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 不如西行

　　佛珠祥和法光散去，在書生手中捏了兩下，響起嘩啦啦的聲響，壹旁的紅憐看了眼沒了動作的和尚，還有另外兩個女子，小跳壹下，湊近去陸良生，壓低聲音道。
　　“公子，妳怎麽學起蛤蟆師父了，妾身都覺得好尷尬啊。”
　　老驢歪過頭眨了眨眼睛，背上的書架，小門裏，蛤蟆道人推開小門，兩腮都鼓了起來，懷抱雙蹼，瞪著女子。
　　“老夫惹著妳了，扯老夫作甚？！”
　　陸良生偏頭笑了壹下，看到師父也出來了，幹脆解釋了壹句：“其實啊，主要露壹手，震懾壹番。”
　　“公子越來越壞了。”紅憐唇角勾起壹絲輕笑。
　　那邊兩個蛇妖，小青蛇就不說了，那白色衣裙的姑娘，能危急時刻出手過來救人，看得出是個好妖，而那法海，故人鎮海老僧的弟子，法凈的師弟，兩邊都不想幫，傷了哪壹方終究不美。
　　隨後嘆了壹聲：“幫哪邊都不合適，放著不管也不好。”
　　說著，陸良生將手裏佛珠壹拋，半空又抓握，這壹動作，令得那邊法海皺起眉頭，心裏急躁的想要沖過去，這可是師兄給他的，說是師父遺物，也是佛門至寶。
　　“施主，貧僧看走了眼，不過，施主好端端修行中人，為何與妖物沆瀣壹氣？！有違妳讀書人身份！”
　　聽到這裏，陸良生楞了壹下，呃……這帽子扣的還真快。
　　“公子，這小和尚的嘴，比妳都厲害。”
　　“別拱火。”
　　陸良生敲了壹下紅憐腦袋，朝法海說了句：“物歸原主，拿去！”手中盤著的佛珠壹拋，高高飛過林間，落去對面那和尚手裏，法海愛惜的拂過上面壹顆顆佛珠，清醒過來，猛地擡起臉，目露威凜。
　　“施主，肯歸還先師之物，可見心如明鏡，分是非，不如與貧僧壹道拿下這兩只蛇妖。”
　　那邊，青白二蛇望過來，陸良生沒看她們，只是搖了搖頭。
　　“大師可知天下生靈，皆有善惡，不聞不問，就要打殺，豈不是妄修佛法？”
　　“住口！”
　　對面，法海抖開袈裟，向前側出壹步，手托金缽，顯出怒容，“剛才念妳歸還佛物，現在看來，被妳身旁女鬼迷的不淺，待貧僧降了這兩妖，再來打醒妳這讀書人！”
　　話音壹落，警惕的小青、白素貞微微皺起了秀眉，下壹秒就要與和尚鬥法的架勢，嘩嘩的雨幕裏，陸良生松開韁繩，擡手朝天比劃了壹下，雨聲陡然收住的同時，目光溫和的看去和尚。
　　“妳師兄法凈可還好？”
　　嗯？！
　　法海收回僧鞋，濃眉緊皺，將法印豎回胸前，頗為疑惑的看著對面年齡並不算大的書生，“施主，認識我師兄法凈？”
　　“故交！”
　　“既然與我師兄交厚，那更該明白人、妖之分別！”法海雖然疑惑，但修道中人年齡，不能與相貌直接聯系的道理，還是懂的，“這二妖，貧僧在鎮江時就察覺到了，此次來杭州舉行法會，卻被她倆施法降雨攪亂……”
　　“鬼才攪亂妳家法會，是我姐姐要尋恩人，借機下雨接近！”小青皺了皺鼻翼，朝他哼了聲：“自作多情！”
　　對面，法海和尚托著金缽回了壹句，腳下地面‘咵’的壹聲，裂出密密麻麻裂紋，卷著佛珠的手掌探出袈裟，帶起爆鳴。
　　“住口，攪亂就是攪亂，休得強詞奪理！”的話語暴喝出口的剎那，陸良生的話語也平淡而溫和的響起。
　　“妳小時候我抱過妳！”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原本警惕的青白二妖微微張開嘴，難以合上，法海艱難的轉過臉來，死死的盯著舉步走來的書生，剛才聚起的威勢瞬間被這壹句話擊的蕩然無存。
　　陸良生壹步步走來，溫和的語氣，像是憶起了過往的趣事。
　　“記得妳師父故去沒多久，我便到萬佛寺見妳師兄，就看到妳爬在後院那顆大樹根莖上差點摔倒，大概還是呀呀學說話的時候，很可愛。”
　　“施主止步！”法海頓時氣勢壹泄，捂著胸口，跌跌撞撞後退幾步，猛地張開手掌，讓過來的書生停下，陡然的壹番話，讓他差點亂了定力，急忙盤腿坐去地上，穩固佛心。
　　呵呵……呵呵呵……
　　那邊，不遠的二妖看著和尚出醜的模樣笑的開心，小青收了妖力，就要上去，被壹旁的白素貞拉回來。
　　“小青，不要上去。”
　　“姐姐，妳放心，先生可是好人。”說著，她湊近過去，貼著女子耳旁輕聲說道：“先生就是點撥小青的那位恩人，以前小青跟姐姐說過的。”
　　輕微的聲音裏，紅憐撇著小嘴看她們嘀嘀咕咕說著悄悄話，身子微微前傾想要聽聽，書架裏傳來蛤蟆道人壹聲咳嗽，這才重新站回去，那邊，陸良生見兩邊都罷了手，氣氛也沒了之前緊張，便招手讓小青過來。
　　“來了！”小青蛇離開白衣裙女子身邊，興奮的蹦跳過去，看著面前的身影，頗為乖巧的叫了聲：“先生。”
　　“妳跟妳姐姐先離去，我還有事與這位法海大師說話。”
　　“哦。”
　　原以為叫自己過來有什麽吩咐，小青有些失意的走回去，隨後傳來陸良生的話語：“小青蛇，好生修行。”
　　“知道了！”小青欣喜的轉回來，使勁朝她揮手的先生喊了聲，聲音落下，轉身拉起壹旁的姐姐，跑出了林子，心情愉悅的不時回頭看，來到湖邊才停下來。
　　“小青，那真是點撥妳的恩人？”
　　“嗯，不會有假的。”
　　看著姐姐還有些不敢確定的眼神，小青掰著手指，看著天上已經散去的雨雲，“那時候先生修為就很高了，後來又在齊水那邊見過壹次，是他讓我來南方修行的，恐怕那時候他就算到小青會和姐姐相遇，又與他在西湖相會，只怕現在修為更高了……他讓我好好修行，肯定另有深意，姐姐報完恩，咱們就回去繼續修煉吧。”
　　“好，不過先把姐姐的恩人找到再說。”
　　兩人壹邊說著壹邊沿著湖岸尋了下去，不久，在附近岸上看到之前被推上船的青年苦著臉正與船家爭論什麽，急的團團打轉。
　　“船家，我真沒想坐船，還有……本想拿手暫抵在妳這裏，誰知道它怎麽變成樹葉了，真沒想糊弄……妳要信我啊……”
　　立在岸邊的兩女頓時擡袖遮口輕笑上出聲，隨後，壹起過去替那青年解圍，開啟壹段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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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滴答雨滴的林間，陸良生走過墜下的水滴，看著盤坐入定的和尚。
　　‘和鎮海老僧太像了……這脾氣簡直壹脈相承，若留在這裏少不得還要找小青蛇的麻煩。’
　　忽然，想起自己將要離開，那五行山下的猴子還沒出來……視線不由落在法海鋥亮的光頭上。
　　陸良生下意識的開口。
　　“大師，不如西行，去天竺看看佛家曾經興盛之地，宣揚中土佛法。”
　　林間沙沙輕響，陽光透過樹隙照下來，是壹片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