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歐米伽序列

　　顧見臨本來都想著要是實在不行，就直接離開以太協會，換個組織給自己升級。
　　沒想到柳暗花明又壹村。
　　“妳們這次的任務，並不是為了剿滅掘墓者組織。因為對妳這樣的人來說，他們只是隨意就可以抹去的螻蟻，妳們真正的目的是打斷這次的祭祀。”
　　“是的。”
　　唐綾毫不掩飾，平靜應道：“因為我們要血月屠戮事件的遺留問題。”
　　顧見臨壹楞。
　　“官方定義的血月屠戮事件，就是顧教授和他的同伴被古神的力量汙染瘋狂，開啟了海底地宮的維度大門，導致有個怪東西險些脫困。審判庭和峰城的世家們，因此損失慘重。”
　　唐綾輕聲解釋道：“總會長下令責罰了他們。”
　　顧見臨心想原來如此。
　　“因此審判庭現在很敏感，打算清除壹切不穩定的因素，連妳也在懷疑的範圍內。”
　　唐綾美眸裏閃過壹絲嘲弄，嗓音淡漠：“這就是審判庭的行事作風，很蠢。”
　　顧見臨想到這裏，好奇問道：“妳們全程都在圍觀，對麽？所以妳們也知道我跟不潔者們為伍，尤其是他們還是以太協會的通緝犯。哪怕這樣，我也可以加入歐米伽序列？”
　　唐綾嗓音不帶什麽煙火氣：“看來妳還不知道我是誰。”
　　她按下耳機。
　　聶執事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雷霆，匯報妳的情況，D級調查員顧見臨疑似跟不潔者勾結，協同通緝要犯公然對隊友出手，極度危險！請妳立刻……”
　　唐綾冷冷說道：“滾。”
　　聶執事：“……”
　　唐綾摘下耳機扔到地上，跟上壹腳踩碎：“現在還有問題麽？”
　　顧見臨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默默搖頭。
　　唐綾黑白分明的美眸，忽然問道：
　　“冒昧的問壹句，妳剛才用的是……精神控制？如果有什麽忌諱，妳可以不說。”
　　嗯，終於回到這個最關鍵的問題。
　　顧見臨忽然想到了壹個人，便學著那個人的語氣，淡淡說道：“認知修改而已，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我強行修改了他的認知，所以在妳看來，我還沒用力，他就倒下了。甚至我還能操控他，殺了長谷川信壹。”
　　他頓了頓：“耶夢加得之瞳，壹種神話武裝，沒聽說過麽？”
　　唐綾聞言卻後退半步，望向他的眼神警惕起來，甚至說出壹句讓他目瞪口呆的話：“不好意思，我的見識比較少，像妳這麽逆天的能力，我只在某些十八禁的網站上見過，委實只有震驚的份。”
　　顧見臨總覺得這眼神和語氣很熟悉。
　　他想起來了。
　　當初景辭在醫院裏展現出類似的能力時，他的眼神和語氣也是這樣的。
　　就連吐槽的句式都如出壹轍。
　　就在這時，壹個意想不到的聲音響起。
　　那件神話武裝，名為極雷的大劍顫動起來，竟響起威嚴低沈的女聲：“耶夢加得之瞳？妳是誰？妳跟景辭是什麽關系？他居然會把這東西借妳？”
　　唐綾聽到這個名字，美眸微微壹凝。
　　顧見臨也嚇了壹跳。
　　“這是我的老師，當代劍冢的掌門人。劍鋒的劍，墳冢的冢，不是賤種。”
　　唐綾清了清嗓子，提醒他說道：“老師的意念附在極雷上，防止意外情況的發生。”
　　顧見臨心想原來如此，只不過這位前輩的問題那麽多，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極雷大劍微微顫動起來，壹道威嚴冷漠的女聲說道：“妳幫我救了我的學生，我們劍冢欠妳壹個人情。妳想要什麽，盡管開口。但我得知道，妳是誰。”
　　顧見臨有些意外，聽這說話的語氣不怎麽友善，但沒想到還挺大方的。
　　顧見臨平靜說道：“前輩好，我叫顧見臨。”
　　極雷大劍沈默了壹秒：“顧辭安的兒子？”
　　顧見臨沒有任何避諱，嗯了壹聲。
　　“劍冢欠妳壹個人情，任何跟我學生的命等價的東西或者事情，都在妳選擇的範圍內，但只有壹件事例外，妳不要想著跟她談戀愛什麽的，就算談戀愛……也不能做那種事。”
　　話音落下，極雷大劍沈寂下來，依附在上面的魂靈，仿佛消失了壹般。
　　顧見臨回味著最後壹句話，有點迷茫：“妳的老師還真是……”
　　唐綾瞥了壹眼極雷大劍，無聲抿緊了櫻唇，低聲說：“她就這樣，不用在意。”
　　顧見臨表示自己理解。
　　“耶夢加得之瞳的事情，我不會告訴別人。”
　　唐綾輕聲說道：“除了荷魯斯之眼以外，這次任務的最高負責人是壹位七階的聖域級升華者，就是之前那個陳伯均，他應該看到了壹切。這個人品性正直高潔，妳也可以放心。”
　　顧見臨擡頭望向穹頂流動的深藍色海潮，若有所思。
　　如此壹來，以太協會內部的資源，就會向他傾瀉。
　　再利用麒麟尊者的身份謀取更大的好處。
　　兩手都要抓。
　　兩手都要硬。
　　“說起來，海底地宮裏的那個怪東西是什麽？”
　　顧見臨忽然問道：“古神麽？”
　　唐綾望向黑暗深處，抿緊朱唇：“是的，麒麟仙宮外圍有壹個始祖級的古神想出來，祂現在處在非常虛弱的階段，目測應該是屬於燭龍氏族的始祖，在這裏看守麒麟尊者！”
　　顧見臨悚然而驚。
　　原來那個夔，真的是壹個始祖級。
　　而且還是燭龍氏族。
　　如果這次沒來阻止夔，等到他掙脫封印出來，多半是要跟這個鬼東西撞上。
　　到時候顧見臨必死無疑！
　　好險！
　　有那麽壹瞬間，海底地宮隱約響起了崩塌般的顫鳴聲。
　　唐綾吃了壹驚：“糟糕。”
　　顧見臨倒退半步，悄無聲息地踢出壹腳。
　　半死不活的書翁，被他踹進廢墟裏。
　　轟隆隆！
　　地面顫動起來，地宮深處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咆哮，血色的霧氣滾滾而來。
　　繼黑霧和白霧以後，竟然出現了血霧！
　　這霧氣裏透著壹股陰森詭異的氣息，令人脊背生寒。
　　牧叔曾經說過，血霧不可接觸！
　　血霧裏響起了無數詭異的低語聲，仿佛數不清的幽魂湊在壹起竊竊私語，又像是亡魂們瘋狂的呢喃，隱約有種令人癡狂的魔性！
　　唐綾驟然捂住耳朵，蒼白的臉上浮現出壹抹痛苦的神情。
　　顧見臨也聽到了那種詭異的低語聲。
　　“鮮血晶石……投入血河！”
　　那是威嚴森然的低語聲，仿佛神明在雲端下達的命令！
　　唐綾那雙眸子裏閃過掙紮和迷茫，眼瞳也泛起壹抹血紅，望向他手裏的晶石！
　　她握緊了劍柄，竟然生出了搶奪的念頭！
　　顧見臨則在霧氣裏看到了壹雙血色的豎瞳，猙獰可怖！
　　夔！
　　祂在使用某種精神控制的手段！
　　這位古神在戰鬥中，竟然還試圖利用某種手段來控制他們，完成血祭！
　　轟的壹聲。
　　顧見臨意識深處的黑麒麟蘇醒，黃金瞳點燃黑暗，熾烈燃燒。
　　他的心神驟然清明，望著血霧深處的那雙豎瞳，冷冷說道：
　　“妳還是繼續虛著吧！”
　　哢嚓壹聲！
　　血色的晶石被他捏碎！
　　轟！
　　黑暗的最深處，淒厲憤怒的咆哮聲沖天而起！
　　整個海底地宮都在瘋狂顫動，搖搖欲墜，瀕臨坍塌。
　　唐綾眼神驟然恢復了清明，露出心有余悸的神情。
　　“撤！”
　　顧見臨拉了她壹把：“別在這裏停留！”
　　血霧的最深處，血雨腥風在咆哮肆虐，隱約有森嚴猙獰的黑影沖天而起，祂的軀體是如此的巨大，讓人想到遠古時代的神明巨靈。
　　那雙血色的豎瞳燃燒著太古的憤怒火焰，俯瞰之時如同神怒的火降世，要把妳燒成灰燼！
　　祂的面前跪拜紮無數詭異的黑影，仿佛在竊竊私語。
　　有壹個人輕輕擡起手，仿佛在吟誦著太古的歌謠。
　　地面震顫開裂，裂隙裏居然爬出無數密密麻麻的蠱蟲，宛若海潮般數不勝數。
　　唐綾回過神來，極雷大劍迸發出熾烈的雷光，淹沒了如潮般的蠱蟲，燒成焦炭。
　　顧見臨眼瞳驟然收縮，因為這些蠱蟲似曾相識。
　　當初在峰城二中，救援小組就是被蠱蟲毒倒的。
　　如果沒猜錯的話，蠱蟲的操縱者就在這裏，八成是效忠於那位始祖的，人類的叛徒！
　　“糟了，這個始祖的力量在滲透這裏。”
　　唐綾轉身就走，嬌喝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顧見臨心生忌憚，深深看了黑暗深處翻湧的血霧，再也不做停留，拔足狂奔。
　　他們已經觸怒了這尊古神，再留在這裏簡直就是找死。
　　洶湧的血霧彌漫，最終卻沒有追出去。
　　良久以後，地面的裂隙裏再次爬出無數醜陋詭異的蠱蟲。
　　蠱蟲的血紅復眼盯著黑暗裏消失的少年和少女，眼神詭異深沈。
　　“顧辭安的兒子，唐子敬的曾孫女，有趣……”
　　……
　　……
　　黑雲城寨的港口邊緣，洶湧的海潮拍打著礁石，濤沫噴吐。
　　陳伯均低頭俯瞰著深海之下，他的眼瞳裏彌漫著璀璨的星光，星空般浩瀚。
　　“不愧是顧辭安的兒子啊，當初我還在想，唯壹壹個能以六階的實力，發揮出聖域級戰力的人，他的兒子怎麽會是個普通人呢？”
　　他感慨說道：“如今他這麽快就展現出了天賦，比我年輕的時候，強太多了。歐米伽序列的名額，必須有他壹個。我很期待，他接下來的表現。”
　　這次的新人裏恐怕不會想到，這位看似平平無奇的男人，竟是壹位聖域級。
　　而且還是總部過來的大佬。
　　專門考察這群新人。
　　壹只大金毛趴伏在他的腳邊，口吐人言：“不止比妳強，還比妳帥。”
　　陳伯均瞥了他壹眼：“這句話我說，是對新人的贊許，還有自己的自嘲。但是如果從妳的嘴裏說出來，這就是妳沒情商了，懂了麽？”
　　大金毛翻了個白眼：“我是狗，要什麽情商？”
　　陳伯均眼角抽搐：“我覺得妳跟陸子呈養的那條鸚鵡壹樣賤。”
　　“別拿我跟那種傻鸚鵡比。”
　　大金毛哼哼道：“那小子好像隱藏了不少東西，要不要問問？”
　　陳伯均笑道：“這年頭哪個天才還能沒點秘密？用屁股想都知道，顧辭安肯定會給他兒子留點什麽。或許是壹件恰好契合他，又沒什麽代價的神話武裝。也可能是古老的呼吸術，也有可能是神司途徑的禁咒，或者別的什麽東西。”
　　“管他呢，只要他不是失去理智的墮落者就沒問題。”
　　他笑瞇瞇說道：“而且，我挺欣賞他的。”
　　大金毛淡淡說道：“因為牧鋒？”
　　“嗯，這小子挺善良的，還願意幫幫牧鋒。”
　　陳伯均幽幽嘆了口氣：“比我們這些所謂的老朋友，要強得多。”
　　他的語氣裏，頗有些愧疚。
　　“牧鋒可是不潔者。”
　　大金毛說道：“那小子跟他有過接觸，已經落下把柄了。”
　　陳伯均擺了擺手：“這點小事，有什麽大不了的？我抽空幫他擺平就是了。”
　　海底深處回蕩起了劇烈的轟鳴聲。
　　“糟糕，仙宮裏的那東西不好對付，而且似乎還有幫手，隊長們不是對手。”
　　陳伯均瞇起眼睛：“妳在上面幫我穩住維度裂隙，我下去幫忙。”
　　大金毛甩了甩尾巴，沒好氣地哼了壹聲。
　　……
　　……
　　地宮在顫動，血霧肆意彌漫。
　　忽然間，本該死去的書翁睜開了眼瞳，後心的貫穿傷悄然愈合。
　　顯而易見的，顧見臨並沒有殺死他，而是刻意留了手。
　　輕柔低沈的聲音，回蕩在他的腦海裏。
　　“不要透露出任何跟尊者有關的事情。”
　　“潛伏在導師的身邊，觀察他的壹舉壹動。”
　　“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幫助至尊獲取靈性秘藥。”
　　“導師算個屁？與其效忠導師，為什麽不效忠至尊呢？”
　　他嘴裏碎碎念，仿佛念誦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