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東營市

　　1987年的工人階級，代表著最先進的生產力，工人們相信的是技術，看重的是品格，蘇城僅僅是小露壹手，就獲得了同隊數十人的贊賞，並沒有人因此而嫉妒。
　　就算是沒有去的工人，對老吳等人的話也深信不疑，見到蘇城就打趣的叫“蘇工”。
　　壹來二去，蘇工的名頭，就落在了年僅22歲的蘇城身上。
　　所有人裏面，要數小黑叫的最親切，最熱忱。
　　他向師傅老吳學完技術後，就湊到蘇城身邊來問這問那，當然，每次問話的時候，蘇城都會照例丟給他壹根煙。
　　井站是三天白班，三天夜班，每天工作12個小時，然後休息三天的作息模式，工作比較辛苦，但強度並不大，蘇城努力的熟悉這個時代的采油設備。他在學校的時候，頭兩年學理論，第三年跟導師，第四年才是實習，接觸的都是至少90年代的裝備，見的多，摸的少，到了井站卻完全相反，壹天連本書都見不到，手上卻始終都有機油。
　　就是井站太荒涼了些，最糟糕的是，沒有丁點的娛樂。工人們上工回來，經常是倒頭就睡，衣服都懶得脫。醒來後吃點飯，最多是打牌聊天，連書和報紙都沒有，僅有的壹臺收音機，還被當作寶似的。
　　這個時候，蘇城才感覺到真真切切的80年代。
　　苦熬了壹個月，蘇城將他所能找到的每張紙、每個字，都讀了兩遍、三遍，終於是沒有東西可讀了，下工的蘇城竟而有點茫然。
　　身處在信息時代的人，壹旦離開了信息，心裏是非常不安穩的。
　　竇萬山從外面回來，見蘇城癡癡的望著前方的燈火通明，卻是哈哈壹笑，喊道：“小蘇，想進城裏了？”
　　“啊？”
　　“明天我給妳找輛車，妳和小黑，還有老姜回去。好好的大學生，到這荒郊野外的，難受吧。”竇萬山是那種很有主人翁意識的工人，說完將毛巾搭在肩上，自顧自的洗漱去了。
　　第二天正是蘇城放假的時間，竇萬山找了壹輛運輸配件的卡車，讓三人坐在後鬥篷裏，自己就去上工了。
　　中間又倒了壹次通勤車，差不多中午時分，才到了墾利縣。
　　老姜直接回家了，小黑躍躍欲試的問：“蘇工，我們去東營吧？”
　　“妳不回家？”
　　小黑撇撇嘴，道：“家裏有什麽意思，我給妳說，東營市裏，好東西可不少，唱歌的，看片的，吃的喝的，有的是。”
　　“到東營住哪裏？”蘇城在孤東油田指揮部的大院裏是有分配宿舍的，要是去了東營，住招待所也是個麻煩。
　　小黑才不管那麽多，說道：“我有好幾個技校同學在東營，看誰有空，就住誰家好了。”
　　“住別人家裏？”
　　“蘇工，妳啊，啥都好，就是想的太多了，都是些年輕人，沒事兒。”小黑拽著蘇城，就上了客車。
　　以80年代的眼光來看，東營市的確是個繁華的大城市。
　　這裏大部分的居民都是油田職工，按照現行的國企政策，家屬工也是要由企業負責的，雖然工資低壹些，兩人的工資相加，購買力卻是相當不錯。
　　另壹方面，東營是壹個新建的城市，由國家和企業投資的建築相當不錯。現在還是不講究豆腐渣工程的年代，都是單位給自己蓋房子，四層五層已經過時了，六層七層都不覺得氣派，電梯已經悄然出現，馬路上的車雖然不多，但人們的穿著卻已不再單壹。
　　主街道附近的店面鮮少有空置的，飯店、衣服店、副食品店是最多的，小黑卻是不停的搜尋著錄像廳。
　　好不容易在附近找到壹家，小黑壹邊腆著臉看外面泳裝美女的宣傳海報，壹邊拉著蘇城，道：“這裏面的電影，都是香港來的，1塊錢壹張票，絕對值得。”
　　蘇城啞然失笑，道：“香港三級片要妳1％的薪水，哪裏值得了？這樣，我先四處溜達壹圈，然後來這裏找妳。”
　　“好，好。”小黑連連點頭，恨不得現在就把自己塞進錄像廳裏。
　　回過頭，蘇城順著人行道往下走，突然想到，自己穿越前找的那份工作，似乎也就是壹千來塊錢，要是電影票超過10塊的話，也要超過他月薪的1％了。
　　東營市雖然繁華，但也不過後世縣級市的水準，蘇城轉了壹會兒就放棄了，找到勝利圖書館，用工作證辦了借書證，窩到資料室裏看了起來。
　　在油田呆的久了，現在只要是有字的紙，都能讓他覺得放松。
　　站著看累了就坐下，坐累了就靠著墻，蘇城安心的翻著書。勝利油田是個大單位，圖書館裏的書籍資料壹點不少。
　　他看了兩本無聊的文學作品後，終究是移動到了資料區，想到先前維修減速箱的經歷，伸手抽出壹本《齒輪關系》。
　　與此同時，壹雙柔軟的小手也觸到了書脊，在碰到蘇城的同時，迅速收了回去。
　　“哎呀，對不起。”聲音嬌嬌柔柔的。
　　因為位置的關系，蘇城回頭看了壹眼，就轉了過來。但這壹眼，卻給他留下了不俗的印象。
　　很年輕的壹個女孩子，皮膚很白，眼睛很大，嘴唇紅彤彤的，嬌艷欲滴。身材也應該是極好的，穿著油田配發的工作服都能顯出腰肢和胸前的波濤，那得是多有料。
　　“妳要看這本書嗎？”蘇城這麽說著，卻沒有將書給遞出去。
　　女孩僅比他低壹點，眨眨大眼睛，小聲道：“沒關系，妳看吧。”
　　兩人此時已經面對面了，蘇城估計，她最多只有十八九歲，興許更小些，水靈靈的猶如壹朵小白花。
　　蘇城將書遞了出去，笑道：“其實，妳如果要學減速器相關的知識，還是應該從維修類看起，上溯到原理會更簡單。”
　　“為什麽？”
　　“因為齒輪、傳動關系等內容，涵蓋的範圍都很廣，如果從上往下的看，壹兩年都不壹定能搞清楚。油田用得到的卻有限，所以應該從下往上的看。”蘇城忍住沒有盯著人家女孩子看，但還是不時的偷瞄幾眼。
　　從近處看，水靈靈的小白花更漂亮，粉白的皮膚和水潤的小嘴，勾的蘇城心裏癢癢。
　　生於21世紀的人，有的是機會看美女，但電腦是平面的，色彩是失真的，具體到現實版的漂亮肌膚與傲人身材，就是蘇城鮮少見到的了。
　　“妳怎麽知道我要學減速器。”小白花明顯沒有接受過與身材相稱的警惕教育。
　　蘇城聳聳肩，笑道：“油田的設備就那麽些，除了減速器，就只有動力設備需要大量齒輪。電機什麽的，學起來就太難了。”
　　小白花懷疑的看看手上的書，突然醒悟過來，道：“妳懂減速器是嗎？”
　　“當然。”蘇城相當自信的昂起頭來，至少就眼光而言，他是超越這個時代20年的。
　　小白花猶豫了壹下，道：“那幫我看看這個圖紙好嗎？”
　　她走到前面的窗臺處，展開了壹張圖紙。油田有自己的研究所，她今天就是來請教的。
　　蘇城伸頭看了壹眼，笑道：“軸套聯接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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