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拜入師門

　　孫守然老臉漲紅，訕訕躬身諾諾答應。
　　孫思邈道：“妳不要眼高於頂，小看了他，他的本事，只怕比妳強！他能用陰沈木接骨，妳會嗎？他有壹種藥吃了病患昏睡不覺得接骨治傷的疼痛，妳有嗎？他連甄權、甄立言兩兄弟都治不好的腿疾都治好了，妳能嗎？他會用廉價的藥方治療中風，妳會嗎？他能用新法炮制附片烏頭增加劑量也不會中毒，妳行嗎？他敢於在醫舉裏評說仲景醫聖的論斷，妳有這膽量嗎？就算有，妳能說出仲景醫聖的不足嗎？”
　　孫思邈問壹句，孫守然諾諾答應壹句，說到最後，已經是滿臉羞愧，老臉漲紅了。等孫思邈說完，仿佛明白了孫思邈的用心，喜道：“父親是想用這師叔的位置，換取他把這些醫術都傳給咱們？”
　　孫思邈心裏便是這樣想的，只是這種事情自然不好承認，哼了壹聲，道：“人家願不願意傳授，得看咱們有沒有這本事了！”
　　“是，”孫守然想了想，低聲道：“父親就不能用金錢啥的跟他換，非得這樣嗎？”
　　“哼！要是能用金錢交換，我還用費這麽大的勁嗎？”孫思邈沒好氣道，“這左少陽不要錢，不要官，不要女人，也不稀罕為父的藥方！”
　　孫守然有些傻了：“金銀官位女人都不要，已經很是稀奇，他壹個學醫的，竟然也不要父親的秘方，還當真奇怪了，不過，既然這些他都不要，又為何同意入我師門，當我們的師叔呢？——不對，他會不會跟咱們想的壹樣，入師門了，再把師父終身所學悄悄學了去呢？”
　　“他要願意學我的醫術，沒問題啊，那就名正言順跟他交流切磋了，他只要願意教我接骨術、麻醉藥和其他醫術，我就算傾囊相授也無妨啊，可惜，人家壓根不在乎我的藥方醫術，真是想學我的……，呃，這個……，長壽術而已。”孫思邈沒辦法把他跟左少陽的交易告訴兒子，因為這返虛吐納功沒人知道，也不能跟外人說。
　　眼見孫守然愕然望著自己，孫思邈懶得解釋，道：“行了，別的妳不用管，明天通知妳所有師兄弟，在道場集中，跟妳們新師叔見面就是！”
　　孫守然忙答應了。
　　爺倆說著話，不久，那些中風患者陸續都來了，孫思邈親自診查，按照左少陽先前教的辯證之後，分別擬定了方劑，並隨證加減，確定了最後的處方。
　　孫思邈有壹個自己的藥房，他進了這個藥房，孫守然等眾徒子徒孫們都跟在屁股後頭想看看稀罕，孫思邈冷然道：“這方子是秘方，外人不得觀瞧！”說著，便把門關上，從裏面上了門閂。
　　眾徒弟都是面面相覷，又望著大師兄孫守然，心想這方子就算是秘方，不給我們瞧，總該給妳自己的親兒子看看吧？莫非連親兒子也不能瞧？
　　他們這樣想，孫守然更是這樣想的，父親對藥方從來不藏著掖著，對徒弟們絕對是傾囊相授，能學到多少，能學到什麽樣，那得看自己的本事了。從來還沒有像今天這樣不給外人看的秘方。
　　只不過，轉念壹想又明白了，這方子太珍貴了，不用人參就能治好中風病患，真可謂點石成金的方子，如果隨便傳給外人，大家都知道了，那就沒辦法點石成金了。
　　但是，父親對錢財從來不在乎，皇上賜給他的金銀財寶不計其數，都讓他拿去買民間秘方了。所以，父親絕對不是為了貪圖這秘方點石成金的生財作用的，應該是看中了這方子能用很廉價的藥物治療中風，能造福百姓，既然這樣，以父親的脾氣，按照以前的做法，但凡有這樣的好方，他肯定會四處把這種方子交給自己的徒弟們的，絕對不會秘而不宣。
　　壹眾徒子徒孫想不通其中奧妙，便搖著頭嘆息著各自散了。
　　孫思邈在自己的藥房配好藥，又親自煎好，把藥倒進分好貼著標簽的各個病患的藥罐裏，然後把藥渣都混合在壹起，放進爐火裏燒了，這才開門，讓藥童將湯藥端給那些病患帶回去服用，每罐三天，吃完了再來取。
　　病患和家屬到櫃臺壹結賬，都是驚喜交加，壹劑藥才二三十文錢，比以往治療中風的每劑藥三四千文簡直是天壤之別。這樣的價錢，壹般人家都能承受，就算是生活窮苦的人家，也能想辦法湊到。都是連聲感謝。有些中風偏癱多年的老病患，得知康復有望，激動得老淚縱橫。
　　第二天壹大早，天剛蒙蒙亮，左少陽便騎著馬來到了孫思邈的家門口。拍門之後，門應聲而開，門房已經得到了孫思邈的交代，說以後每天早上左少陽要來，那門房老者上次左少陽登門拜訪時曾經見過。這老者拱手陪笑道：“左公子，快請進，老太爺等著您呢。”
　　左少陽跟著他進了院子。
　　孫思邈是譽滿天下的老神醫，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可是，他家只能用寒酸二字來形容。占地倒是挺大的，但是房舍很少，而且都是陳舊的普通民居磚瓦房，沒有雕龍畫棟，所以顯得空空蕩蕩的。
　　孫思邈的兒子孫守然開設的孫氏醫館就在附近，孫思邈的徒子徒孫們都住在醫館裏，因為孫思邈的八個徒弟全部都早已經出師了，所以沒有跟隨在身邊，都在孫氏醫館裏坐堂行醫。
　　孫思邈的女兒都出嫁了不在家。身邊只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孫守然開設醫館，小兒子孫守行對醫術興趣不大，壹心修道，壹直跟隨父親修煉道術。所以住在孫家宅院裏的，便只有孫思邈夫妻和孫守行壹家人。大兒子孫守然壹家人則住在醫館後院裏，好打點醫館。
　　進到院子裏。這院子挺大，站在門口，便看見遠處院子壹腳，壹個老者，手持桃木劍，腳踏七星口中念念有詞好象在修煉法術，看相貌有點像孫思邈，只是比孫思邈老壹些，頭發和胡須都花白了。
　　門房見左少陽新奇地瞧著那老者，便低聲道：“九老爺，這是我們老太爺的二公子，也就是二老爺，名叫孫守行。”
　　那邊孫守行已經瞧見他們了，收了架勢，倒提桃木劍，快步走了過來，躬身壹禮：“左公子！您來了！”
　　左少陽忙躬身施禮，壹時不知如何稱呼，便用現代人打招呼的習慣，說了句：“妳好！”
　　孫守行笑了笑，壹拱手：“這邊請，家師和壹眾兄弟正等著呢。本讓我在門口恭迎的，遲遲不見妳來，我便讓孫伯在門口等著，自己在院子裏練練法，怠慢之處，還請恕罪！”
　　“客氣了！我來晚了，真是不好意思。”
　　“無妨，請這邊走！”
　　孫守行帶著左少陽穿過院子，從會客大廳旁邊角門進去，來到後面。孫家宅院分成內外兩部分，前院是會客正堂、還有孫思邈講經說道的道場和二兒子孫守行壹家人的住處。後院則是孫思邈夫妻的住處。
　　在大堂與後院之間，有壹座很大的草堂，是孫思邈講道的道場。裏面此刻已經站滿了人。都是孫思邈的徒子徒孫。大部分是男子，還有壹部分是女的，有老有小，老的六七十歲的，小的也就八九歲，稚氣未泯，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瞧著他。
　　孫思邈壹共有八個徒弟。而孫思邈的八個徒弟都各自或多或少收了壹些個徒弟，而有些醫術精進的徒孫，經過師父許可之後，也開始收徒弟了，所以加起來，孫思邈的徒子徒孫已經有壹百多個。滿滿的站了壹屋。
　　左少陽沒想到這陣仗如此之大，進到大堂黑壓壓的全是人，孫思邈帶著幾個徒弟迎了上來，微笑道：“這邊請！”
　　帶著左少陽來到大堂裏，這大堂非常空曠，能容納幾百人，四周全是可以拆卸的落地門窗，門窗上方橫掛著壹卷卷的厚厚的氈毯，也不知是用來做什麽的。
　　大堂前方，這裏掛著壹副畫像，壹個精瘦的道人正在練丹。題款龍飛鳳舞也不知道寫得什麽。
　　孫思邈讓左少陽站在自己身邊，撚了三炷香，恭恭敬敬道：“尊師在上，今弟子鬥膽代師父收左忠少陽為徒。”說罷，將三炷香遞給左少陽：“給師父上香磕頭吧！”
　　左少陽接過三炷香，低聲道：“咱們師父叫什麽？”
　　孫思邈斜了他壹眼，也低聲道：“畫上寫的有啊，自己看。”
　　左少陽忙上前幾步，來到畫像前，捧著三炷香，仰頭觀瞧，只見畫像上果然寫著幾個篆字，他這壹年來苦練書法，對各種書體也都學過壹些，所以已經認得，只見寫的是：“抱虛子”三個字。
　　原來教孫思邈返虛吐納功的那活了壹百四十多歲的老道，道號名叫“抱虛子”，瞧他這精瘦的樣子，人說千金難買老來瘦，看來此言非虛。
　　他將三炷香插在香爐上，退後兩步，朗聲道：“師父在上，請受弟子左忠少陽壹拜！”說罷跪倒，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起身之後，站在了孫思邈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