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壹張弓

　　潞江，壹座小冰山順流而下。
　　冰山上。
　　盧通坐在壹張冰椅上。
　　雄真弓伸手捏出兩個冰杯，瞧了大憨壹眼又捏出壹個。
　　“他是白蠱妖？”
　　“不錯，師姐以前見過？”
　　雄真弓微微搖頭，捏出壹個冰壺，取出壹片帶著白霜的嫩葉放入壺中。
　　“族中有古籍記載，數萬年前眾仙人割據四方，其中壹尊仙人麾下有三支妖兵，地豬、天狗、山猴。當時，白蠱妖壹族替仙人統領地豬。”
　　他第壹次聽說，沒想到白蠱妖以前這麽威風。
　　冰壺捂了幾息。
　　雄真弓給兩人分別倒了壹杯，道：“回宗之後，盡快列出需要的東西。”
　　“好。”
　　盧通端起冰杯。
　　不久前，兩人打了三個回合。
　　壹敗壹平壹勝。
　　第三回合，他和大憨聯手，勝的有些勉強。直到最後，雄真弓都不曾顯露萬象森羅。
　　盧通察覺繼續下去可能不妙，主動退了壹步。
　　最後商定。
　　他拿出壹半神女淚。折做市價後，雄真弓用天材地寶、丹藥、或者法寶交換。
　　茶水入口。
　　壹串寒意從口、經喉、入腹，所過之處、無處不冷。
　　他放下茶杯，問道：“敢問師姐煉的什麽森羅？”
　　“百兵森羅。”
　　“什麽？”
　　盧通不禁瞪大眼睛。
　　百兵森羅，以百金之氣，化作各種兵刃。
　　方才，雄真弓壹直空手禦冰。還以為是與冰、水有關的，玉龍森羅、白針森羅之類。
　　雄真弓伸出手臂，袖中飛出壹道金氣。
　　金氣翻滾，化作大刀、短刀、大斧、手斧、長槍、雙槍、各種劍棍……
　　壹共四十三種兵刃。
　　“我劍法最強，其次為斧法，刀法第三，掌法的話……”
　　雄真弓看了盧通壹眼，緩緩道：“從以往殺鬼來看，掌法與鞭法相當，在第四位。”
　　他心頭微顫。
　　雄真弓，比猜想的更厲害。
　　“宗門內與師姐實力相當的築基境師兄、師姐，還有幾人？”
　　“幾個？”
　　雄真弓難得露出壹絲笑意。
　　“壹日壹月壹陣風，壹刀壹劍壹張弓。弟子間流傳的四句壹字詩，沒有聽過？”
　　盧通搖了下頭。
　　雄真弓輕輕嘆了口氣，過了半響，吐出兩個字：“不多。”
　　……
　　大昌山外。
　　雄真弓看了壹眼瀑布旁的殘殿，記下住處，道：“日落之時，我派人過來，妳需要什麽東西，告訴她便是。”
　　“好。”
　　盧通獨自進入殿內。
　　壹個圓潤身軀投入懷裏，半哭半笑道：“二虎早回來了，我還以為……”
　　他笑了笑，摟著九夫人坐到椅子上。
　　“以為我死了？”
　　九夫人咬了咬嘴唇，抓住胸前長須，道：“真難看。”
　　盧通看向九夫人。
　　神色憔悴，眼角含淚。
　　肉乎乎的臉蛋，不如以往水嫩，坐在腿上似乎還輕了幾斤。
　　他有些意外。
　　本來只是搭夥賺銀子，看這副模樣，像是搭出了壹些真情意。
　　長須慢慢收斂，血種匯聚在鼻尖。
　　“別，就那樣……”
　　九夫人伸手按住鼻頭，眼中閃過壹絲羞意，道：“只有厲害，再難看我也喜歡。”
　　盧通楞了壹下，有些分辨不清好話、賴話，想了想幹脆不再理會，緩緩散開血種。
　　“給妳帶了點東西。”
　　手掌從腰帶拂過，摸出九根三尺長的鐘乳。
　　每根鐘乳都是壹般大小，表面晶瑩剔透，入手細膩，如同羊脂美玉。
　　“上等的如玉鐘乳，妳專門找的？”
　　“嗯，妳不是要給百裏幼珍帶鐘乳嗎？遇見了順手采了壹些。”
　　“她啊。”
　　九夫人眼珠轉了下，翻手收起，道：“這個我自己留著，給她買幾根山筍鐘乳就行。”
　　盧通低頭壹笑。
　　這種如玉鐘乳還有壹大堆，想了下還是沒有取出來。
　　“我離開這段時間，有人來嗎？”
　　“有，還不少。”
　　九夫人取出三張紙條。
　　“壹個叫越神馭的女修來過，說去傲山城殺鬼，讓妳回來盡快去找她。”
　　“大河商會送了壹封信。我已經拆了，請妳去曲源寨說和，讓寨主松口，以後替糧行種山貨。”
　　他看著拆開的信封，不禁搖了搖頭。
　　典四兒拆信、九夫人也拆信，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竟然也有相似的地方。
　　九夫人隨手遞過信封。
　　“我已經回絕了。這種事，弄不好兩頭得罪。”
　　“很好。”
　　“還有對面鄰居，那個虎妖想請妳去壹趟壽綿山。”
　　“壽綿山，去幹什麽？”
　　盧通有些意外。
　　上壹次聽說壽綿山，還是入宗之前，從金眉虎金熙口中聽說。
　　他和對面鄰居從未見過面，又問道：“他是什麽虎？”
　　“回印黑虎，說壽綿山的虎族重分地盤，想請妳幫忙。”
　　“擒氣宗這麽多弟子，偏偏來找我，妳沒問下緣由？”
　　與雄真弓交手壹番。
　　他已經明白，擒氣宗內比他厲害的築基境，最少有幾十個。
　　九夫人露出笑容，道：“那黑虎說，妳有壹對虎爪子，算是半個遠親，可以入山出手。哈哈……”
　　盧通也露出笑意。
　　壽綿山，聽著似乎有很多虎妖，價錢合適的話倒是值得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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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妖商會諸事繁忙，九夫人已經耽擱太久。
　　二人溫存壹日，第二天便告辭離開。
　　斷口處。
　　盧通盤腿坐在長幾後，幾上擺著壹個金色儲物袋。
　　和雄真弓交易，用神女淚交換的天材地寶。
　　他列了很多珍稀材料，而雄真弓僅用了壹個時辰便派人送來第壹批。
　　拿過儲物袋，取出壹捧青白色短毛。
　　風信子的毛發。
　　風信子，十分罕見。生活在風裏，輪廓如鹿，不過前腿像魚鰭、後腿像人。
　　渾身光滑，只有頭上長了壹叢短毛。
　　此妖，極擅長弄風。
　　他祭出五色魈的血種，拳頭大的血種，紫中泛藍、含青。
　　向毛發中打入法印。
　　毛發逐漸崩碎，最終變為極細碎的“沙塵”，在半空中輕輕旋轉。
　　沙塵引入血種，血種表面像是被風吹過，出現壹層層細微褶皺。
　　盧通動作不停。
　　又取出五滴神女淚，用法印萃煉後，引入血種。
　　褶皺頓時壹變，像海浪，壹波波地起伏。
　　片刻後，褶皺平復。
　　他又取出壹堆半透明的風蟬羽翅，繼續修行演化血種。
　　“師父。”
　　忘秋在長幾後等了壹個多時辰，終於忍不住開口。
　　盧通手中動作不停，道：“說。”
　　“我……我修過邪法。書院的鄭夫子發現了，要見師父。”
　　他回頭瞥了壹眼，繼續打出法印。
　　“什麽邪法？”
　　“《如臂》，給骨槍餵人血，槍可以像胳膊壹樣靈活。”
　　盧通不禁苦笑。
　　什麽娘生什麽女兒，什麽師父教什麽徒弟，全湊到壹窩了。
　　“妳殺了幾個人？”
　　“我沒殺，不過我……我娘死的時候，讓我用她的血修行，說這樣可以壹直陪我。我，我修了。”
　　他動作頓了壹下，道：“挺好。”
　　忘秋以為聽錯了，楞在原地，呆呆地看著盧通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