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1章 有點想哭

　　丁闖見到眼前眾人的目光，心裏終於踏實，回來的路上還在想村裏人是否會願意做，畢竟他們遊手好閑慣了，整天做這種簡單枯燥的工作未必適應，現在看來，大家的賺錢欲望都很高漲。
　　“那好，既然都明白就開始做，不能發大財，趁著還有二十天過年，賺個過年錢還是可以的。”
　　丁闖頓了頓又道：“孫嬸子、鳳英嬸子，妳倆還得幫我忙，就像咱們之前收山貨那樣，孫嬸子往出發原材料、鳳英嬸子記賬，比之前多的工作是，每天晚上要去各家各戶收壹批，每天結賬。”
　　“工資也是按照之前的價格，每天二十！”
　　其實等他們做好，自己送過來也可以，但讓二人去各家各戶收，能無形中增加壓力，被動提高效率，工廠要的是效率，丁闖自然不能掉鏈子。
　　張鳳英聞言，雙眼中又波光粼粼，她要的或許從來都不是安逸生活，只是能被重視而已，再次讓她當“會計”這是足夠重視，心裏莫名的很暖，重重點頭。
　　孫梅豎起手臂，做個加油手勢，大聲道：“我就知道跟著妳改變自己，活出精彩人生，加油，加油，加油！”
　　如此表現給眾人嚇了壹跳。
　　丁闖也壹陣頭皮發麻，沒想到那天在張鳳英家的壹番話，能洗腦如此成功。
　　還沒等說話。
　　孫梅猛然轉過身，看向所有人又道：“大家看到了吧，丁闖是大學生，腦袋活，能帶領我們走出壹條康莊大道，大家都看過電視，有個黃頭發的外國人說的：當人回首往事，不應該因為壹輩子啥也沒幹而後悔，也不應該因為啥也沒幹成而後悔，以前我們都活在條條框框，如今有丁闖在，就不壹樣了，我們要緊跟丁闖腳步，知不知道？他能帶領我們改變人生，讓人生精彩！”
　　雖說大家都不明白她說的什麽意思，不過丁闖連續讓村裏人賺錢是真的，多數人都開始點頭。
　　“確實，上過大學跟別人不壹樣！”
　　“丁闖，我也要精彩人生。”
　　“以後緊跟妳腳步！”
　　丁闖差點壹口老血噴出來，原本他們心裏會有感激，可因為孫梅的存在，讓感覺無限放大，看來……還是少給他們喝雞湯，村裏人思想單純，容易中毒。
　　還打算說點註意事項和規則，現在也沒說的必要。
　　“既然都明白，那就去我家那材料！”
　　說完，快步走出去們。
　　“走走走，大家都跟進腳步，不能落後！”孫梅大聲吆喝。
　　所有人都跟在丁闖身後，呼啦啦走出門口。
　　當走出門，丁闖意識到壹個非常嚴峻問題，停下腳步折返回去，走進村委會，果然不出所料，老丁壹個人孤零零坐在辦公椅上，看到空蕩蕩的村委會發呆。
　　“爸，妳回家不？”
　　自己太心急，搶了老丁的風頭，身為堂堂的村長大人，當了壹晚上綠葉。
　　老丁看過來，直到現在腦中還很懵：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麽？
　　明明我才是村長，解決張淑花和張鳳英矛盾的應該是我！
　　大家來到這裏，要關註的人也是我！
　　可他們倒好，根本不顧及村長的感受，說走就走了，連聲招呼都沒打，說話時也是，完全忽略自己的存在。
　　“爸，我媽把飯做好了……”丁闖又弱弱提醒。
　　老丁終於緩過神，重重道：“滾！”
　　“好嘞！”丁闖立刻跑掉。
　　等丁闖走後，老丁又發了壹分鐘呆，隨噗呲壹聲笑出來，調節的事他沒覺得做的有多好，後來讓大家賺錢被驚艷到了，從未想過還有這種活能幹。
　　“跟著丁闖，活出精彩人生，呵呵……”他不由重復壹句。
　　其實老丁也希望村裏人富裕起來，這些年也帶領大家做過嘗試，比如養殖業、比如收玉米等等，最後都以失敗而告終，倒不是能力不夠，否則也不會被推選為村長，而是再強的能力也受意識形態禁錮，半輩子生活在小灣村、看的都是巴掌大壹塊天，想要跳出意識之外，無異於難於上青天。
　　後來有壹句著名的話：寒門再難出貴子。
　　至少有壹半，講的是意識。
　　“再精彩又如何，還不是我兒子？”老丁驕傲點起壹支煙，吸了壹口，又變的滿臉愁容，嘀咕道：“這小子這次回來，怎麽就跟女人幹上了？”
　　家裏。
　　分工明確。
　　張鳳英記賬，孫梅分發原材料，葛翠萍聽完壹切心情也變的豁然開朗，主動站過來幫著分發。
　　開始是還只是在村委會這些人過來拿，到後來院子裏都站滿了人，幾乎全村人都過來領原材料。
　　“呵呵……”
　　院子中傳來壹聲冷笑，這種場合怎麽少的了趙德利，雖說剛被懲罰，可看熱鬧的心始終不滅，撇撇嘴道：“妳們沒分到原材料的都是命好，這段時間演的電視怎麽說的？資本家都是剝削，丁闖就要成為咱們村的資本家，把妳們當成楊白勞，從妳們身上賺錢呢，沒分到材料，證明妳們沒被剝削！”
　　“就是！”
　　張淑花站在他旁邊，抱著肩膀道：“妳們看起來是賺錢了，實質上他不壹定賺了多少，給妳們都是少的，那些拿原材料的都是傻子，白白給丁闖賺錢！”
　　兩人聲音很大，所有人都能聽見，也有很多人回頭看他倆。
　　不過……沒人搭話！
　　把兩人當成空氣……
　　“妳們都看什麽？我是好心來提醒妳們，知道楊白勞最後怎麽死的嘛，餓死的，妳們跟著丁闖幹，最後不壹定會混成什麽樣！”趙德利又把聲音提高幾度，故意讓更多人聽見。
　　只是，仍然沒人跟他說話。
　　“甭搭理他們，咱倆就看著，不說話就不說話，不就是懲罰，我接受！”張淑花惡狠狠開口，心裏覺得非常不舒服，以前哪有這種情況，自己說壹句都能逗的大家前仰後合，再不濟也有人答應，搞了半天，自己像是在說單口相聲。
　　時間壹分壹秒劃過。
　　丁闖本以為帶回來十袋原材料足夠多，沒成想大家如此熱情，村裏人剛分完壹半，十袋子原材料全都分完，剩下壹半沒分到。
　　“丁闖，沒了，都分完了。”孫梅忙的滿頭大汗，不過心裏歡喜，這是在走向精彩人生。
　　“所有數量都在這，妳看看能不能對上？”張鳳英把賬本遞過來，生怕所有原材料分完，而自己記錯。
　　“不用看！”
　　丁闖回了壹句，隨後走向院子，面向眾人道：“各位嬸子大媽，原材料已經分完了，不過大家不用著急，明天我再去壹趟市裏，爭取帶更多回來，讓每個人都有份，沒分到的先等壹天！”
　　“那妳可得多帶點，我還想被妳這個資本家剝削呢！”張淑花迅速吼道。
　　“對對對，之前捕魚沒給妳打工，這次要給妳打工，也帶我壹個！”趙德利也跟著陰陽怪氣的喊。
　　丁闖提出讓所有人都不跟他倆說話，自然要以身作則，當成沒聽見。
　　又笑道：“時間不早了，大家先回去休息，最快明天晚上來我家領原材料，都回去吧……”
　　村裏人見沒有，在這裏等著也等不到，紛紛轉頭離開。
　　“那我也明天來，妳可別說話不算數！”
　　“多給我準備點，手腳麻利著呢！”
　　張淑花和趙德利兩人再次吼道。
　　只是，丁闖已經轉身回到房間，別說是回應，看都沒多看壹眼。
　　兩人臉色同時變的難看，恨不得沖上去暴揍丁闖壹通。
　　“還不搭理我，以為誰願意跟他說話似的！”張淑花氣的臉色通紅，看向身邊走過的人笑道：“老張，今天晚上有個牌局，三缺壹，過來啊！”
　　老張不說話。
　　“老張，跟妳說話呢！”
　　老張快步離開。
　　張淑花氣的壹咬牙，轉頭對另壹邊路過的人道：“王大嫂，妳看看老張的熊德興，大家都在壹個村裏住著，還真不跟我說話了，平日裏巴不得跟我說兩句騷話，呵呵……”
　　王大嫂低著頭，也快不離開。
　　短短十幾秒。
　　村裏人像是看見瘟神壹樣，全都步伐加快，各回各家，剛才在院子裏的人潮，只剩下她和趙德利在最後方，完全被孤立。
　　“媽的，那個小癟犢子，我就不說話，看到最後能把我咋地！”趙德利雙手攥緊拳頭，他的情況也壹樣，剛才找人說話，也沒人搭理。
　　心裏極其不舒服。
　　感到莫名的煩躁。
　　“對，咱們就跟他幹，看他能咋地！”張淑花也開始煩躁，頭發都快豎起來，回到食雜店，傻眼了，以前這個時間點大家都來打牌，要到半夜才能回家，熱鬧非凡。
　　而現在，竟然壹個人沒有，冷冷清清。
　　趙德利緊跟著進來，看到情況也是壹楞，他最大的樂趣就是在這裏消磨時光，可沒有人怎麽消磨？
　　“媽的，大家都是怕罰款，不敢來這裏了，算了，我也回家了。”趙德利極度憋悶的轉過頭離開。
　　食雜店裏就剩下張淑花自己。
　　氣的坐在凳子上，依然不服的罵道：“行，小崽子，我張淑花在村裏活了半輩子，就不行沒人說話還能憋死，妳等著，我絕對不會低頭，絕對不會！”
　　話剛說完，望著冷冷清清的食雜店，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