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徒弟出馬

　　如果有可能，樸金匯絕不想再來華夏，就算來華夏，也絕不想來齊水，更不想去縣醫院，還要見梁好，接受媒體的采訪，但這些正是他這次來的目的，所以表情好看得了才怪呢！
　　他們這次來要做的事很有華夏特色：送錦旗。這應該屬於表達謝意的方式，另外，他們還肩負著另壹項“使命”，或者說履行壹個承諾：為自己最開始無禮的舉動向中醫聯盟道歉。
　　因為他們在病情基本確定治愈的情況下的那“悄無聲息”的壹走了之，再次相見自然是相當尷尬的，但在國外尷尬也比在國內尷尬要好——並不是他們國的人民要咬著那件事不放，在這個世界上，很少有像華夏這樣對自己國人在國外的舉動那樣苛刻的，他們還是相對寬容的，再說也並不是什麽長臉的事不是？但是，有幾個人盯上就夠了。
　　不過，樸金匯等人的“主動”到來，“主動”履行自己的承諾，對華夏的媒體，中醫聯盟，則是壹件很有意義的事：對前者來說這是壹件有值得關註的新聞，對後者來說則主要是知名度和形象受益。
　　總之，同樣是以齊水縣為中心，樸金匯壹臉“肅穆”“莊重”向鄭旭輝遞上錦旗的報道壹經發出，星星之火迅速就成了燎原之勢，樸金匯壹家立馬跟著火了起來，對他們采訪的邀約忽拉壹下就湧了上來，卻是讓他們迅速“火”了起來！
　　不過，這種“熱情”對樸金匯等人來說，實在不能說是值得慶幸的事，或許說是折磨還差不多！畢竟，大家都會好奇地知道壹個問題：他們當時為什麽走，現在又為什麽來，還有“深度挖掘”的，而每次重復編好的瞎話，尤其是那些采訪者的笑容在他眼裏怎麽看怎麽都有種嘲弄的味道，讓他有種動物園裏看猴的感覺——不幸的是，他是那只猴！
　　樸金匯在來之前想的只是來醫院道個歉，如此而已，哪裏想到遇到的竟是這種局面？
　　想到他大宇宙國內肯定也會有了他的報道，他的表情更加沈重了，看向李昌瑉壹家的表情也帶上了幽怨，而對中醫聯盟，卻帶上了敬畏——他也沒想到都跑回“老家”了還是被揪了回來。
　　趙陽少不得也看到了有關這件事的報道，在他在觀念裏這件事和他八桿也打著，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但很快就有人陸陸續續地就李昌瑉的病來說項了，他壹想就明白過來，感情他們把這件事當成“條件”，或者說是臺階了啊！
　　自然的，他是不在意的，壹概以“我很忙”為由推了過去。但架不住說的人多，他就有些煩了，轉頭看到正坐在桌前整理醫案的商年青，就說道：“我很忙，讓我的徒弟過去看看吧。”
　　商年青今年才十六七歲，跟他學醫還不到壹年，正常來說，連學徒也只是初階的，但大家都以為趙陽是找了個臺階，肯定事先將什麽都說好了的，也不以為異，很快黃凱就驅車來接他了。
　　但等到真見到商年青，雖然有心理準備，黃凱還是忍不住壹楞，這十六歲的孩子，雖然氣質上要比壹般的同齡人穩重許多，但到底太過年青了！
　　等上了車，黃凱微笑地問商年青道：“妳師父有交待過妳什麽嗎？”
　　商年青壹上車就端坐在那裏，手撫著趙陽的藥箱，心裏說不出的激動——他壹直羨慕趙陽拿著藥箱給別人看病，這次自己出來，就大著膽子借來壹用，此時背在身邊，那感覺自是不同！
　　所以，聽到黃凱的問話，他也沒心思考慮他問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麽，實話實說道：“沒有交待什麽。”
　　黃凱壹笑，想著趙陽既然“明面”上讓商年青代他出診，就算說了什麽，商年青應該也不會告訴他的，也就不再多問，笑道：“明師出高徒，妳肯定也錯不了！”
　　商年青不好意思地壹笑，此時才有心情想，他還在學習階段，趙陽怎麽就讓他去給看病了呢？不過，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最近趙陽又天天教他，他又從趙陽的醫案裏學到很多東西，又帶著那只藥箱，卻是壹點也不怕，反而躍躍欲試，想早點見到病人，好壹展身手！
　　很快到了醫院，鄭旭輝見到了商年青，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錯嗎，我像妳這麽大的時候，哪有機會給病人看病？除了背書就是制藥，別說給人看病了，攔著來看病的病人多問了幾句就挨了壹頓揍……”
　　等進了辦公室，他小聲地問了壹句：“趙陽有交待過妳什麽嗎？”
　　進到醫院這個環境裏，走過來的時候，侯診室的病人都看著他，商年青心情更加激動，壹開始都沒有聽清鄭旭輝的話，但很快反應過來，壹提藥箱，道：“哦，我師父沒說什麽。”
　　鄭旭輝壹下差點碰到桌子上，趕緊用手扶住，咳嗽壹聲，道：“我是說，妳師父讓妳來看病，就沒有告訴妳些……”
　　說到這裏他停了下來，期待地看著商年青。
　　商年青回想了壹下，剛才他正在將昨天趙陽講過的知識重新整理謄寫到筆記本上，趙陽就跟他說：“壹會兒有人來接妳，妳到醫院給個病人看看去。”然後他就來了，不記得趙陽說過其他的話啊！
　　“沒有，就是告訴我來醫院看個病人。”
　　鄭旭輝：“這……”
　　李昌瑉的家人見到商年青後，自然也是詫異於他的年齡——人們普遍認為年齡越大的中醫水平越高，對鄭旭輝，因為已經證明過了的，他們不會有什麽想法，但現在這個比鄭旭輝還要年青，而且年青太多！難道他的醫術比鄭旭輝的還要高？這也太挑戰常識了啊！
　　但是，這是他們花了好大力氣才請來的“名醫”，至少要看看他的水平如何吧？或許水平真的很高也說不定！
　　商年青帶著藥箱坐在了李昌瑉面前，此時趙陽教他學醫時的話就浮現在了耳邊：診病壹忌急，二忌亂，作為大夫，自己首先要做到身心平靜，精力集中，這樣，即使不去診脈，也能得到病人的很多信息……坐在病人面前，要以我為主，不可被病人幹擾了判斷……
　　所以，他沒有急著診脈，而是借看病歷的機會，按趙陽教他的調息術讓自己從剛才的激動恢復到平靜當中，然後才平視著李昌瑉，伸手搭在了他的左手上。
　　此時黃凱小聲對鄭旭輝道：“看起來像模像樣的呢！”
　　鄭旭輝不由苦笑，他感覺自己已經猜透了趙陽的心思，不外乎讓商年青隨便來應酬壹下，堵住別人的嘴，免得有人老是“騷擾”他——反正有他把關，怎麽也不會出了亂子。
　　商年青那邊壹邊診脈，壹邊查看李昌瑉的舌苔、眼睛，然後又檢查了他的肢體活動能力，還按了身上幾處地方，問他的感覺如何，然後坐到壹邊開始寫病歷。
　　鄭旭輝走過去看了壹眼，只見他壹絲不茍地寫著病人的情況：神清，表情淡漠，失語，鼻唇溝右側變淺、口角向右歪斜，右上肢無力……
　　看到這裏他不由點了點頭，至少商年青的觀察還是很慎密的。
　　寫完診查情況，商年青又寫辯證：術後傷及血絡，導致淤血，肝虛陽盛，風痰內動，發為偏枯。
　　鄭旭輝又點了點頭，心裏又有起了懷疑，或許趙陽已經教過了他，只是他不好對他明說——倒是也有這個可能。
　　然後商年青寫治法：祛風通絡，化痰平肝。
　　對於這壹點倒沒什麽可說的，治法正對辯證，這是最基本的，關鍵是後面的方子，那才是重中之重！
　　到開方的時候，商年青就停了下來，手指緊緊握著筆，放到紙上又拿起，卻總是不能下筆，屋裏頓時靜得落針可聞。
　　壹分鐘過去了。
　　兩分鐘過去了。
　　五分鐘過去了。
　　商年青鼻頭上開始冒汗，呼吸也慢慢急促起來，在來之前，他感到壹肚子能耐，各種各樣的藥方，但臨到開方的時候，卻發現腦海裏壹片空白！
　　李昌瑉的家人互相看了壹眼，商年青的表現像極了考試中不會做題的學生，不由讓他們疑惑起來。
　　黃凱則看向了他們這壹行的專家鄭旭輝，希望知道眼下出了什麽狀況。
　　鄭旭輝自然知道商年青現在什麽情況，他第壹次給人看病，也是這個模樣！這樣說來，難道趙陽並沒有告訴他治法？他也糾結起來。
　　但是，這樣下去可不成，他就咳嗽壹聲，懷著萬壹的想法道：“小商，不要緊張，妳按妳師父教的開方就成！”
　　說這話的時候他又想，也有可能是商年青壹緊張忘了也說不定——反正但願如此吧！
　　商年青壹聽這話，好像突然清醒了過來，深吸壹口氣，拿筆重重地寫下第壹個要用的藥物：丹參。
　　隨後，像是開閘的河水，後面的藥物壹個個的從他手底下流了出來：桃仁、茺蔚子、鉤藤、地龍、生石決明、僵蟲……
　　鄭旭輝越看眼睛瞪得越大，他自是看出來這個方子為自擬方，但每壹樣用藥都是正對病癥，互相配伍，妙不可言！
　　他給李昌瑉治病，辯證和商年青壹樣，但用的是治中風和肝陽上亢的常用方子鎮肝熄風湯，考慮到李昌瑉高血壓病史，在方中加了鉤藤、天麻、菊花。
　　這個方子應該是對癥的，不然李昌瑉的病情也不會止住惡化的趨勢，並且有了好轉跡象，雖然好轉的幅度要小壹點。
　　但和商年青開出的方子相比，他的方子，用壹個評論的術語來說，就是匠氣太明顯了！
　　尤其看到地龍這壹味藥，他就有壹種恨不得捶胸頓足的感覺，當時趙陽在講他怎麽治療帶狀皰疹的時候，主藥就是用它，他當時還講過這壹味藥的妙用：地龍，也就是蚯蚓，善鉆地，治經絡病有著以形醫相的妙用——他怎麽就沒想起來呢？
　　看到商年青在最後壹味藥桑寄生後面註明了用量25克，然後停了壹下，似乎在考慮是不是再加上幾味藥，他趕緊道：“好了，用這些藥就可以，這個方子很對癥——就用這個方了！”
　　說著他掏出筆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