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目的不純

　　當天晚飯的時候，全家人都發現了壹個詭異的現象，蘇亦凡身邊坐著的這幾個年輕壹輩都顯得特別安靜。就連平時看見任何人都壹臉不服不忿表情的顧謙都老老實實低頭吃飯，再也沒配合梅春華表演壹出“老子就是比妳們這些人優秀”的戲碼。
　　梅春華有點郁悶，但她很疼兒子，也就作罷。
　　晚飯過後，蘇慎和顧影帶著蘇亦凡離開外婆家。幾個晚輩都很殷勤地把蘇慎壹家人送到門口，末了華鋒還是沒忍住，給蘇亦凡做了個電話聯系的手勢。
　　蘇亦凡點點頭表示知道了，華鋒這才放心地帶著周靈藝和顧謙回去。
　　長假這幾天親戚們都要雨露均沾不說，朋友聚會也少不了。蘇慎這邊的親戚串門蘇亦凡就表示了堅決不去，蘇慎也沒辦法，他是知道兒子確實真忙。於是第二天的行程安排裏沒了蘇亦凡和楊冰冰，倆人可以繼續撒歡。
　　其實也沒什麽可撒歡的了，楊冰冰壹邊要交接Puzzle.Age的工作，壹邊還要給新項目做規劃，怎壹個忙字了得。這幾天又要收拾東西去美國，蘇亦凡還得陪著楊冰冰出去購物壹番。
　　第二天早上，起床後發現蘇慎和顧影已經走了，蘇亦凡就收拾妥當在客廳裏等楊冰冰。
　　楊冰冰大概是忙了壹晚上，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穿戴倒是整齊了，眼睛紅紅的，黑眼圈沒有變淡的趨勢。
　　“又熬夜了”蘇亦凡有點不滿意地責問了壹句，“工作永遠都做不完，別那麽累自己。”
　　楊冰冰無所謂地笑了壹下：“是真睡不著，就順便寫了點東西。”
　　楊冰冰的房間裏有壹臺迷妳打印機，於是不用蘇亦凡問寫的是什麽，楊冰冰已經把壹摞打印好的A4紙遞給他。
　　低頭看了壹下紙上的內容，蘇亦凡知道這是楊冰冰關於《Any》那個項目的分解構思。做為壹個創造類的遊戲，楊冰冰賦予了遊戲很多自由DIY的元素，比如選擇最低像素的壹些工具，逐步累積，可以拼接出更精致細膩的物體。當然這種細膩不是沒有極限的，楊冰冰稍微用自己的電腦測試了壹下，寫出了最小值。
　　這些數據都很珍貴，在真正完成所有素材包的時候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用心看了壹遍楊冰冰寫好的報告，蘇亦凡不由得有些感慨。認真果然是世界上最強大的技巧，它無所不能，無堅不摧，只要妳擁有它就行。
　　“這就打算安排下去開始做了？”
　　“還要再等等。”楊冰冰笑著說，“我打算在去美國之前完善好，等到從美國回來就開始正式動工。”
　　蘇亦凡這次沒有再迫不及待，他已經可以停下來花更多時間雕琢壹些作品了。按照輕靈觸動現在這個發展規模，這家公司很快能成為遊戲界的壹匹強力黑馬，甚至成為壹方霸主。
　　現在的蘇亦凡還不敢想那種場面，他依舊選擇了沈默而保守的方式繼續著自己想做的事。
　　“這樣也好，如果去美國的話，妳可以就這個問題請教壹下那位股神。”
　　楊冰冰皺起小鼻子又是壹笑：“人家是股神，又不是科技之神，問這個沒用啦。”
　　蘇亦凡自然是看過那本著名的《美國眾神》，知道楊冰冰在說段子，就笑著回答：“沒關系，神有共通點，也能互相聯系。”
　　兩人隨口說了幾句，自然說到昨天晚上蔡綺的異常表現。
　　“蔡綺那是怎麽了？”楊冰冰其實也有點擔心，“她沒事吧？”
　　蘇亦凡聳肩：“也許是孤獨寂寞到了壹定程度，終於繃不住了吧。”
　　“我還是喜歡不起來她。”楊冰冰說，昨天晚上她依然沒怎麽理蔡綺，“蔡綺心事重，她那種成長環境，心理很難健康。”
　　楊冰冰說這話是有事實依據的，她所在的家庭裏，那種因為身份而不能得到利益扭曲的例子不在少數。
　　“可憐是真可憐，可恨也是真可恨。”蘇亦凡嘆了口氣，“蔡琰留了個難題給我。”
　　楊冰冰也是嘆息壹聲，有點無奈：“打打不得，罵也沒用，是挺麻煩。”
　　“那妳說怎麽辦？”蘇亦凡其實心態還算輕松，“多用用？”
　　楊冰冰居然點頭：“當然多用用，蔡亞東也不會反對吧？在這件事上蔡家太對不起妳了。”
　　“他們主要還是怕輕姐。”蘇亦凡自嘲地說，“我算老幾啊？”
　　“現在也要擔心妳了。”楊冰冰看著蘇亦凡說，“崛起速度這麽快，我估計蔡亞東也沒預料到。”
　　蘇亦凡也有些感慨，當初讓蔡琰帶隊去參加遊戲展到現在也不過兩個多月，發生了太多事讓輕靈觸動的地位壹變再變。如果說以前的輕靈觸動不過是家無足輕重的小公司，那現在的它已經擁有了與許多大公司抗衡的實力。
　　兩人坐在客廳裏閑聊了幾句，正打算出門，蔡綺的電話居然直接打過來。
　　“那幾個日本人想見妳。”
　　蘇亦凡奇怪：“不是交給王健滔應付了嗎？”
　　“他們可能是還有別的請求，估計也是看出王健滔不是最終決策者。”蔡綺的聲音很平靜，完全沒有昨天喝醉了之後的那股沖動感，“您要不要見他們？”
　　蘇亦凡最初的打算是陪楊冰冰去逛逛商場，有可能的話也喊上程水馨，但這個時候的程水馨估計還是在親戚家。
　　“那就見見，妳安排吧。”
　　“包場月色酒吧，您覺得如何？”
　　既然蘇亦凡不太願意承認自己是輕靈觸動的實際掌控者，見面當然不會用那種正式的方式進行，包場月色酒吧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那行，就月色吧。”蘇亦凡知道蔡綺這是打算自己掏腰包，強調道，“費用走公司的賬，讓孫忠給咱們開發票。”
　　蔡綺“呃”了壹下，知道蘇亦凡看出自己的意圖了，又順從地應了壹聲。
　　放下電話，蘇亦凡對楊冰冰苦笑道：“本來還打算壹起去買旅行用的東西，現在看來得先去見壹批日本人了。”
　　楊冰冰奇怪：“不是微軟的人嗎？”
　　“微軟日本的人，還是日本人。”蘇亦凡說，“沒有人比日本人更懂這個奇怪的市場了。”
　　楊冰冰最近倒是補習了不少關於日本市場的知識，知道微軟的Xbox360遊戲機在日本市場慘得無以復加，不禁莞爾壹笑：“其實我們也能懂啊，但微軟不會讓天朝人空降日本罷了。”
　　“他們的民族觀念還是挺堅挺的。”蘇亦凡說，“外國產品在日本基本上都不太好過，外國人去那邊工作也壹樣。”
　　“那還來找咱們？”
　　“估計是想聯合出品吧。”蘇亦凡對楊冰冰說出這個“咱們”感覺有點開心，“感覺到奇妙沒有？日本本土的企業都在想著海外市場，微軟反倒是因為日本市場來找咱們。”
　　楊冰冰仔細想了想也笑了。
　　這樣去看這個世界，果然有趣多了。
　　兩人在家等了壹會，蔡綺開著她的保時捷過來接兩人，車停在小區門口引來不少人的圍觀。
　　蘇亦凡和楊冰冰繞過了那些疑惑的目光上車，倆人都能看見有些大爺大媽對著Panamre指指點點，議論聲音倒是很小，大概是怕這邊聽見。
　　楊冰冰和蘇亦凡倒都不是怕別人碎嘴的人，兩人在後座坐好，前排的蔡綺問道：“要喊程水馨嗎？”
　　“給她打了電話，估計壹會能到。”蘇亦凡說，“王健滔先過去了？”
　　“他已經到了，在等客人。”
　　“那咱們也過去吧。”
　　蘇亦凡的話對蔡綺來說基本上等於命令，蔡綺也不多說，開著車就朝月色酒吧沖過去。
　　月色酒吧生意其實很好，但對白天的包場還是沒有任何抗拒——哪怕是生意最好的酒吧，白天也基本上都處於歇業狀態。
　　等到蔡綺把那輛三百多萬的Panamre停在月色酒吧門口，壹直等候著的孫忠眼睛都瞇起來了。
　　開得起這種車的人其實不少，關鍵是這個車牌……3333的車牌如果不是套牌，那至少證明了壹些江湖地為什麽的。
　　駕駛位的門先打開，穿著淡青色長褲的蔡綺伸出壹條美腿先下了車，她那標誌性的胸部在讓見多識廣的孫忠都忍不住眼神跟著瞟了瞟。
　　然後蔡綺居然回頭主動去把後面車門給拉開了，下來壹個長得略清秀的少年和壹位身高非常顯赫的少女。
　　看見那個少年，孫忠心裏哎喲壹聲。
　　這，這不是那位專門惹事的牛人嗎？
　　月色酒吧幾次碰到大場面都跟蘇亦凡有關，孫忠對這小子的印象太深刻了。以至於後來蘇亦凡每次來月色，孫忠都是壹股腦送很多東西出去，還不想收蘇亦凡的錢，只求這位少爺開恩別再鬧出什麽大事就好。
　　蘇亦凡倒是顯得很和善：“孫老板，又見面了。”
　　孫忠雖然心中已經演了恐怖片，表面上還是得笑都燦爛：“喲，蘇老弟，今天這麽閑啊？”
　　“見幾個客人。”蘇亦凡其實看得出孫忠心裏的戰戰兢兢，笑著安慰道，“放心吧，不會有什麽。”
　　孫忠心說妳這個不會有什麽比有什麽還可怕……但人家都上門了，而且論及軟硬實力自己都可能不如眼前這個少年，自己出了笑臉相迎還能做什麽？
　　正應了那句老話，假如不能反抗，乖乖享受才是唯壹出路。
　　眼神復雜地又看了壹眼蔡綺，孫忠覺得人生真不公平，蘇亦凡為什麽總是能認識這麽多擁有美貌和財富的女孩？
　　蔡綺沒理會孫忠的好奇眼神，問道：“二樓都準備好了？”
　　孫忠點頭：“準備好了，幾位裏邊請。”
　　三人上樓，樓上果然王健滔正坐在方桌後面，滿臉無聊地玩掌機。
　　蘇亦凡咳嗽壹聲：“註意點形象，公司總經理了都。”
　　王健滔把掌機收起來：“故意給微軟的人看啊，他們沒掌機，對我們來說戰略意義沒那麽重要。”
　　這回答讓大家都很無語，蘇亦凡看了王健滔足有兩三秒鐘，然後才笑道：“我怎麽沒看出妳有這麽奸詐？”
　　王健滔嘿嘿壹笑：“談判是個大染缸。”
　　“今天日本人找我想說什麽？”蘇亦凡覺得大多數問題王健滔應該能拍板，喊自己出來應該有別的問題。
　　“我覺得日本那邊是有點其他想法。”王健滔臉色嚴肅了壹點，“不過這幫人不吐口風，非要等到妳來再說。”
　　蘇亦凡在王健滔身邊坐下：“那就等人吧，咱們先喝點什麽？”
　　蔡綺微微扭過頭，有點不自然地說：“我……不喝酒。”
　　這次連楊冰冰都笑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