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正義並非勇者

　　盡管在最近這壹段時間裏，傑克多這壹行人表示的十分正常，平日裏只是老老實實的殺著魔物，似乎完全人畜無害的模樣。
　　但是他們身上那龐大的負面信念之力，卻實實在在的告訴了艾裏兩人，這些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若是放任他們留下，就這麽留在這處小鎮，那他們遲早會本性暴露，對這處和平的小鎮造成嚴重的傷害。
　　而這，恰恰是艾裏兩人心中所不願意的事。
　　若是尋常，他們縱使為了監視傑克多壹行人，及時制止他們的惡行，也會留下來，直到傑克多這壹群人也同樣離開為止。
　　不過眼前發生的事，卻實在太過緊要了些。
　　勇者試煉，代表著勇者，也是勇者誕生所不可缺少的壹環。
　　而勇者，又是擊敗魔王，結束魔災的最為關鍵的人物。
　　若是魔王不被擊敗，魔災便不會結束，整個世界都將陷入危險之中。
　　因此，縱使從這方面來考慮，他們也必須離開了，去參與那壹處勇者試煉。
　　不論是自身成為勇者也好，看著其他人成為勇者也好，他們都要前往其中，去參與這壹場試煉。
　　為此，他們必須離開這裏，前往其他地方。
　　對此，陳恒也心知肚明。
　　“想要離開的話，便去吧。”
　　陳恒笑了笑，輕聲開口說道：“不論如何，我都支持妳們。”
　　“多謝。”
　　艾裏有些感動的點頭，隨後遲疑了壹下，最終還是開口提醒，讓陳恒多註意傑克多這壹行人。
　　等到陳恒點頭後，他們兩人才轉身離開，走出了這處房間。
　　陳恒目視著他們兩人的身影離開，若有所思。
　　“看起來，他們對妳是很不放心呢？”
　　坐在木椅上，陳恒像是在自言自語，隨口說道：“就連臨走之前，都要提醒我小心妳。”
　　輕輕的話語落下，擴散到四周，沒能引起任何反應，似乎真的是自言自語壹般。
　　不過片刻後，四周壹陣模糊的影子浮現，壹個虛影在陳恒壹旁突然出現，就此佇立。
　　“妳是怎麽發現我在妳身邊的？”
　　當虛影出現，傑克多的身影隨後出現，就這麽佇立在陳恒壹邊。
　　他望著陳恒，臉色中帶著些不解。
　　“隨便猜的。”
　　陳恒笑了笑，輕聲開口：“畢竟這種場面，怎麽看也是難得的壹幕，如果錯過了豈不是可惜？”
　　“這倒是的確。”
　　魔王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勇者與試煉者辭別，這樣的壹幕場面，自然是十分少見的。
　　同時，他也有些話，想要問壹問陳恒。
　　所以才會再次過來。
　　“妳現在準備如何？”
　　望著陳恒，魔王笑了笑：“勇者試煉已經出現了，妳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如果錯過這壹次，那麽在妳還活著的時候，勇者試煉不可能再出現的。”
　　“我明白。”
　　陳恒點了點頭，對這壹點十分清楚。
　　魔王與勇者，都是唯有在進入外來試練者時，才會相繼復蘇與覺醒。
　　這也意味著，如果陳恒錯過這壹次勇者試煉的機會，那麽除非他在有生之年能夠等到下壹位試練者，不然不可能再等到下壹次試煉開啟了。
　　而那顯然是壹件概率很小的事。
　　“所以，妳的決定呢？”
　　望著身前的陳恒，傑克多笑了笑，隨後接著開口，如此問道。
　　“妳說呢？”
　　陳恒臉色平靜，隨口反問：“按照妳所說的，我似乎沒得選。”
　　“是的，沒得選。”
　　傑克多點了點頭，隨後有些好奇：“所以，妳是決定去參與這壹次的勇者試煉，與之前那個小夥子進行競爭了？”
　　“妳已經想清楚了麽？”
　　陳恒望著對方：“看這樣子，對於這件事，妳似乎很期待。”
　　“當然。”
　　傑克多笑了笑：“外來者參與勇者試煉，這可是我第壹次所見到的。”
　　“排除這件事背後所代表的意義，僅僅這件事本身，就值得我去期待。”
　　望著傑克多臉上的笑容，陳恒臉色平靜，對此不置可否：“或許吧。”
　　“等艾裏離開之後，我就會起身，從另壹條路離開。”
　　“在此期間……”
　　他望向身前的傑克多，饒有興趣地問道：“請問尊敬的魔王陛下，是否有興趣接受我的雇傭，充當我的護衛呢？”
　　話音落下，饒是傑克多也不由壹楞，隨後笑了出來。
　　“妳這家夥。”
　　他笑了出來，似乎覺得十分好笑：“妳可知道我是誰？”
　　“知道，負面信念之力的代表，魔物之災的源頭，這個世界永恒的魔王。”
　　陳恒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口中說出壹連串稱呼。
　　“妳既然知道，還敢雇傭我去護送妳。”
　　傑克多望著陳恒，這時候不由露出微笑：“讓魔王充當護衛，親自去護送壹位勇者候補，妳還真是敢想。”
　　“不過不可否認，對於妳的提議，我很感興趣。”
　　“妳的雇傭，我接受了。”
　　他望著陳恒，最終給出了答案。
　　“很好。”
　　陳恒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就請回去準備壹會吧。”
　　“到時候，我的仆人會通知妳的。”
　　話音落下，傑克多沒有回話，只是整個身軀逐漸消散，化為壹道虛影，直接離開了這個地方。
　　片刻之後，他的壹切痕跡徹底消失，看樣子已經徹底不見，回歸到自己所在的地方了。
　　陳恒仍然坐在那裏，似乎想到了壹些事，若有所思。
　　時間緩緩的過去。
　　接下來的時間裏，壹個個人斷斷續續的離開。
　　在與陳恒見面的第二天，艾裏便準備收拾行禮，壹塊離開了。
　　他離開的時候，壹大堆傭兵圍著他，對於他的離開表示十分不舍。
　　甚至還有許多人，當場表示想要追隨艾裏，壹同離開這個地方。
　　不得不說，勇者的魅力的確驚人。
　　盡管只是相處了短短壹段時間，但艾裏的壹舉壹動，所作所為，還是讓他在這個地方有了相當的壹批擁護者。
　　甚至有人可以為了追隨他，寧願放棄現今已經逐漸完美的生活與不錯的待遇，寧願什麽都不要，也要追隨他壹起離開。
　　這份人格魅力以及感染力，倒真是讓陳恒有些意外，感到驚訝。
　　對於這些想要追隨他壹同離開的傭兵們，艾裏本想拒絕，勸說他們留下。
　　對於他而言，這壹次離開，僅僅只是為了前往參與勇者試煉，眼前這些人縱使追隨他，也沒法幫上他什麽忙。
　　畢竟想要通過勇者試煉，成為真正的勇者，最終還是只能依靠他自己壹人才行。
　　不過最終，他還是被陳恒說服了。
　　“有人願意追隨，這是壹件好事。”
　　望著艾裏，陳恒開口說道：“況且接下來的路途未必壹帆風順，妳最好還是將這些人帶走比較好。”
　　聽著這話，艾裏有些不解。
　　“所謂的勇者試煉，考驗的盡管只是自身，但在這個過程中，卻未必沒有其他阻礙。”
　　陳恒望了艾裏壹眼，隨後耐心開口解釋：“在這個過程之中，那些擁有其他勇者候選的人未必會願意老老實實的競爭，或許會使用壹些手段，將其他競爭者排除在外。”
　　“什麽？”
　　話音落下，艾裏現實震驚，隨後又是壹楞。
　　震驚是因為，陳恒竟然知曉勇者試煉的事，而之所以楞住，則是因為陳恒的話。
　　好壹會後，他才冷靜下來，望向眼前的陳恒。
　　到了此刻，陳恒已經不再主動抑制與掩飾，就這麽坦蕩將自己身上的信念之力展現。
　　那純粹的信念之力在他身上不斷交織，籠罩在他的身軀之上，就像是壹層聖光在彌漫，讓他看上去顯得格外神聖，格外不凡。
　　僅僅只是這樣看上去，就已經足夠獨特，其內所蘊含的那種純粹的信念之力，更是令人震驚。
　　望著陳恒身上那不加掩飾，龐大如此的信念之力，艾裏現實震驚，隨後喜悅。
　　“原來，艾德先生也……”
　　他瞬間知道了陳恒的消息來源。
　　勇者試煉的消息，唯有擁有資格的勇者候補才能知曉。
　　而眼前的陳恒，無疑便是壹個擁有資格的人。
　　會知曉勇者試煉的消息，也並不奇怪。
　　不過對於他所說的話語，艾裏卻仍然有些疑惑。
　　“勇者的候選者，應該都是正直的人，又怎麽會做出攔截其他候選者的事情來？”
　　他有些疑惑，望著陳恒，眼神中帶著些不解。
　　“他們自己或許不會，但他們背後的勢力，卻有可能會。”
　　對於艾裏的疑惑，陳恒臉色平靜，只是淡淡開口：“從過去到現在，好人所做的事，可不壹定都是好事。”
　　好人辦壞事，這種情況經常發生。
　　不論什麽事情，想要做好並不能只看好壞，也要看其具體的能力。
　　若是能力不夠，縱使出發點是好的，最後也有可能被人所利用，將壹件好事演變成壞事。
　　那些其他的候選者或許可能心思是好的，但是他們周圍的人卻未必。
　　處於自身的利益，那些自身擁有勇者候補的勢力壹定會想方設法的去排除競爭對手，將其他勇者候選排除在外。
　　只要其他競爭者全部沒辦法參與試煉，那麽自然就能夠獲得最終的傳承，成為這壹個時代的勇者了。
　　相信抱著這種想法的人不在少數。
　　“況且……”
　　陳恒再次望了艾裏壹眼，若有所指：“擁有勇者候選資格的，也未必就是什麽好人。”
　　未必是好人？
　　艾裏楞了楞，下意識張開口想要反駁，只是卻也沒有直說，陷入了思索之中。
　　擁有勇者候選資格的，的確未必就是正直的人。
　　最為明顯的例子就是陳恒。
　　他也擁有正面信念之力加持，擁有勇者候選的資格，但他是個正直的人麽？
　　很顯然，他並不是。
　　他或許算不上邪惡，但很顯然也算不上正直。
　　為了達到某些目的，使用壹些卑鄙無恥的手段，這種事情他完全能做得出來。
　　以己度人，既然陳恒可以，為什麽其實人不行？
　　說句實話，若非陳恒知道，以艾裏身上那蓬勃的天命之力，他就算出手也未必能將對方攔住，說不定他還真的會出手，試著將對方攔下。
　　“既然如此……”
　　在陳恒身前，艾裏思索了許久，隨後臉上露出了堅定之色：“那我就更不能接受這些人的追隨。”
　　“參加勇者試煉，這僅僅只是我壹個人的事情。”
　　“若是為了這件事，將其他無辜的人帶到紛爭之中，那麽我無法原諒我自己。”
　　對於艾裏的決定，陳恒有些詫異，卻也沒有太大意外。
　　以他對艾裏的了解來看，這的確是對方的性格。
　　正直，友好，誠懇，不願意麻煩他人，也不願意他人為自己的事而付出犧牲。
　　會做出這種決定，對方的確無愧勇者候補這個稱呼，是壹位真正的正義之人。
　　以對方的性格，會做出這種決定，也並不讓人意外。
　　“既然已經決定了，那便啟程吧。”
　　望著艾裏，陳恒笑了笑，隨後開口說道：“離開之前，如果有什麽需要的，盡管跟我提吧。”
　　“不必跟我客氣。”
　　他輕聲開口說道：“再怎麽說，妳也幫了我這麽長時間。”
　　“這些東西是妳該有的報酬，不必拒絕。”
　　話音落下，壹旁有人上前，專門將壹些東西拿了過來。
　　那是壹套輕便的皮甲，壹把精制的長劍。
　　在外面，還有仆人牽著兩匹馬，慢慢靠了過來。
　　皮甲與長劍是陳恒自己煉制的，其中添加了他過去帶過來的壹些獨特材料，還使用了神紋。
　　至於馬，也是他專門購置的，算是這個世界少有的良好品種。
　　對於這個世界的人而言，這壹套東西絕對價值不菲，縱使是那些知名的貴族，也未必有錢置辦的起。
　　“艾德先生……”
　　望著這些東西，艾裏有些感動，對著陳恒深深點了點頭，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去吧。”
　　陳恒沒有多說什麽的意思，只是輕輕點頭，示意對方離開。
　　艾裏也沒有多話，默默披上皮甲，拿起長劍，隨後向陳恒行禮。
　　行禮完後，他轉過身，與自己的好友壹起離開。
　　原地的房間裏，等到艾裏離開之後，周圍的其他仆人慢慢退下，原地只剩下陳恒壹人。
　　望著艾裏消失的背影，陳恒輕聲嘆了口氣，心情也有些復雜。
　　“妳看上去，似乎很喜歡這小子的意思。”
　　壹旁，莫名的聲音傳來，隱約間透著些好奇。
　　“妳似乎很意外？”
　　對於壹旁傳來的聲音，陳恒並不感到意外，只是臉色平靜，輕聲開口。
　　此刻能夠在壹旁出現，突然之間來到他身前的，自然只有身為魔王的傑克多了。
　　在此刻，他站在陳恒身邊，望著陳恒，臉上露出了些好奇之色。
　　“是啊。”
　　他沒有掩飾自己的心思，直截了當的點了點頭：“在我的觀察裏，妳似乎壹直是壹個十分冷靜的人，不論做什麽事都十分理智。”
　　“就算如此，我也只是個正常人。”
　　陳恒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隨口說道：“縱使是對我來說，像艾裏這樣待人誠懇而且真誠的人，終究也要比其他人更友好壹些。”
　　“我會喜歡他這種人，應該也並不意外吧。”
　　他望著壹旁的傑克多，輕聲開口，如此說道。
　　陳恒並沒有掩飾自己對艾裏的好感。
　　這並不奇怪。
　　縱使在許多時候，陳恒心中都抱著對其他人利用的心思，但也不會缺乏屬於自己的情感。
　　這世上許多事，從來都不是純粹與絕對的。
　　對某壹個人有著好感，與利用對方達到目的，這也並不沖突。
　　“原來如此。”
　　聽著陳恒的話，傑克多若有所思，點了點頭：“果然，妳能凝聚正面的信念之力，這也不是個單純的巧合。”
　　“妳這家夥雖然在許多方面手段都很直接，表面看上去也始終是理智的模樣，但實際上心中也不缺乏美好的情感。”
　　“所以，妳才能凝聚正面的信念之力。”
　　“美好的情感。”
　　陳恒皺了皺眉，望著眼前的傑克多：“這是凝聚信念之力的必要麽？”
　　“當然。”
　　望著陳恒，傑克多笑了笑，開口說道：“事實上，擁有足夠的潛質，這僅僅只是凝聚信念之力最基礎的條件。”
　　“但除此之外，所凝聚出來的信念之力究竟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這其實取決於妳自己。”
　　“妳的心靈傾向於正面，那麽凝聚出來的便是正面的信念之力，如果妳的心靈傾向於負面，那麽所凝聚出來的，就是負面的信念之力了。”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隨後繼續望著陳恒，望著他頭頂上那純粹濃郁的信念之光：“很顯然，妳所凝聚的是正面的信念之力，這已經足夠說明了壹切。”
　　“有意思。”
　　陳恒笑了笑，突然覺得很有意思：“我可不覺得自己是正直的人。”
　　“正直並非成為勇者的必要條件。”
　　傑克多搖了搖頭：“事實上，勇者所代表的，是正向的信念，而並非正義這樣單純而狹隘的概念。”
　　“換言之，單純正義的人，成為不了勇者，勇者也未必壹定代表正義。”
　　“雖然說，在大多數情況下，這兩者是等同的，但並不是壹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