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石卵

　　“嘣！”
　　壹聲如雷巨響。
　　盧通雙手托天，穩穩撐住“盾牌”。
　　耳內卻猛得壹痛，像插了壹根鋼針，緊接著顱內嗡嗡作響。
　　雙眼也是壹陣刺痛，視野迅速變紅。
　　他立即閉上雙眼，運起法力封住眼、耳、鼻、口。
　　狂風呼嘯而出，方圓三丈內泥沼瞬間凹陷下去，凹痕渾圓、形如半球。
　　風流急卷，吹幹泥水。
　　表層泥沼迅速凝固，變為半個石卵。
　　短短剎那。
　　半個石卵迅速下陷，變為壹枚石卵，裹著盧通鉆入泥沼。
　　二虎等人站在遠處。
　　泥沼平靜之後，幾人瞪著眼睛面面相覷。
　　“妳們說頭領會被沖到什麽地方？”
　　沒人知道。
　　半響後，壹人道：“我咋覺得，這東西有點像母雞下蛋。”
　　泥沼下方。
　　盧通盤坐在石卵中，周圍疾風呼嘯，其中風刃無數。
　　怨女袍上，無數根棉線被切斷。
　　頭、頸、背、腿等，接連閃過壹抹抹銅色。
　　他雙目緊閉，心中暗暗思量。
　　這種程度的風刃，事先有所防備的話，不算致命。
　　只是……
　　此前從未聽過風炮，來得太突然了。
　　許久之後。
　　下方猛得壹震，壹串土石坍塌的抖動後，狂風向四面散去。
　　盧通立即起身。
　　站起後壹陣眩暈，不禁踉蹌兩下，尾巴急忙擺動，穩住身體。
　　睜開雙眼，祭出大日森羅，化為小烈陽。
　　金光灑落，入目壹片赤紅。
　　眨了眨眼睛，眼皮酸澀、眼仁臌脹。
　　雙目受傷。
　　他立即運起腹內《三元甲》養出的金氣，灌入雙眼。
　　壹串猩紅淚水流出，視野漸漸恢復。
　　環顧壹周，腳下是壹枚方圓三丈左右的石卵，周圍有幾條縫隙。
　　縫隙處粘稠泥沙正緩緩滲透，壹邊滲、壹邊凝固。
　　“大憨！”
　　“大憨！”
　　盧通連吼幾聲，沒有回應，僅有壹聲聲細弱蚊蠅的回響。
　　兩枚石卵壹前壹後，不會相距太遠。
　　他心中壹沈，看向腳下。
　　翻手取出鐵棍。
　　渾身皮、肉、血、骨融為壹體，鐵棍猛得砸下。
　　“噗！”
　　壹聲悶響，腳下蔓延開無數條裂縫。
　　盧通再起舉起鐵棍，正準備落下時，突然動作壹停，皺了皺眉頭。
　　不對。
　　聲音不對。
　　鐵棍砸石頭的聲音，不可能這麽小。
　　他略作思索，心頭壹跳，立即運起金氣，灌入耳中。
　　片刻後，耳中流出兩縷血水。
　　盧通再次喊道：“大憨！”
　　回聲隆隆。
　　除了回聲外，還有壹絲微弱的呼喊：“頭兒、頭兒……”
　　他立即趴下去，耳朵湊在裂痕處，喊道：“大憨？”
　　“頭兒……”
　　聲音很近。
　　盧通看著裂縫，不敢再砸。
　　再掄幾棍子，萬壹陷下去，可能把大憨壓住。
　　他看了看左右，走到左角壹條縫隙旁。
　　片刻後。
　　盧通鑿出壹個洞口，鉆向下面。
　　石卵撞石卵，下方石卵被撞碎，只剩小半個空間。
　　卵內躺著壹大壹小兩個身影。
　　大憨，渾身是傷。腦袋、胸口、手臂、雙腿，上百道風刃留下的刀口。
　　老五，死了。七竅流血，衣衫被切爛、吹走，身上傷口無數，左臂幾乎被切斷。
　　他快步過去，取出壹枚療傷丹藥塞進大憨嘴裏，又掏出靈液灌了幾口。
　　大憨慢慢擡起右手，指向下面，虛弱道：“頭兒，下面，好多洞。”
　　“別說話，先養傷。”
　　清洗、止血、敷藥、續骨……
　　大憨陷入沈睡。
　　盧通走到老五的屍體旁，不禁眼神壹黯。
　　老五，奇朋。
　　不久前，奇朋去雲英城查蒙大河，回來後二人還喝了壹頓酒。
　　壹切恍如昨日。
　　他取出壹張獸皮，小心裹起老五的屍體，收入腰帶中。
　　又四處找了下，找到壹個儲物口袋、壹面藤盾牌。
　　已經過去大半個時辰。
　　他不敢再耽擱，鑿開了壹條通向下方的大洞，帶著大憨壹起鉆下去。
　　洞連洞。
　　壹個又壹個直徑三丈的石卵，彼此相連。
　　有的殘缺、有的完整、有的完全被泥沙灌滿……
　　泥沼底部像盛雞蛋的籃子，每個石卵都是壹枚雞蛋。
　　“嘣！”
　　上方傳來壹聲巨響。
　　又是壹個時辰。
　　大憨被驚醒，喊道：“頭兒！”
　　盧通盤腿坐著壹旁，道：“在呢，感覺怎麽樣了？”
　　“頭兒，我知道妳會來的，老五呢？”
　　他略作沈默。
　　“死了。”
　　大憨也沈默下來，過了壹會兒，開口道：“我們逃得太慢了，沒逃走。”
　　“妳知道風炮？”
　　“我聽到了震動，可是那個風，風炮太快了。”
　　“不對。”
　　盧通搖了搖頭，道：“我下來時，風炮沒有那麽厲害，難不成每次不壹樣？”
　　“不知道。到處轟隆隆的，撞了幾次墻，差點暈過去。頭兒，我要是暈了，就見不到妳了，也見不到我娘了。”
　　他略作思索，漸漸明白。
　　洞裏，風炮凝而不散，而且四周又有巖壁。
　　出了洞口，威力起碼減了壹小半。
　　難怪奇朋已經取出藤盾，還是落得慘死。
　　“來，再吃壹枚丹藥。等會兒，我們去找神女石像。”
　　“嗯。”
　　……
　　兩天後，壹個完整的石卵。
　　內有石床、石桌、石椅、竈臺、鍋碗、紙筆……
　　石床上躺在壹具骷髏白骨。
　　盧通提著鐵棍，小心翼翼地走到石桌旁。
　　桌上刻了壹行字：“喬家後輩，把祖爺爺收進墻邊第四個壇子裏，第五個是妳的。”
　　他心頭微驚，走向墻角。
　　五個石壇。
　　壹棍掃過，五個壇子全部碎開。
　　前三個，每個壇內都有壹堆碎骨，還有壹個儲物法器。
　　最後兩個則是空壇子。
　　盧通撿起儲物法器。
　　兩個已經損壞。
　　只剩壹枚模樣陳舊的骨牙，仍然完好，不過裏面空無壹物。
　　他隨手收起骨牙，走到床邊。
　　白骨完整無損，右手邊擺著壹枚手鐲，看著像死之前摘下的。
　　盧通拿起手鐲，灌入法力，片刻後取出壹堆玉瓶。
　　玉瓶有大有小。
　　挨個打開，全部是空瓶子。
　　他湊到鼻子前聞了下，壹絲十分微弱的草香味。
　　神女淚。
　　“頭兒，這裏有地圖。”
　　大憨站在竈臺邊。
　　盧通快步走過去，只見竈臺的灰口處，有壹幅木炭繪制的地圖。
　　壹個個圓環相套，最後是壹個巨大長環，環內寫著三個字“神女淚”。
　　下方還有幾行字：
　　“祖傳遁地之術，竟是脫身之法！可惜法門已失傳，斷我喬家根基！”
　　“悔！悔！悔！”
　　“小孫兒，多采些神女淚，可以多活幾日，說不定熬到這山塌了、泥幹了！”
　　“哈哈！都得死！”
　　盧通笑著搖了搖頭。
　　看了大憨壹眼，尾巴從後面伸出來，把最後壹行字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