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壹名

歷史軍事

  壹部貫穿抗戰、內戰、朝戰及臺海戰的故事,壹個辛酸而又悲愴的老兵經歷,壹段那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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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章 困局(三)

by 最後壹名

2018-10-3 18:22

  “大興,快去準備戰鬥!”張賢反應極快,同時判斷著:“這壹次只怕是真得正主兒來了!”
  “嗯!”陳大興點著頭,飛快地跑去。
  車樓子的門打開來,熊三娃睡眼朦朧地探出頭來,問著:“哥呀,土匪又來了?”
  張賢卻搖了搖頭:“這壹回可能不是土匪了!”
  “不是土匪?”熊三娃有些奇怪。
  “這壹次可能是國民黨兵!”張賢道。
  這壹句話,馬上讓熊三娃的睡意全消了下去。
  耳聽著槍聲由遠而近,從山頂之下到了半山,又從半山到了山下,已然沖到了汽車連的營地邊上。此時汽車連的營地早已經做好了準備,兩挺重機槍分別占領這道山灣的闊口兩邊,火力直接將通道封死,而在山灣之外,就是剛才張賢與熊三娃等人挖築的壕溝。
  張賢和熊三娃這些汽車連的人都拿起了槍來,隨著護衛連的戰士壹起越進了壕溝裏,而身後,背靠著壹個千仞斷崖,是車隊裏最無助羸弱的婦女與文職幹部們。
  喊殺之聲已經傳了過來,黑夜裏也分辯不出對手的人數與方向,雙方憑著的都是感覺,只是作為防守壹方的人來說,卻又要占上些便宜,畢竟可以以逸待勞。
  張賢壹直有些不明白,不知道這壹回打過來的這支部隊與剛才放火的那群土匪是什麽關系,如果這兩方是同夥的話,顯然他們的策略有些失算了,如果兩邊合兵壹處,壹定是占有了人數與戰力的上風,然後壹邊放火,壹邊進攻,那麽汽車連這三百號人可能真得就交待在這裏了。只是這些敵人顯然還是烏合之眾,並沒有很好的統壹到壹起。也許,這兩方的兵根本就是不同的,只不過是偶然壹前壹後地針對了汽車連為目標。
  敵人已經沖了過來,這道壕溝挖得的確恰到好處,正好成為敵人不可逾越的陣地。壹時之間,所有火力都集中到了這裏,壕溝的內外,全然地籠罩在了熾熱的火光之中。沖過來的還沒有到達跟前,便已然倒了下去;而同時敵手的子彈也嗖嗖地飛來,壕溝裏已經有人倒了下去。
  顯然是因為沖鋒的受阻,敵人的迫擊炮火、擲彈筒榴彈、輕重機槍等重火力齊齊對準了這道防禦壕,剎那間,在壕溝的內外只見泥土時時的掀起,爆炸之聲此起彼伏,整個陣地都被飛射的子彈和彈片覆蓋著,讓人擡不起頭來。
  張賢與熊三娃相鄰著伏在壕溝裏,身上已然蓋起了不少的泥土,但是張賢卻壹邊抱著頭捂著自己的耳朵,壹邊卻在分辨著這些迫擊炮打來的頻率,從這種還可能數出數來的頻度來看,這支敵部的迫擊炮並不多,最多不超過十門。只是能夠擁有十門小鋼炮的部隊,按國軍的編制來講,怎麽也有壹個營左右;而且,這些炮火發射的精準度並不低,顯然那些炮手是受過了專業的訓練,並非普通的雜牌軍,就算敵人是壹個營的兵力,那麽對於汽車連來說,也是壹個很大的挑戰。
  壕溝兩邊汽車連的兩挺機槍已然啞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因不那兩個機槍陣地被摧毀了?還是那兩個機槍手已經犧牲了。陣地上機槍的停歇,讓張賢馬上意識到了壕溝陣地的岌岌可危。
  果然,就在兩挺機關槍停下來的時候,對手的炮火也停了下來,緊跟著聽到了敵人的沖鋒號聲,前沿壹度受阻的敵人沖鋒隊再壹次沖將了下來,飛快地越過了這道壕溝,沖向壕溝之後的汽車連營地,喊殺之聲瞬時充斥了整個黑夜。
  “不能讓敵人沖過來!”張賢經不住地喊了壹聲,從壕溝裏伸直身體,撲去身上的泥土,再壹次打響了沖鋒槍,幾個剛剛沖將過來的敵人,被這突然而起的槍聲打倒,後面黑壓壓的跟著倒下了壹片,也不知道有多少的人。
  在張賢的帶動之下,壕溝裏的被炮火掀起的泥土蓋處身體的戰士們也都紛紛拂去身上的土,直起身來向著沖來的敵人開起槍來。
  “哥呀!敵人已經沖過去了,我們也撤到後面去吧!”熊三娃壹邊打著槍,壹邊向張賢建議著。
  “不行!”張賢果斷地喝令著:“沖過去的敵人,由後面的人負責解決,我們必須要守住這條壕溝,不然大家都要玩完兒!”
  他的聲音很大,這條壕溝裏十幾個防守的戰士也都聽到了,在剛才的那壹時刻,他們中真得有人準備後撤了,這個時候聽到張賢的話,馬上明白過來,不再顧及自己的背後,奮力地頂住對面還要往這裏沖鋒的敵人。
  但是,壕溝對面的敵人卻是越聚越多,而且也越來越近,前面已經有人沖上了壕溝陣地上,與守衛的戰士們展開了肉搏之戰。張賢也跟著熊三娃跳出了壕溝,背靠著背擋住那些要沖鋒過去的敵人,刺刀上了槍膛,很快就展開了拼刺之戰。馬上,陣地上壹片得混亂,敵我雙方攪和在了壹起,槍聲已然沒有剛才那麽激烈,但是氣氛卻是比剛才還要緊張。張賢與熊三娃是鐵打的拼刺好手,此時被十數人圍在當中,毫不示弱地抵擋著圍攻上來的敵人。在這個時候,大家頭腦中能夠想到的只有壹個:那就是必須要贏,否則,失敗也就意味著死亡!
  突然,陣地左邊的那個機槍陣地當先地又響起了機槍聲,緊隨其後,右邊的機槍陣地上,機槍也響了起來。突突聲就好象是汽車的轟鳴,立時響徹了整個山谷。
  ※※※
  張賢與熊三娃也不知道拼下去了多少的敵人,都把生死置之於了度外,剛才還無法喘息壹口的壓力,這個時候才漸漸緩和松動了,眼見著對手退了下去,他們這才感覺出來渾身的不自在來,張賢身上的大衣已經不知道了去向,而熊三娃更是厲害,這個寒冬裏,身上的棉襖也脫去,只穿著壹件襯衣,火光裏可以看到他滿臉的汗水,便是那件襯衣,也搭著片片的布條,不知道破了幾處,他的身上想來也少不了幾多的傷口。
  兩邊的機槍還沒有停歇,而敵人卻是在漸漸地退去,張賢喘著粗氣,向左邊的那個機槍火力看去,只見指導員孫長存正親自當著機槍手,火舌噴薄而出的時候,正映著他那張滿面猙獰的面孔,大叫著也不知道在喊些什麽。張賢又看向右邊的機槍火力,那是陳大興在親自操著槍。
  “呵呵,我們壹個副連長,壹個指導員親自守門,難怪敵人不退下去!”熊三娃還有力氣在開著玩笑。
  張賢卻笑不出來,敵人的沖鋒雖然被打退了,但是汽車連的損失也不小,剛才敵人曾有壹度沖過了壕溝,營地那邊此時火光還在燃燒著,呼叫與高喝之聲雜七雜八地傳來,想來有些人是被沖散了,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的損失。
  槍聲還在響起,但是已然有些零星了。
  張賢與熊三娃回到壕溝裏,夜晚的山風吹過,帶著些許的血腥,帶著些許的嗆味,他們這才感覺到了寒冷,張賢找到自己的大衣,順手便遞給了熊三娃。
  “我不冷,哥呀,妳穿吧!”熊三娃活動著臂膀,仿佛真得不怕冷壹樣。
  張賢不想多說什麽,還是把大衣丟給了他,然後向著陳大興那個方向走去。
  此時,陳大興那邊的機槍已經轉給了別的戰士,他正忙活著審問俘虜。
  可是,在這個時候,田春妮跑了過來,向他報告著,剛才清點人數的時候,卻沒有看到王芹隊長,幹部團裏也有兩個人失蹤。
  “應該不會事吧!”指導員孫長存也走過來,聽著田春妮的報告,猜測著:“或許剛才敵人打過來的時候太亂了,王大姐和那兩個人被沖散了,等敵人撤了,他們應該會回來的!”
  陳大興也點著頭,並沒有往深裏面去想。營地方面,除了王芹和那兩個失蹤的幹部團人員,還有五個陣亡的,其中有兩個被敵人炮彈炸得面目全非;然後就是壹堆受傷的人員,在剛才敵人沖進營地裏的時候,所有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拿起了武器來奮力反抗,直到將敵人打退。實際上,這點人員的損失已經不算是多了。倒是在陣地這邊,犧牲了有不少的戰士,此時如果敵人再壹次沖鋒上來,能夠戰鬥的人員也不過是剛才的壹半。
  見到了張賢走過來,陳大興馬上壹振,對著孫長存道:“老孫呀,妳跟春妮去營地那邊看壹看情況,我到陣地上去轉壹轉!雖然天快亮了,也不知道敵人還會不會再來!”
  孫長存點了點頭,跟著田春妮走了。
  張賢知道,陳大興的目的是要把孫長存支走,他肯定是有話要跟自己說。
  果然,陳大興挽住了張賢的手,拉著他轉到了壹邊,卻是急急地告訴著他:“賢哥呀,妳知道這是哪支部隊的嗎?”
  “是哪支?”張賢問著。
  陳大興道:“是徐海波的部隊!”
  “徐海波?”張賢不由得吃了壹驚,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麽會呢?他怎麽會在這裏?”
  陳大興卻是壹聲地苦笑,聳了聳肩:“我怎麽知道!這是那些俘虜們說的。”
  張賢呆了呆,徐海波在當初的十八軍裏,是當的最新編入的四十九師的師長,在雙堆集之戰的時候,四十九師並沒有被圍進去,便在壹壹零師沈鳳起的搞鬼之下,在雙堆集的外圍羅集附近,被解放軍擊潰了。後來,徐海波帶著殘部跑到了蚌埠,還給楊濤軍長發過電報。至於再後面的事,徐海波為什麽沒有回到胡從俊新組建的第十二兵團裏去任職,這個張賢便從無知道了。卻沒有想到,他會出現在湘西。
  陳大興還在說著:“我問過了那些俘虜,他們原來都是第壹兵團十四軍的,徐海波是這個軍的副軍長,湖南和平解放的時候,徐海波帶著壹個師沒有隨陳明仁將軍起義,而是從常德南下,準備去廣西,卻被第四野戰軍在沅陵壹帶追上,並且被擊潰。”
  張賢點著頭,如果正是陳大興說的這樣,那麽,徐海波出現在這裏也是在情理當中的事,換成他的話,在四路不通的情況之下,也只能遊弋在湘西的山林山嶺之間,躲藏起來,以待時機。
  驀然間,張賢明白了什麽,笑了壹下,對著陳大興道:“徐海波是不是過來搶糧的?”
  陳大興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連連點著頭,道:“賢哥呀,妳猜得怎麽這麽準?”
  張賢卻是壹聲嘆息,看著他悠悠地道:“大興呀,挨餓的滋味不好受呀!”
  陳大興楞了楞,馬上想起了當初的雙堆集來。
  “大興,讓大家不要歇下來,抓緊時間加固工事,到天亮還有壹個小時,他們肯定還會來的!”張賢十分肯定地道。
  陳大興楞了楞,沒有再問什麽,轉身準備去下命令。
  “等等!”張賢又喊住了他。
  陳大興轉過了身,詫異地望著張賢。
  “大興,還記得當初在我們被困雙堆集的時候,解放軍是怎麽對付我們的嗎?”張賢問著他。
  “當然記得!”陳大興點著頭。
  張賢笑了笑,道:“如今我們已經是解放軍了,所以對付徐海波也可以用同樣的方法,不要等他們再攻上來,我們先給他們壹個政治攻勢!”
  “政治攻勢?”陳大興有些莫名其妙。
  張賢知道他不明白,還是說了出來:“敵人就在這片山嶺之間,並沒有遠離。如今肯定也是在統計傷亡情況,準備再做沖鋒。以徐海波的性格,他不啃掉我們這個汽車連是不會罷休的。呵呵,我們最多還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妳快去把政工隊的大喇叭接起來,這夜靜更深的,聲音也傳得遠,反正大家也睡不著了,大聲地喊壹喊也可以壯壯膽!我們人少,先打壹下心理戰,對於我們來說也很不錯的!”
  聽到張賢說完,陳大興這才明白過來,連連點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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