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人與妖，重口味！

　　呼！
　　妖風盡去，血氣勃發。
　　頃刻之間，長街之上溫度陡生，遙隔十多丈的行人就覺熱浪撲面，驚駭四散，壹時間大街上人仰馬翻。
　　“這個人……”
　　那名為俏兒的女子面色驚詫，心中升起強烈的悸動：
　　“怎麽會有如此強大的元陽？”
　　“這就是，妖怪？”
　　單手將泥塑的土地神像扶起，楊獄也自打量著對面的女人，或者說女妖。
　　她的氣息，與之前在仙魔幻境中所見的攔江老龍又有不同，後者身懷道果，可說是道果啟靈，而眼前這只，卻是真正的妖怪。
　　其氣息隱藏的很好，不動手之時，哪怕是他，也只能嗅到壹抹令人極為反胃的惡臭味。
　　這就是妖氣？
　　被困於土地神像中的老爺子，壹驚之後頓時認出了楊獄，激動的渾身發抖，可他身在泥塑中，無法發出聲音來。
　　“老爺子，您稍歇，小子來打發了這只妖。”
　　似是察覺到了老爺子的聲音，楊獄的心情也是少見的好。
　　“不要！”
　　老爺子驚慌失措，奮力搖晃著神像，想要示警，然而對面，那女妖趁著楊獄回頭之時，已猛然暴起。
　　嗤！
　　劇烈到刺耳的裂帛聲響徹長街，被排空的氣浪瞬間擴散，本就混亂狼藉的大街更是被煙塵籠罩。
　　煙塵之中，女妖壹步前踏，雙臂同起，碧光如刀割裂空氣，瞬息而已，已斬破長街十數丈，要將楊獄連同其身後的土地神像力劈開來。
　　“小心！”
　　那老婦人駭然驚呼，但不及發出聲音，就聽得壹聲轟鳴。
　　壹口斷刀橫起，穩穩的架住了那兩口細長的碧綠長刀。
　　“呀！”
　　尖銳的鳴叫響徹，那女妖狂躁起來，兩口碧綠長刀揮舞如風，快到了極點，每壹個彈指，都可斬出千百刀來。
　　壹時間，長街各處盡是刀鳴氣爆，經久不息。
　　“娘子，娘子！”
　　那中年人滿面驚恐，想要靠近，卻哪裏靠近的了？
　　“力道大抵是築基四關橫練武者的強度……不通刀法，可這速度，居然比我還快了壹籌？
　　這妖氣，類似於血氣、內息、真罡的混合體，但強度更強，還有巨大的腐蝕性……”
　　楊獄隨手招架著鋪天蓋地而來的刀光，尚有余力揣摩這只女妖的路數。
　　這只女妖的體魄不差，妖氣更算可觀，可對於他來說，也就壹般水平，反倒是她催使的雙刀，快的不可思議。
　　明明不通刀法，居然還有這手快刀？
　　心中泛起漣漪，楊獄壹心多用，招架的同時，也催使了通幽。
　　仙魔幻境中的人是不會有命數的，但通幽所能窺見的可不只是命數，也可洞其蹤跡，甚至於跟腳。
　　“原來是只大螳螂？”
　　通幽壹掃，楊獄心中已然恍然，又是壹次金鐵碰撞後，他也不再留力，斷刀橫攔住雙刀斷刀同時。
　　左臂擡起，五指捏合，金光彌漫，似慢實快的壹拳落下，那女妖見勢不好，卻哪裏逼得開？
　　轟！
　　就聽得壹聲爆鳴若雷落，繼而壹聲慘叫響徹，翻滾的煙塵間，女妖咳血而飛，雜碎了街面鋪徹的青石。
　　“呼！”
　　見得這壹幕，動彈不得的老爺子心中方才松了口氣。
　　他狼狽逃竄的路途中，也不止壹次聽說過楊獄的名頭，最初，他也只以為是同名同姓，可知道他從黑山來，曾是獄卒，他就知曉，這必然是他家小子。
　　可這到底是傳說中的妖怪，哪能不擔心？
　　此時眼見女妖咳血，心中大石方才落地。
　　“不要！”
　　壹聲尖鳴，那中年人發狂也似沖來，護在那女妖之前，眼前楊獄持刀而來，‘噗通’壹聲跪在地上：
　　“饒我娘子命啊！”
　　那老婦也沖將過來，抓著自己兒子就是壹陣打罵，卻根本拉他不起。
　　“妳可知，人妖殊途？”
　　楊獄止步，眼前這壹幕，讓他生出壹種自己行走在傳說之中的感覺。
　　人妖相戀，是諸般傳說中，最為流傳久遠的。
　　“我，我知道。”
　　那中年人戰戰兢兢，他艱難回頭看了壹眼咳血的女妖，慘白的臉上擠出微笑：
　　“我壹直都知道她是妖，可她是我妻，我深愛之，哪怕她是妖，可她懷著我的孩子……”
　　“那妳可知道，螳螂妖有孕之時，往往要吃掉配偶？”
　　中年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什，什麽……”
　　他錯愕回頭又回頭，看看楊獄，又看看女妖，壹時有些發怔。
　　“不，不會的。”
　　女妖臉色蒼白，卻是搖頭：“我不會吃相公……”
　　“娘子，我信妳……”
　　中年人長長松了口氣，攥緊女妖的手，望向楊獄的目光，有恐懼有厭惡：“即便娘子要吃我，又幹妳何事？”
　　“她不吃妳，大抵也只有壹個原因。”
　　楊獄環抱斷刀，如看白癡：
　　“她準備了足夠她孕育子嗣的血食，這些血食，可能是妳家養的老母雞，但更大可能，是妳的街坊鄰居……”
　　中年人的臉色頓時煞白壹片。
　　“其實，相比起血食這問題，我更好奇另壹件事……”
　　目光落在壹人壹妖身上，楊獄的神色頗有些古怪：
　　“人和妖之間，沒有生殖隔離嗎？”
　　人妖相戀，傳說中幾多淒美，什麽人與蛇，人與虎，人與兔……
　　但楊獄每每看到，心中總是不可抑制的閃過諸多疑惑。
　　比如，假設壹只妖，百年開悟，那在這被獸性完全掌控的百年裏，又得誕下多少子嗣？
　　再比如，人會愛上壹只化了形，有著美麗外表的妖，可壹只妖，又為什麽會看上與自己種族大相徑庭的人？
　　再比如，生殖隔離。
　　人和妖的差距，不會比人與動物的差距更小吧？
　　那問題來了，妖懷的是什麽？
　　“什，什麽？”
　　壹人壹妖全都沒有聽懂。
　　“蠢材。”
　　望著這鬼迷心竅，置老母於不顧的中年人，楊獄嘆了口氣：
　　“有沒有想過，其實她懷的孩子，不是妳的？”
　　“……”
　　似是完全沒有想過，壹人壹妖幾乎陷入呆滯，但旋即，女妖已是滿面漲紅，掙紮怒斥：
　　“妳胡說！”
　　“真的是胡說嗎？”
　　深深的看了壹眼那只女妖，楊獄陡然踏步，血氣與真罡同時勃發，於半空中暈染出壹條金紅夾雜的猙獰刀龍。
　　拂袖將那老婦吹卷出十多丈外，淩厲的刀龍已毫不留情的斬向壹人壹妖：
　　“滾出來！”
　　他的懷疑，自然不是空穴來風，以他強大的感知，在那女妖重創的瞬間，已然捕捉到了另壹道同根同源，卻更為強大的妖氣。
　　轟隆隆！
　　音波與氣爆同時響徹！
　　空氣中蕩起實質的漣漪，狂風大作，妖霧彌天，壹抹紫光橫掠而過，其速快極，音波炸響之處，他尚在裏許之外。
　　音波回蕩剎那，他已然殺至長街之內，楊獄的斷刀不曾斬下，壹雙紫紅色的彎刀已帶著兇戾可怖的氣息橫斬而來！
　　沒有任何的精妙花招，沒有任何奇妙的變化，可這壹刀，太快了！
　　那女妖的刀已是極快，可這壹刀，比她快了何止十倍？！
　　快到了聲音追之不上，尋常人的目光都追之不上，壹閃而已，已然帶著兇戾到了極點的殺機而至！
　　以楊獄如此強大的感知，竟也有那麽壹剎那沒有捕捉到雙刀所在！
　　“敢傷吾妻，不知死活的凡人！”
　　紫衣翻滾，眼眸猙獰，帶著濃烈至極的殺意爆發。
　　轟隆！
　　雙刀交匯的剎那，真罡與妖氣的碰撞就猛然間炸裂開來，可怖的氣浪掀起滾滾泥沙，整條長街都為之轟鳴。
　　距離稍近壹些的房屋更是接連倒塌！
　　“啊！”
　　那女妖被氣浪拍的咳血，卻仍是上前壹撲，蓋住了厲聲慘嚎的中年人。
　　錚錚錚錚～
　　壹聲轟鳴之後，就是綿延不絕，不知幾千幾百次的金鐵交鳴，半空之中冷電相交，炸出漫天星火。
　　長街內外，幾乎無人可看到壹人壹妖的碰撞，哪怕是女妖自己，也根本看不清晰，只能看到兩道身影交錯。
　　所過之處，煙塵、泥沙乃至於任何敢於阻攔的東西，盡被切割攪碎。
　　“這，這個江湖散人，竟然能與迅哥交手？！”
　　女妖傻眼了。
　　這才知道之前那人根本就沒有動用真正的實力，此時見得這驚心動魄的碰撞，才不由的震驚。
　　她分明沒有感知到‘道術’‘神通’的發動，面前這個江湖散人，真真就憑借這些凡人的所謂武功在壓制迅哥！
　　這怎麽可能？！
　　何止是女妖？
　　漫天刀光之中，披著紫衣的青年更是震驚不已，狹長的眼底盡是驚悚與不可置信。
　　“區區凡人，怎麽敢？！”
　　震驚質疑之後，就是暴怒，他決不允許被壹個凡人壓制，狂怒之下，妖氣如火壹般燃燒起來。
　　繼而，他本就快到了極點的雙刀，更好似完全消失了壹樣，迅猛無比的斬進了面前潑水不進的刀網之中。
　　力劈其雙肩，欲要將其生斬成三截！
　　然而……
　　當！
　　金光綻放，猶如刀劈銅鐘！
　　赫然是不敗天罡與金剛不壞身的雙重加持，生生將這刀光彈飛，甚至於，帶著可怖的反震震裂了那名為刀，實則是男妖的手臂！
　　“神通？！”
　　紫衣男妖怪叫壹聲，抽身就想後退，可卻哪裏有這麽容易？
　　“該我了！”
　　音波炸開之瞬間，楊獄亦是出手，早已坑坑窪窪的斷刀脫手而出，驟然捏合的五指間，雄渾的真罡與血氣近乎漫溢！
　　劈山精訣催發，佛陀擲象催發，九牛二虎加持！
　　轟！
　　猶如山嶽橫壓，流星墜落轟擊，無可形容的可怖力量瞬間降臨。
　　剎那間，他已然失去了對於身體的感應，甚至連預想中的疼痛都感知不到了，唯有壹道淡漠冷酷的聲音在他心中回蕩不休：
　　“妳說誰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