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8章 富庶

　　李植的船隊帶著投降的十二艘福船，滿載著貨物穿過東海，進入了新竹港。
　　鄭暉看見李植的大艦隊來了非常高興，帶領新竹的全部官員到碼頭上迎接李植。李植在錦州大戰的捷報中給鄭暉報了功。鄭暉如今已經是正三品都指揮僉事了，充任“海上參將”，穿著大紅官袍。他的手下還有不少人也有官身，衛指揮僉事、千戶之類的壹大堆，都穿著官袍，或紅或青，看上去濟濟壹堂。
　　鄭芝龍的商船裏滿載著黃銅、俵物等日本特產，卸了幾天才全部卸下船，戰利品之豐盛讓鄭暉和新竹的百姓們開了眼。但最讓鄭暉驚訝的，當然還是那十艘鐵甲艦。
　　不用明輪的輪船鄭暉見過，這幾個月李植也改造了五條尖頭大船為螺旋槳式，這幾艘商船跑了幾趟新竹航線，所以新竹的官員都見識過螺旋槳船。但是船體外面包鐵甲的戰艦，鄭暉就是第壹次見識了。
　　那漆著灰色樹漆的鐵甲艦裝著三十二門重炮，看上去像是壹座海上的碉堡，散發著森森殺氣，看得鄭暉心潮澎湃。在這個時代，五百噸的鐵甲艦已經算是巨艦了。有這樣的鋼鐵巨艦，想來打敗鄭芝龍不成問題。
　　這幾個月，鄭芝龍對新竹的偵探壹天比壹天密集，顯然要不了多久就要對新竹動手。鄭芝龍號稱有水兵十萬，這讓鄭暉十分擔心。新竹是李植的心血，更是鄭暉的心血。鄭暉這些年撲在新竹搞建設，好不容易把新竹建設起來，豈願意拱手把新竹交給鄭芝龍？
　　如今國公爺的大軍來了，就不怕鄭芝龍了。
　　李植壹看到鄭暉，就問道：“鄭暉，鄭芝龍在北港還是在晉江？”
　　鄭芝龍的巢穴在福建晉江。另外鄭芝龍在臺灣有壹個港口叫作北港，有時候鄭芝龍也會去到北港。
　　鄭暉楞了楞，說道：“國公，鄭暉不知。下屬這些天只忙著加高新竹城的城墻，倒是沒想過去偵探鄭芝龍。”
　　李植笑了笑，暗道寸有所長尺有所短，鄭暉倒是不擅長軍事諜報活動。
　　鄭暉朝李植拱手說道：“國公不如先到新竹休息幾天，我在新竹城中造了壹座國公府。雖然新竹百廢待興，造得簡陋，但也可以讓國公入內安歇壹陣。”
　　李植點了點頭，便騎上馬，帶著隨從往新竹城中行去。
　　出了新竹港的港灣就是沃野千裏。此時早稻已經長起來了，壹路上官道兩邊只看到綠油油的稻田。那些稻稈隨著春天的風左右搖擺，遠望去像是波浪壹樣起伏，十分好看。稻田的田埂上搭建著好多驅鳥的稻草人，三三兩兩的稻農挽著褲腳在田裏勞作，渾然壹副愜意醉人的田園風光。
　　道路遠處，時不時可以看到炊煙裊裊的農家村落。那些村落往往建在較高處，都是水泥磚瓦房子，修著高高的煙囪。因為臺灣地廣人稀，農民的房子都建得很大，有著寬敞的院子，院子裏往往有五、六間房子。
　　遠看過去，那些農民的院子壹點不像小農的住宅，倒是有點像天津小地主的宅院。
　　李植問道：“如今新竹有多少人？”
　　鄭暉答道：“如今有地的農民有十五萬人，都分了田地和房屋。還有五萬剛剛入島的開荒農民，安排在‘開荒營’中。”
　　李植點了點頭，繼續往新竹城行去。新竹的官道修得很好，平整堅固。讓李植吃驚的是道路上農民幾乎都穿著綢緞衣服，似乎新竹的農民出門時候要穿綢緞衣服才顯得體面。李植時不時看到四匹馬拖拉的馬車，馬車後面坐著十幾個人，似乎都是進城去的。
　　這些馬車是哪來的？農民的？李植十分好奇。鄭開成等人也沒見過這樣的馬車，壹個個都滿肚子驚疑。走到半路，李植忍不住攔下壹輛馬車詢問起來。
　　看到親衛眾多的官爺攔下馬車，車上的百姓知道這是遇上大官了，趕緊下車答話。
　　李植隨便揀了壹個抓著旱煙煙桿的中年男人問道：“漢子，這是誰家的馬車？妳進城做什麽？”
　　那個漢子把煙桿往煙袋上壹插，拱手答道：“回官爺的話，這馬車是定武鎮和新竹城之間的交通馬車，是張家人經營的。每天來回四趟，十個銅板就可以上車坐到城裏去。如今定武鎮的百姓入城都坐這個車。”
　　原來是私人經營的公共馬車，路費十個銅板。想不到新竹的百姓已經這麽富裕了，十個銅板坐壹趟車也舍得。十個銅板夠吃壹頓白米飯了。要是在山東，恐怕拿棍子打農民農民也不舍得坐這馬車。
　　那漢子說到這裏，就忘記了李植的第二個問題，垂手站在那裏。鄭開成笑道：“漢子，國公爺問妳進城做什麽？”
　　那漢子身邊的其他人聽到國公爺三個字，嚇了壹跳，當即就跪在了地上磕頭了。那漢子卻沒有註意到這三個字的含義，大咧咧答道：“官爺，我是進城給媳婦和兒子們買貨的，聽說津國公的商船隊到岸了，我進城看看有沒有新鮮貨色可以買，順便看看戲。翠玉閣的《錦州大戰》的大戲演了半年，我還沒看過哩，這次壹定要擠進去看壹看。”
　　李植好奇問道：“看壹出戲多少錢？”
　　那漢子答道：“看壹出戲十二文錢。不過這是站著看的，只有兩百個位置。若是站票賣完了，就只能買前排的茶水位置了，要四十文錢壹個人。”
　　那漢子想了想，說道：“這次便是花四十文錢，我也要看看這出大戲，否則當真是白進城壹趟？”
　　李植想了想，問道：“妳這樣大手大腳花錢，不需要養兒女麽？”
　　那漢子笑道：“官爺說笑了，這些錢算什麽大錢？我這三年得了壹兒壹女，還不是養得白白胖胖的？我這次進城要給大兒子買木馬和皮球玩具哩。如今我夫婦兩人佃種國公爺的四十畝水田，壹年收入差不多壹百兩銀子……”
　　說著說著，這漢子突然想起鄭開成剛才說到國公爺三個字，反應過來，終於意識到面前的官爺就是國公爺李植，嚇得撲通壹聲跪在了地上。
　　“國公爺在上，小民見過國公爺。”
　　那農民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緊張，跪在地上聲音都變了，扯著嗓子喊道：“國公爺在上，小民能來新竹過好日子全賴國公爺。想當初在天津寶坻縣，我和媳婦壹年到頭飯都吃不飽，兩人冬天只有壹套棉襖，差點凍死。那時候好不容易生個女兒，也餓出病來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