我不怕。\"大龙满不在乎的说。
\"吸烟是个坏习惯，有害身体又烧掉了金钱。这个坏毛病看来要陪着我一同盖棺论定了。希望你们离它远点，千万不要沾惹它。\"李士奇老人说完，随之将右手的香烟按到烟灰缸里捏灭。
小龙没有想到爷爷会如此敏感。大龙一个无意扇走烟雾的手势就会让爷爷捏灭了手中吸之多年，认可少活几年，也不能舍弃的香烟。而在自己的面前，从来没有见过爷爷有这种表现。为什么？不过，这是好事，少抽几支香烟，爷爷就会少咳嗽几声。
\"我们会听爷爷的话，绝不吸烟。大龙，我们继续听爷爷讲历史吧。爷爷，快讲啊。\"原来，小龙正在听爷爷讲松江县小学的发展历史，听的正在兴头，不想去分神想别的事，也不想因大龙的到来打断爷爷讲故事。
李士奇继续讲下去：\"解放前松江县城里只有两所小学，一小和二小。新中国建立以后，在各地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扫盲运动，同时强制规定，凡是达到上学年龄的孩子都必须上学读书。这样一来，上学的孩子多，读书的地方少。所以，又组建了第三小学和试验小学。
这两所学校都是用红砖建筑的起脊瓦房。而一小和二小都是旧社会遗留下的，成趟的青砖面的土坯房。当时，松江县城最好的房子是青砖瓦房和红砖瓦房。也是当时新旧中国的两个不同时代的标识\".
\"为什么呢？\"小龙提出了疑问。
\"因为，伪满洲国不让烧红砖。而新中国又逐步的淘汰了青砖。\"李世奇继续讲：\"烧青砖比烧红砖费时，费力又费财。在烧窑的过程中，要加几次的水，通过水汽使被烧制的土坯变成灰色。说是青砖，实为灰色。之所以叫青砖，是从清朝时传下来的。清朝政府中有一个清字，把灰色的砖说成是青砖不仅是吉祥之意，更是政治上的需要。
明朝皇帝姓朱，朱为赤，赤为红。红砖就有了反清复明之嫌。旧中国的东北是伪满洲国，而伪满洲国的皇帝溥仪，又是已经灭亡的清政府的弃皇儿。因此，解放前伪满洲国是不让烧红砖的。\"\"新中国后，又为什么不让烧青砖。\"大龙也提出了疑问。
\"不是不让烧，而是被淘汰。爷爷不是说了么，烧青砖费时，费力又费财吗。\"小龙抢先替爷爷回答了。
李世奇望着自己的孙子笑着点点头。
\"啊，也对---\"大龙似懂非懂的说了一句没有说完的话。
\"孩子们，你们生长在新中国，赶上了好时代。要珍惜时光，勤奋学习，长大后才能有知识为国效力。你们还小，等到了爷爷这个岁数再知道黄金易得，时间无价，寸金难买寸光阴之理，已经迟也。\"李士奇不无感慨的说。左手还不停的抚摸着小龙的头。
小龙和大龙对老人突发感慨的话语，是回答，是不回答，回答什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小龙，你跟大龙去学习吧。\"此时，李士奇老人又突然的发出了驱客令。
小龙觉得爷爷今天有点反常。虽然心里还想听爷爷的故事，不想离开。但是，爷爷的话是不能违背的。
\"大龙，我们走吧\".小龙说完，拉着大龙的手离开了爷爷的房间。
井里的死者
第三小学校园的围墙也特殊，是用一米多高的活榆树修剪而成的榆树墙。人钻不过去，大动物又行不通，而小鸟却能在期间枝条里跳跃玩耍，穿行飞舞。
榆树墙的外围周边是碗口粗的杨树。
校园内有十几颗大人双臂抱不拢的，高十几米的柳树和槐树。听老人们讲那些古树在他们小时候就有，也不见得比现在细多少，矮多少。
东北谷雨和立夏的交替之季，也正是各种奇异珍鸟北迁之时。虽然校园的榆树墙，杨树，古柳古槐还没有披上绿装，万紫千红也没有绽放枝头；但是，各种鸟儿的形影语鸣却飞舞，回响在校园的天空和学生们的欢乐之中。
早上的阳光驱赶着凉气，在百鸟争鸣的自然乐曲之中，学生们新的一天又开了。
\"起立，老师好！\"在李爱军的口令下，同学们都站来向走到讲桌前的老师问好。
\"同学们好，请坐。\"四年一班的班主任，于波老师对同学们发出了清晰悦耳回敬。
于波老师身高一米五八，上身穿的是蓝色的开领制服，下身穿的是蓝色的裤子；脚上穿的是白朔料底的，带卡扣的黑布鞋；黝黑的短发刚过耳陲；眉毛细黑而弯；双眼皮下的眼睛不大不小，如同镶在碧波里的黑白珍珠；上下闪动着长长的眼毛，让学生们喜爱；白皙的圆脸下额略尖；小口上下粉里透红的嘴唇闪烁着青春的诱惑；高挺的鼻梁镶嵌在脸上最合适的地方令人遐想无限；她举止优雅大方，语音清脆优美，对学生既严肃又和蔼可亲。
于波老师双手放在讲桌上，环视着全班的学生说：\"同学们，本次侧考不好，全班的整体成绩下降。不过还好，总算及格了，平均分数是六十二分。我们班是这个水平吗？不是的。是老师教的不好吗？这是存在的，我会努力改正。不过，老师也要提醒同学们，自己有没有问题？该如何去做。希望在期末考试时，能给老师一个理想的回答\".
于波老师停了一下，注视着同学们数秒后说：\"让我高兴的是，李爱军同学又得了个双百。就连不算考试分数的付加试题都作对了，全县同年级的第一名。我为他骄傲，全班为他骄傲，我们为他鼓掌\".
于波老师先鼓起掌来，全班响起一片掌声。
李爱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李爱军，张丽华\".于老师用清脆的女声叫出正副班长的名字。
\"到\"!李爱军和张丽华应声而起。
\"你们把考完试的答卷发还给每一个同学，让同学们认真的检查下自己的作品，从中找出对提高自己的学习成绩有价值的东西。\"\"是\"!李爱军和张丽华来到讲桌前，李爱军拿起答卷一分为二给了张丽华一半。两人双双的来到同学们的坐位旁，将每个人的答卷一一的发还下去。
\"放学以后，回家好好的检查一下自己的答卷，问题出在哪里，如何解决\".于波老师停了一下，加重语气：\"在期末考试后，我不想看到谁是我们四年一班第一个留级生。\"突然教室里出现了一只小鸟儿，打断了于波老师的讲话。小鸟儿背是灰色的，肚部略白，个头比小燕子大一些，当地都叫它小喜鹊，是吃害虫的益鸟儿，叫起来象唱歌一样。
小鸟儿是怎么进来的，什么时候进来的谁也不知道。又是什么原因惊动了小鸟儿，也无人知晓。但是，小鸟儿肯定找不到出处，在教室里画起圈来。
于波老师见状，快步走到教室的门前，拉开门用背靠住门，面向同学叫大家把鸟儿往她这边赶。
这一下班里的男同学可来了劲，有的喊，有的用胳膊比划，有的拿起笤帚挥舞着。可是，小鸟儿就是不向敞开的门飞。李爱军看明白了，小鸟儿不向敞开的教室的门飞，是因为于老师正靠着敞开的门版站着，小鸟儿不敢向她飞去。
他立即喊：\"于老师您快离开门口。\"
于老师此刻也意识到自己站的位置不对，听到李爱军的喊声，就马上向旁边躲开了两步，让开了空门。
此时，小鸟儿本来是向她站着的空门飞去的，于老师的突然行动，又迫使小鸟儿右转，向南面的第二个窗户飞去。啪，的一声撞到了玻璃上，小鸟儿掉在地上。正好掉在靠近第二个窗户，南排第三桌，外号淘气鬼张君的身旁。张君反应极快，弯腰伸手就抓住小鸟，用单布冒把小鸟裹好，立即放到自己的书包里。
小鸟儿被捉住了，同学们也安静了。
\"张君同学，看看小鸟儿能不能飞了，如能飞就把它放了吧。\"于老师温和的跟张君说。
\"我不放\".张君干脆利索的回答。
\"为什么\"?于老师略带温怒。
\"是我抓的。\"张君理直气壮的说。
\"我们赶小鸟儿，你抓小鸟儿目的是一样的，就是为了放走小鸟儿，因为，它是一只吃害虫的益鸟儿\".于波老师耐心的说服。
\"我就是不放\".张君固持己见。
要是别的同学经于波老师这么一说，早就同意放了小鸟儿。可是，这可怜的，招人喜爱的只小鸟儿，偏偏落到淘气鬼张君的手里。
于老师向张君走了过去。
张君看到于波老师向他走了过来，知道不好。这小子反应也快，拎起书包，穿过另一个桌子，绕过于波老师向室外跑去。
面对突发的事情，同学们都愣住了。望着张君远去的身影，于波老师一时也不知所措。
室内的学生们也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张君连于老师的话也敢不听。\"
\"张君的胆子也太大了。\"
\"不能轻饶了他。\"
\"看老师怎么收拾他。\"
.
\"同学们，安静！\"于波老师停了一下，注视着同学们：\"请把课文翻到第三十一节，今天我们学习的是默写和填空。\"下课的钟声响了，同学们都走出了教室。于波老师把李爱军叫了过来。
\"李爱军中午你抽出时间去张军家，看他在不在家，别出什么事。还是劝他把鸟儿放了。我看你们的关系不错，你是班长要多帮助他些\".于波老师带着期望的眼神说。
\"于老师，您放心，我一定会办好的，不过？\"李爱军有意停了下来。
\"不过什么？\"于老师问。
\"于老师您真的生气了吗？\"李爱军问。
于波老师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中午放学后，李爱军让王智深，张丽华几个人先走，自己有事要去办一下。
\"什么事比吃饭还重要？\"张丽华不解的问了一句。
\"特殊使命，\"刘世杰右手弯成个月牙型，放在嘴边冲着张丽华一字一字的说。
张丽华上前用手推了一下刘世杰：\"快说，是怎么回事？\"\"好了，下午放学后我一定告诉你们。\"李爱军说完拉着刘世杰就走。
看见王智深他们走远后，刘世杰马上说：\"行了，别拉着了，不就是去张君家吗，我带你去，拽的这个难受。\"他边说边把自己的胳膊从李爱军的手里挣脱出来。
李爱军用眼睛盯着刘世杰，心想二龙还真有点小聪明。
\"不用这么看着我，有什么神秘的。下课时于老师把你一个人留下，加上你和张君的关系，我就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中午放学你和大龙说有事去办，并拉上我，我就知道是什么事了，因为，你不知道张君的家在哪里，需要我给你带路，对不对。\"\"好，二龙有你的，算你说对了，快带路吧。\"小龙拍了二龙一下，心里确实有些佩服起二龙来。
\"到了，那就是。\"二龙指着面前的院子告诉小龙。
院墙是用泥土和草叉起来的，中间特意留个活口，来回进出之用，没有院门。院内有两间土平房，张军和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在干活，好像是种园子。李爱军在观察张君的家院。被刘世杰的话打断：\"那个男人就是张君他爸，外号叫张毛驴子，可护犊子了，你可要注意呀。\"刘世杰提醒着李爱军。
\"班长来了，二乐子也来了，今天老师家不是有事吗，给咱们放了假，我就帮家里干点活。\"张君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还直摆手。
从小爱乐，现在也是不乐不说话的刘世杰，小名又叫\"二乐子\",村里人都知道。
\"什么？放假。\"李爱军的话没有说完。
\"是呀，所以，我们来找你复习吗\".刘世杰把李爱军的话头拦住，抢先说了出来。并用手拉了李爱军一把。
\"什么，你别拉我。\"李爱军这个气呀。一是自己没有撒过谎，也不想撒谎；二是就想当着张君的父亲的面戳穿他儿子的谎言，说出他的丑事，叫他的父亲狠狠的揍他一顿。而刘世杰知道张毛驴护短，担心李爱军吃亏。所以，拉住了他的胳膊不让他说。
张君看出事情不好，赶紧跑了过来，拉着李爱军的一条胳膊大声说：\"班长，走，进屋\".又小声说：\"爱军求你了\".
\"走，我们家有地方，去我们家复习\".刘世杰的意思是快点离开张家为好。此事也整合张君之意。所以，两人不容分说，每人拉着小龙的一只胳膊向院外走去。
\"君儿，马上就吃饭了，让你们的李班长在家吃过饭再走。\"三人的后面传来了张君父亲的喊声。
\"叔，都到我家去吃了。\"刘世杰回答着，脚步加快，人已经走远了。
张君的父亲名叫张福海。此人虽然护短，但是，喜欢和有文化的人交往。他经常听张君说起，他们班有一个叫李爱军的班长，学习成绩在全县头名。平时就嘱咐张君要多和这样的同学来往。今天，见到李爱军来了，便起了爱才之念，本想借机让儿子留同学吃饭。却不知张君另有别情。
\"你们两松不松手，再不松手我们就割袍断义。\"李爱军晃了几下膀子说。
\"割什么？断什么？\"张君和刘世杰莫名其妙的松开了手停下来。
小龙知道他俩也不明白，所幸说狠点：\"就是我们以后变成了敌人\".
他俩终于明白了，班长真的生气了。
\"淘气鬼，是你惹的事，和我没有关系，你自己摆平。\"刘世杰停了一下，推了张君一把：\"还不向班长认错\".
\"班长，我错了。\"张君小声的说。
\"我不是于老师，别向我认错。把小鸟儿赶紧放了。\"小龙绷着脸说。
\"死了。\"张君小声的说。
\"什么死了？小鸟儿死了！\"李爱军气氛，疑惑的问。
\"嗯，是。\"从张君的嘴里哼出的这两个字，可把小龙气坏了，他把右手举了起来，真想揍他一下，张君也闭起双眼等着挨打。
几秒钟过去了。没见动静，张君又睁开双眼。
\"鸟儿是怎么死的\"!李爱军狠狠的问。
张君刚睁开的双眼下意识的又闭了一下。
\"我把鸟儿用布帽包住，放到书包里就跑回家，到家后打开一看鸟儿被闷死了，真不是我整死的。\"张君急切的说。
\"死的鸟儿呢！\"李爱军的声音有些变调。
\"吃了。\"张君还是小声的说。
\"什么！\"李爱军举起右手又想抽他。
\"看看你，多有出息，那么点的小鸟你能吃饱吗？你说不是你整死的谁信哪。\"刘世杰也觉得张君做得有些过分了，是错上加错。也开始批评张君。同时，拦住了李爱军已经举起来的胳膊。
\"张君，你还想在四年一班念书吗？\"李爱军问。
\"当然想啊？\"张君虽然立即回答，但是，不知其意。
\"那好，下午你就上学。在班上向于老师公开做检查，只要于老师原谅了你，我们班就要你。不然，你自己心思吧。二龙我们走。\"李爱军真的很生气。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如于老师所望的完成任务，而是张君的行为实在是太气人。
待张君缓过神来再看，李爱军和刘世杰的身影已经远去。
------
井里的死者
\"4.26\"案件让松花江边的这座小城镇有了动静，如同在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一块石头，激起了层层涟漪。
县公安局已经把李广福死亡的照片和相关的资料，下发到松江城里的机关企业，学校和街道。发动群众深入调查，获取有力的线索，争取早日定案。
李广福是松江县城大饭店的名厨，也就成了小城的公众人物。虽不能说是家喻户晓，也是大人皆知。加之李广福死亡离奇，自然的就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议论的话题。小镇里的人们在茶余饭后，街头巷尾，影院剧场都在议论着李广福死亡的事。
松江县城里的中心位置被沙石路南北贯通。电影院，剧院，商店，饭店，邮局，茶馆；松江城镇所有的娱乐购物，饮食服务都集中在这里。砂石路南通码头，北接国道。有一条土路从小城中心穿过沙石马路，向东五百米到第三小学，向西二百米直达县政府的大院。在十字路口的西北角是电影院；西南角是邮电局；东北角是二商店；东南角是县联社的商店；紧靠着它的东边就是小城里唯一的一家私人开的小茶馆。茶馆的名字叫《三江水》。
茶馆开的是北门，进屋后左边是北东南门型的火炕。炕上放着短腿的方桌，是便于常来的老客坐在热炕头上品茶听书之用。屋内的中间的空地上放着几排长条的桌凳是供暂时的，随来随走的客人品茶用的。进屋后右边是一排用红砖切成的地炉，两排共十个大铁壶在炉盖上被火烧的发出嗤嗤响声。
屋里的西面，紧挨着屋内西山墙的地方，放着一个长方形地桌和两把方形的座椅。有一个四十多岁中年男人留着分头，白净的脸，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袍，右手拿一根尺长短的木棍，左手指间夹着两个发亮的三寸来长的小鉄板，口若悬河，说的正是三国演义里猛张飞声断长板桥的故事。
在另一个椅子上，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也梳着分头，双眼上照着一个黑色的墨镜，怀里抱着个三弦弹的正起劲。
今天晚上，茶馆里来的人比往日要多。在昏暗的灯光下，满屋烟气缭绕，雾气昭昭。炕上炕下人头晃动。
\"嗨！尔等再行一步，俺手中的丈二蛇矛就穿你个透心凉！话声没落，只听咔嚓一声巨响！木桥已断。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这是说书先生的惯技，每到关键时刻停摆，下来收钱。
跑堂的小伙儿赶紧调亮了汽灯。这才看清屋里的炕上，地上坐满了人；喝茶的，嗑瓜子的，卷旱烟的，比比划划的，人声也大了起来。
弹三弦的年轻人借此机会，手端着个木盘，走到各位喝茶人面前。
\"请各位老少爷们捧个场\".小伙子边说边把木盘递了过去。嘴里不停的说：\"谢了\",\"谢了\".
只听\"叮\"\"当’一阵响，二分的，三分的，最多五分的，已经盖住了盘底。
回到说书人的桌边，弹三弦的年轻人，摘下自己眼睛上的墨镜，数起钱来。
原来弹弦的年轻人不是瞎子。跑堂的小伙儿心里在想。
茶馆里的人虽然是来品茶听书的。但在收钱休息的间歇里，品茶听书的客人们还是聊起了城里的新闻趣事。坐在东炕上，围着方桌喝茶的几个人就谈的很起劲。
\"你们知道李广福是怎么死的？\"说话的人名叫全有道，人起绰号全知道。他的话立即引起了跑堂小伙的注意。
\"说是自杀吗。\"一个茶客回答。
\"为什么自杀呢？\"全知道问。
\"酒喝多了，掉到井里。\"另一个茶客回答。
\"你有没有喝酒喝多的时候？\"全知道问。
\"哎呀，喝多的次数还不少呢。\".
\"你咋没有跳井呢？\"全知道又问。
\"这，这，我干嘛去跳井啊。\"另一个茶客又回答。
\"这就对了，干嘛去跳井？去吐，去睡觉，去闹，去摔东西，去打人骂街都行。为什么去跳井呢，不应该吗。\"全知道说。
\"全叔，您给我们讲讲到底为了啥？\"在一旁跑堂的小伙子忍不住的问。
\"跑堂的，赶紧给我们换一壶新茶。\"南头的炕上有人招呼。
跑堂的小伙儿快步过去，把旧茶倒掉，怀里掏出一包新茶换上，重新切好。
\"叔叔大爷你们喝好，有事尽管招呼。\"跑堂的小伙笑着说完，又回到全知道那里探听消息换茶倒水。
此时，说书的先生也开始了下回分解。
开茶馆的老板姓刘名三江，外号叫刘大茶壶。这个跑堂的小伙儿的公开身份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过来走亲的，是临时帮忙。真正的身份是县公安局长办公室的小鬼李万江。
原来，吴志国在安排了专案组的干警对李广福死前为什么没有回家？跟什么人在一起？都干了些什么？进行公开调查的同时，经王局长同意，又暗地里把王局长办公室里的小鬼李万江，派到刘家的茶馆进行暗访。并告诫刘三江即要保密又要配合行动。吴志国认为，茶馆是小道消息和各种新闻传播的地方，很有可能得到意外的收获。
所以，跑堂的小伙只要听到哪儿张桌的人谈论和\"4.26\"案件有关的事情，就特意凑到人家的身边，对他们格外的照顾。
这天晚上除了有人叫他换茶倒水以外，他把精力基本放到全知道他们这张卓上。功夫不负有心人，李万江真的听到了跟\"4.26\"案件有关的新线索。
四月三十日早上八点刚过，松江县城红卫旅社主任邱喜财就来到了公安局\"4.26\"专案组，反应情况。
据邱主任讲，他们接到了公安局的通知以后，就组织旅社的工作和服务人员查找近期的住宿登记，回忆旅店前些日子来往旅客的情况。
据旅店的服务员范雅琴和王桂兰回忆，二十五日的下午三点多钟，李广福来过到旅店。正好是我值班，我还和他打了个招呼说了几句话。
\"李师傅这么闲着，有事吗\"?范雅琴见李广福进来就主动迎接说。
国营食堂【大跃进时代吃大锅饭的食堂，后来就开了饭店，人们习惯称呼下来】在砂石路西，红卫旅店在路东，两个单位相距近，又都是公共服务业，人员之间都很熟悉。
\"也没什么事，过来看看朋友\".李广福笑着说。
\"在几号房？我领你去吧\".范雅琴说。
\"不用，我知道，你忙吧\".李广福又笑着说。
十几分钟以后，李师傅又自己出来了。范雅琴还问李师傅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找到人了吗。李师傅说也没有什么事，见见面，叙叙旧。
当时，服务员也没在意，李广福去了哪儿个房间，和谁见面。
后来她们经过回忆和分析，觉得李师傅见的是一个叫贾凤林的人。在住宿登记本上记载他是省城外贸局的采买员。
在李师傅走后三，四分钟，他就一个人出去了。这个人穿一身灰色的咔叽布的制服，头戴一顶灰妮子前进帽，脚穿一双黑皮鞋，年龄在四十岁左右。此人穿戴时尚，服务员对他的印象深刻。
贾风林是晚上二十多点钟回来的，回来后再也没有出去。
期间晚班的服务员王桂兰给他送过一次开水，看见他正在听收音机，是京剧铡美案。
本来王桂兰不知道他听的是什么，是从他的举止动作中知道的。他带着耳塞机，左手拿着红旗牌的小收音机，右手比划着，闭着眼睛，摇着头，嘴里唱着：\"我奉劝驸马爷还是将她们母子来相认，公主那边由我去把话说。
\"可是，陈世美就是不认。
是王桂兰听的着急才打断了他的幸头。
\"给你送水来了，倒是要不要？\"王桂兰伸手碰了他一下。
如梦方醒的他：\"对不起，听走神了，谢谢你，要，要。\"贾凤林赶紧摘下耳塞机说。
\"听得这么入神，是什么好剧，铡美案吗？\"王桂兰问。
\"是铡美案，你也懂京剧\"?贾风林有些惊异。因为，在东北青年懂京剧的人不多。
\"在收音机里听的，老人们讲的。忘恩负义的陈世美谁不知道。你听吧，不打优了。\"王桂兰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早晨贾凤林四点钟就退了房，结了帐。去码头坐船回省城了。
红卫旅店的邱主任总算把情况讲完了。
吴志国也听明白了。让他在记录本上签了字。
\"谢谢你邱主任，发现什么新情况，请及时的报案。\"吴国志握着邱主任的手说。
\"一定，一定。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邱主任满口答应。
吴志国送走了邱主任。
所长曲来峰和民警刘伟民来到煤建公司，找到保卫干事黄忠友调查情况。
原来，接到县公安局的通知以后，煤建公司的保卫干事黄忠友，就在职工大会上把案情通报给了大家。同时，自己亲自到公司的服务队【为客户送煤的小车队】了解情况。
小车队由私人的马车和驴车组成的，是集体所有制。赶车的人住在小城的各处，每天为买煤的客户送煤。接触的人多，走的路多，听到的话多，知道的事多，就有可能了解到有关的情况。
果然，有一个叫陈全有的人，向黄干事反应了李广福的事。黄干事得到情报后，就打电话告诉了镇派出所。
黄干事请曲所长他们坐下后，为他们倒了一杯白开水。
\"陈师傅把你知道的情况仔细的向曲所长讲一遍\".黄忠友对坐在一旁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说。
被叫做陈师傅的人，就是陈全有。此人处事圆滑，逢事爱占便宜，对自己不合适的事不干，人起外号\"陈大合适\".
\"曲所长，反映情况有什么好处没有？\"陈大合适首先谈起来条件。
曲来峰打量起说话的人，有一米七五的个头，穿一身黑色的便服，腰间系着一条黑布带，脚上穿的是一双衲底自做的黑布鞋，头戴一个耷拉遮的黑布帽【就像赵本山戴的帽子】。经常在外干活，被阳光晒，风吹得黑红又有些光泽的脸下长着略尖的下颚，两撇八字胡粘在上嘴唇的两边。
\"有。\"曲来峰对此人打量一翻后回答。
陈大合适两眼发亮，张嘴就问\"多少？\"说完，嘴还在张着，笑眯眯的看着曲所长。
\"如果，你反映的情况对破案有用，等到案件侦破以后，通过组织对你给予表扬\".
曲所长停了下来，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就接着说：\"如果你反映的问题对破案起了关键的作用，使他人和国家避免了重大的损失，你将立功受奖\".
大合适一听说立功有奖，立马就开了口。
\"曲所长是这样的，二十五号下午四点来钟，我往临江大队去送煤，路过宏远罐头厂的大门口，正巧遇见李广福向厂里走。都是熟人我就打起招呼问李师傅干什么去。并告诉他，我过个把小时就回来，叫他办完事等我，坐我的车一块回家。\"\"不用了，大合适。你忙你的吧，我说不上什么时候回去。\"李广福边说边向罐头厂里走去。\"陈大合适说完，喝了口水停了下来。
\"后来呢？\"曲所长问。
\"第二天上午我给罐头厂食堂去送煤，就跟食堂的大师傅张克明说，昨天下午看没看见李广福师傅来过，是找你吧？我估摸着，李师傅去罐头厂一定和吃的有关，没准张师傅就知道。\"陈全有说。
井里的死者
\"张师傅说，到底是名厨，真给我们做饭的长脸\".张师傅凑到我跟前继续说：\"厂里来了一个客人，厂长陪着来到食堂吃饭，厂长叫我把家底拿出来，做几个好菜。我正在琢磨着亮什么家底呢。
就听客人说，炒两个地方菜，加一个猴头炖燕窝就行了。我当时就下了一跳，赶紧对客人说没有猴头燕窝啊。客人却说他带来了。我说，我不会做啊。客人又说，把李广福找来，他会做。最好不要惊动别人，好象我搞特殊化，影响不好。
是我亲自去请的，都知道我和李师傅好。李师傅昨天来就是为做这道菜，做完后又配客人喝的酒。我连桌的边都没有沾，你说人家李师傅露不露脸。\"说到这里，大合适停了下来，从要带上抽出烟袋锅，插到小烟口袋里弄了两下，拿出来点着就吧嗒吧嗒的抽起烟来。
曲来峰忙问：\"后来呢？\"
\"张师傅说到这里，我也卸完了煤，收了脚钱就走了，完了。\"曲来峰让陈全有看一下笔录，但他不认字。曲来峰就让刘伟民把笔录念了一遍，见陈全有没有异议后让他在笔录上按了一个手印。
\"陈师傅谢谢了。以后要发现或想起什么与案情有关的事，要尽快的告诉我，破案立功组织上是会奖励的。\"曲来峰边说边和陈全有握手。大合适乐乐呵呵的答应了。曲来峰和民警小刘告别了黄干事，骑上了自行车来到了罐头厂。煤建公司距离罐头厂不足百米，转眼就到。
罐头厂的全名是中国大连宏远罐头厂。是松江县城人，民族资本家王宏远先生，一九三五年投资建立的。
解放以后，新中国政府通过对生产资料的社会主义的改造，宏远罐头厂和国家公私合营，产量扩大了几倍，主要生产的是猪肉，牛肉，鸡肉，鱼肉，黄瓜，辣椒，黄豆，番茄酱等灌装食品。出口苏联和东欧的社会主义国家。
是松江县财政的主要来源之一。只因小城没有外贸的出口权，才挂上大连食品公司的名义。
罐头厂的保卫科长姜宏志，站在厂办门口等着他们。
\"曲大所长，平时请都请不到。有失远迎了，快请屋里坐\".抢上前去连拉带拍的把曲所长他们让到了他的办公室。
原来曲来峰刚走，煤建公司的保卫干事黄忠友，马上就给罐头厂的保卫科长姜宏志去了电话，告诉他，你的老战友曲所长去找他调查李广福的事。所以，才有前面的一出戏。
曲来峰和姜宏志过去在一个连里当过兵，转业后一个是在地方干公安，一个是在企业里管保卫。过去是战友，现在因为工作的关系来往的多，感情更加密切，说话也随便一些。
一进办公室姜科长就对另一个人说：\"这是派出所的曲所长。\"然后，有面向曲来峰说：\"这位是我们食堂的张克明厨师。张师傅，你把李广福来我们厂的情况向曲所长详细的说一下。\"曲所长打量一下此人，不到四十岁，一米七六的个头，身体微胖，脸色白析油亮，衣服是白色的，头戴一顶白色的无沿冒，满身一股油盐酱醋葱花味，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厨师。
张师傅讲的和陈全有讲基本一致。
曲所长听后问：\"他们喝醉了吗？\"
\"都没少喝，都没醉。他们的酒量都不小。\"张师傅连用了三个都字。
\"他们是几点走的？\"曲所长问。
\"八点多钟，对，八点二十左右【是晚上二十多点钟。八点是人们习惯的叫法】。当时我看了食堂里的挂钟。\"张师傅肯定的说。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曲所长问。
\"说来话长。\"张师傅答。
\"简单的说。\"曲所长提示他。
\"我们是光腚娃娃，从小玩到大。我的家境困难，有时李广福就叫我到他工作的饭店里去帮忙，贴补日子。罐头厂建职工食堂，需要一个大师傅，还是在广福的帮忙下我才干上的。家常便饭我都行，一旦食堂来了名人高客，我都找广福帮忙献艺。谁知他…\"张师傅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见此情景姜科长连忙示意曲来峰，可否停止询问？
曲所长点了一下头。
\"张师傅，你看下询问笔录。如果跟你说的没有异处，就按个手印，先回去忙吧。你以后想起什么跟案件有关的情况，就直接向姜科长汇报，也可找我们反应\".曲所长说。
张克明抽泣着一边用左手擦着眼泪，一边用右手的二拇指在笔录上按了个手印。
送走了张师傅，姜宏志回头对曲来峰说：\"我们厂的罐头都是出口型的产品，可是又没有出口权。在我省外贸局的帮助下，通过大连的食品进出口公司出口。所以，我们生产的产品上的商标的地址都是大连食品进出口公司。\"姜宏志停了下来，掏出一包\"迎春\"牌的香烟，拿出两支递给曲来峰一支，点燃后吸了两口接着说：\"上面给的指标不够吃，为了扩大出口，厂里必须多找门路。王厂长把贾大采买员请来就是这个意思，为了多弄些出口指标。\"\"来，老曲喝水\".姜志宏拿起暖瓶往曲所长的茶杯里倒了些水，自己也喝了两口。然后就讲起了贾凤林的情况。
\"贾风林这个人见多识广，交往的人多，门路多，办法多，关系硬，在外贸口如走平地，没有什么他难办的事。
解放前贾风林就在他父亲的厂子里，负责产品的出口工作。新中国成立之前，他们全家都去了台湾，只把他留下来看厂，也有人说是他不愿跟父亲走自愿留下来的。\"姜科长继续说：\"解放以后，贾风林主动的把工厂献给了国家。
但是，国家还是按当时的政策，跟他的厂公私合营。组织上经过审查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劣迹，在运动中的政治表现积极，这样就把他安排到省外贸局工作，在一个商品出口部当副主任。我知道的有关贾风林的情况就是这些\".
姜科长说完，就对曲所长说：\"好了，行了，我的曲大所长，再重要的工作也得休息吃饭。走，去食堂吃口便饭，我请客\".不由分说；拉着曲来峰就走。
下午上学后，李爱军向于老师做了汇报：说张君对自己的错误已经有了认识，下午来上学就向老师和同学们做检查。
然而，事情并没有按照李爱军向于老师汇报的情况发展。在当天的下午开课时，张君没有来学校上学。在客观上，这就等于李爱军在欺骗于老师或对于老师撒谎。
李爱军心里这个气，张君这小子真是无可救药。心思着，张君又在耍什么花招？不会再出什么岔头吧？下午怎么还不来呢？等他来的看我怎么收拾他。
可是，直到下午放学的钟声敲响，张君也没来上学。
\"小龙，你不要着急。放学后我到张君家看看他，不会有什么事的。我想明天早上张君一定会来上学的。\"二龙一直在注意着小龙。见张君下午没来上学，让小龙坐立不安，就来到小龙身边安慰他。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说话不算数？\"李爱军自然自语的说。
今天，李爱军来的比往常都早。目的是，如果张君还不来，他就去找张君，当着他爹的面揭露张君的错误，让他爹狠揍他一顿。
突然，李爱军看到自己班教室的外面，有一个人在走动，还不时的用手拉窗户，都没拉不开。是什么人？难道是盗贼吗！李爱军的心里猛然的紧张起来。他在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心思假如真的遇到了坏人，手里有了这块砖头做武器也可一拼。李爱军身贴着砖墙又悄悄的向前走了几步，这时他才看清自班教室窗前的人原来是张君。
\"张君，你干嘛！还想犯错误吗\"!李爱军看张君来的比自己还早，又有点鬼祟，害怕他再做傻事，担心他弄坏教室的玻璃。就大声的提醒他。
原来，每班的教室门有三把钥匙；老师一把，班长一把，轮流值日的学生一把。上学开门，放学锁门都是值日的学生和班长的事。李爱军对起早开门和放学锁门的事已经视以为常，每次都要自己亲自去办。
张君今天来的太早，比班长和值日的学生来得还早，他自然就进不去教室。只好在外面转悠。突然听见李爱军的喊声，就高兴的也叫了起来。
\"大班长你可来了，我来了好一会。在外面呆的难受，本想开窗户进教室复习功课，可是，窗户和门都开不开，急的我。\"\"昨天下午为什么没来\"! 张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爱军打断\"我已经向爸爸说了，老师家里有事，放了一天假，如果下午去上学，不就是欺骗我爸吗。\"张君看了李爱军一下还想说什么。又被李爱军的话给顶了回去。
\"真是不会骗人的好孩子。\"李爱军不无讽刺的说。
\"就是想帮老爸干点活，我担心老爸太累了。\"张君自圆其说牵强解释着。
其事可怒，其心可恕。李爱军的气也消了一些，从衣兜里掏出钥匙，打开教室的门锁，推开门两人来到了室内。
李爱军把昨天学的语文，算数课和复习题告诉给张君后说： \"第一堂课是于老师的语文课，你必须在于老师的课上进行检查。你都想好了吗？\"\"你放心吧班长，我一定好好的检查，让于老师高兴。\"张君满口应承着。心想，先过了班长这关再说。
上课的钟声敲响了。
\"起立！\"于老师刚走到讲桌前，李爱军就大声的说。
\"老师好！\"同学们齐声说。
\"同学们好。\"于老师微笑的回答。
\"坐下！\"李爱军按着惯例做完了老师讲课前的所有程序。
同学们刚坐下，李爱军就接着说：\"张君同学主动要求在于老师讲课之前做检查，大家不要说话注意听。\"李爱军的一席话使本来安静的教室里更加安静。
张君有些紧张。同学们感到突然。于老师有点丈二和尚够不着头脑。因为，除了李爱军之外，谁都不知是怎么回事。
原来，李爱军担心张君临时变卦，就来个突然出击，把张君逼上梁山，不检查是不行的。
张君一时还没有反应。教室里还是安静无声。
\"张君，你别耽误于老师讲课，快点检查\".
李爱军提醒，催促的话声，突然打破了教室里的安静。
\"于，于老师，我，我不该吃了那个小鸟儿。不过不是我，我整死的，是它自己死的。我看扔掉白瞎了，就把它给烧吃了。于老师，我下次再，再也不敢了。我害怕老师批评，下午没敢来上学\".
在李爱军的迫使下，张君吞吞吐吐的说了这些话，弄的于老师和同学们更是糊涂。
李爱军就赶紧解释：\"昨天张君就知道自己做错了，跑回家去本想把鸟儿放了。可是，打开书包从里面取出帽子才发现小鸟儿被闷死了，这才把它烧吃了。\"经李爱军的解释，于老师和同学们才明白，原来是这样。同学们就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那也不该吃呀。\"
\"就是吗，拿回来交给于老师。\"
\"为什么跑回家去放？在学校放就不会闷死了。\"\"就是，还是不想放\".
\"就是嘴馋\".
同学们七嘴八舌对张君的批评，打乱了李爱军的想法和计划。他心里着急，这可怎么办，弄巧成拙了，事情没有化小，反而要闹大了。
\"同学们静一静\".
于老师的话音不高，但是，震慑力大，同学们不说话了，把眼睛都转到于老师的脸上。
\"同学们，张君同学知道自己做错了，也表示决心改正，我们给他这次机会，看他的实际行动，好吗。\"\"好！\"同学们齐声回答。
眼看就要出现的乱局，被于老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解决了。看到于老师镇静若定，面带微笑的神态。李爱军从心里佩服，肃然起敬。
井里的死者
五一国际劳动节，学校放假一天。大龙和小龙背着比平日鼓得多的书包，在早上五点之前就来到了二龙家。
二龙已经在自家的院门口等着，看见他俩后，一边摆手一边喊：\"跟我来。\"二龙转身向南走去。
大龙和小龙紧跑了几步就追上了二龙。
\"咱们到那去，有多远？\"大龙问。
\"二龙你都准备好了，没有忘了什么东西吧。\"小龙接着问。
\"就放心吧，什么都不少。我倒是担心你们俩别忘了带夹子。\"二龙反问。
\"我这里装的是二十盘夹子。\"小龙拍拍自己的黄色的书包说。
大龙用双手托起自己的军绿色书包说：\"里面是三根麻花，六个馒头，三瓶水还有几个咸鸭蛋，我们的伙食全在这里。\"\"我这里有二十盘夹子。\"二龙说。随后，他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
\"你们看这里面有几百条茎杆虫子【一种飞蛾的幼虫】，是从苞米茬子里扒出来的，积攒儿这些。就是为了咱们的这次打鸟儿。你们看，看看，一个个多欢势。\"二龙把装着幼虫的玻璃瓶送到了大龙和小龙的面前。
二三厘米长，两三毫米粗的，黄头，黑头，红头，白色软体的幼虫，条条的在瓶里爬来爬去，蠕动着，滚成一团。确实让人害怕，恶心。
\"赶紧拿回去，真恶心。\"大龙用手推开二龙递过来的瓶子说。
原来在张君吃鸟儿的事情上，龙兄龙弟发生了争论。大龙说，张君就是嘴馋，那么点的小鸟儿有什么吃头。二龙说也不怪张君嘴馋，小鸟儿被火烧烤后真的很香。二龙又把他哥领他到江湾去打鸟儿，回来后用一根铁丝，穿到小鸟儿的身体上，在火上烤小鸟儿，吃鸟肉儿的情景说了一遍。
\"往火上一烤，就听噼吧，哧哧的响声。很快毛就烧没了，马上香味就出来了。真香啊，就想吃。\"二龙说完还摸了一下自己的嘴。
\"你还能忍住，吃了多少个？\"大龙问。
\"此时，千万不能吃。味虽香但肉没烤熟，有血腥味不好吃。\"二龙马上提醒大龙，真怕他生吃了鸟肉儿似的。
\"一边烤一边转动手里的铁丝，不一会鸟儿被烤的像一个小黑泥球，又像一个没毛的小鸡崽，满身粘灰，黑不溜球的，那就烧熟了。你在磕打磕打，吹一吹小鸟儿上面的灰。再看，被烧熟了的鸟儿黑里透红，直往外冒油。这时还管什么干净不干净的，扯下一块肉儿就吃，顺着嘴流油，真香啊。\"二龙说完还吧嗒吧嗒自己的嘴，有意挑动大龙的情绪。
\"得拉，得拉，总是比不上我吃过的肘子肉香。\"大龙嘴里这么说，可是，口水已经从张大的嘴中流了出来。
\"你说的让人真馋，可是我们没有吃过，就是不信你说的。\"小龙心里却想，二龙说的也许是真的，不然张君为什么不管鸟儿的死活就急着烧烤吃了呢。但他嘴上却不这么说。
\"这好办，五一放假我领着你们去江湾打鸟儿，在野外就烤着吃，香死你们就知道了。\"二龙说。
\"都是什么鸟啊？\"大龙问。
\"那可就多了，公老母老，三道眉，柳叶，黄眉，百灵，鹌鹑，水喳。\"二龙说了一大堆鸟儿的名称后，又接着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我家有二十盘夹子，虫子都准备好了，本来我就打算五一放假去江湾打鸟儿的。\"\"我家的邻居李叔叔家也有打鸟儿的夹子，我再借上二十盘。\"小龙说。
\"好吧。够咱们三个玩的了。\"二龙说。
\"我负责准备咱们吃的东西。\"大龙说。
\"打鸟的最好的时间是早晨和中午。明天早晨五点前，我在家门口等你们，一定要准时到。\"二龙心想这回你们必须听我的。
出于好奇，也是要知道鸟儿肉到底有多香，大龙和小龙都做好了打鸟的一切准备，今天才起早来到二龙家。
松花江是吉林和黑龙江两省的界江，防洪大堤在两省的境内夹江而行。两堤之间窄的地方有数里宽，宽的地方有一二十里。当地的老百姓把这些区域叫江湾。
这里的土地肥沃，在松花江的枯水期，当地的老百姓就在江湾的土地上种麦子和一些其它的早熟粮食品种或农业作物。早熟的植物在汛期到来之前就能收割，减少损失。到了汛期如果松花江水泛滥冲出河床，江湾地就会被淹没，就成了泄洪区。
江湾土地肥沃湿润，是春风最先吹绿的地方。小草，杂花各种野菜抢先钻出地面，使江湾沃土穿上了点点绿装。
在二龙的引领下，他们来到了江湾一片已经播过种子的地头。
\"你们看，西边有一个小水坑，我们就在那里下夹子打鸟儿，跟我来。\"二龙说完就向小水坑走过去。
小水坑不大，直径四五米的圆坑。四周光秃什么也没有长。
二龙把夹子拿了出来，叫大龙和小龙每人拿一个空书包去装满半湿不干的散土备用。自己给夹子的卡套上套幼虫。
大龙和小龙装完土回来后，二龙又让他俩也来套虫。
\"我害怕，我不干\".大龙抢先表态。
\"一会鸟儿就来，打不到鸟可别怨我。\"二龙发出警告。
小龙拿起一盘夹子，学着二龙的样子套起虫来。大龙见小龙都不怕，自己是大龙岂能装熊。也拿起夹子哆嗦的套起虫儿来。
二龙拿起套好虫儿的夹子，来到水坑半米远的位置，用手扒出个锅底坑，双手从书包里捧出一捧湿土均匀的撒在坑里，然后把支好的夹子，双手捏住底口，回头对大龙和小龙说：\"看好了，一会你们也要下夹子的。
\"边说边将夹口对准水坑慢慢的推入松土之中，然后又丛书包里抓出一把土来，轻轻的撒到夹子露出的地方，而后拿出一个小草棍把小虫儿的整体轻轻的拨出土面来。
\"你们就照这个样去做。\"二龙自己做完示范后说。
夹子都下完后，二龙就领着大龙和小龙到东北方向去赶鸟儿。二龙知道大龙不服气，小龙又不懂就向他俩解释起来。
\"鸟儿都是顶风或旁顶风飞的，我们在下风头赶鸟儿，鸟儿就会旁顶风向下夹子的地方飞去。\"大龙不服气的问：\"为什么要顶风飞，不累吗，傻啊？\"\"如果要顺风飞，风就会戗起鸟儿身上的羽毛，使鸟疼痛，所以，鸟必须顶风或旁顶风飞。\"二龙说。
大龙还是不服气，但是，又找不到恰当的理由反驳，就把话一转说\"你把夹子下到离水坑那么远，鸟儿能看见吗？\"\"去喝水的鸟儿都是渴急的鸟儿，大都是先喝水后再找食吃。鸟儿喝完水后回头找食正好就看见了虫子，用嘴啄吃。啪！夹子夹住了鸟儿。\"二龙将两个手指张开在大龙面前一夹。
\"打着了\".二龙借势将手指转向水坑的方向说。只见有几只鸟儿从水坑里飞出。
大龙本想说二龙吹牛。当听二龙说打着了，就改口说：\"你怎么知道？\"他顺着二龙指的方向什么也没有看到。
\"刚才说话的时候我就看见一群鸟落到了水坑里，不一会就看到有几只鸟儿从水坑里飞了出来。我就知道一定是夹子响了，把鸟儿吓飞的。\"二龙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盯着水坑的方向。
\"那咱们快过去吧，还等什么。\"大龙急了。
\"不急，这回只打了十几只，大部分夹子还没有响。刚才又有一群鸟儿飞过去了，等把这些鸟儿打住，我们就过去。\"二龙沉着自若，就像一个临危不乱的指挥员。
\"哼\"大龙哼了一声。心里却说让你吹，打不到鸟儿再找你算帐。
看到一些鸟儿从坑里飞了起来，大龙坚持要去，二龙还是不同意。原来飞到空中的鸟儿又落会到水坑里。
\"这些鸟儿是渴急了，不然不会又飞回去的。\"二龙自然自语的说。
又过了一会没有动静。
\"走，拣鸟儿去。\"二龙第一个向水坑跑去。
\"哎呀！那么多的鸟儿。\"最先跑到小水坑边的大龙突然喊了起来。
小龙也看到了，围着水坑的一圈都是鸟儿。有的还活着，拍打着翅膀就是飞不起来。
\"你们俩去捡鸟儿，把鸟儿装到书包里，还活着的鸟儿给我留着。\"二龙交代完后就开始套虫，从新埋夹子。
被夹子夹住的鸟儿，大都夹在脖子上。也有的鸟儿被夹住了腰，有的鸟儿被夹住了腿，有的鸟儿被夹住了翅膀，有的一盘夹子夹住了两只鸟儿。
那些受了伤的鸟，都被二龙给弄死了。他说：\"这些鸟都是吃活食的，又都受了伤是养不活的，给它个痛快吧。\"这一次共打了四十六只鸟儿。
大龙真的高兴了，心服口服。心里想二龙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书读的不怎么样，打鸟却有一套。正想着，突然，肚子叫了起来。大龙赶紧跑过去，拎起装伙食的书包，拿出麻花和鸭蛋。
\"二龙，饿了吧，给你麻花和鸭蛋，我的鸭蛋也给你，你是功臣。小龙，这个给你。\"大龙把东西分给他俩吃。
他们起的大早，都没有吃饭。来到江湾后就一直忙着下夹子，遛鸟儿，捡鸟儿；再下夹子，再遛鸟儿，再捡鸟儿；周而复始，忙的不可开交。一旦精神松懈休闲时，饿鬼就跑了出来。
二龙一边吃一边说：\"一会我去看夹子遛鸟儿，鸟儿是吃活食的，死了的虫子都必须换掉。再说死虫子不动，不易被鸟儿看见。中午正是鸟儿渴，急于找水喝的时候，我们要抓紧时间多打一些鸟。\"二龙说着就用火材点燃了一堆不知什么时候弄来的干草和干树支。
到火烧得通红的时候，又见他从书包里拿出一根铁丝，穿上鸟儿就在火上烤了起来，边烤边转动手中的铁丝。
\"小龙，书包里还有铁丝，拿出来穿上鸟儿给我。大龙，你去检点干树支来。\"二龙边烤边吩咐大龙和小龙去做事。
大龙检了一些干树支赶紧往回走。心里惦记着二龙手中烧烤的鸟儿肉。
\"哎呀，真香，怎么这么香。\"人还没到，大龙闻到香味就喊了起来。紧跑几步，扔下干树支就凑了上来。
\"我们谁也没动，就等你回来，让你先尝鲜。\"二龙指着放在书包上，已经烤熟了的几只鸟儿说。
大龙抓起一只烤熟的鸟儿，撕下一块鸟肉儿就吃了起来。边吃边说：\"二龙，小龙快吃， 一块吃，真香啊。\"\"你们先吃着，可劲吃。怎么烤鸟儿小龙知道，我去看夹子遛鸟了。\"二龙顺手拎起书包，抓起一个麻花就走了。
大龙和小龙在烧烤鸟儿，品尝鸟肉的过程中，感觉到二龙回来过。只因吃的太投入，心无它境。没有发现身边的变化，也不知道二龙回来做了什么。
\"哈，哈，你们俩个都成了小鬼了。\"
不知什么时候二龙一手拎着一个装满了鸟儿的书包站在他俩的面前。
看着大龙和小龙有点发蒙，二龙就指着他们的脸说：\"不信啊，你们就自己看看。\"大龙和小龙互相看了一眼后也都笑了起来。原来各自的嘴脸都是黑的。
这时大龙和小龙才注意到，原来满书包的鸟现在只剩下半书包了。各自的麻花馒头都没有吃，只顾吃鸟儿肉了。
\"这两书包的鸟儿，你们俩一人一个，除了烧烤着吃以外，叔和婶都知道怎么吃。剩下的 半书包是我的，不许让，就这么定了。\"二龙一本正经的说。
\"我们烧吃了多少鸟儿？\"小龙问。
\"不清楚。总之，三书包没有装下的鸟儿，现在只剩下两书包半了。\"二龙笑着说。
\"难怪，我的肚子撑得慌。\" 大龙也笑着说。
二龙把装满鸟儿的书包递给大龙和小龙，又把那二十盘夹子递给了小龙。自己拿起剩下的半书包的鸟儿。招呼大龙和小龙：\"走吧，先到水坑边把你们的手和脸洗洗。也该回家了。\"此时，小龙和大龙也注意到西边的太阳离地面已经不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