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遗蜕！

　　“任务奖励未知。”
　　“宿主是否接受？”
　　楚烈的脚步一顿，随即毫不犹豫地朝着一边的小巷子里面走去，刚刚踏入那有些狭窄逼仄的巷口，沉静的声音在心底轻轻落下。
　　“接受任务。”
　　银灰色的光辉自虚空中浮现，随即迅速在楚烈的脚下纠缠，狩魔人的左脚落下，整个法阵刚刚好勾勒完成，代表着世界与空间的两行符文逆向旋转，下一刻，原地已经失去了楚烈的身影。
　　艾索奥斯法师塔，顶层。
　　一位苍老到似乎连时间都为之而腐朽的老者缓缓睁开双目，浑浊的双瞳似乎倒映着整个世界的生灭，在瞳孔深处，一缕属于人类的清明闪过。
　　“空间波动？不……”
　　“要更高深一些……这股气息？阿天？不，阿天已经走了，是他留下的圣痕？圣骑士……”
　　“算了，圣骑士的话，值得信赖……”
　　双眼当中闪过了一丝细微的波动，随即又恢复了原本的古今无波，缓缓闭合，在老者的目光闭合的瞬间，整个法师塔的顶层似乎都在一刹那黯淡了下去，整个房间当中死寂一片，唯有细微而悠长的呼吸声，不时响起。
　　……………………
　　沙沙沙……
　　蒙蒙的小雨笼罩了这地处偏僻的小村子，一袭黑红色劲装的楚烈缓缓踏步而来，放眼看去，原本错落有致的村落，此时却如同遭遇了天灾一般，到处都是碎裂的大地，以及被整片整片抹去的房屋农田。
　　踏——
　　伫立在那记忆中熟悉的院落之外，楚烈抿了抿嘴，双眼微暗，右手缓缓抬起，顿了顿，还是轻轻拍在了那木门之上。
　　啪啪啪~
　　吱呀——
　　似乎是早已等待着，只是过了几息的时间，木门就吱呀一声被轻轻打开，但是开门的却不是那位笑容慈和的老者，而是一名身材高壮，面容冷硬的中年男子，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常人所不具备的杀气。
　　“六扇门的？”刀锋般冷锐的目光从楚烈身上的劲装扫过，干硬的声音落下。
　　“可是那楚烈。”
　　“是我。”
　　楚烈轻轻颔首，但是下一刻还不等他说出来意，一只硕大的拳头就狠狠地刺破了雨幕，朝着楚烈砸下，杀机凛然，予人的感觉几乎不是肉拳，而是百战精兵猛然刺出的长矛。
　　不饮尽敌血，斩敌酋，誓不归！
　　轰！！！
　　气浪轰然乍起，横扫四方，两人方圆三米之内的雨幕全部崩散，形成了一瞬的真空，楚烈的手掌倒扣在胸前，五指之间，中年男子的拳头被稳稳地扣住。
　　双眼当中满是沉静之色。
　　“哼！”
　　楚烈五指一松，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将拳头收回，转身朝着里屋走去，声音虽然干硬，但是却明显柔和了一些。
　　“……实力还算不错，进来吧。”
　　“我爹有事与你说。”
　　“叨扰。”
　　轻轻颔首，楚烈跟在男子的身后走入了房屋当中，屋中只有一豆灯火，那位以凡人之躯一剑勾勒天地的老者靠躺在躺椅上，正眯着眼睛看着手中的一本书籍。
　　“爹，他来了。”
　　中年男子推门而入，微微一皱眉，将老者手中的书籍一把抢过，沉静地用手将老者膝盖上滑下的毛毯拉上，铺得平整。
　　“年纪大了，就不要这么晚了还看书……你又没有修行在身，伤身子。”
　　“呵呵呵~好好好。”
　　轻轻笑了两声，老者任由自己的儿子将手中的书收起到柜子里，笑着将目光投向了沉默肃立着的楚烈，双眼中微微一亮。
　　“不错，不错~”
　　轻声赞叹着。
　　老者轻轻抚了抚颔下白须，感慨笑道：“内明外撤，心魔一朝尽去，小牧当时担心的事情终究是没有发生，甚好！不过……这一次为你准备的东西倒是不好送出去了，怕是要让你白白跑一趟了。”
　　“不敢当。”
　　微一抱拳，楚烈沉声回道：“事情晚辈多少明白了一些，是要晚辈将前辈遗蜕送回山门是吗？”
　　“何须报酬，此事晚辈本就义不容辞。”
　　“好~”
　　“……越儿，去将你牧伯的……东西取来。”苍老的声音中，中年男子动作一顿，随即默默转身，进了里屋，只是片刻，就双手托着取出了一柄朴素陈旧的长剑，剑鞘之上，飞龙缠凤，一股飞扬洒脱之气即便是隔了数米远的距离，也极为清晰地映照在楚烈的心中。
　　“这就是小牧的遗蜕啊……坐化于此，归墟天地，这是他的选择……”
　　轻声叹息着，老者颤颤巍巍的手轻轻从长剑之上拂过，长剑似乎有灵，铮然轻吟，潇洒超过了凌厉的剑鸣声中，苍老沙哑的声音作歌，曼声而吟。
　　“尘归尘，土归土，吾魂归天地兮，反哺大道……”
　　楚烈轻轻抿了抿嘴，眼前看着这柄长剑，似乎再次看到了那位月夜之下，纵酒狂歌的老道。
　　快意恩仇三万里，当年同袍几人回？
　　我不归。
　　“这是他的选择，我们也不必惺惺作态，不能够入土为安……但起码也让他的长剑回归弈剑听雨阁的剑冢内吧，我身子骨也不行了，越儿行事莽撞，我能够联系到的，也只有你了。”
　　嗡嗡嗡——
　　手掌一震，长剑在老者手中转了一个弯，剑柄伸向了楚烈的方向，楚烈沉默中抱拳一礼，伸手去握剑，手握在剑柄下方，轻轻一提，但是长剑却是纹丝不动。
　　神色微微一怔，楚烈抬头看去，眼前老者正紧紧握着长剑的另一端，双目逼视着自己——
　　那原本捏着本书都在颤颤巍巍的右手此时却稳定地如同生铁铸就，死死握住长剑，昏黄的双眼当中，森寒的光辉暴涨，紧紧盯着楚烈。
　　那是剑光！
　　“楚烈，我有问题问你。”
　　老者的声音变得郑重。
　　“若有人来夺这柄剑，你……当如何？”
　　楚烈的双目眼帘低垂，握剑的手掌亦如铁铸般沉稳，声音冷澈地落下。
　　“败之！”
　　“若是宵小贼寇前来夺剑？”
　　“杀之！”
　　“若是弈剑听雨阁同辈全部弟子天才挡在你的身前？”
　　老者的声音越发激昂，几如万千剑锋树立眼前，直指人心，但是楚烈的回答却根本没有停顿——
　　“踏破之！”
　　“哈哈哈哈，好！好！好！”
　　“此剑，与你！”
　　大笑声中，老者手掌一松，楚烈眼中神光一闪，长剑轻吟一声，连鞘在空中划过了一道痕迹，负在了背上，剑鞘之内，长剑兀自嗡鸣吟啸不止。
　　在他身前，老者并指如剑，直指楚烈背后长剑。
　　苍老的脸庞上，温和尽去，尽是锋芒凌冽——
　　“以此剑，踏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