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余年

貓膩

歷史軍事

   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留余慶,留余慶,忽遇恩人;幸娘親,幸娘親,積得陰功。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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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三章 第壹次拔出靴中的匕首

慶余年 by 貓膩

2018-7-4 10:08

  壹夜之間,有許多人死去,消息就像是初秋落下的第壹場霜,頓時讓那些本來意興勃發的陰謀家及跟班們蔫了精神。
  在太極殿那場文臣死爭之後,接連而來的黑夜死亡,終於讓這些人想明白了,事涉社稷之爭,從來沒有溫柔收場的道理,更何況小範大人手中拿著遺詔,腳下踩著監察院的黑水——這樣的人壹天不被抓住,誰都別想過自己的榮華富貴日子。
  而宮中的太後與太子則明白,這是隱於黑暗中的範閑向他們表示的態度。對於這種態度,太後與太子自然異常憤怒,因為這種態度等若範閑站在他們面前,赤裸裸地說:我有能力殺死任何想殺死的人,我就是在威脅妳們。
  這是壹種極其流氓的恐怖主義做法,威逼太後和太子暫時不要亂動,不要動範家,不要動天牢裏的那數十名大臣,不然若真的亂動了,到底誰能殺死誰?
  從某種角度說,範閑這種激化矛盾的手法,極有可能是個愚蠢的選擇。因為宮裏的人們怎麽會被壹位大臣威脅?太後如果真的玩招雞飛蛋打,兩敗俱傷,引兵入京,範閑能怎麽辦?監察院只能在黑暗中發揮魔力,壹旦遇著真正強大的軍隊,依然只有退避三舍。
  可妙就妙在,不知為何,太後和太子暫時選擇了沈默,沒有進行最強悍的反擊。
  ……
  ……
  緊隨的兩日,長公主壹方的勢力集合了起來,依然在京都的大街小巷裏,努力捕捉著範閑的蹤跡。如此強大的行動力,到末了卻只是破壞了監察院的幾個暗椿,殺死了六處七名劍手,卻依然沒有捉到範閑。
  京都府與城中的部分守備師常駐人員,在第壹時間內便包圍了言府。但殺入府後,卻只抓住了言府中的壹些下人,沒有抓到言若海,甚至連那位沈大小姐的影子也沒有看到,更不用說那位幫助範閑在京都暗裏聯絡監察院舊部的小言大人。
  大軍尚未進京,那方的勢力只能遠遠將天河大道旁的方正建築圍著,監視著,卻不敢也沒有能力殺入監察院的本部。他們只是確保範閑和言冰雲沒有辦法進入監察院。
  對於靖王府的包圍監視也加緊了,卻無人敢領兵進府,因為誰都怕潛伏在黑夜中範閑的雙眼。
  只是壹夜,監察院大部分的密探官員,接受到了來自上峰的密令,不再回衙門辦公,消失在了京都的人潮人海之中,隱藏著力量,維護著自己的安全,回到了他們最習慣的黑暗中。
  共計六百余人,就這樣消失不見。而這些監察院官員的失蹤,便是對皇宮裏貴人們最直接的威脅。
  ……
  ……
  傳聞中的太子登基大典,忽然沒有了任何後續的消息。宮裏雖然把消息看管的緊,但是逮捕了四十余名大臣入獄,如此驚天的事情,怎麽可能壹直隱瞞下去。
  漸漸地,京都百姓們開始察覺到了事情的真相,知道皇宮裏出了大亂子。百姓們沒有力量去改變歷史,而且至少在眼前,也沒有這個勇氣,他們只好被迫平靜地面對著這壹切,關閉了自己的商戶,囤積了足夠的糧食,躲回了自己的寒舍,鉆進了被窩,雙手合什,祈求上天神廟能夠快些解決掉這件事情。
  不論誰當皇帝都好,但總要有個人來當皇帝才是。
  京都的大街呈現出前所未有的肅然與荒涼,即便如今只是宵禁,可是大白天敢出門的市民已經不多了。
  本來按照長公主計劃,此時應該已經成為慶國新壹任皇帝的太子,已經感覺到了民間的陣陣不安。如今的亂因還只是在京都內部蘊積,如果壹旦傳出京都,延至州郡,那慶國真要亂了。
  所以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穩定這壹切。而要穩定,他必須找到範閑,殺死他。
  太子看著身旁堆積如山的奏章,苦笑了壹聲,半晌說不出話來。只不過是三天時間,由慶國各郡各州呈上來的奏章,已經累積了壹千七百多份。往日裏這些奏章均由門下中書省的幾位大學士參奪,重要事務交由陛下定奪。其余小件則分發至各部處理。
  然而……如今的大學士們都在獄中,各部官員也陷入混亂之中,京都壹片人心惶惶,朝政漸要不通,政務已經大亂。
  取下小山最上面的幾封奏章,太子略看了兩眼,眼瞳漸漸迷茫起來。這幾封奏章來的最晚,是除了東山路外另六路總督得知陛下遇刺消息後,發來的文書。
  這幾位總督說話雖然恭謹,但隱在字裏行間的刀劍之意,卻是十分明顯。
  太子嘆了壹口氣,有些無奈地想著,慶國的文臣們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有骨氣了?他驟然想到天牢裏的那幾十名大臣,以胡舒二位大學士為首,在牢裏熬了兩天三夜,竟是沒有壹個松口的!
  宮內不能再等,所以從昨天開始便用了刑,可依然沒有打磨掉那些大臣的骨頭。甚至聽說今天中午開始,舒大學士開始帶頭絕食了!
  太子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無比頭痛。難道真要依姑母的意思,將這些大臣全殺了?可是……全殺了怎麽辦?誰來處置朝務,難道要本宮當壹個真正的孤家寡人?
  便在此時,侯公公忽然未請通傳,便滿臉驚慌地走入了禦書房。太子擡起頭來看了他壹眼,微微瞇眼。他知道侯公公是姑母的親信,是信的過的人。
  侯公公湊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臉色有些發白。
  太子猛然壹驚,壹掌拍在了書案上,震得那些奏章摔落在地,咬著牙陰寒說道:“老三遇刺!誰給妳這個膽子!”
  侯公公身子壹震,趕緊低下身子哀聲道:“和小的無關,和小的無關。”
  “無關!”太子寒寒盯著他的眼睛,“如今這宮裏都是妳在管著。沒妳伸手,怎麽可能有刺客跑到辰廊去了?”
  “實在和奴才無關。”侯公公趕緊求饒,低聲說道。
  太子半晌後才平伏下憤怒的情緒,壹揮袖往後宮裏走去。是的,他想做皇帝,他要殺範閑,他知道三弟是範閑的學生,是自己皇位最大的敵人,可他依然沒有想過要殺了老三。因為在他眼中,老三還是個孩子。
  如果老三真的出了事,誰知道本已動亂不堪的皇宮與京都,會瘋狂成什麽樣子?壹路向著後宮走去,太子臉色鐵青想著。究竟是誰想殺老三?是姑母用老三的死逼自己更狠?是二哥用老三的死激化自己與天下間的矛盾?
  但他知道,無論從哪個方面說,老三都不能死。
  太子在心中暗暗祈禱。
  ※※※
  是的,李承平是三皇子,他的死與活影響太大,所以需要慎重。然而京都的官員們卻沒有這般好的待遇,且不說那些位極人臣的大人物們,此時被內廷關在了天牢之中,備受折磨,便說如今仍然堅持在六部做事的那些官員,有的也在過著十分淒楚的日子。
  門下中書省沒有領事的大臣辦公,六部的官員卻還在努力地維持著這個國度的運轉。宮中太子暫批的奏章上雖然沒有經過行璽之轉,但是大部分官員默認了太子的權威。
  戶部尚書範建在靖王府裏躲命,吏部尚書顏行書忙著安排新的官員充實到各部中,為太子的登基打基礎,而其余四部,則是在壹片惶然的情緒中辦著公。
  至於那些立場不穩,或先天有問題的官員,自然已經被排斥在外。和範閑壹系瓜葛最深的那些人,更是被幹凈地奪了官職,押於舍中待審。
  天牢已經住不下了,已經被範閑嶽父留下的那批死忠塞滿。而範尚書在朝中的關系比較隱秘,壹時間沒有被長公主全部挖出來。範閑自己在朝中沒有太多的助力,按理講,應該沒有大問題。
  哪怕是天下皆知的範門四子。其中侯季常還肩負險命,在膠州裏註視著水師的動靜,與許茂才暗中通著款曲,隨時準備動手。成佳林被範閑安排在蘇州,與蘇文茂掌握著內庫。楊萬裏則已經在南方的大江邊上修了壹年大堤。史闡立此時應該在宋國,繼續他天下第壹大龜公的旅程。
  就算長公主想對範閑的這四個學生動手,在目前京都局勢未定,太子無法登基,六路總督態度曖昧不明的情況下,她也無法將手伸那麽遠。
  可是不巧,此時是初秋,正是夏汛之後,水運總督衙門修完大堤後,按常例又要派人回京要銀子,今年派回京要銀子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楊萬裏。他被範閑安插到都水清吏司,於修堤壹事盡心盡力,頗得水運衙門上上下下稱賞,加之知曉他與戶部尚書間的門第關系,所以很自然地選派他回京。
  本以為楊萬裏回京向朝廷伸手要銀子,是很輕松的事情,但沒有料到陛下居然遇刺,楊萬裏的門師範閑已然被打成了謀刺欽犯。
  於是乎,楊萬裏壹入工部,便把自己要了進去。
  他已經在夾偏道的壹個黑屋子裏關了兩天,兩天裏不知道受了多少刑,身上遍是傷痕。只是刑部來人卻無法撬開他的嘴,沒有辦法獲得有關範閑的口供。
  楊萬裏當然無辜,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發門師,會做出如此人神共憤的惡事,而且他更無法知道範閑在哪裏。
  這天暮時,內廷派人來押他了。雖然他的品秩遠遠不足以配享天牢,但太後看在他與範閑的師生關系上,給了他這個榮耀。
  楊萬裏瞇著發花的眼睛,像個老農壹樣扶著腰,從那間黑房子裏走了出來,直覺渾身上下無壹處不疼痛,手指上的血疤結了又破,重新開始滲出鮮血。
  他心中壹片絕望,知道壹旦被押入天牢,只怕再難看見生天。
  兩個內廷侍衛押著他,壹路罵著壹路往外面走去。沿路所見工部官員見此慘景,卻不敢側目,只有扭頭,裝作沒有看見。
  官員們都清楚兩天前的太極殿上發生了什麽,所以對於宮裏的鐵血處置沒有壹絲意外。太子要登基,總要這些官員低頭服軟,不到最後壹步,太子總是不願意殺盡朝官。不過再過兩日,太子無法再等了……又該如何?
  ……
  ……
  行出工部衙門,上了囚車,行過某處街角,囚車卻忽然停了下來。壹名侍衛皺著眉頭伸頭去看。他的頭只不過恰恰伸出了車簾,便骨碌壹聲掉了下來。
  整個掉了下來!
  看著摔倒在面前的無頭屍身,看著腔孔裏湧出的鮮血,楊萬裏臉色倏地慘白,空空蕩蕩的腹中十分難受,酸水上湧,直欲作嘔。
  他身旁另壹位侍衛大驚之下,便欲呼救,卻被壹柄自車外刺入的鐵釬封住了他的聲音。
  車簾被人掀開,露出範閑那張永遠平靜而英俊的臉。範閑看著驚魂未定的楊萬裏笑了笑,問道:“要不要出來?”
  楊萬裏濁淚橫流,看著門師連連點頭,顫著聲音說道:“老師……太過冒險了。萬裏不值得您這麽做。”
  範閑不耐煩再聽,直接將他揪了下來,上了監察院特制的普通馬車,不壹時功夫,便消失在了京都的安靜街巷中,來到了壹處某個隱秘的聯絡點。
  “養傷。我不是特意救妳,只是路過……”範閑望著傷勢極重的楊萬裏,嘆息說道:“當然,妳若真死了,我大概也會難過壹會兒。”
  範閑不是在矯情,他確實是路過工部衙門,他的目的地更遠,所以才會來到這處隱秘的聯絡點。看著面前的言冰雲,問道:“都確認了?”
  “長公主太後太子淑貴妃……都在宮裏。”言冰雲看著他說道:“都確認了。只要把皇宮控制住,大事便定。”
  “太後就真這麽信任大皇子?”範閑皺著眉頭,“如果我是她,早就把大皇子換成老秦家的人。”
  “或許太後以為,在內廷太監與侍衛們的合力看守下,沒有人能夠救出寧才人。”
  “我能。”範閑微笑說道:“今天晚上我就把親戚們都救出來,把另壹些親戚們關起來。”
  言冰雲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澀。
  範閑看出他表情的不自然,皺眉問道:“宮裏有什麽事?還是言大人那邊出事了?”
  “父親那邊不用擔心,估計他這時候在秦家。”言冰雲低頭說道:“有件事情我想應該在妳進宮之前告訴妳。”
  範閑看著他。
  “三皇子遇刺了。”言冰雲擡起頭來看著他,“妳在宮中的渠道沒有給我,所以我無法查證這次刺殺的結果,不過我勸妳往最壞處想……畢竟,他只是個孩子,宜貴嬪也沒有什麽保護他的力量。”
  “妳是說……承平遇刺?”範閑的眼睛瞇了起來,半天沒有說話,只是漸漸緊握的拳頭,變得白青色的指關節,暴露了他內心真實的感受。
  片刻之後,他沈聲說道:“不是太子做的。”
  言冰雲看了他壹眼,有些詫異,不明白他為什麽如此確認,這次宮中謀殺的主謀不是太子。
  “已經見血了。”範閑擡頭看著他,“原定的今夜入宮,不需要提前,按原定計劃辦。”
  “有京都府的幫助,黑騎分散入了京,攏共四百人。”言冰雲知道範閑此時的心情,所以對於他格外冷漠的表現沒有誤會,而是冷靜說道:“既然妳已經決定放棄對城門司方面的努力,那麽今天晚上皇宮中的行動,必須壹網成擒,壹個都不能漏過。”
  “九座城門,我能控制哪壹座?”範閑苦笑說道:“手頭的兵力不足,便不能正面對戰,只能行險。”
  “當然,我相信太後和長公主都想不到我敢強攻入宮……”他站起身來,微笑說道:“習慣了帝王心術的人們,往往都忘記了勇氣這種東西。壹個醉漢,可能腦子不清楚,可是拿著菜刀,還是很有威力的。”
  “都說我那嶽母是瘋子,我想知道,我這樣毫無美感地強攻,會不會讓她氣的罵娘。”
  “這不是強攻。”言冰雲說道:“至少禁軍不會攔妳。但是我們只有四百人,其余七處的人手,必須在宮外布置疑陣……皇宮如此之大,我們的人手不足,如果要保證全部成擒,則必須十分精確地知道,目標們究竟在什麽地方。”
  他看著範閑,略帶憂愁說道:“直突中營,這在兵法上是大忌,賭博的意味太重,我不知道妳的信心來自何處。”
  “敵營之中,有我的人。”範閑微笑說了壹句話,然後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臉頰。
  從知道三皇子遇刺後,他便沒有和言冰雲就此事交流過壹句,只是平靜地安排夜晚的突擊事宜。然而到了最後,範閑終究還是忍不住緩緩低下了頭,胸中壹陣難過,暗自祈禱承平這孩子不會出事。
  “妳不能死。”範閑似乎是在對自己說,又是在對不知生死的三皇子說:“妳將來是要當皇帝的。”
  ※※※
  讓我們把時間提前壹個時辰,去看壹段有可能會改變歷史,改變很多人的宮廷謀殺事件——慶國皇帝大東山遇刺事件之後,第二件驚動宮闈的大事。
  這次謀殺事件的目標是三皇子,這位三皇子姓李名承平,母親乃是柳國公家出身的宜貴嬪,他曾經跟隨淡泊公範閑在江南學習壹年,而且是範閑這壹年中,亮明旗幟支持的皇位繼承者。
  而這次謀殺事件中的主使者壹直到很久以後,都沒有人知道。因為無論從哪個方面看,三皇子此時都算不上壹個重要目標,雖然眾人皆知,眼下這個十來歲男孩,對於太子的繼承權造成了極大的影響,可是這種影響主要還是基於範閑的支持。
  三皇子自身並沒有什麽出奇的魔力與強大的勢力。
  所以即便是太子擔心自己的小弟弟鬧事兒,他也只會想著去殺死範閑,而不會對三皇子動手。三皇子此時的死亡,對於太子沒有任何好處,除了讓朝廷諸臣的反對來的更猛烈壹些,讓範閑的造反更瘋狂壹些。
  尤其重要的是,有範閑戴黑鍋,大東山的事情可能會永遠掩在真相之後,而李承平若在皇宮之中死了,如今皇宮的主人太子……怎麽說服歷史這個小姑娘?
  太子和他的父皇壹樣,都是個很在意自己在歷史上名聲的人,所以他才會在殺不殺大臣間搖擺,所以他不可能主使手下去謀殺三皇子,這也正是範閑斷定主謀不是他的原因。
  那是誰想殺李承平呢?
  皇宮的辰廊下,小小年紀的李承平滿臉驚駭,發足狂奔,也在心裏想著這個問題。
  可惜這裏不是含光殿,那位太後沒有辦法保他的命。他在呼救,可是辰廊太過安靜,根本沒有人聽到他的呼救聲。李承平絕望了,心想如果自己老老實實地留在含光殿裏,這時候壹定不會死,自己先前就不應該上當,跑到辰廊來。
  可是……對方說老師有話要給自己交代,還給自己看了信物,所以自己才會上了當,偷偷地瞞著母親,瞞著含光殿裏的太監宮女,自己壹個人悄悄來到了辰廊。
  發足狂奔吧,孩子。
  然而孩子怎麽跑得過大人,李承平氣喘籲籲地摔坐在地上,看著步步進逼的那兩名太監,臉色慘白,牙齒用力地咬著。
  這兩名太監不是練家子,但明顯接受過某種訓練,殺人的訓練,對付壹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太簡單了。
  簡單到這兩名太監已經把李承平當成了壹個死人,壹腳將他踩在地上,壹手伸進懷裏去取刀子。
  當太監壹刀向著李承平紮來的時候,李承平口中發幹,右手摸著靴子裏的那把匕首,尖叫壹聲,終於……拔了出來,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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