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胡馬

赤軍

歷史軍事

西晉懷帝永嘉五年四月,近十萬晉軍被數千胡騎團團圍困在苦縣寧平城中。 寧平城在漢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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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天下大勢

勒胡馬 by 赤軍

2019-5-16 19:38

  瑯琊王氏三兄弟在內室密談,王敦說王浚想要仿效茍晞那麽茍晞又做過什麽呢?不是指他戰敗歸降石勒,而是指在此之前,他在倉垣設立行臺,立豫章王司馬端為皇太子,想要挾太子以令諸侯。王敦說了,有傳言王浚也有這種野心,大概正忙著找人當皇太子呢吧,所以才遲遲不肯動兵南下
  “且彼與劉越石素來不睦,恐越石逾太行而入河北……”
  王導說既然如此,那更應該趕緊拿下河北來才成吧。王敦笑笑:“彼若不往,越石亦不敢輕動也,若其南下,恐越石也欲來分壹杯羹,王司空如何忍得?”
  王導聞言,不禁扶案而嘆:“國家喪亂如此,而大臣仍相齟齬,如何是好……”
  鬧矛盾的不僅僅這壹組王、劉而已,此外還有荀、閻。想當初秦王司馬鄴逃出洛陽,行至密縣,與其舅荀藩、荀組,以及豫州刺史閻鼎等相逢,閻鼎就建議說關東已無可立足之處,不如南經軒轅關,繞個圈子往長安去因為他是天水人,總覺得回去家鄉會比較安全。可是荀氏的根基在關東,不願西遷,路上就陸續跑散,退保開封。
  王含說了:“若長安光復,則西人勢大,劉曜退歸河南,恐開封不可守此不可不慮也。”
  司馬鄴後來是登基稱了帝的,但目前還是壹任藩王,連皇太子的位子都沒拿到估計要是等收復了長安,他就會在長安自稱太子了和瑯琊王司馬睿算是平起平坐,雙方壹直在別著苗頭呢。荀氏兄弟則曾經傳檄推舉司馬睿當盟主,要求各地勤王兵馬往救洛陽,所以跟司馬睿算是壹撥兒的。
  王導因此就說了:“倘若裴文約料中,石勒果棄兗、豫而東向,則可命荊州兵出宛,與荀氏相合……”
  王敦搖了搖頭:“湘州方被亂,恐不克發兵。”
  湘州之亂有二:壹是此前巴氐李氏占據蜀地,導致大量蜀中流民東逃,散布在荊州、湘州壹帶,隨即推舉杜弢為首領,起兵叛亂,攻打湘州各郡;二是就在本年年初,原新野王司馬歆的部將胡亢聚眾而起,肆虐竟陵。這就在荊州刺史王澄背後發生的兩樁事情,他敢不理嗎?他敢在這個時候發兵北上,去會合荀氏兄弟嗎?
  三個人討論來,討論去,都感覺當前的局勢不甚樂觀。最終王導搓著手說:“如今只有固守長江天塹,全力以平湘州之亂……”中原的事情,咱們暫時管不了,也還是以不管為妙,先顧好自己這壹畝三分地算了。王含卻按著地圖,笑壹笑:“倘若石勒真的前往河北,且壹時僥幸,未能為王司空所敗,則受此牽累,王司空不得再南向也;而劉聰若罷晉陽之役,全力支援劉曜,西人必敗,秦王恐自身亦不能保……若然如此,大統或將移我江東……”
  王導壹擺手:“兄長慎言。”他說我們保著的這位王爺啊,是個好人,但可惜名望差點兒,他不但距離前兩代皇帝的血緣都比較遠,而且世間還有他其實是牛氏私生子的傳言壹說是司馬懿愛將牛金與其母夏侯氏私通,生下了司馬睿,不過年齡合不上;二是說跟夏侯氏私通的乃壹牛姓小吏這想要和東海王司馬越壹般位極人臣,總統朝政,操控天子,還比較容易辦到壹點兒,說他能當皇帝……哥妳未免想得太遠,也太不現實啦。
  王含和王敦對視壹眼,隨即更加壓低了聲音:“豈不聞民間有諺,說‘牛繼馬後’麽?”
  王導面色大變,趕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是何言歟?我不願聞!”
  王敦擺擺手說算了,這話扯遠了,咱們聊點兒別的吧“茂弘觀那裴文約何如人也?”
  王導這才放下手來說明他其實沒捂緊,啥還都能聽見微微壹笑:“貌似是個聰明人彼能保東海王……太妃南來,歸附大王,於我等實大有助益。”王含說可惜啊,若是換成他兄長裴嵩就好了,終究那才是嫡長“若河東裴氏亦能舉族南來,我等便不會孤立無援了,還何懼南貉?!”
  基本上壹大家子泰半南下江東的壹流豪門,那就只有瑯琊王氏了,後來代王氏執政的庾、謝二家,不但原本在中原的家世就遠不及王氏,而且目前南渡的也還只有小貓三兩只庾亮見為司馬睿的西曹掾,謝鯤、謝裒(謝安之父)則在王敦幕中。所以江東的僑客很零散,全靠著王氏獨立擎天,為此而深感勢單力薄,這才被迫要向江東土著讓渡壹部分權力出去。
  然而王敦不同意哥哥的見解,他搖頭說道:“若裴文約果能紹繼乃父之誌,為壹時之傑,則江東將有王、裴也。若其舉族而南,則必為裴、王。”論家世裴家比咱強啊,他們若真是也壹大家子南來,肯定會壓在咱們姓王的頭上啊,那我可不幹!“今可籠絡此子,為我臂助,足矣。”
  王導說我也是這個意思,所以就目前而言,對他是有求必應“唯不可使入值中樞。前大王欲召其為鎮東從事,我乃以東海太妃所願,使其就王傅之位了。”王敦點點頭,隨即建議說:“裴文約未婚,何不妻之以族女?”咱兩家若是親上加親,就不怕他逃出手掌心了。王導輕輕搖頭:“恐非司馬氏,裴文約不願他聘也。”
  裴該還在沖齡的時候,就被老爹定下了壹門娃娃親,對方乃是晉惠帝和皇後賈南風所生的第二個女兒按照當時習慣的說法,裴該這叫“尚主”只可惜那位小公主沒等成年後嫁入裴家,就先因病夭折了,謚為“哀獻皇女”。所以王導說了,人是差點兒娶了公主的,就算退壹步,找不到公主,那也得娶個郡主吧當然啦,當時還並沒有“郡主”之號,藩王之女也可冊封為公主他哪肯要咱們王家的姑娘?
  王敦說試壹試也不算什麽大事兒,他頂多也就是拒絕,難道還會因此而怨懟咱們嗎?王導想了壹想:“且再商議。”
  丹陽郡秦代為鄣郡,逮漢武建元二年始因丹陽縣而改為今名;而丹陽縣在建鄴西南方向,位於丹山之南,所謂“山南水北為陽”,故名丹陽。
  丹山又名赭山,山北有澤,在句容縣境內,同樣因山得名,被稱為“丹湖”。丹湖其實也不甚大,但是因為可以引湖水灌溉,所以周圍良田萬頃,是句容縣內最大的糧食產地。北來僑客早就想向這裏伸手了,只是壹直未得機會,因而這次便借用東海王之名,先把湖西的大片田地征來,送給了裴該至於湖東,恐怕遲早會落到王氏手裏。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正是江南地區最美好的時光。在丹湖西岸,此刻正有十數短衣奴仆,圍繞著壹乘牛車,竊竊私語;而在牛車不遠處,壹個年輕人箕坐湖岸,手把釣鉤,註目碧波,良久不言不動。
  突然之間,浮漂周邊漣漪波動,年輕人猛然驚醒過來,雙臂壹振,即將釣竿扳起但可惜得很,估計是扯得早了,就見鉤上蟲餌仍在,但不見絲毫魚兒的影子。
  年輕人旁邊壹直侍立著壹條大漢,見狀不禁搖頭,但隨即又怕主人家羞惱,趕緊安慰道:“此時魚兒未肥,便釣上來也未必吃得。主公若秋季來,不但魚肥,而且菱角、菇米也皆成熟,乃可壹飽口腹。”
  釣魚的自然便是裴該了,水稻插秧才剛開始,他終於得著機會離開建鄴,到丹湖附近來看看自家產業,順便就來湖邊釣釣魚,偷得浮生壹日之閑,也好放松壹下頭腦和心境。目前他還只能寄住在佃客家中,雖說湖邊別墅已經開始奠基了,終究錢不湊手,即便設計規模不大,蓋建的速度也極其緩慢,起碼得等今秋再來,才有可能住得上吧。
  他所寄住的,就是旁邊站立這人的家中。此人姓路名德,字陸修,也勉強算是個讀書人,句容土著,原本在湖邊有這麽壹百多畝田地,不久前才剛被官府強征去。別人家世代田產被征,只意思意思給幾個散錢補償,無不哭天抹淚,甚至扛起鋤頭來想要頑抗王命,最終都被打得滿頭是包;只有這個路德,卻反倒喜笑顏開,並且高舉雙手,不但歡迎官家把田收去,還表示願當帶路黨哪處田產是誰家的,他家都有什麽短處可捏,來問我,問我,本人全都門兒清啊!
  原來這路德雖然念過幾天書,終究是寒門單家,就沒有什麽晉身之階,為此而轉道習武。從來“窮文富武”不過這年月因為書籍價貴,想學文也不可能窮嘍結果壹個不慎借了高利貸,幾將家財蕩盡。官府征地之前,他就被迫要把田產賣了還債,契約都已寫得,就差簽字按手印了。於是便借著征地的機會,路德勾結官吏,把曾借他債的,和想買他地的幾家人,全都搞得是家破人亡。
  然後他用補償款把自家房子這麽壹裝修,搖身壹變成為東海王府最有錢的佃客。在裴該過來之前,裴嗣、裴常父子就先來過了,自然也要在路德家中住宿,路德趁機獻上妻女,當即博得了那爺兒倆的青睞,就任命他做這六十多頃田地的莊頭。
  等到裴該到來,路德又再故伎重施,但貌似這位東海王傅裴君絲毫也沒有跟他妻女同房的意思……也不喜歡家中小廝。路德壹看壞了,估計貴人是有潔癖的,想要處女……可別說我家了,莊裏壹百多戶佃客,就沒壹家有十歲以上的處女早被過去的地主給收用過啦!好在貴人並沒有因此而斥罵他,責罰他,於是路德蒙此洪恩,感動得是熱淚盈眶,就寸步不離地壹直侍奉在裴該身邊。
  至於裴該,對於這個獻妻女邀寵的家夥倒並沒有太大惡感這是當時鄉間的普遍風氣啊,也就我不好美色,妳換了裴嗣爺兒倆來,說不定直接索要,佃戶們敢不拱手奉上嗎?哦,那爺兒倆是來過的,估計早用過了,所以這個路德也上趕著要往我榻上塞人……
  原本打算讓裴嗣父子管理產業的,但如今他們倆在東海王府裏有了正經職司雖說其實沒什麽活兒可幹就不可能長期呆在句容,必然要在當地任命壹個莊頭來負責。我暫時沒空甄別、挑選管理者,妳們說誰就是誰好了。起碼看這路德的房子,他家比較寬裕吧,妳提拔個貧農當莊頭,也得有人服氣才行啊。
  尤其路德不是睜眼瞎,他識字,能讀書,會算賬,在這年月就很難能可貴了總不能任命個文盲當莊頭吧。
  可是等見了面,路德竟然還假裝士人,壹口壹個“明公”,聽得裴該是渾身不舒服我雖爵列三品,終究不是公,這“明公”之稱就安不到我頭上。想壹想,幹脆要路德和其他仆傭都叫自己為“主公”咱把這詞兒也在南方傳播壹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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