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東廠當縫屍人那些年

九色長蟲

歷史軍事

睜開眼。
壹顆血淋淋的人頭擺在桌案上。
陽九嚇得壹屁股坐在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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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絕情好孕

我在東廠當縫屍人那些年 by 九色長蟲

2023-9-10 21:02

  有好熱鬧的百姓,也是硬生生熬到了天亮。
  曙光乍現,落到石碑上,那紅芒方才消失。
  隨著太陽緩緩升起,陽光覆蓋整座石碑,人們才能看清石碑的真面目。
  這石碑的四面都很光滑,沒有任何字跡。
  無字碑。
  天降巨型無字碑的消息,從長安城分散傳開,壹日內,就能傳遍天下。
  絕情聽從陽九的話,乖乖回六扇門睡覺。
  這壹覺竟睡得極為踏實,再次來到南市,得知石碑沒有任何變化,上面也沒有任何字跡。
  如果這是人為,幕後之人豈會只弄個無字碑?
  只可能是這字跡隨時都有可能會出現。
  現在之所以無字,可能是那人覺得時機還不成熟。
  若查不到幕後之人,也無法知道他們在等的時機是什麽。
  “絕情,妳來了。”墨舞從石碑後走出來,擡手捂著嘴巴,哈欠連連。
  絕情問道:“妳昨晚沒睡?”
  “沒睡什麽也沒發現,睡了……”墨舞覺得那石碑肯定是機關術所做,但研究半宿,壹無所獲。
  絕情輕笑道:“睡了也是什麽都沒發現。”
  墨舞翻個白眼,絕情真是不解風情。
  她明明都這麽辛苦在弄清楚石碑的構造,絕情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還能說出這種風涼話。
  “殿下……”絕情猛地朝壹側抱拳行禮。
  墨舞都被嚇了壹跳,扭頭便看到了李星河。
  李星河更是楞住。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好看的姑娘?
  “咳咳。”跟在李星河身後的李芙蓉輕咳兩聲。
  李星河回過神,笑道:“絕情大人,可有什麽發現?”
  絕情搖頭。
  “這人誰呀?”墨舞躲到絕情身側,低聲問道。
  絕情道:“秦王殿下。”
  但跟著李星河的李芙蓉,絕情也不認識。
  墨舞只是“哦”了壹聲,並未行禮。
  她是江湖中人,沒必要理會朝堂的那些規矩。
  “這是舍妹芙蓉。”李星河這話自然是對絕情說的。
  絕情微楞,但還是抱拳道:“六扇門絕情見過公主殿下。”
  “久仰神捕絕情大人的大名,今日壹見,果然是巾幗不讓須眉。”李芙蓉笑容可掬。
  絕情道:“公主殿下過譽了。”
  “壹點都不為過,江湖中人人都知道,六扇門有四大名捕,專破奇案,保衛百姓安寧,尤以絕情大人最為出色,我這些年浪跡江湖,對絕情大人可是久仰得很哪。”李芙蓉狠吹絕情,笑起來整個人都看著順眼多了。
  絕情只能笑笑,不再自謙。
  李星河卻是驚訝地看著李芙蓉,想不到他這個妹妹,竟還能說出這種話來,真是奇跡。
  李芙蓉已是走向石碑,伸手觸摸,嘀咕道:“真是石頭做的。”
  她還嘗試想要搬動石碑,自然是如蚍蜉撼大樹般,不自量力。
  “這石碑要是突然倒下來,周圍的百姓都會處在危險中。”李星河擡頭看著幾乎沒入雲霄的石碑,憂心忡忡。
  絕情點點頭,道:“我們也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正在讓南市的百姓轉移,但……”
  石碑如此高,又不知道會往哪邊倒下去,故而需要以石碑所在的地方為圓心,再以石碑的長為半徑,所畫的圓圈內的百姓,都得撤離。
  南市又是人口密集的區域,需要撤離的人口之多,情況之復雜,短時間內難以做到。
  剛才六扇門的捕快就來稟報過,有許多百姓都不願意離開家,離開南市。
  雖然南市被這石碑壹分為二,好歹也能在各自的區域內,繼續做生意。
  鬼知道官府什麽時候才能將這石碑弄走,離開後,誰來管他們的吃喝?
  抱有這種想法的百姓非常多,想讓他們改變心意,更難。
  但若強行將百姓驅離,恐怕會引發暴亂。
  具體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不是絕情的職責。
  上頭的人想出好的辦法後,他們只是執行者。
  “絕情大人,有壹點很是奇怪,如此巨大的石碑,必然極重,又是從高空落下,怎會沒發出巨響?”李星河當時人就在南市,石碑落地,他甚至都沒察覺到任何異常。
  沒有響聲,沒有地動,很是詭異。
  百姓們也在談論此事,有壹個說法逐漸被許多人接受,那就是石碑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而是有仙人隱去身形,托著石碑輕輕放到了南市。
  絕情嘆道:“這石碑的出現,本就不合常理。”
  “也對。”李星河也嘆了口氣。
  不合常理的事,就無法用常理去解釋。
  絕情倒是覺得墨舞的說法很有可能是對的,再加上陽九的說辭,說明這石碑真是在南市做成的,啟動機關後,石碑會沖天而起,立在這裏。
  至於許多有百姓都看到石碑從天而降,尚且無法解釋。
  如果是壹兩人看到那畫面,極有可能是賊人對他們施展了幻術。
  但若是成千上萬人,又分布在長安各處,單純用幻術可無法說得通。
  狄居易等朝堂高官紛紛來到南市。
  如何處理這石碑,儼然是個天大的難題。
  得知許多百姓不願離開,他們也在議論紛紛。
  甚至有官員覺得,如果這石碑能屹立不倒,倒是可以在石碑兩側開條路出來,恢復南市的貫通,同時也能讓這石碑,變成長安城的標誌。
  而且,還可以讓能工巧匠,對石碑進行創作,最好是能雕出聖人的相貌,也能讓長安百姓,讓天下來長安的百姓,都能壹睹聖人的天威。
  不得不說,在溜須拍馬上,但凡能混在長安做官的家夥,全都是高手。
  這石碑只是立在街道上,肯定不穩,保留下來,禍患無窮。
  狄居易現在就擔心,真若有人上書提出雕刻聖人天威,武三月會恩準。
  當務之急是趕緊想出個辦法,將這石碑摧毀弄走,便能萬事大吉。
  到晌午時分,就連魏忠賢都來到了南市,壹睹石碑的風姿。
  “督主覺得該如何處置?”狄居易笑著請教。
  魏忠賢笑道:“先疏散百姓,再設法摧毀,清理幹凈即可。”
  狄居易松了口氣,只要魏忠賢是這麽想的,那將石碑保留下來的可能性會很小。
  “只是百姓們都不願意離開。”諸葛正雄輕嘆。
  蘇擎蒼也嘆道:“這能理解,畢竟摧毀石碑,短時間內無法完成,他們也得生存。”
  “這就需要朝廷的補助了。”魏忠賢笑著說道。
  而且在摧毀石碑的時候,難保不會損毀周圍的房屋,涉及的賠償也很巨大。
  百官都是皺著眉頭。
  平日裏他們已經夠忙了,結果這石碑壹來,忙上加忙,簡直是要人命。
  魏忠賢也就是過來看看這石碑,順便給出他的建議,至於最後如何處置這石碑,肯定是百官提出解決的法子,再由聖人定奪。
  魏忠賢倒是覺得,這石碑出現得恰是時候。
  在宮裏吃過午飯後,陽九方才來到南市。
  百官早已離開,只剩下六扇門、錦衣衛和東廠的人,在留下維護現場的秩序。
  既然要長時間留在南市,絕情便帶著墨舞到貓不理火鍋店南市店吃火鍋。
  “聽說很貴的?”墨舞吃得很快,吃得最多,畢竟是絕情請客,肯定得好好吃壹頓。
  絕情鄙夷地道:“就別假惺惺了。”
  壹擡頭,卻看到陽九走了進來,絕情笑道:“請客的人來了。”
  “要不是九爺都娶妻了,我都有點想嫁給他了。”墨舞的嘴巴裏嚼著壹塊牛肉。
  絕情道:“我看妳是看上他的錢了。”
  “找個有錢人不好嗎?”墨舞咽掉牛肉,嘻嘻直笑。
  過好日子肯定比過苦日子好吧。
  最好是跟自己情投意合的那個人,偏偏還很有錢。
  想到這些,墨舞別提有多羨慕甘思思。
  但在絕情看來,還是兩情相悅最為重要,日子苦點,至少心裏是甜的。
  可若日子是甜的,心裏卻如黃連般,那樣的日子更為難熬。
  “霍兄,練得如何了?”陽九進門就遇到了霍立功。
  最近霍立功沒來找過陽九,估摸已將五指刀練得差不多了。
  但要達到霍飛林的境界,那就需要經年累月的苦練。
  霍立功笑道:“差不多了,慢慢熟練吧。”
  陽九點點頭,邁步來到樓上,到絕情旁邊坐下,笑道:“妳們真是學聰明了,知道來這裏吃飯不用花錢。”
  “我們會付錢的。”絕情道。
  墨舞道:“九爺,我的那份別算啊。”
  陽九笑道:“只要妳能將那石碑復原,以後妳吃的飯我都管了。”
  “真的?”墨舞兩眼冒光。
  壹個人吃飯花不了多少銀子,但要吃好,真的很費銀子。
  雖說她掙得也不少,平時嘴饞的時候,甚至都舍不得買只燒雞。
  就算賺再多的錢,也是不夠用。
  陽九的承諾,給足了墨舞信心。
  既然有這種好事,那她肯定得更加努力,好讓陽九能夠兌現承諾。
  壹兩頓不值錢,可若是壹輩子的飯,加起來絕對是壹筆巨款。
  “剛才魏督主說了,要疏散百姓,摧毀石碑,但百姓們都不願意離開。”絕情說起正事。
  疏散百姓就很困難,要摧毀石碑更加困難。
  這大石碑真是讓許多人都很困擾。
  但遠離石碑的百姓,倒是很興奮,畢竟哪怕石碑倒下,也不會對他們造成任何損失,這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魏忠賢的提議是對的。
  留著石碑,禍患無窮。
  萬壹哪天石碑上出現字跡,而且是對武三月極其不利的字跡,收拾起來會更麻煩。
  摧毀石碑和墨舞破解石碑得同時進行。
  不管哪壹個法子先成功,都算是解決了這個大麻煩。
  “吐蕃王子今天會進長安,本打算走南市,現在不得不改道。”絕情又說道。
  等吐蕃王子叩見過武三月,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肯定會來南市看這石碑。
  陽九笑道:“妳是懷疑這石碑跟吐蕃國有關?”
  “不得不防啊。”絕情輕嘆。
  別看吐蕃壹直跟大夏交好,每年進貢的東西數不勝數。
  但這都是建立在大夏帝國強大的武力威懾上,壹旦讓吐蕃嗅到大夏帝國將傾覆的跡象,他們就會從壹只乖順的小綿羊露出獠牙,化身為兇惡的餓狼。
  現在金國雖然對大夏宣戰,可月余過去,金軍都沒能攻破野狼關,這對吐蕃無疑是最好的威懾。
  吐蕃國的國力,跟金國肯定沒法比。
  但大夏帝國周圍的這些豺狼虎豹,向來都對大夏虎視眈眈,若有良機,他們就會群起而攻之,都想分壹塊最鮮的肥肉。
  “九爺,妳也懂機關術,妳說這世上真的會有毫無破綻的機關術嗎?”墨舞吃飽後,開始向陽九請教。
  為了余生的飯錢,她也得拼命才行啊。
  陽九笑道:“應該沒有吧。”
  “我也覺得沒有,但那石碑,真的是毫無破綻,昨晚我摸了三個面,都是嚴絲合縫,著實奇怪……”墨舞托腮趴在桌子上,望著鴛鴦鍋裏蒸騰的水汽發呆。
  陽九道:“那就繼續摸索別的面,總能找到機關。”
  “也對,那我先去忙了。”墨舞起身直接從壹側跳了下去,比猴子還急。
  絕情吃得很慢,並不著急,畢竟急也沒用,還不如慢慢吃。
  石碑兩側的房子,她都做過調查,確認住戶沒有任何問題。
  陽九笑道:“吃完了我們去地下看看。”
  “地下?”絕情楞住。
  的確,有不少人都看到石碑是從天而降。
  先前他們懷疑石碑是從地面彈射向高空而起,既然兩側的房子都沒問題,最有問題的就是地下了。
  石碑太重,穩穩立在長街上,沒人能夠挪動。
  被石碑壓著的路面是什麽情況,更沒人知道。
  但要到石碑下面去,就得打洞。
  問題還是在於打洞的話,很容易讓石碑倒下。
  看來還是得先疏散百姓,才能展開下壹步的行動。
  “百姓們都不願意走,魏督主提出得補償,具體該如何補償,也沒個數,而且我聽到很多百姓都擔心會拿不到補償。”絕情道。
  陽九笑道:“相信他們能制定出完美的補償方案,就是在時間上,必須得抓緊。”
  制定壹個補償方案需要好幾天,然後疏散百姓再需要好幾天,在這段日子裏,鬼知道會發生什麽。
  回頭陽九就讓武三月好好催催百官,出了事,更得提高辦事效率,不能拖拖拉拉。
  只要補償的力度足夠大,相信所有人都會暫時離開。
  吃飽後,陽九進宮去見武三月,絕情則是繼續石碑。
  墨舞利用機關術爬上石碑,引來大量百姓的圍觀。
  絕情搖搖頭,墨舞這樣雖很招搖,但時間緊迫,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絕情轉而走進了壹家藥鋪。
  她心頭有擔憂,搞得她心神不寧,做事都無法集中精神。
  思前想後,還是決定看看大夫,不管結果是什麽,至少得先知道結果,才能決定該如何處理。
  藥鋪的老板同時也是坐堂大夫,頭發花白,看著很可親。
  “姑娘是看病,還是抓藥?”老板笑瞇瞇問道。
  絕情心頭緊張,想了想還是覺得算了,轉身要走。
  那老板趕緊說道:“我看姑娘氣色不佳,顯是積郁已久,怕是噩夢纏身……”
  老板所說,正是絕情最近的狀態。
  事實上自從過了來月事的日子,她就壹直處在這種狀態,著實讓她心力交瘁。
  來都來了,讓大夫看看也無礙。
  絕情在椅子上坐下,將手伸過去。
  老板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搭上絕情的脈搏。
  絕情內心很是焦慮。
  “恭喜姑娘啊。”老板將手縮回去,笑著道賀。
  絕情眉頭壹皺,道:“喜從何來?”
  其實她心裏早就咯噔壹下,幾近崩潰。
  “姑娘這是喜脈啊,雖然脈象有些不穩,但胎兒總體穩定,姑娘無需吃藥安胎,只要好好休養便可。”老板笑著解釋。
  正常來說,壹個女人有了身孕,肯定是喜事,不然也不會叫喜脈。
  但如果這女人還沒成親,就先有了身孕,那就太糟糕了。
  老板感覺絕情應該是屬於後者,不然臉色不會這麽難看。
  當然了,如果絕情不想要這個孩子,趁墮胎容易,他這裏有墮胎藥湯。
  南市這邊多青樓,對墮胎藥湯的需求量非常大。
  “不用了。”絕情放下壹點碎銀子,起身離去。
  那老板道:“姑娘,只是把個脈,不收錢。”
  看到絕情擺手,老板追出來,塞給她壹袋墮胎藥湯。
  絕情沒有拒絕,或許她真的用得到,也省得再厚著臉皮去買了。
  走出藥鋪,擡頭看著那高大的石碑,絕情也不知道心頭是什麽滋味。
  這老天真是會開玩笑。
  將時間往前撥撥,那晚她到底是怎麽想的,陽九明明都去了青樓,她卻扮成了青樓女子。
  說來也是奇怪,在那麽多女子當中,陽九怎就偏偏選中了她?
  莫非……
  不可能,那種情況下,陽九絕對不可能認出她。
  那陽九怎會選她?
  絕情越想越覺得頭疼。
  但不管怎麽說,那晚絕對是她此生最難忘的夜晚。
  盡管沒有成親,就先有了身孕,肯定會遭受周圍人的白眼。
  絕情卻又如何舍得殺死肚子裏的小生命?
  正好她已經有太久沒有休假了,等這石碑的事解決了,就跟諸葛正雄告個假,先去偷偷把孩子生下來。
  打定主意,絕情的嘴角反而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
  金鑾殿。
  高大威猛的吐蕃王子,身穿暗紅色的藏袍,頭發上綁滿了紅紅綠綠的繩索,伏在地上,行跪拜禮。
  在他身後,還有四個吐蕃使臣。
  說是使臣,其實算是他的貼身護衛。
  武三月坐在龍椅上,擡手道:“贊普王子請免禮。”
  “謝聖人。”吐蕃王子祿東贊普又磕了個頭,方才起身。
  武三月高高在上,距離稍遠,祿東贊普又不敢明目張膽地看,只覺如今統治中原的這個女人,比天神還要英武,比天女還要漂亮。
  祿東贊普想要多看幾眼,卻沒有那個膽量。
  在來的路上,他們還在嘲笑中原泱泱大國,壹群男人居然看著壹個女人坐在了王位上。
  如今親眼目睹,他又覺得能在這樣的女人手底下做事,真是太幸福了。
  武三月笑道:“王子遠道而來,想來舟車勞頓,且去休息。”
  “是。”祿東贊普此前還想狠狠羞辱壹番武三月,現在卻連大氣都不敢出。
  祿東贊普離開後,武三月看著眾大臣,問道:“那石碑該如何處置?”
  “回聖人,必須盡快摧毀。”狄居易站出來說道。
  蘇擎蒼也說道:“但是困難重重啊。”
  聽著群臣的話,武三月也在思考。
  雖然石碑暫時沒任何動靜,難保下壹瞬不會發生變故。
  哪怕石碑只是朝壹側倒下,也能造成很大的傷亡。
  疏散石碑周圍的百姓,才是當務之急。
  武三月打斷群臣的激辯,起身說道:“馬上疏散百姓,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壹定要快。”
  “是。”群臣同聲應道。
  武三月從後側離開金鑾殿,壹眼就看到了陽九。
  “九兒,必須盡快疏散百姓。”武三月覺得別的都不重要,百姓的性命比什麽都重要。
  就算那石碑上出現說她是妖孽的話句,也無所謂。
  她始終堅信,只要她壹心為民,讓老百姓都過上好日子,必會民心所向。
  陽九正是為此事而來,說道:“三月,讓那些老家夥去制定方案,太慢了。”
  “九兒這是想主動請纓?”武三月笑問。
  陽九道:“我是來請三月下旨的,但凡離家避難者,可先領紋銀二十兩,之後若離家太久,可再得補償。”
  “二十兩會不會有點少?”武三月問道。
  陽九笑道:“那妳看著辦。”
  武三月笑笑,先去做事。
  再次來到石碑前,只見墨舞已經呆在石碑頂端研究。
  墨舞如此貪錢,著實離譜。
  可能是百姓覺得這石碑很穩固,壹點都不危險,有很多人趁官差不註意,就會偷偷跑到石碑下面,又摸又親。
  差不多在正午的時候,城中居然傳出壹個消息,說是只要跟那從天上掉下來的石碑有親密接觸,就能延年益壽,包治百病。
  這樣的傳言,就很離譜。
  但再離譜,老百姓卻很信這壹套。
  沖破官府封鎖,想要跟石碑有著親密接觸的人,數不勝數。
  摸壹下石碑,就能延年益壽,還可包治百病,這鬼話居然有這麽多人相信,老百姓的思想有多愚昧,可見壹斑。
  “聖人怎麽說?”絕情從壹側走來。
  陽九道:“但凡撤離者,每人可先領五十兩銀子。”
  別看南市的百姓現在叫喳喳的,等朝廷的正式公文下來,看到真能得到五十兩銀子,他們肯定會樂得屁顛屁顛離開。
  “聖人果然還是會聽妳的。”絕情道。
  陽九笑道:“我提出的是二十兩。”
  如果讓朝中的那些老頑固去決定的話,每人五兩銀子都是頂了天了。
  “妳們快上來。”墨舞站在石碑頂端的邊緣,朝下揮手。
  哪怕她喊得很大聲,聲音傳下來,也如蚊鳴。
  絕情根本聽不清,問道:“她在喊什麽?”
  “讓我們上去,肯定是有所發現。”陽九笑道。
  絕情看著高高的石碑,搖頭道:“妳上去吧,我就不去了。”
  “不能吧?以妳的輕功,沒道理會上不去。”陽九愕然。
  換做平時,聽到墨舞有發現,絕情肯定是二話不說,已經拔地而起,今天怎麽會如此乖,乖巧得陽九都有些不習慣。
  絕情當然想上去,只是那大夫也說了,她現在需要靜養,而要登上石碑頂端,極耗功力。
  “我只是不想爬那麽高。”絕情的聲音變得愈發低沈。
  陽九卻是露出壹副我懂的神情。
  女人嘛,每個月有那麽幾天很是正常。
  “抓緊了。”陽九說著壹把抓住絕情的肩膀。
  絕情微楞間,雙腳已是離地,急忙緊緊抱住陽九。
  哪怕帶著絕情,陽九仍如猿猴般,順著石碑而上。
  “我是不是眼花了?絕情大人好像抱著壹個男人?”
  “別瞎說,絕情只是飛上去了而已。”
  “對對對,那不是男人,是木頭。”
  六扇門的捕快們看在眼裏,都不敢議論。
  他們也知道陽九跟武三月之間的傳言,這絕情要是也對陽九有意,恐怕會有性命之憂啊。
  飯能隨便吃,話是真的不可亂說。
  到了石碑頂部,絕情壹點都沒有恐高的感覺,只要不去邊緣,那感覺就是如履平地。
  “發現什麽了?”絕情松開手,俏臉微微泛紅,趕緊走向墨舞。
  陽九笑而不語,跟在絕情身後。
  “妳們看這裏。”墨舞蹲在地上,手指著壹個凹坑。
  絕情也蹲下去,看著那凹坑,皺眉問道:“這裏怎麽了?”
  “這石碑很光滑,很平整,至少在我摸索過的地方,都沒有發現這種凹坑,但在這裏卻有這麽大的壹個坑,這很不尋常。”墨舞若有所思。
  絕情拿拇指摁上去,無語道:“妳管這叫壹個大坑?”
  “如果我做的機關獸身上有這麽壹個坑,容易讓機關獸出現問題。”墨舞說道。
  陽九道:“這個凹坑看著的確很不尋常。”
  “我使勁摁了,沒有任何反應。”絕情說著又用力摁了壹下。
  墨舞道:“但有這個坑在,更能證明這大石碑就是機關術,很明顯這個坑的存在,有它特殊的作用。”
  “什麽作用?”絕情決定多問。
  墨舞吐吐舌頭,嘻嘻笑道:“我咋能知道?”
  絕情無語,就因發現了這麽壹個小坑,就將他們叫上來,墨舞有點草木皆兵了。
  陽九問道:“可否在這裏捅上壹刀?”
  “最好別這麽做,損壞這玩意兒後,萬壹它直接倒下去呢?”墨舞搖頭。
  就算要捅壹刀子,也得等周圍的百姓疏散結束。
  “九爺,我覺得我們得到石碑的下面去看看。”墨舞想要找到操控石碑的機關,如此就能輕松將石碑弄小。
  陽九看向遠處,笑道:“這個得再等等,將周圍可能會受到傷害的百姓都疏散後,才能打洞到石碑下面去。”
  “也對。”墨舞也看向遠處。
  站在這高高的石碑上,足以俯瞰整座長安城。
  尤其是那皇宮那邊的景色,更為壯觀。
  “絕情姐,妳不過來看看嗎?長安城真的好美。”墨舞從第壹次來到長安時,就深深喜歡上了這座城。
  絕情嘟囔道:“別跟我套近乎。”
  但她還是戰戰兢兢地過來,站到陽九身邊,看向皇宮那邊。
  高處的風景果然非常獨特。
  依稀可以看到,有官差已經在南市兩側張貼告示。
  石碑周圍的百姓該如何疏散,疏散後該如何安置,應當是有了解決的法子。
  其實只要給每個人五十兩銀子,不出壹天,南市這邊就能搬空。
  “九哥,我們得下去幫忙。”絕情說道。
  墨舞笑著問道:“妳們倆該不會還要抱著下去吧?”
  絕情也正為此犯愁,上來就看了那個凹坑,真是虧大了。
  “怎麽上來就怎麽下。”陽九說著抓住絕情的手,縱身跳下。
  墨舞羨慕地道:“我也想就這麽跳下去,可是實力不允許呀。”
  她自嘲地笑笑,從隨身的小包包裏拿出壹物,分別套在手腳上,啟動後,手腳都變得跟蜘蛛似的,慢慢向下爬去。
  落地的瞬間,陽九伸手摟住絕情的腰,雙腳著地得非常平穩。
  六扇門的那些捕快,看到這場面,又得好好議論議論。
  官府剛張貼出來的告示前,百姓們大量聚集,都不怎麽相信。
  只是暫時離開南市,到官府安排的地方生活幾天,真能馬上拿到五十兩銀子?
  要知道這可不是壹家五十兩,而是按人頭計,比如壹家有八口人,足足能領到四百兩銀子,天上都不會掉餡餅,怎麽可能會掉銀子?
  在壹陣敲鑼打鼓聲中,狄居易親自帶領官員,來到南市給百姓發放銀兩,並好好安撫百姓們焦躁的心。
  貓不理火鍋店南市店也在需要撤離的範圍內,在陽九的命令下,他們自然得帶個頭。
  狄居易親自宣傳,看到圍觀的百姓們還是不信,便覺得還是直接開始發銀子比較好。
  在楚留春的帶領下,南市店的十幾個員工,排隊整齊,每人都領到了銀子。
  而他們接下來並沒有去官府安排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總店。
  總店那邊的生意更加火爆,需要人手。
  看到朝廷真的發放補償銀,百姓們都跟瘋了似的。
  狄居易看到這場面,也很無奈,不過也能理解,人都喜歡利己,普通百姓的日子本就過得辛苦,不將好處拿到手,誰又願暫時舍棄賺錢的門路?
  這邊的問題解決了,狄居易又親自去了另壹邊。
  “有錢能使鬼推磨,我看天黑前,百姓們就能疏散完。”絕情道。
  墨舞氣喘喘地過來,道:“那天黑後,我們是不是就能打洞了?”
  墨舞現在對這石碑非常好奇,仔細研究石碑,已經不全然是為了余生的飯錢,更想知道這石碑是如何被做出來的。
  這是非常高明的機關術,她堅信師父肯定做得出來,可惜的是師父還沒來得及將如此高深的機關術傳授給她,就被賊人所害,只留下壹屁股債需要她還。
  混在百姓中看熱鬧的還有吐蕃王子祿東贊普。
  祿東贊普對那巨大的石碑很有興趣。
  但因那邊被官兵封鎖,他剛來長安,必須得低調行事,便站在這裏看朝廷給百姓發放銀錢。
  “將百姓疏散後,他們是要毀掉那石碑?”祿東贊普皺眉問道。
  身後的壹個侍衛低聲說道:“應該是的。”
  “妳們說這石碑要是落到布達拉該有多好。”祿東贊普說著嘆了口氣。
  那四個侍衛都沒有說話,布達拉真若出現這樣的壹塊石碑,只會給他們帶去無盡的麻煩。
  石碑只是立在地上,遇到狂風,還是有可能會倒下的。
  大夏朝廷正是擔心這點,才會想盡壹切辦法,好盡快將可能受到傷害的百姓疏散。
  祿東贊普目光環視,猛地看到了絕情和墨舞。
  他的目光頓時炯炯有神,咋舌道:“中原果然遍地是美人啊。”
  “王子,我們不是來……”壹個侍衛說道。
  祿東贊普嘿嘿笑道:“完成此事,我就不再是王子,而是真正的贊普,妳們說話前,最好先記得這點。”
  四個侍衛都是搖搖頭,他們的職責是保護好祿東贊普,至於祿東贊普要做什麽,他們無權過問。
  祿東贊普幾步走過去,嘿嘿笑問道:“兩個小美人,如何稱呼?”
  他的長安話並不標準,帶著濃濃的吐蕃口音。
  絕情壹聽就知道,這家夥十有八九就是今天剛到長安的吐蕃王子。
  據說這吐蕃王子已經繼任了贊普,卻還是以吐蕃王子的身份覲見聖人,著實離奇。
  祿東贊普的親爹尚且在世,但因身體不好,這才決定讓兒子繼任贊普,自己相當於是當上了太上皇。
  按照慣例,吐蕃但凡有新贊普繼任,必須得到長安接受聖人的冊封。
  “六扇門絕情,見過王子殿下。”絕情想著抱拳行禮。
  祿東贊普面露訝色,問道:“妳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猜的。”絕情答道。
  祿東贊普哈哈大笑,不愧是六扇門的,果真有點本事。
  陽九也行禮道:“東廠縫屍人陽九,見過王子殿下。”
  墨舞只是跟著抱了抱拳。
  祿東贊普對陽九毫無興趣,倒是跟著他的那四個侍衛,忍不住多看了陽九幾眼。
  陽九在長安城可謂是風雲人物,在吐蕃國也有不少人很喜歡聽陽九縫屍的故事。
  “絕情大人可曾婚配?”祿東贊普笑得有些猥瑣。
  絕情道:“不曾。”
  “很好很好。”祿東贊普又將目光投向墨舞,問了相同的問題。
  墨舞壹把挽住陽九的胳膊,笑道:“我相公。”
  祿東贊普頓時滿臉失落,好在絕情不曾婚配,他還有機會。
  絕情呆呆看著墨舞,想不到墨舞的膽子竟會如此大,早知如此,她也該像墨舞這樣,就能徹底擺脫祿東贊普。
  祿東贊普這人長得醜不說,身上還有壹種極其古怪的味道,很是難聞。
  這樣的家夥絕對不是她的菜。
  祿東贊普身份尊貴,絕情也不敢過於冷落,但內心著實反感。
  墨舞就因那壹個動作,便徹底解脫。
  “今晚聖人會在禦花園設宴,絕情大人可否……”祿東贊普暗下決心,在離開長安前,壹定要擄獲絕情的芳心。
  要知道在吐蕃,但凡他看上的姑娘,哪個敢不從?
  不過他向來都不喜歡用強,而是會用真心去感動姑娘,讓姑娘心甘情願對他投懷送抱,如此才有成就感。
  “王子殿下,我們要處置這石碑,沒空。”絕情壹口拒絕。
  祿東贊普呵呵笑道:“這種小事,讓別人去做不就行了?”
  絕情秀眉緊蹙,猛覺喉頭泛酸,轉身蹲到地上,幹嘔不止。
  “姐,妳怎麽了?”墨舞趕緊去扶。
  看得出來,絕情非常反感被祿東贊普糾纏,陽九當即抱拳,笑道:“王子殿下,還請不要影響我們做事。”
  “行,那我們明天再見。”祿東贊普看時間差不多了,必須得趕緊進宮,若是讓聖人久等,可就太失禮了。
  陽九壹擡手,將壹張衰神附體符打進了祿東贊普的身體。
  有了這衰神附體,相信在長安城的經歷,壹定會給祿東贊普留下深刻的印象。
  “媽呀……”大步走向遠處的祿東贊普,腳下壹絆,向前摔倒。
  剛爬起,不料又是腳下壹滑,又摔了個四肢朝天。
  就這兩下,嚇得祿東贊普都不敢自己走路,直接跳到壹個侍衛的背上,匆匆離去。
  這衰神附體是有時效的,具體不能壹概而論,會根據倒黴程度而發生變化。
  但絕不會這麽輕松就讓祿東贊普過關。
  武三月給祿東贊普準備的接風宴,只怕會讓祿東贊普出盡洋相,顏面盡失。
  “哥呀,妳快過來看看姐。”墨舞也對陽九換了個新稱呼。
  幹嘔過後,絕情只覺腹部疼痛難忍,後背都滲出了冷汗。
  陽九抓過她的手,準備把脈,卻被絕情掙脫。
  就這壹用力,絕情額頭冷汗狂冒。
  陽九還是抓起她的手,輕輕搭上脈。
  這是……
  陽九大驚。
  “絕情姐沒事吧?”墨舞緊張地問道。
  陽九笑道:“沒事,可能是太累了,休息會兒就沒事了。”
  墨舞也是舒了口氣。
  陽九伸手從懷裏摸出壹個瓷瓶,從中倒出壹顆藥丸,遞給絕情。
  絕情毫不猶豫地吃下。
  她知道陽九懂醫術,而且醫術很高明。
  就剛才這壹搭脈,陽九必然已經知道,她是有了身孕。
  若陽九那晚真沒認出她來,可能只會認為她是壹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其實陽九如何看她,真的沒那麽重要。
  難不成她還能去跟聖人搶男人?
  想想都很可怕啊。
  陽九扶絕情到壹側的臺階上坐下,問道:“有沒有好點?”
  絕情微微點頭。
  那顆藥真的很神奇,剛吞下去,就有效果,極大減輕了她承受的痛苦。
  此時百姓已經疏散得差不多了,六扇門的捕快已經在著手打洞。
  墨舞過去指點,需要怎樣打洞,才不至於讓這石碑轟然倒下。
  “九哥,妳給我吃的是什麽藥?”絕情雖覺陽九不至於會害她肚子裏的孩子,但還是有些擔心。
  萬壹陽九沒能知曉她有身孕,然後給她吃了亂七八糟的藥,傷到孩子可如何是好?
  先前從藥鋪拿走的墮胎藥湯,她已經扔掉了。
  她決定留下孩子。
  要做出這個決定,其實壹點都不難,無論怎樣孩子是無辜的,她犯下的錯,不該由壹個還沒出生的孩子去承受。
  陽九湊近點,柔聲道:“保胎丸。”
  從系統那裏只得到過壹顆保胎丸,想不到會用在絕情的身上。
  絕情壹聽臉唰地紅了,將頭垂下,兩手捏在壹起,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壹擡頭,看到陽九仍然笑瞇瞇看著她,她莫名覺得火大,怒道:“我不是妳想的那種女人。”
  “哪種女人?”陽九笑問。
  絕情氣喘籲籲道:“就是那那那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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