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勇氣頓生

　　終於挨到放學了，我長長的舒了壹口氣，心裏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小黃，怎麽了，是不是昨晚太累了？”
　　武勇看著我奸笑道。
　　“沒、沒。”
　　雖然被武勇說中了，但是和他說的事是兩碼事，而且我也不能承認，連忙擺手否認。
　　今天早上醒來，看到徐向月那甜美的睡容，我不敢吵醒她，偷偷的穿好衣服溜走了，在外面吃了早餐，直接來學校上課。
　　不知怎麽的，心裏總覺得有些愧疚和不安，怕和徐向月碰頭，所以除了上課，我都壹直待在辦公室，哪裏都不敢去。
　　“我走了。”
　　和武勇揮了揮手，我走向校門口。
　　校門左邊的壹家小販賣部門口聚集了壹群人，似乎是有人在吵架，現在的學生都無法無天了，剛出校門就敢打架，真不知道這些學生是幹什麽的，來學校學的壹點用都沒有。
　　我透過圍觀的人群看去，好像是壹個人在修理另壹個人才對，其中那個人低垂腦袋，根本不敢還嘴。
　　另外壹人依稀是高三年級的牛好，這個人仗著他父案是學校的副校長，在學校橫行霸道，很是囂張，傳言說牛好還在學校裏成立了壹個幫派，有十多個手下呢。
　　這樣的事情我看到了還能不幹涉嗎？我最痛恨的就是這種狗仗人勢的家夥了，我走了過去，看到範喜樂正蹲在壹棵樹下抽煙，他看到我走了過來，連忙把煙頭丟下，臉上有些不自然的站了起來，他壹定以為我是找他的。
　　我沒有理範喜樂，來到人群外，終於看到了被欺負的人是我班的周福同學，此刻正被牛好指著鼻子大罵，他低著頭，壹聲不吭。
　　“妳他媽的眼睛用來喘氣的嗎？這麽大壹條路還吐口水在我腳上！妳他媽的是不是故意的？妳說話啊。”
　　牛好滿嘴噴著唾沫星子，濺得周福滿頭都是，牛好越說越氣，壹巴掌壹巴掌的拍打著周福的腦袋。
　　周福是什麽樣的人我還不情楚嗎？壹個見了老鼠、蟑螂也要繞道走的人，他怎麽會惹上三年級的牛好呢？不用想，周福那副低頭的模樣總是給別人壹種看起來就想欺負的沖動，依牛好平時的性格，恐怕欺負周福是壹種享受吧。
　　周福以手護臉，忍受牛好的拍打，低聲道：“我……我已經道歉過了，妳還想怎麽樣？”
　　壹邊說壹邊後退，牛好則移動著腳步不斷向前，牛好的咄咄逼人把他逼到小販賣部旁邊的學校圍墻邊，再也不能後退了，壹群好事者也跟著移動腳步，興致勃勃的觀看，若是搭個帳篷收費的話，恐怕這群人也壹樣甘心掏錢，真是人類的劣根性！
　　我嘆息壹聲，先人魯迅曾因為國人的麻木而棄醫從女，拿起筆桿子醫治國人的心靈，可是這些天天接受心靈教育的學生依舊是心靈麻木，沒心沒月市。
　　“道歉？道妳媽啊，我捅妳幾刀再跟妳道歉行不行？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還要員警幹什麽？”
　　有了觀眾，牛好更是來勁，叫得聲色俱厲，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他有多大氣勢。
　　周福唯唯諾諾，不敢吭聲，低縮著腦袋任牛好拍打。
　　“妳說，妳把我的皮鞋弄臟了，該怎麽賠償我？”
　　牛好看見周福那副弄樣，心中更是得意，氣焰無比囂張。
　　我仔細壹看，牛好右腳的皮鞋上面有壹塊痰，並不大，應該就是周福吐的痰吧。
　　“我不是故意的，妳放過我吧。”
　　周福可憐的哀求道，還是那麽逆來順受。
　　本來就沒多大怨恨，而且剛才兩人相撞錯在牛好低著頭撞在周福身上，可是他向來是惹事的人，又見好欺負的周福，所以才會在校門口攔住周福，目的是制造壹場鬧劇，看周福在眾人面前出醜，長長自已的威風，所以在別人旁觀的情況下，牛好更加得意忘形。
　　“放？妳以為妳是個屁，說放就能放啊？”
　　牛好突然兇相畢露，不由分說抓起周福的頭發，將他往圍墻撞去，罵道：“我就讓妳嘗嘗被撞的滋味，然後再跟妳道歉！”
　　學校圍墻是半米高、鑲上瓷磚的地基，上面加固工藝黑鐵欄桿，每隔十米還有鑲上瓷磚的水泥柱，異常的堅固美觀，周福的腦袋撞上黑鐵欄桿，碰得“匡匡”直響，欄桿震動不止，發出“嗡嗡”聲。
　　周福要是反抗的話，根本不會讓牛好撞得這麽輕松，可是這個小子根本生不出反抗之心，簡直如木偶壹般任人擺弄。
　　“對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
　　牛好停止撞擊，學著周福的口氣笑嘻嘻的道歉，引起圍觀人群壹陣哄笑。
　　我靠，這個周福怎麽如此沒長進？這也太讓我難過了吧，看來他還有很長的壹段路要走啊。我向後轉了轉頭，朝還站在樹下的範喜樂招了招手。
　　“黃老師，怎麽了？”
　　範喜樂跑了過來。
　　“妳沒看到嗎？”
　　我指了指人群裏面。
　　“哦，周福又挨打了。”
　　範喜樂透過人群看到裏面挨打的周福。
　　“還記得我以前是怎麽跟妳和趙子雲說的嗎？”
　　“記得、記得，只是我剛才並不知道是周福啊！”
　　範喜樂連連點頭，心中不由得閃過壹絲驚色。
　　“那妳知道怎麽做了吧？”
　　“知道、知道，當然是樂於幫助同學了。”
　　範喜樂連連點頭，分開人群走了進去。
　　周福驚恐交集，兩手抱著撞疼了的腦袋，不敢看別人，低縮著腦袋低聲道：“我真的不故意撞妳的……我幫妳把皮鞋擦千凈吧。”
　　“啪！”
　　牛好又狠狠的偏了周福壹巴掌，“嘿嘿”的笑道：“道歉這麽沒誠意？把我鞋子上的口水舔幹凈了我就放過妳。”
　　“不要了吧，我賠妳壹雙新的皮鞋好嗎？”
　　周福臉上有些憤怒和羞愧。
　　“誰要妳的新皮鞋，今天老子就要妳把口水舔幹凈才放過妳！”
　　牛好看見噓噓的人群，心中更是來勁，惡狠狠的對著周福說道。
　　周福內心充滿憤怒和驚駭，低下頭看著腳尖，壹句話也不說，不知心裏在想些什麽。
　　圍觀的人群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目光中帶著前所未有的期待，顯得非常興奮，好像看了壹場超級Ａ片般興奮，又像是吃了春藥般亢奮，畢竟這樣的場面太刺激，平時並不能經常見到。
　　“我操妳媽的！”
　　牛好見周福不說話，感覺白已的權威地位被挑戰了，心中更是大怒，用手按著周福的頭往下壓，罵道：“妳到底舔不舔？”
　　周福消極的對抗著，壹直不肯跪下去。牛好用左腿對著周福右腿的膝蓋處狠狠的踢了壹腳，周福壹個站立不穩，右腿壹彎，跪在了地上。
　　“哈哈……”
　　周圍的學生發出了變態似的笑聲，那是壹種幸災樂禍、扭曲了心理的笑聲。
　　周福的臉離那口濃痰越來越近，甚至已經聞到了泥土的味道，這壹刻周福心裏浮現出壹句話，那是黃老師之前所說的壹句話，本來以為對自已是沒有用處的，到現在他才發現那句話竟然深深的隱藏在內心最深處，刻骨銘心，那句話是：“落後就要挨打，弱小就要挨打！懦夫在這個世界上是活不下去的，強者就從反抗開始！”
　　“呀！”
　　周福身上突然湧出壹股勇氣，吐氣開聲，握手成拳，向上猛然壹揮，“砰”的壹聲，周福的拳頭恰好擊中牛好的鼻子。
　　牛好沒有想到學校有名的膽小鬼也敢反抗，根本沒有心理準備，壹個躲閃不開，鼻子挨了壹下，鮮血直流，痛徹心靡，不由得松開了按住周福的手，捂著仿佛被擊碎了的鼻子。
　　“啊！”
　　這壹突然的變故宛若根本猜不到結局的好壞，觀眾們始料未及，竟然忍不住轟然叫好，完全是發自內心，當然其中也包括那些充滿同情心的人，他們覺得這場戲更有看頭，情節曲折不輸好萊塢大片，當下更是議論紛紛，指點評說。
　　“啊，血！”
　　牛好感覺手上粘糊糊的，壹看竟然有好多血，不由得非常噴怒，就像是大象被老鼠欺負了，又像是厲害的拳師被壹個不懂武功的人打倒壹樣，眾目睽睽之下，他的面子全部丟盡了。牛好的情緒瞬間轉化為暴怒，用手壹抹鼻子，揮舞著拳頭朝周福的小肚子就是狠狠壹拳，打得周福的腰彎得像是蝦子，接著又狠狠的踢了周福壹腳，把周福狠狠的踹倒在地上。
　　周福痛得雙手抱住腦袋，這是他多年來被打累積的經驗，身體的其他地方最多被打痛，腦袋就容易打壞，身上傳來巨大疼痛，肚裏翻江倒海似的，這壹刻周福後悔了，早知道反抗會換來這麽激烈的報復，還是不要去反抗好了，舔口水就舔吧，反正也是白已的口水，舔自已的口水不臟，又不會死人，也不會多丟人，天下懦夫遍地是，多我壹個不多，少我壹個不少。
　　“住手！”
　　範喜樂這時終於看不下去了，本來他早就想出手了，可是看到周福的反抗，他又忍了下來，現在這種情況下是出手的最好時機，他冷冷說道：“牛好，放開他！”
　　牛好正在氣頭上，還想在周福身上踹幾腳，看到有人插手，收回自已的腳，斜眼看著範喜樂，臉上很不屑的說道：“怎麽是妳？別多管閑事，妳平時還不是經常打他？”
　　“這個妳別管，今天他的事我是管定了。”
　　範喜樂眉毛壹揚，沈聲道：“以後都是我罩著他。”
　　“妳有這個本事嗎？”
　　牛好仿佛聽了壹個很好笑的笑話，突然笑了起來，剛收回的腳又閃電般的在周福身上踢了幾腳，問道：“妳想怎麽管？”
　　“砰！”
　　範喜樂突然出手，閃電般的拳頭狠狠打在牛好的鼻子上，他本來已經止血的鼻子又再次鮮血長流，壹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我這樣管可以嗎？”
　　範喜樂囂張的看著牛好，惡狠狠的說道：“妳他媽的給妳臉妳不要臉，敬酒不吃吃罰酒，別以為妳是牛逼的兒子我就不敢動妳，告訴妳，以後只要是高二九班的同學妳敢欺負的話，我照樣把妳打得滿地找牙！”
　　“妳……”
　　牛好指著範喜樂，氣得說不出話來，範喜樂差不多比牛好高半顆腦袋，身子魁梧壯實，他自認不是對手，再想起範喜樂是學校有名的四人幫之壹，傳說還加入了黑社會，也不是好惹的人，他頓時冷靜了下來，說道：“老子給妳個面子，今天就放過妳，算妳走了狗屎運，以後別讓我見到妳，不然見壹次打壹次。”
　　放了這麽壹番狠話，他擦掉鼻孔裏的血，高昂著頭，轉身欲走。
　　周福這時已經站了起來，看著範喜樂囂張的樣子和牛好怯懦的樣子，他終於知道了什麽才是強者，什麽才是實力，他不知哪裏來的勇氣，突然跳了起來，從後面勒住牛好的脖子，膝蓋頂住牛好的腰部，想他把摔在地上，可是他的力氣終究不夠，只能把牛好壓得身子後仰。
　　牛好受到突襲，本能的抓住周福的手向前拉，兩人在較量力氣，壹時成了膠著的場面。
　　“笨蛋，放手啊！”
　　範喜樂大聲的叫道，多少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暗想道：“這個笨蛋，也不知道黃老師為什麽要我幫這個笨蛋。”
　　圍觀的人群還以為範喜樂是叫周福住手，不要再打了，只有我知道範喜樂叫的那聲“放手”是讓周福松開勒住牛好脖子的手，牛好自然會因為後仰角度過大而摔倒在地。
　　“啊！”
　　圍觀眾人又是壹陣驚呼，實在想不到剛才被當作狗任人毆打的家夥竟然會反擊，覺得這樣似乎才是最值得期待的行為，情節太曲折了，壹波壹波的，心臟都有點承受不了啦。
　　周福和牛好兩人較力，誰也不讓誰。
　　“妳他媽的放不放手？”
　　牛好的臉脹得通紅，噴怒的大叫，可是由於脖子被勒，發出的聲音像鴨子叫壹般，聽不太情楚。
　　“好，我放。”
　　周福說著猛然放手，身子壹閃，站到了壹邊。
　　“砰！”
　　牛好的身子後仰幅度過大，不能及時的仰起身子，狠狠的跌在地上，把塵土揚起老高。
　　“我操妳媽！我揍死妳，揍死妳！”
　　周福這時如下山的猛虎，猛然撲到牛好的身上，兩只腳跨騎在他的身上，兩只拳頭如雨點般朝牛好臉上劈頭蓋臉的撞了下去，壹邊打壹邊大叫道：“我操妳媽，我揍死妳，揍死妳！”
　　那副瘋狂狀態如瘋狗壹般，每壹個圍觀的人無不膽顫心驚。
　　“我靠，這個小子還真敢出手啊，不會是瘋了吧！”
　　範喜樂感嘆道，怎麽也想不到懦弱的周福會爆發出如此的力量。
　　哈哈，周福這個小子終於醒悟了，對，就是這麽打，狠狠的打，把他打成壹個豬頭，讓他永遠記住今天的教訓，讓他從此怕了妳。看著周福瘋狂的拳頭，我心裏不由得大為興奮，周福終於知道強者的道理了。
　　“以後還敢不敢欺負我？”
　　周福停下拳頭，喘著粗氣問道。
　　他身下的牛好此刻真的成了個豬頭，臉上青壹塊黑壹塊，兩只眼睛成了熊貓眼，左邊的額骨和牙幫處腫得老高，鼻血和牙血都流了出來，頗有點魯智深拳下的鎮關西的味道。
　　“不，不敢了。”
　　牛好此刻恐怕連他父母見到都認不出他來了吧。
　　“啪啪啪……”
　　圍觀的人群中不知誰先拍了壹下巴掌，接著所有人都熱烈的鼓起了掌，掌聲熱烈，給這個堅強起來的周福。
　　“沒有誰可以被欺負的！”
　　周福從牛好身上爬起來，走到範喜樂面前，說了聲“謝謝”然後擠開人群，向著回家的路走去。
　　“原來那種人只是色厲內茬而已，遇到比自已兇的人也會退縮，我再也不會害怕他們了。”
　　周福心裏如此說道，心中頓時豪情滿懷，仿佛自己壹下子高大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