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天鼎祭道

　　太祖爺……
　　破碎的月輪光輝於中天流散，非只是跌落摘星臺附近的壹個老臣，便是四方侯，乃至於方思龍、乾蒼的心頭都不由得湧現出這麽個念頭來。
　　壹劫靈相，擊退了四劫靈相，天下絕頂的千佛天大教主。
　　縱然後者受到諸多掣肘，遠不在全盛之時，這也已是超乎了所有人的認知。
　　相比之下，大周太祖歷劫重生反而更容易讓人接受……
　　“陛下神通！”
　　短暫的沈寂之後，有臣子看向乾蒼，見其神情恍惚，躬身而拜，而諸臣，乃至於皇城之外無不為之響應。
　　天鼎再現，這對於大周神都的臣民來說，簡直大過了壹切。
　　相比之下，哪怕是那寶月僧王壹擊便走，都顯得並不如何震驚了。
　　因為這是天鼎真靈圖，大周太祖所持，鎮壓天下十八萬年的，亙古至今第壹真靈圖！
　　山呼海嘯也似的歡呼聲，在動蕩了壹日的神都極速蔓延，很快引得全城沸騰，無數人奔走相告。
　　唯壹沈默的，反而是乾蒼在內的壹眾大周王侯。
　　“呼！”
　　神壇之上，楊獄靜坐調息，闔眸不語。
　　此時此刻，他也無需多言，因為他很清楚，說不如不說。
　　因為他很清楚，哪怕他依著那天鼎之影殘留的道蘊，以通幽窺見並最終喚來的‘靈相長河’為遮掩，擊退寶月僧仍是極不合常理的事情。
　　這就好比龍泉之變時，壹初成十都者，擊退了定光老佛，無論如何，都必然會引起其他人的質疑。
　　但他也別無選擇，因為哪怕逃走，同樣十分引人註意，甚至，會導致他截運失敗，失了‘位階二持’的造化。
　　不過……
　　‘城破國滅之際，末代皇帝必死方可謹守身份……那，大周太祖留有庇護後人的手段，也合情合理。’
　　靜坐調息之余，楊獄心神歸於冥冥，感知著壹切可能到來的異變。
　　有過煉化五臟觀食譜的經歷，他深知壹旦煉化食譜時出現了‘謹守身份’的字眼，
　　那必然是天地間存在壹尊，或者數尊有著窺探天地隱秘的大能……
　　“呼！”
　　似片刻，又似是許久。
　　看著沈寂下來的神壇，乾蒼壓下心中湧動的驚疑，喚來兀自震撼難言的乾山圖等人收拾殘局，
　　他自己則領著神威、雷靈、蒼龍三公以及四方侯等人等候在摘星臺上。
　　沈默！
　　神壇之上無有聲息，而摘星臺上同樣沈默。
　　諸多大周重臣在此刻相視無言，大戰之後，彼此之間的隔閡反而更重了許多。
　　縱然被困在寶月僧王的法相中時，乾蒼也並未失去對外界的感知，自然看到神威公等人欲不戰而逃的壹幕，而後者自然也心中清楚。
　　雖然彼此都不曾言明，卻也如同壹根刺紮在那裏……
　　許久之後，還是蒼龍公主動開口：
　　“明日，老夫將辭去三公之位，自去邊疆鎮守，終生不履神都半步……”
　　其余諸王侯皆默然，有人心有不甘，也有人苦笑搖頭，卻無人不認。
　　任何壹劫修者，他們皆不會放在眼中，可天鼎真靈圖是唯壹例外，因為此圖再現，意味著太祖爺那口天鼎，只怕也即將再現。
　　而這，也是寶月僧壹擊便走的真正原因，沒有人敢於直面天鼎之威，無論曾經，還是現在，無論四劫，還是七元。
　　“太師……”
　　四方侯欲言又止，最終也什麽都沒說，只是看向乾蒼。
　　這位大周太師凝望神壇，心中十分之復雜，本無心此事，但感知到眾人的目光，也只得開口：
　　“壹切，等陛下定奪！”
　　神威等三公諸侯固然有不戰而逃的心思，可終歸並未逃走，且出手與那寶月僧王鏖戰，不乏重創者。
　　而他，卻是真個將皇帝送上了神壇，且隱瞞了，大陣非‘祭’不可開啟……
　　“呼！”
　　“吸！”
　　傾力壹擊，擊退了被諸多掣肘的寶月僧，楊獄自然並未受創，但為了謹守身份，他還是足足調息了七日之久。
　　‘真是壹班好臣子……’
　　對於摘星臺上的壹眾臣子的心思，他大抵也能猜到壹些，不免心中腹誹。
　　他非前主，自然無甚悲憤之心，卻也深知，若非自己降臨，即便沒有今日之事，前主也幾無翻身之可能。
　　於外，天下大亂，風雨飄搖，於內，皇室雕零，沒有半個心腹，諸王公大臣視他如草芥。
　　偏偏自己還手無縛雞之力。
　　想要再造大周，平定天下，任誰來看都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但……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未來無定，劫亦必死。既然此運可截，那必然說明，原主本身也是有壹線生機在……”
　　對於命、運，此刻的楊獄已非壹無所知，而此刻，他也已知曉前主壹線生機之所在。
　　那便是……
　　【天鼎真靈圖（唯壹）】
　　【等級：天（上）】
　　【壹代雄主，大周太祖，天禹悟自‘鼎耳’，采天下之長而創立之，十劫新道‘靈相’第壹真靈圖……】
　　【特質：二】
　　【唯壹之法，寰宇諸界，只壹人可修持……且，不可增添特質，不可融於其他真靈圖】
　　靈相修持之法，壹劫可有壹二特質，如神通，有不可思議之威能，然而，初劫不成之時，是無有任何特質在身的。
　　然而，這天鼎真靈圖，只要修持，就有兩大特質。
　　但，縱然修持至四劫，也僅僅只有兩大特質。
　　“鼎耳……”
　　楊獄瞥了壹眼暴食之鼎，已然可以確定，那突兀消失的天鼎，其核心必然就是暴食之鼎的鼎耳！
　　【鎮壓：萬民歸心，天地共主，集天地人為壹體，其重無量，足可鎮壓壹界之內，任何生靈死物】
　　天鼎涵蓋四野八荒，故有八荒六合之重，故天下無人不可鎮。
　　這是極度強大的特質，這意味著，壹旦修持至四劫，其鼎就足可彈壓天下強者。
　　但這般強橫的特質，楊獄也僅僅是瞥了壹眼，就看向了另壹條特質。
　　那是暴食之鼎的第四特質！
　　【祭道（殘）：來自於‘鼎耳’的玄奇特質……以心祭道，無有不應……
　　因其殘缺，故，非人道共主不可動用，因其殘缺，每壹祭，非動舉國之氣運……
　　因其殘缺，故無可祭‘大’，只可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