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二章 血泪回归
　　听到枪声最先赶到的是在附近游弋的叶晓晓和方明。冲到一个出口附近后，方明闪入路边草丛掩蔽起来，叶晓晓继续前进，脚步声在夜色中传的很远。
　　”谁？“
　　一名警戒士兵掉转枪口对准后面。
　　”是我，叶晓晓！“叶晓晓冷喝道，脚步不停，直接跑到士兵面前。
　　”长官，怎么是您？“士兵不知所措地垂下枪口。
　　”你们钱长官还在后面，我来看下，省得再让这几个共匪跑了！“叶晓晓不等士兵反应过来，就催对方带她去看下拦截布置。
　　”是，长官这边请！“知道叶晓晓与钱昆的关系，士兵犹豫了下便在前面带路。
　　”你们几个人？怎么安排的？“
　　不知有诈的士兵一五一十地讲解起来，刚等他说完，一把锋利的匕首就没入背部，瞬间毙命！
　　看也没看还在血泊中抽搐的尸体，叶晓晓拔出双枪，向一处拦截阵地摸去。
　　与此同时，又有两条人影快速接近村子，刚掠过草丛时，方明就勾动了板机。
　　”呯呯！“
　　枪声、惨叫声划破夜空。
　　身形猛窜，方明扑了过去，一人当场毙命，一人还有口气，正是钱昆的那两名手下。
　　受伤特务嘴唇一动一动，可不断涌出的鲜血让他发不出声音，只得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方明，不过很快就变成绝望。
　　”我们是敌人！换个位置，你会放过我吗？“方明叹息着勾动板机。
　　从尸体上搜集好枪支弹药后，方明冲向枪声大作的村口。
　　来自于背后的袭击往往是致命的，再加上是认识的人发动的话，那就是无解！
　　在后面响起枪声时，埋伏在村口一侧的十几名士兵惊慌地刚转过身，叶晓晓就报着名字过来了。
　　”是叶长官！“带队的正规军上士忙让民团预备役士兵放下枪，”叶长官，怎么有枪声？“”是刘明在后面警戒，可能发现了什么！“叶晓晓负手而立，用不以为意的口吻解释，然后又问，”里面的情况如何？“”报告长官，共匪冲了几次，都被我们击退！“上士完全信以为真，让士兵们继续监视。
　　刚等士兵们伏下身体，叶晓晓动了，抽出背后双手，左手勃郎宁点射，右手驳壳枪连射。
　　枪声、惨叫声响彻夜空，屠杀似的战斗来的突然也消失的快，数十发子弹在不到一分钟时间内就将毫无防备的敌人全部击倒。
　　换上弹匣，叶晓晓冷漠地将几名还在血泊中悲嚎的士兵一一击毙。
　　”我是叶晓晓，共匪从这边上来了，快射击！“叶晓晓故技重演，将听到枪声从村口另一侧冲过的十来名士兵唬住。而非常巧的是，村口的确是出现了人影。
　　”别开枪，是叶长官！“
　　敌人又犯了同样的错误，当他们转身向村口方向拼命射击时，叶晓晓和赶来的方明连连开火。
　　听到村外先后响起枪声时，正准备拼死突围的宋炎华就判断有人在援救他们，马上调整方向，全力向枪响处冲来。可刚到村口，密集的弹雨又将他们压制住，没过一分钟，枪声却消失了！
　　”怎么回事？“高春林惊讶地叫起来。宋炎华也是一脸困惑，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传来，”同志们，快出来！“”怎么办？“所有人眼光都看向宋炎华。
　　拼了，宋炎华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其它方向的敌人正在赶来，如果不冒险一试，还是身死的结局。
　　”其他人掩蔽，小虎，跟我上！“说完，宋炎华就一跃而起，小虎也毫不犹豫跟上。
　　在赵大全三人紧张地注视中，枪声始终没有响起。
　　”其他同志呢？“叶晓晓顾不上和眼前这名眼神犀利的青年解释，着急地道，”你们得立即转移！“然后将方明藏船的地点说了下。
　　”同志，谢谢你！“
　　宋炎华第一眼看到这名女少校时就感觉眼熟，终于想起是在四马桥看到过对方和钱昆在一起。
　　让小虎去通知后面的人后，宋炎华指指那些背后中弹的尸体，担忧地道，”同志，你们怎么办？“叶晓晓明白对方的意思，笑笑，”没事，我们自有办法！“”那就好！“宋炎华放下了心。
　　等苏烟他们过来，大伙一起从尸体上收集起枪支弹药，叶晓晓和刘明也将多余的驳壳枪和弹匣给他们。
　　最后，宋炎华带着所有人庄严地向这两个未知名的战友一敬礼，”同志们，保重！“叶晓晓和方明忙也敬礼，”视同志们早日回归主力！“等宋炎华一行消失在夜色中，方明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羡慕地道，”晓晓，我真的好想和同志们一样和白狗面对面的战斗！“”我们就不是在战斗？“叶晓晓没好气地白了眼，然后看看满地的尸首，”等将敌人引开，我们就回组织！“听到组织两字，方明眼睛一亮，正要说话，呯，骤然响起的枪声中，背部绽放着血花的身体轰然倒地。
　　”方明！“
　　叶晓晓只来得及尖叫一声，又一粒子弹呼啸着掠来，右臂一痛，手枪掉在地上。
　　”将枪扔了！“随着喝声，程长进从后面跳了出来，”对，慢慢转过身！“看着朝自己怒视的叶晓晓，程长进更得意了，”叶组长，叶晓晓，没想到吧！“”是没想到！“叶晓晓余光留意到血泊中的方明还有动静，忙敷衍着对方，”你都看到了？“”对！我一直就跟着你俩！“程长进笑的更奸诈，”真还让我猜中了，你和方明果然是共匪！“”那我还说你是共匪呢！“叶晓晓也笑了起来，”你说钱昆会相信谁？“”你……“程长进脸色大变，突然看到地上的方明竟还活着，而且试图举起枪，正要转动枪口，叶晓晓也动了，身体侧扑倒地，摸向手枪。
　　”呯！“、”呯“
　　两道枪声先后响起，叶晓晓和程长进也倒在了血泊中。
　　”晓……晓！“方明绝望地呼喊着。
　　”方明，我没事！“叶晓晓忍着疼痛侧过头。
　　”那……就……好！“方明苍白的脸上露出加欣慰的笑容，”活……下……去！“”坚持住，我们都活下去！“可不管叶晓晓再怎么呼喊，方明都没有了回应，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同样，鲜血也从腰间弹孔如泉涌出。
　　坚持住，叶晓晓极力对抗着死神的召唤，终于，脚步声响起，其他方向的士兵赶到了。
　　望着一地的尸体，士兵们都惊慌起来，其中一名中士发现还有人活着，过去一看就大叫，”啊，是叶长官！“”告诉钱昆！“叶晓晓提着最后一口气，”程长进是共匪，他被我击毙了，剩下的共匪朝那个方向跑了！“手指颤抖着指了个方向就无力垂下。
　　”你们快去追！“、”你，跟我将叶长官抬回去！“中士红着眼睛连连下令。
　　没走出多远，钱昆就和几名手下纵马奔来，中士悲愤地叫道，”钱主任，叶长官死了！“”什么？“原本兴奋异常的钱昆眼前一黑，从马背上摔下，又连滚带爬扑到担架前，哆嗦着不停抚摸叶晓晓还有余温的脸颊，可不论他怎么呼唤，对方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怎么回事？“钱昆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中士吼道。
　　”叶长官临死之前说程长进是共匪，已被叶长官击毙，剩下的共匪向那个方向逃了！“”独狼！“非人的嚎叫声中，钱昆跃上马，向那个方向狂奔而去。
　　在胡伟带领下，宋炎华一行赶到了湘江边，又在叶晓晓所说的地点找到了一艘小木船。
　　”胡伟同志，你跟我们去主力部队吧！“
　　面对真诚相邀的宋炎华，胡伟虽一脸向望，最后还是摇摇头，”宋排长，我的战场是在全州城！“”那保重！“宋炎华敬了一礼，跳上木船。
　　”同志们，再见了！“
　　胡伟拼命挥舞着手，目送木船隐入江雾。
　　直到天亮后，沿江搜索的士兵才发现抛弃在对岸边的小木船。接到报告后，钱昆带队过江继续追击，却已无宋炎华一行踪迹。
　　无奈之下，钱昆只得请求南京方面提供支援。
　　其中有封密电恰巧被军委二局截获并破译，在看到宋炎华、苏烟这两个熟悉的名字时，老练如钱壮飞拿着电报的手也在颤抖。
　　稳定情绪后，钱壮飞找到李克农，然后两人又向周恩来汇报。密商之后，周恩来签署命令，李克农通知政治保卫团派一大队一排按来时的路返回去接应宋炎华一行。
　　进入贵州境内后，宋炎华一行根据打听来信息，沿着中央红军经过的路线向乌江挺进。由于黔军主力和中央军主力都屯结于贵阳城，一路上无阻。
　　在听到中央红军已攻占遵义的消息后，宋炎华他们前进的步伐更快了，眼看着就要抵达乌江猴场，那儿有条中央红军搭建的浮桥，却发现已被敌人占据。
　　这股敌人正是一路追踪的钱昆和他那个已不足一个排的部队，在最后关头堵住了宋炎华他们的去路。
　　宋炎华他们边打边撤，最后被敌人围困在猴场附近的一个小荒山上。
　　”坚持住，小虎！“
　　赵大全边奋力前进边鼓励着背上的小虎，小虎在之前的追逐战中负了重伤。
　　”排长，放我下来，我阻击会敌人！“
　　”不行！“
　　小虎忍痛看了下后面，敌人越来越近，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排长，你再不放下，我就开枪了！“”小虎……“断后掩护的宋炎华大惊。
　　”放下！“
　　见小虎真的在勾动板机，赵大全只得含泪将他放在一块石头后面。
　　”快走！“
　　怒吼声中，小虎向逼近的敌人连连开火。
　　”走！“
　　在小虎催促声中，宋炎华和赵大全含泪去追赶前面的高春林和苏烟。
　　”小虎呢？“苏烟娇喘着问。
　　”他……“赵大全才说一个字，后面就传来猛烈的爆炸声。
　　宋炎华看了眼硝烟弥漫处，泪水夺眶而出，苏烟马上明白了，流着泪喃喃道，”小虎牺牲了！“”高连长，你带苏烟同志走！“、”赵排长，我俩拖住敌人！“见敌人又逼近，宋炎华牙一咬，连续下令。
　　”宋排长，还是我留下吧！“
　　”不行，红34师就剩你了！“宋炎华一口拒绝，又朝泪流满面的苏烟低声道，”苏烟同志，如果撤不出，你清楚怎么办？“”是的！“苏烟坚定地点点头。
　　”赵排长。走！“
　　吼声中，宋炎华和赵大全返身迎向敌人，与敌接触后，又分向两边窜去。
　　”独狼！“钱昆如同见了杀父仇人，瞪着血红的双眼，领着几名士兵紧追宋炎华不放。
　　”呯！“
　　甩手一枪，宋炎华将从侧命扑来的一名士兵击倒，左手摸向口袋，已没有子弹。
　　”红军万岁！中华苏维埃万岁！“远处响起赵大全的怒吼声，然后是一声爆炸。
　　”拼了！“宋炎华的眼睛也红了，拔出刺刀就从树后闪出，猛扑向逼上来的敌人。
　　”去死吧！“嚎叫声中，钱昆勾动板机，吧嗒，弹匣空了，边上的两名士兵忙开枪，都是吧嗒。
　　见状，自以为必死的宋炎华狂笑着冲入敌群，刺刀吞吐，自一名士兵喉间闪过，但自己也被另一名士兵刺中左臂。
　　刺刀再扬，闪电般扎向招势用老的士兵胸膛，而同时，钱昆也拔出了匕首扑上来。
　　鲜血飞溅中，宋炎华奋力举起左臂，生生挡住刺来的匕首，右手中的刺刀则狠狠捅穿士兵的胸膛。
　　”去死吧！“钱昆如野兽般咆哮着，用力想拔出匕首，却被卡住了纹丝不动，左腿飞起，狠狠踹向摇摇晃晃的宋炎华。
　　”呯！“肉体撞击声中，宋炎华飞了出去，又沿着山坡翻滚下去。
　　扭曲的面孔全是狰狞，钱昆掏出备用弹匣，子弹上膛，正要过去击毙伏在下面动也不动的宋炎华时，密集的枪声和喊杀声从山腰传来，没等他反应过来，十来名士兵就在一名中尉率领下惊恐地冲过来，”钱主任，大量共匪！“果然，几十名红军正朝这边涌过来，钱昆瞬间恢复了理智，抬手就将子弹全部打向宋炎华处，血雾腾现。
　　”撤！“大仇得报的钱昆带着未能截获中共绝密情报的遗憾不甘离去。
　　突然出现的这支红军，正是奉命来接应的政治保卫团一大队一排，也就是宋炎华任排长的那个排。
　　数日后，遵义城，中央军委二局驻地，一间单独的房间中，征尘未洗的苏烟戴上耳机，将频率调到一个特殊波段，马上响起有规律的电波声，马上记录下来，核对无误后，苏烟按动电键，回了个收到信号。
　　南京，囯民政委中央军事委员会，一间单独的办公室，一名中将正要摘下耳机，沉寂多时的电台响起熟悉的电流。
　　久违的笑容浮现，中将摘下耳机，目光轻松地扫过桌上的一封绝密文件，正是蒋余石制定的经略贵州计划。
　　苏烟从左口袋掏出黑布袋，拿出图像打开，然后将密电与上面的线条按特殊的规律对应起来，很快就将电文翻译出来。
　　”苏烟同志，你辛苦了，快去休息！“亲自等在外面的李克农接过密封的电文，心疼地嘱咐。
　　”首长，我没事，宋排长他如何了？“
　　”没生命危险，就是左手可能保不住！“
　　一间简单的手术室内，宋炎华在特批的麻药作用下晕迷着，一名医生正缝合着断臂伤口，几名护士边收拾着器材边小声嘀咕，猜测着这名年轻战士的身份。
　　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驻地，遵义会议后重新取得中央红军指挥权的毛泽东，静静地听完高春林汇报，指间的香烟燃烧着直到熄灭，再也没吸一口。
　　”为苏维埃流尽最后一滴血！“毛泽东的眼角湿润了，陈树湘和他的六千铮铮铁骨将士用鲜血和生命践行了誓言！
　　数日后，休整近半个月的中央红军主动撤出遵义城，根据”蝴蝶“提供的绝密情报，中央红军在毛泽东指挥下展开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行动，这就是着名的四渡赤水！
　　夕阳中，精简的中央纵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前进，军委二局队伍中，苏烟的身边依旧是宋炎华，独臂宋炎华！
　　……
　　八十年后的夕阳中，青年的声音响起，”曾爷爷，我的名字叫宋念苏，那曾奶奶的名字肯定叫苏烟，是吗？“”是的！“宋炎华和蔼地拍拍青年的脑袋。
　　”唳！“
　　又是一声鹰啸，宋炎华抬头望去，一只雄鹰在天际翱翔，瞬间，陈树湘、王道光、赵大全、牛壮、小虎、叶晓晓、二妞、王大爷、铁蛋、刘大海……还有许多未知名的战士身影一一在天空闪过！
　　两串晶莹剔透的泪珠在寒风中飘散！
　　【完】
　　字节数：308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