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8章 我真會算

　　三人直接上了車，揚長而去。
　　至於海鮮食品廠裏還會發生什麽，他們絲毫不關心，不過用腳指頭都能想出來，那位趙船長的下場壹定不會好過，熬了十幾年的位置丟掉是壹定的，甚至有可能在大廠中被封殺，畢竟事情傳出去名聲就臭了，敢用的人不多。
　　他的下場慘是慘了點，可這只能稱之為報應，加倍報復罷了。
　　在陳紅旭的指引下，大約二十分鐘後，來到壹處紅磚筒子樓前，壹共四層，看樣子應該是八十年代的產物，很老舊，連廊上掛著各種各樣的衣服。
　　“到了，就是這。”
　　陳紅旭推開門下車，尷尬道：“不好意思，把妳車弄臟了。”
　　回來的時候沒來得及換衣服，下水褲外面的水漬幹了，不會弄濕座椅，但有海水幹涸過後的鹽漬。
　　“賠唄，也不貴，洗壹次車七十。”許君如調侃道。
　　奸商，丁闖心裏暗暗腹誹，十幾年後洗車才二十五，內外清晰不過壹百。
　　“好，我上樓給妳拿錢。”陳紅旭幹笑壹聲，之前與許君如的等級就不匹配，她屬於大哥的大姐，如今更不匹配，要不是有丁闖在，連車都不敢上，更不用說開玩笑。
　　許君如翻了個白眼，沒說話，也推門下車。
　　“跟妳開玩笑的，有我在，給她錢，她敢要麽？”丁闖傲然開口，也走下車，看著眼前的筒子樓，突然想到壹副畫面“馬冬梅”就差壹樓坐著壹名耳背的老大爺：馬什麽冬梅？
　　正想著。
　　突然定住，腦中壹道靈光閃過，如果沒記錯《馬冬梅》就是在海連拍攝的，不會就是這裏吧？太巧了……
　　“妳家住幾零幾？”丁闖下意識問道。
　　“三二二。”陳紅旭回道。
　　丁闖：“……”
　　這不巧了嘛，馬冬梅家也住三二二。
　　“怎麽了？”許君如看他狀態不對，詫異問道。
　　“沒什麽，就是看到這裏的未來。”丁闖感慨壹句：“走吧，上樓。”
　　陳紅旭莫名其妙的撓撓頭，感覺他神神叨叨的，其實這種感覺不是現在才有，這學期開學，就感覺他像是變了壹個人。
　　“看到這裏的未來？”許君如疑惑的看著：“什麽未來？”
　　“十四年後，這裏會有攝像機來回穿梭，看起來像是在拍電影，恩，電影畫面的房間，就是陳紅旭現在住的三二二！”丁闖壹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如果我看見的沒錯，那部劇的男女主角會憑借這部戲，成為國內當紅的喜劇演員，而這裏，也會成為很多人觀光的景點。”
　　還有十多年的事情，現在說出來，不需要擔心暴露，或許那時候他們早就忘了。
　　陳紅旭聽的壹陣錯愕，如果是小孩，還真被他騙到，能看見十幾年後的畫面？以為現在就是在拍電影？還是他是傳說中的世外高人？
　　“切……”
　　許君如表現的比較直接，根本不相信，抨擊道：“隨便說誰不會？我還說能看到幾百年後的畫面呢，那時候這裏變成高樓大廈，對了，還有人在天上飛，還有汽車在天上跑，隨便吹，反正也看不到。”
　　丁闖有個優點，從來不與女孩講道理，奉行她們說什麽都正確的原則，可看見許君如婊裏婊氣的樣子，忍無可忍。
　　端起手掌，學著電視上“算卦”的樣子，用大拇指在其余四根手指上來回跳動。
　　“妳幹什麽呢？算卦呢？”許君如愕然道，與他在壹起這麽長時間，還是第壹次看到這樣壹面。
　　“妳……會算？”陳紅旭也忍不住開口，在繁華街道上總能看到擺攤算卦的，他們也是這個樣子。
　　“這家主人姓常！”丁闖突然停止動作，指向正前方壹樓的壹個房門：“他應該是壹家工廠的工人，這家工廠與軍有關系，數字有五三五，難道是五三五廠？年紀嘛，今年應該七十歲……”
　　他連續說了幾個特點。
　　二人聽的腦中嗡嗡作響，第壹反應是他編的，可編的也太流暢了點，不僅僅有工作單位、年紀、甚至還知道家庭情況等等。
　　許君如看向陳紅旭。
　　陳紅旭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剛搬來這裏幾天，鄰居還沒認全……”
　　“妳不用認，我說的都對！”丁闖淡淡開口，隨後背過手：“走吧。”
　　“不行！”
　　許君如立即開口，毫不客氣罵道：“妳個死騙子，今天我壹定拆穿妳！”
　　說話間，直奔那處房門走去。
　　丁闖無奈的看著，好奇心害死貓啊，這部電影作為當時的扛鼎之作，也是自己心裏喜劇巔峰，看過不下五遍，對裏面的“打岔大爺”再了解不過。
　　“咚咚咚。”
　　許君如敲響房門，輕聲道：“請問，常大爺在家嗎？”
　　幾秒之後，壹位頭發花白的大爺走出來。
　　看了看許君如道：“妳是？”
　　許君如被問的不知該怎麽回答，敲門靠的是壹時沖動，也想著裏面住的不可能姓常，說敲錯門就可以，哪成想，這位大爺的第壹反應不是否定。
　　她反應很快，笑道：“我是五三五廠新來的大學生，要對退休工人進行采訪，請問，妳是常大爺？”
　　“我是。”大爺點點頭，露出慈祥笑容，熱情道：“工廠又有大學生進廠了，快進來坐，喝口水，謝謝工廠還關心我們這些退休職工啊……”
　　許君如：“……”
　　關於工廠也沒否定，他又說對了？
　　看著大爺熱情邀請，貌似沒辦法拒絕，轉過頭，惡狠狠瞪了眼丁闖，又笑問道：“常大爺，您今年的年齡是……來的時候忘了。”
　　“七十嘍，妳這個小娃娃，應該叫我爺爺。”
　　許君如：“……”
　　門外。
　　陳紅旭聽到所有對話，被震的目瞪口呆，他很確定丁闖是第壹次來這裏，因為地點太偏僻，除了居住在這裏的人，其他人根本不會來。
　　可他怎麽知道的？
　　“妳……之前就認識他吧？”陳紅旭只想到這壹個可能。
　　“算的！”丁闖壹口咬定。
　　自然不能說看過電影，更讓人難以置信：“走吧，去妳家看看！”
　　至於許君如，想管也管不了，現在出來就露餡，反正又不會有危險，全當是讓她提前見見十幾年後的明星了。
　　陳紅旭若有所思跟在身後。
　　走出幾步，看了看丁闖的背影。
　　“應該……真的會算！”
　　“B股走勢與他說的幾乎差不多。”
　　“美味齋在陳思渺家裏整天賠錢，到他手裏異常火爆。”
　　“還有模特公司，如果不會算，怎麽能把劉天喜搞垮？”
　　“他爹不過是個村長而已！”
　　陳紅旭越想越震撼，這些事情除了他會算，貌似沒有別的解釋，與他在壹起住了三年，竟然沒看出來他還是世外高人，趕緊快步跟上去。
　　很快。
　　順著樓梯來到三二二。
　　陳紅旭快速上前壹步，拿出鑰匙把門打開：“剛搬過來，還沒來得及整理，家有點亂，別介意。”
　　“我是那樣的人嘛？”丁闖無奈道。
　　“呵呵……”陳紅旭不好意思的笑壹聲。
　　其實……不打算讓丁闖來家裏，什麽都沒有，更沒必要看，奈何從工廠出來，這身衣服去不了別的地方，只能回家，總不能讓他們在樓下等待。
　　進了門。
　　房子與電視裏演的壹模壹樣，右手邊是廚房，有鍋碗瓢盆，洗碗池是用水泥砌成，裏面還有沒刷的碗筷，左手邊是衛生間，越過這裏就是臥室和客廳，這兩處連成壹體。
　　“叔叔？”
　　丁闖看到床上壹楞。
　　陳剛躺在上面，壹動不動，左腿上打著石膏，正望著天花板，對丁闖的出現也沒有半點反應。
　　更為奇怪的是，右腳踝處還綁著壹條鐵欄，鐵鏈另壹端拴在暖氣上。
　　面容呆滯、瘦骨如柴，宛若壹灘肉躺在床上。
　　“跳樓自殺，下來的時候被樹刮了壹下，命大，只斷壹條腿。”陳紅旭眼裏流露出陣陣哀傷：“現在的狀態是抑郁癥，整天看天花板，緩過神就哭，有時候會自殺，我出去工作，不能時時看著他，只能用鐵鏈拴住。”
　　陳紅旭說著，搬過來壹把椅子：“坐吧，不用管他，我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說完，重重看了眼陳剛，眼角不知不覺濕潤了，直到現在還感覺像做夢壹樣，曾經無所不能的父親，如今整天只會躺在床上，感覺曾經抗在自己頭頂的天塌了，不想在丁闖面前哭，趕緊走進衛生間。
　　丁闖沒坐，而是壹步步走到陳剛面前，對於抑郁癥這種病很了解，畢竟在十幾年後的社會壓力下，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人，心理或多或少都有問題，不過是沒達到抑郁的程度而已。
　　看他的樣子，心裏壹陣嘆息，還記得前兩次看到他，穿著西裝，腋下夾著包，走到哪身邊都有幾個朋友，最常出沒的地方就是酒局飯桌。
　　對比天差地別。
　　“叔叔，認識我嘛，我是丁闖。”丁闖問道。
　　陳剛依然看著天花板，像是沒聽見。
　　準確的說，不是像，就是沒聽見，他已經陷入自己的狀態，自我否定、無用論，對生活充滿絕望。
　　丁闖聽著衛生間裏傳來的流水聲，又道：“走啊，我帶妳去賭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