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醒來以後

　　從顏妍口中得知簡薇已經醒來的消息，我只感覺到自己的大腦已經缺氧，心跳的速率在急劇地增加著，許久之後才說道：“顏妍，妳把剛剛告訴我的話再說壹遍。”
　　顏妍的情緒依然沒有平復，她斷斷續續地說著：“昭陽……妳沒有聽錯，薇薇她真的醒了，就在幾分鐘前……妳趕緊來上海吧。”
　　我應了壹聲便掛掉了電話，轉而看著樂瑤，可因為心情的激動，壹時間，竟沒有能夠用語言向她轉達顏妍剛剛給我帶來的那個消息。
　　她滿是疑惑地看著我，問道：“怎麽了，昭陽？”
　　我終於回道：“簡薇……她醒了！”
　　樂瑤下意識的按住自己心臟的位置，顯然也被這個消息所深深的觸動著，在簡薇昏迷的這四個月裏，所有關心著的人都明白，那種在希望中失望，在失望中重燃希望的情緒是多麽的煎熬，她終於對我說道：“還站著幹嘛……趕緊去上海看看啊！”
　　此時的我已經完全沒有了酒醉後的暈眩，去上海的欲望忽然強烈了起來，打開副駕駛的車門便坐了上去，而樂瑤的動作也不慢，上了車後，便急打方向，避開了前面的小土堆後，直接加速順著鐵軌延伸的方向往不遠處的壹座高架橋駛去。
　　車子很快便上了高速，因為夜色的籠罩，根本感覺不到車窗外的景色在轉換，我的心情在這好像被固定住的場景裏漸漸平緩了壹些，終於設想著與簡薇再次見面時的場景，是否已經有人告訴她，至她昏迷後發生的所有事情呢？
　　入神的思考中，樂瑤閑聊似的向我問道：“昭陽，妳覺得簡薇醒來後會是什麽狀態？”
　　我有些猝不及防，盯著她的側臉看了許久才回道：“說不上來，也許會有再世為人的感覺吧。”
　　樂瑤頗有感慨的點了點頭，道：“嗯，誰經歷了這麽大的劫難，或多或少都會改變的，希望她能借此想明白壹些事情吧，有時候過於偏執真的不是壹件好事情……”說到這裏她短暫的停了停，又笑道：“我以前挺不喜歡她的，但這次還是想和她好好聊聊，我得告訴她，女人只要擡起頭往前走，就會走出壹片新的天地，比如我……現在真的過的很不錯！”
　　我笑了笑，沒有多言，相比於簡薇醒來是否有所改變，我更在意她的恢復情況，因為她昏迷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身體難免會產生什麽後遺癥，我不願意過於沈溺於她醒來的狂喜中。
　　……
　　夜色已經深沈到接近次日的黎明，我和樂瑤終於趕到了醫院，當電梯門打開的壹霎那，壹整個樓層竟出奇的安靜，只剩下微弱的樓道燈伴隨著我們，我看到了在走廊盡頭站著的顏妍，壹路小跑著來到了她的身邊，顧不上和她說話，下意識的想伸手推開門去見見已經恢復意識的簡薇。
　　顏妍搖了搖頭，輕聲對我說道：“昭陽，薇薇已經睡下了，莫醫生說她現在的狀態還很虛弱，不宜被打擾，明天早上妳再來看她吧。”
　　我探身透過玻璃向病房裏看了看，雖然簡薇還是像從前那般躺著，但身上已經少了些插管，也沒有依靠呼吸機輔助呼吸，這些信號都顯示她已經醒了過來。
　　樂瑤也站在我旁邊以壹個別扭的姿勢向裏面看著，我給她讓開了位置，繼而對顏妍說道：“她是幾點鐘醒過來的？又是在什麽狀態下清醒的？”
　　“大概十點左右，莫醫生幫她做例行身體檢查，在幫她做手關節活動時，她忽然握住了莫醫生的手，然後便睜開了眼睛……莫醫生通知我以後，我就立即給妳打了電話！”
　　“妳到醫院的時候她已經休息了嗎？”
　　“沒有，我們聊了壹會兒，但是她的狀態不是很好，記憶很零碎，有很多事情她都記不起來，語言能力也沒有完全恢復，莫醫生說這是正常現象，因為之前做了很多高壓氧治療，這種治療手段掌握不好量便會導致失憶現象的出現，嚴重的還會出現低智商現象，薇薇算比較好的了，她需要壹定的時間去做恢復！莫醫生有信心讓她做回壹個正常人！”
　　我剛剛懸起的心又暫時收了起來，聽顏妍這麽壹解釋，這確實算不上最壞的結果，簡薇重度昏迷了那麽長時間，醒來後壹點後遺癥也不留這並不實際。
　　……
　　深夜，我和樂瑤走在冷清了許多的街頭，我們仍在聊著簡薇的事情，她對我說道：“昭陽，妳說明天簡薇見到妳，她還能記得妳嗎？”
　　我想了想回道：“我不知道。”
　　“呵呵，我倒真的情願她會記不得妳，以後也不要記得……這樣她會活的輕松很多，妳說呢？”
　　我停下了腳步，大腦裏隨之浮現出了簡薇記不起我，記不起我們過去的模樣……我的心中忽然有些失落，但又莫名有壹些輕松，我沈默了許久，終於說道：“也許過去是用來遺忘的，並不是用來懷念的……我希望她會有自己新的人生，過去的事情對她而言實在是太痛，無論是我，還是她的家庭都給了她太多的苦痛！！”
　　樂瑤也停下了腳步，她看著我，很是鄭重地問道：“那妳說，我之前的說法，並不是瞎扯吧？”
　　我疑惑地問道：“妳之前說什麽了？”
　　“我說，簡薇之所以不願意醒來是因為還沒有找到解決過去苦痛的辦法，現在她找到了也就醒來了……她很可能已經忘了妳，忘了那些曾經和妳壹起經歷過的刻骨銘心！”
　　“胡說什麽呢！……妳沒聽顏妍說，她之所以局部失憶是因為高壓氧治療引起的，再說了，妳能確定她醒來後已經忘了我嗎？”
　　“明天不就知道咯！……昭陽，妳好像挺不希望她忘了妳的，所以妳現在看上去有些激動，妳知道嗎？”
　　“激動嗎？我只是希望妳相信科學……不要總是去做那些沒有依據的設想……我，我也情願她在醒來的那壹刻起就與過去徹底劃清界限！”
　　“真的情願嗎？”
　　這次我並沒有急於回答樂瑤，在思慮了很久之後，點了點頭，然後低聲說道：“過去的她真的太痛苦了……我希望經歷這麽大的劫難後，她的人生能夠被徹底刷新壹次，然後過得幸福壹些！”
　　“但願如此！”
　　……
　　片刻之後，我和樂瑤在醫院附近找了壹個酒店，選了兩個靠近的房間分別入住，就在我拿出房卡準備開門時，樂瑤想起什麽似的對我說道：“對了，昭陽，羅本有沒有和妳說，他準備待在美國開壹個中餐館，以後就留在那邊生活了？”
　　想起這件事情我就為羅本感到不值，便回道：“說了，他還說，以後連音樂都不準備當作事業去做了……”
　　樂瑤很是惋惜地說道：“他這麽決定，真的讓我們這些朋友為他感到不值！”
　　“嗯……我還是希望他能回來，妳知道的，音樂圈子裏人才輩出，更新換代很快，等他哪壹天後悔的時候，恐怕已經沒有了他的壹席之地……我始終認為他不是壹個能離開音樂生活的人，聽他的家人說，他五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接觸音樂了！”
　　樂瑤點了點頭，隨即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說道：“現在美國那邊正好是中午，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別不遠萬裏的跑到美國去幹傻事兒，弄得好像咱們960萬平方公裏的國家容不下他這壹個傻瓜似的！”
　　她說著便撥通了羅本的電話，等羅本接聽後，她打開了手機的免提功能，先問道：“妳丫吃中飯了嗎？”
　　羅本被她充滿攻擊性的語氣弄得壹楞，隨即也不善地回道：“妳丫管那麽多做什麽？”
　　樂瑤對著電話白了壹眼，也不管羅本能不能看到，依舊操著北京腔說道：“妳瞅妳這德行，樣大兒了是不是？……我就尋思著除了胡吃悶睡，妳還能在美利堅整出點啥湯事兒來……真的，我勸妳別裝的人五人六的，說是要開中餐館，乍壹聽還真挺像那麽回事兒的，可細壹琢磨，妳有這開餐館的銀子麽？難道非得現實給妳壹板磚，妳才知道什麽叫肝兒顫？”
　　羅本無語了半晌，然後聽到了他點煙的聲音，才說道：“妳丫真不是個東西！這些車軲轆話來回說，有意思嗎？”
　　就在我以為兩個北京人的對抗要全面升級時，樂瑤卻忽然放輕了語氣說道：“哥……聽妹妹壹句勸，別在美國瞎折騰了，行嗎？妳要真想開個中餐館，回國後我幫妳開，音樂妳玩累了，咱們可以當作愛好去玩票，但千萬別說放棄……趕緊回來吧，在國內有我們替妳幫襯著，在美國妳能靠著誰？”
　　羅本又是壹陣沈默，情緒卻和剛剛的無語完全不壹樣，他仿佛抽完了壹支煙，才回道：“我的事兒妳別管了……我壹個人在美國待的挺好的。”
　　“什麽叫妳壹個人在美國待的挺好的？……妳知道妳現在這樣子，連幾年前的昭陽都不如，妳真的得好好想想，妳當初決定去美國到底是為了深造音樂，還是為了留在那邊開個中餐館！”
　　羅本不語，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為了自己的忘記初心而感到慚愧……
　　樂瑤又說道：“我知道我壹時也逼不了妳，再過兩個月，我要去美國參加壹個電影節，到時候我好好和妳談談，今天就說到這兒……”
　　樂瑤的話還沒有說完，那邊的羅本已經把電話掛斷，氣的樂瑤壹跺腳，差點摔掉手中的電話，我不得不犧牲睡眠的時間安撫著她暴躁的情緒，實際上這也不能怪她，因為我們都知道羅本在做壹件很不正確的事情，可是他自己卻死活不聽勸，依舊這麽我行我素……也不知道，上次他去那個小山村，到底和韋蔓雯之間又發生了些什麽，讓他這麽頹靡著！
　　……
　　住在酒店的這壹夜，我睡的並不踏實，可是第二天清晨，我還是很早便起了床，我的心思仍牽掛在簡薇的身上，盡管她已經恢復了意識，但情況也不是那麽十足的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