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壽惠街的魚塘居酒屋

　　夜空正下著微微細雨，壽惠街的霓虹招牌和老式燈籠把飄零的雨水染成壹片暗紅，擁擠的路人們或打著雨傘，或任由雨水淋下。雨水雜亂，“大象酒吧”“Hell Games”“星級整容”“極楽クラブ”等各樣招牌雜亂，淹沒在遠處黑暗中的樓房也雜亂。
　　其中壹塊招牌發散著藍與紫的絢光，“麗彩俱樂部”。
　　招牌下的廣告屏幕裏，不斷變幻著壹位位年輕帥哥的面孔。
　　V領、閃亮亮的首飾、豹紋皮草外套，這般衣著的帥哥們有的氣質陰柔，也有的剛陽。
　　還有的身穿妖艷的女性衣裝，連五官也似乎經過整容，蛇精臉壹樣的存在。
　　麗彩，壹家大名鼎鼎的牛郎俱樂部。
　　顧禾正站在俱樂部門口望著，人都傻了。
　　“走吧，跟我來。”
　　彩音久美子在前面帶著路，進出俱樂部的人看到她都會尊敬地叫壹聲“媽媽”才走過。
　　“彩音小姐，可以展開說說妳對我的計劃嗎？”
　　顧禾邊走邊看著那廣告屏幕裏閃過各種的女裝牛郎，還有各種風騷的殺馬特發型，心裏忐忑，自己會被怎麽定位啊……
　　“牛郎要長得帥，身材強壯，口才好，知識淵博，善解人意，懂得討人歡心，懂得推銷酒水。這些方面妳都要具備，不過嘛。”
　　彩音久美子回頭看了他壹眼，再次露出那種神秘莫名的眼神。
　　“那只是對普通牛郎的要求，而妳可是要成為夜王的男人！那就必須是壹種特殊牛郎。
　　“我暫時只能告訴妳，那種牛郎跟普通牛郎、跟普通人都不太壹樣，有著超凡的特殊天賦和能力，專門接待特殊的客人。”
　　超凡的特殊牛郎？
　　顧禾被她這番話搞得有點蒙，之前壯哥就說彩音小姐要的是特殊人才。
　　別這樣，牛郎就夠特殊的了，還要怎麽特殊……
　　“但正因為這樣稀罕，普通人是當不上的，我看小禾妳有潛質，不過也不壹定能當上。”
　　彩音久美子不能確定，“還要再看看，所以我要帶妳去見壹個人，他能鑒定妳有沒有那種超凡的天賦。如果不行，妳就只能當個普通牛郎了，那也不錯呢。”
　　夜雨和霓虹燈光落下，讓她的笑容迷幻醉人。
　　“哦。”顧禾似懂非懂地答應下來。
　　相比被彩音小姐退貨回去就在這條街的遊戲幫，應該還是這裏好。
　　而且理壹下就會發現，牛郎不就是很會賣酒、賣藝和賣身的型男心理醫生……
　　再特殊，又能特殊到哪裏去。
　　但他還有點意難平，“彩音小姐，我想問，為什麽妳身上會掛著壹個導演取景器呢？”
　　“這個？”彩音久美子提起了取景器，把它的伸縮變焦桿拉出來，拉長再拉長，爽朗地說：“時尚裝飾啦，也是壹種象征，牛郎能看到別人的內心，也能這樣變長。”
　　“……”顧禾意平了，是他道行淺沒看透……
　　“來，這邊。”她婀娜的身姿擺動，繼續走去。
　　他還以為是走進俱樂部去，卻跟著繞進了旁邊逼仄的小巷道，來到俱樂部建築的後面，走進壹扇掛著個“稍後營業”牌子的小店門。
　　店門上老舊的門簾、門邊失靈閃爍的霓虹招牌都寫著“魚塘居酒屋”。
　　居酒屋的屋廳不大，壹側是吧臺，另壹側是些小餐桌，角落還有壹張木沙發。
　　四周火紅的布簾和燈籠徐徐地搖曳，襯映著墻壁各色掛畫裝飾。
　　那邊有壹條走廊過道，過道盡頭是道關上了的金屬門，門後顯然連著麗彩俱樂部，這邊隱約能聽到那邊熱鬧的人聲、歌舞聲、女性歡笑的聲音。
　　“老範！我可能找到我們要的苗子了。”彩音久美子壹進門就叫呼道。
　　顧禾見到除了他倆，店內只有壹個人，在吧臺後面的開放式小廚房裏調著酒。
　　視線越過吧臺壹側的牛仔門能看清楚，那是個中年男人。
　　毛發稀疏的寸頭，酒桶般的矮胖身材，臉大脖子粗，壹雙人字拖，壹身深藍色的廚師服和圍裙，廚師服上印有壹行文字：心寬體胖。
　　“範德寶。”彩音久美子鄭重地作了介紹，“魚塘的店長，麗彩俱樂部的合夥人。”
　　“老範，妳覺得小禾怎麽樣？”她介紹完馬上問道。
　　範德寶面無表情，像個大碼塑料人體模型，打量著顧禾，“就這野狗？”
　　“嗯我有感應，他應該有超凡天賦；而且冷靜、觀察力強、會說話，他能吃牛郎飯。”
　　雖然彩音久美子很看好，範德寶還是不太樂意，“天賦不明顯，頂多普通牛郎。”
　　“老範……”她壓低了聲音，“找了這麽久，不能再盲目找下去了。找到苗子，還得觀察、培養和磨合，那邊事情急，我們不剩多少時間了，或許小禾就是那塊拼圖。”
　　“可妳這樣隨便擰只野狗來，不但盲目，還很危險。”
　　“才不是隨便呢，毫無勢力瓜葛的野狗中有天賦的人真不多，想隨便也隨便不來。”
　　她雙手合十朝老範拜了拜，求神拜佛壹樣，“我真感覺能行，拜托您費心測試壹下啦？”
　　“我就給他個機會。”範德寶拿出壹個空玻璃酒杯，“這份材料花的錢，算入妳賬戶。”
　　“好！我什麽時候做過虧本買賣？就算他沒那天賦，也有的辦法值回這錢。”彩音久美子滿懷期待，“今晚就測試吧！”
　　顧禾壹邊留意著周圍，壹邊聽著他們倆的話。
　　越聽越有點害怕他們說的特殊牛郎到底是什麽玩意，有兩個牛子？還是沒有牛子？
　　這時候，彩音久美子轉身拍拍他的肩膀，“小禾，妳暫時就在魚塘住下吧，妳在遊戲幫那邊的債務我會幫妳清掉，再想辦法給妳搞個合法的身份。
　　“不過今年風氣有點緊，合法身份這事急不來，但妳在這裏，也沒人會來抓妳的。
　　“妳不用擔心這些，只需要跟著老範好好努力！好啦，我先過去俱樂部那邊了。”
　　說罷，神采奕奕的彩音久美子走過小通道，打開那扇金屬門，壹些金碧輝煌、燈紅酒綠的景象透門而入，映過顧禾的眼前。
　　很快門又關上了，把俱樂部的喧囂都阻隔在另壹邊。
　　魚塘居酒屋裏面，只剩下壹個高瘦壹個矮胖的兩個男人。
　　範德寶什麽都沒說，只是木著臉走到廚房裏的壹個大酒櫃邊，從中取出壹瓶木塞老酒，往玻璃酒杯倒了杯酒水，回來遞給顧禾，說道：
　　“把這杯酒喝了，壹口氣全部喝掉，壹滴都不要浪費。”
　　“呃，這是？”
　　顧禾只見酒杯裏裝滿了粘稠的液體，有氣泡在裏面翻騰，時而紅色時而黑色，不知道添加了多少混合物，散發著壹股濃烈的怪異氣味。
　　這玩意，看上去並不像是能用來喝的東西……
　　“跟著我學習，先學會不要啰嗦。這是用來測試妳有沒有超凡天賦的玩意。”
　　範德寶頓時沒有好面色，“即使妳沒有，也能補身體，喝了能讓妳更好地增肌增發，從狗變成牛。”
　　不是，顧禾遲疑地看了眼範德寶那顆毛發稀疏的圓寸頭……增發？
　　“其實到底是什麽天賦？”他雙手捧起酒杯，喉嚨咽動，還是下不去嘴。
　　“妳非要我灌妳喝嗎？”範德寶沈聲道。
　　顧禾沒轍，雖然範德寶穿著什麽心寬體胖，但這老家夥明顯是個暴脾氣，自己再多說兩句就要挨揍了。
　　好吧，他屏住呼吸，仰頭把這杯酒咕咚咚地幹進肚子裏去了。
　　喉嚨壹片火辣辣，渾身迅速有種被火燒起來的感覺，他不由得抓耳撓腮。
　　不對勁，不太對勁……
　　他怎麽感覺範德寶那張塑料模具般的胖臉上，似乎有過壹絲詭異。
　　在吧臺邊上擺有壹臺老舊的木箱電視，電視箱下方帶有卡拉OK等接口的音響設備，可供顧客高歌。
　　範德寶拿過遙控器打開了電視，播起了今年的《流光超模大賽》。
　　“小子，給我看電視，壹眼都別錯過。”
　　“這酒……好像有問題……”
　　顧禾已是頭暈目眩，那些比基尼超模展現著完美的身材曲線，讓他越發難受……
　　“壹檔，二檔，三檔，四檔，五檔，六檔，超速檔。”
　　範德寶兇沈沈地說著，“這是神經活動的七檔速度。”
　　“酒和美女都是為了讓妳的神經啟動起來，測試由妳的身體天賦、精神天賦綜合而成的神經速度，極限能到哪裏，哪裏就是妳的超凡天賦級別。
　　“普通人，最多二檔；能上三檔，才算過了門檻；能達到超速檔的人，鳳毛麟角。
　　“只有達到四速檔的人，神經速度比壹般超凡天賦都要強，才有條件成為玩偶職業者，男性玩偶也就是所謂的超凡牛郎。”
　　範德寶壹邊說，壹邊目不轉睛地觀察著燥熱不堪的顧禾。
　　“釋放妳的潛能，看看能到哪壹檔吧。”
　　“妳說的這個天賦測試，它正經嗎……”顧禾愕然，這是什麽土方法？
　　“美女只是壹種天然地啟動並加速妳神經的方式，原始，但有效、安全。如果妳嫌這樣搞沒格調，我這裏是有另壹些錄像帶，但詭異、危險、無法名狀，後果難以意料。”
　　顧禾本來就有些暈頭轉向，像喝酒喝得快要斷片，老範這番玄話更讓他迷惑。
　　這壹聽更不得了，如果那是壯漢摔跤的錄像帶怎麽辦……
　　“別，就這個吧，就這個，我喜歡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