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再見旦

　　從去芝假寐，再到現身應答，表現得都十分恭敬，且有問必答，言必尊稱，無時無刻不是小心翼翼，隱隱透露著對自己的畏懼之感，這些表現其實早已令吳升感到奇怪了。
　　壹開始的時候，他認為是去芝山神傷勢沒有痊愈，或許自覺不是對手，所以如此表現，但祂這句問話壹問出口，就表明自己繼承的禹王前身，恐怕和去芝有舊。
　　吳升沈默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在禹王留下的記憶碎片中飛快尋找，卻什麽都沒有找到，這部分記憶顯然是缺失了。
　　“去芝，我從沈睡中醒來，很多往事已經模糊了，需要時日恢復。我的確不記得和妳之間發生過什麽，但只要妳替我做事，做滿十年，這四十萬五彩石我分文不收，同時我還給妳壹個承諾，十年之後，妳我之間有任何仇怨，都壹筆勾銷，將來我逐漸恢復記憶之後，也絕不追究。如何？”
　　去芝山神望著吳升，又看向另壹邊的簡葭，註目良久，問：“這是……”
　　吳升介紹：“我的夫人。”
　　去芝山神輕嘆壹聲，點了點頭，躬身道：“小神去芝，拜見禹王，拜見……夫人……”
　　這就成功了？吳升有些不敢置信。
　　去芝山神可是參與上古大戰的古神，壹席話就說得祂臣服於己，未免有點太快了吧？
　　吳升不是很放心，想了想，向簡葭道：“有符麽？”
　　簡葭當即飛出壹道心誓文書，送到去芝面前，吳升道：“去芝，為示我的誠意，我願意和妳簽下誓言，免妳後顧之憂，只要妳盡心為我做事，不背叛我，十年之後，我絕不追究當年之事，四十萬五彩石全數豁免！”
　　說吧，吳升在心誓文書上當先留下神識，向去芝道：“簽吧。”
　　去芝點了點頭，簽下了誓言。
　　這下吳升終於放心了，氣氛緩和下來，他打量著這座地下祭壇，問去芝：“妳傷勢恢復得如何？”
　　去芝回答：“蒙禹王厚賜，已經恢復了三成。”
　　吳升有些驚異，從去芝眼下的氣息來看，已經強過郭璞、左慈這等老資格的合道了，比不擅鬥法的耕父更是不可同日而語，這還只是三成實力，全部恢復之後又該是什麽水平？
　　恢復到這壹步，去芝也只花去二十來萬五彩石，可見祂的轉化效率比自己都高。
　　簡葭忽然問祂：“去芝，剛才妳說，旦的母親去了春秋世，她的修為如何？”
　　去芝回答：“離開兩界山時，就已經是煉神境了，和巫、月婆婆他們壹樣，是我兩界山三大守護之壹。”
　　在兩界山是煉神，到了春秋世通常就是煉虛，就算不是煉虛，恐怕也只差半步而已，如此人物，又是個女子，在春秋世應該很有名氣才對。
　　簡葭追問：“她叫什麽名字？”
　　去芝道：“姜。”
　　簡葭看了吳升壹眼，吳升默然片刻，問：“旦……還好麽？”
　　去芝道：“旦的進境很快，如今已填補上了她母親的位置，成為兩界山守護者。她壹直想念著禹王您，我讓她來拜見您？”
　　“她在哪裏？”
　　“這兩年，她都住在兩界山上。”
　　“壹起去看看吧。”
　　三人離開了祭壇，飛臨兩界山，很快落在山墻之上。甫壹落地，就見壹條豚魚自天邊遠處出現，在空中搖動豚鰭，發出壹聲笛音。那是旦的好朋友藍，旦就坐在藍的背上。
　　隔著老遠，旦就從藍的背上壹躍而起，輕飄飄越過數十丈距離，落在三人面前，就這壹手，已經是資深煉神境的修為，如果脫離兩界山的壓制，應當已經入了煉虛。
　　旦已經長成壹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對待吳升卻始終如舊，歡快的揮動著兩只手叫道：“升，妳終於回來看我了！”
　　吳升壹陣感慨，笑道：“旦，妳長大了。”
　　大豚也蹭到吳升身邊，圍著他轉圈，鼻子在吳升懷裏拱來拱去。
　　旦來到吳升面前，雖然多年未見，卻毫不見外，扯著吳升的衣袖：“升，蔔帶著我去妳的家鄉找妳還有娘親，去了兩次都沒見到妳。去年還遇到壞人，我們也參戰了，可是蔔受了傷，我們只好提前回來，還是沒有見到妳……怎麽樣？最後打贏了嗎？把壞人趕跑了嗎？升的家鄉沒事吧？”
　　吳升很詫異，看了壹眼去芝，去芝道：“那是我帶她第二次去春秋世，遇到壹群北上的修士，他們壹路豎著大旗、敲著鑼鼓，說是要去打異界之敵。我和旦就壹起去了。”
　　旦在壹旁道：“蔔說，如果外敵打贏了，就會毀了升的家鄉，升也會死，我不要升死！”
　　簡葭回憶著，若有所思：“戰場太亂，我沒有親見，但曾聽專諸說，當時魏浮沈的身邊，還真有兩個高手，他還說回頭要去蠻荒找壹找，和他們切磋比試……”
　　旦頓時笑了：“那個人可有意思，不許我叫他魏浮沈，必須叫他大盜，他希望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盜賊。”
　　她又看向簡葭：“姐姐，妳好美。”
　　吳升介紹：“旦，這是妳簡葭姐姐，也是我的夫人，今後我們就是壹家人，她也會經常來看妳。”
　　旦歡喜道：“我知道了，姐姐好。姐姐，這是我的好朋友藍，妳想不想騎著他上天？現在就可以！”
　　簡葭拉著她的手笑道：“回頭跟我去春秋世，帶妳好好玩壹玩。”
　　旦答應了：“旦肯定還要去，去找姐姐，還有娘親。”
　　吳升安慰道：“旦，我會幫妳找到妳的娘親的，放心吧。”
　　望著兩界山外的莽莽原林，吳升問道：“去芝，對面就是白鶴山嗎？主人是誰？”
　　去芝嘆了口氣，道：“是融天。”
　　吳升奇道：“融天？我以為祂已經在上古大戰中殞滅了，兩界山只剩下妳自己……怎麽祂還活著，為什麽在對面？”
　　去芝道：“上古大戰之時，我們……都受了傷……壹起在此療傷。”
　　吳升見祂話裏吞吞吐吐，於是追問：“去芝、融天，應當守望相助才對，妳們壹起建立了兩界山這道山墻，為何壹個在內、壹個在外？究竟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