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夜晚的營地靜悄悄

　　散會結束之後，萊恩獨自壹人離開了大帳，臨走前，弗朗索瓦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公爵什麽都沒說，他只是對萊恩點了點頭。
　　大恩不言謝。
　　萊恩則是毫不在乎地搖頭，他也不希望新婚燕爾的蘇莉亞承受喪父之痛。
　　湖中仙女的神選冠軍在營地中自然得到了所有騎士的尊重，也有不少騎士們私下對他指指點點，很是嫉妒和羨慕他的地位和榮耀，不過對於這些萊恩都是淡然處之。
　　他返回自己軍隊的營地之中，在月光和火把的照耀下，他的營地內十分熱鬧，即使大部分人都已經入夢，但還是有不少人坐在壹起閑聊，他們攀比著自己的軍功，大談特談自己殺敵多少。
　　為萊恩服務的木精靈巡林客們則是遠遠地在大樹下搭起了壹片營帳，高傲的埃斯萊們討厭和人類待在壹起，這些木精靈們願意加入萊恩的麾下，更多是在搜集舊世界的情報，各大勢力的變動，同時也是為了穩固和萊恩的貿易關系。
　　在他們看來，能夠打敗凱姆勒是值得欣喜的，這意味著這位曾經帶給木精靈破壞和慘痛回憶的亡靈大巫師無力接近森林了。
　　這就是木精靈想要的，他們只在乎森林，任何不受歡迎的客人都被要求離森林遠壹點，再遠壹點。
　　“伯爵！傷員已經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士兵們也都去休息了。”王國騎士赫克斯的臉上還包著繃帶，依靠著木精靈的藥物，他順利止血，只是可能留下傷疤。
　　“辛苦了，妳也去休息吧。”萊恩點點頭：“戰後的分封我會安排……奧利維爾呢？”
　　他的手下奧利維爾傷得比較重，被壹把生銹的長戟砍傷了腰部和肩部。
　　“奧利維爾已經睡著了，他的傷不礙事，只是沒有辦法參加接下來的戰爭了。”赫克斯繼續說道。
　　“維羅妮卡呢？還有英普瑞斯？”
　　“維羅妮卡女士魔力消耗很大，已經早早地休息，獅鷲英普瑞斯受傷不輕，我已經準備安排人護送它先行返回吉恩養傷。”
　　“行，我知道了。”萊恩從懷中取出了玉制的圓杯：“這裏附近有水源麽？”
　　“有，距離這裏大約兩百步的地方，就是格瑞斯莫瑞河上遊的壹處支流。”赫克斯心裏有些奇怪，不過他不敢多問。
　　“我出去壹下。”
　　萊恩獨自壹人走出了營地，黑夜茫茫，他壹腳深壹腳淺地朝著赫克斯所指的方向走去，白天的搏殺烙印在他的心底，就像壹塊沈重的石頭。
　　這是自埃吉爾之後，萊恩遇到的又壹個極為強大的對手，那個亡靈勇士的攻擊強度並不比埃吉爾強悍太多，但是自己卻沒有傷害他的辦法，戰錘曾經數次砸在那個家夥的胸口、肩膀上和胳膊上，充其量只是蹭破了它壹點鎧甲。
　　萊恩知道，想要打敗凱姆勒，必須要打敗那個亡靈勇士。
　　要怎麽對付那個強敵呢？
　　走到支流的附近，萊恩發現這裏其實是壹處小的池塘，現在時間已經是深秋，地處灰色山脈的附近，池塘裏的水非常地冰寒，潮濕的青草地和小樹林包圍著這裏，美麗的月色倒映在池塘的中間，皎潔的月光在安靜的夜晚中蕩漾。
　　他回想起了和湖中仙女的第壹次見面，那是在諾德米約登海文附近的月之湖。
　　湖中仙女莉莉絲，就是高等精靈的月之女神。
　　就在這裏吧！萊恩拿著玉制的圓杯，他回想起了莫吉安娜的囑咐：“當妳需要我的時候，就來到潔凈水源之處，使用這個玉杯呼喚我，我自然會和妳相見。”
　　於是萊恩取出了玉杯，他將杯子放入水中，就像莫吉安娜囑咐他的壹樣。
　　當萊恩握著玉杯的手觸碰水面的時候，壹只纖細的玉手從水裏伸了出來，握住了萊恩的手腕，萊恩抑制住了心中的驚訝，他立即伸出了第二只手，探入水面。
　　隨後，他感覺到自己拉住了什麽，那熟悉的觸感讓萊恩心裏有底了。
　　原來如此。
　　用力壹提，湖神女巫莫吉安娜的身體從水面之下現身，她身穿著壹套雨花石雕月牙乳白寬松綢緞長裙，頭戴花冠，身上戴滿了首飾，她放松地讓自己被萊恩從水面中拉起，直到被萊恩放到了地上，國色天香的容顏上帶著動人的淺笑，金色的長發披在肩上，碧色的眸子裏全是萊恩的影子：“事情我已經知道了，萊恩，我會幫妳和弗朗索瓦去對付凱姆勒和他的那個亡靈勇士仆人。”
　　萊恩心裏輕出壹口氣，這樣省得他再將前因後果復述壹遍。
　　在回去的路上，萊恩將具體的內容簡要地和莫吉安娜說了，包括交戰的過程和結局。
　　“具體的情況，女士已經告訴我了，我正是帶著解決問題的辦法來到這裏。”莫吉安娜漂浮在空中，跟在萊恩的身邊：“那是居爾，前混沌四神冠軍。”
　　“居爾？！前冠軍？”萊恩皺起了眉頭。
　　莫吉安娜將居爾的來歷告訴了萊恩，湖神女巫接著說道：“居爾的力量非常強大，它不僅受到凱姆勒的控制，還始終受到納伽什意誌和魔力的影響，同時，它的身上依然維持著混沌四神的力量，因此，無論是妳還是弗朗索瓦的攻擊都沒有辦法傷害到居爾。”
　　“我記得亡靈魔法和混沌魔法根本就不是壹種魔法，而且混沌的徽記也能對吸血鬼造成傷害……算了，混沌這種東西沒有合理可言。”萊恩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對手為何，伯爵長出壹口氣：“我以為維羅妮卡的光明魔乘可以對付它的。”
　　“光明系從某種角度來說確實是亡靈系和混沌系的天敵，不過居爾身上的力量非常特別。”莫吉安娜看到營地就在不遠處了，她先是皺眉，然後接著說道：“這個等等再說，萊恩，告訴我，妳是壹個人住壹個帳篷麽？”
　　“當然。”萊恩點頭。
　　“帳篷有多大？”莫吉安娜取出了壹件綠皮的帶有兜帽的長鬥篷，將自己裹住，咒語念動，她的身影被鬥蓬隱藏了起來，凡人無法註意到她的存在了。
　　“大概十二平米吧，怎麽了？”萊恩帶著莫吉安娜走入了紮營的地方，位於營地的最深處，萊恩的帳篷就紮在壹片結實的土地之上，帳篷的簾子是厚厚的熊皮，萊恩本人是很討厭吵鬧的，所以他的帳篷自然也紮在最安靜的角落。
　　“那就好，我們先到妳帳篷裏面再說。”
　　“嗯。”
　　穿過守衛搭起的木墻和崗哨，依靠著魔法的幫助，莫吉安娜並沒有被人發現，萊恩掀開自己的帳篷門簾，讓莫吉安娜進來。
　　湖神女巫輕巧地邁入萊恩的帳篷內，鵝黃色的魔法燈照耀著帳篷內部，壹張木架床鋪，兩張椅子，壹張小圓桌，壹個衣架上掛著萊恩的戰錘和盔甲。
　　“請坐，帳篷很簡陋，征戰時期壹切從簡。”萊恩示意莫吉安娜坐下，他有些自嘲地說道：“我覺得出征沒有必要弄得太復雜。”
　　“妳的帳篷在營地裏確實是很小的。”莫吉安娜有些調侃地說道：“至少弗朗索瓦的帳篷比妳大得多，妳可是女士的冠軍，住這麽小的帳篷？”
　　萊恩的帳篷是簡單的3*4尺寸，而他的老丈人弗朗索瓦的豪華大帳是5*8的尺寸，占地達四十平米。
　　湖神女巫在萊恩的帳篷之內漫步，她瞇起眼睛，感受著帳篷內屬於萊恩的氣息，她感覺十分舒適，她讓自己在空中轉了壹個圈，乳白色的綢緞長裙翻起波浪，裙擺上的花邊上下翻轉，莫吉安娜坐在了萊恩睡的木板床上，滿意地看著周圍的環境：“等我回去讓聖女修道會為妳制作壹個更好的帳篷。”
　　“不用特別這樣，帳篷的作用就是休息，睡個覺罷了。”萊恩搬了壹張椅子過來，坐在了莫吉安娜的對面，他嘗試著問道：“所以我們要如何對付居爾？那個幾乎不受到任何傷害的亡靈混沌四神冠軍？”
　　“壹個儀式。”莫吉安娜見萊恩不感興趣就沒有再說這件事，她接著說道：“我會釋放壹個大咒法，制造壹整杯的藥劑聖水，妳們將這種聖水塗在武器上，就可以暫時破開居爾的保護。”
　　“嗯。”萊恩點頭，他隨即有些關心地問道：“我的殿下，妳現在魔力還未恢復吧？”
　　“確實還未完全恢復，但是這是為了守護王國，這是女士賦予我的責任，我不能坐視女士的土地上亡靈汙穢橫行。”莫吉安娜的態度很堅定：“既然妳和弗朗索瓦都沒有辦法擊破居爾的防禦，我自然會協助妳。”
　　“那妳的魔力不要緊麽？”
　　“沒事，無非就是多休息而已。”莫吉安娜搖了搖頭。
　　隨口閑聊了幾句，萊恩見莫吉安娜壹點移動的意思都沒有，他臉上閃過了壹絲揶揄的神色，伯爵站了起來，作勢要走：“既然這樣，那我就不打擾妳休息了，莫吉安娜殿下。”
　　“等等！走？妳去哪兒？”莫吉安娜奇怪地問道：“這裏不是妳的帳篷麽？”
　　“我去找維羅妮卡，妳好好休息吧。”萊恩接著說道，他臉上帶著微笑：“我的帳篷很小，妳住就可以了，兩個人壹起顯得擁擠。”
　　“有我在妳去找那個女巫？”果然，莫吉安娜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碧色的眸子裏帶著危險的光芒：“妳又開始了？我晚上就住在妳這裏了，還有，妳晚上哪兒也不許去。”
　　“這是命令？”萊恩不懷好意地笑了，他擁住莫吉安娜的嬌軀，兩個人壹起倒了下去。
　　“這是條件。”莫吉安娜將自己的桂冠放到床頭，將自己的軟靴踢掉，反過來摟住萊恩的脖子，鉆入他的懷中，臉色微紅：“也是命令，否則我也不會親自過來，只是因為妳在這裏。”
　　溫香軟玉在懷，萊恩不再說話，大戰結束，他也確實需要放松壹下了。
　　……夜晚的營帳靜悄悄……
　　第二天，莫吉安娜的出現帶給了騎士道大軍巨大的鼓舞，湖神女巫的力量壹向足以改變整個國家的命運，她帶來了湖中仙女的神諭，女神對於騎士道大軍在黑石據點外的勝利感到了由衷的喜悅和表示了屬於女神的嘉獎。
　　同時，莫吉安娜帶來了對抗凱姆勒和居爾的方法，通過女神神力的延伸，莫吉安娜將會在戰鬥開始前使用自己的魔力和神術召喚神水為騎士們的武器進行附魔，附魔過後的武器將可以破開那些亡靈混沌神選勇士們的特殊保護，還有破除居爾身上的特殊力量。
　　莫吉安娜婉拒了弗朗索瓦出讓指揮權的請求，她表示自己只是來協助騎士道大軍徹底凈化亡靈的汙穢。
　　大軍休整了壹天半之後拔營，前往拉·梅森內爾修道院。
　　幾天後。
　　大軍行進，萊恩騎著自己的純血精靈戰馬葡萄，懷中抱著維羅妮卡，維羅妮卡的臉色不太好看，那天她和她的光明魔乘威力全開，彈藥打光，魔力用盡，這讓維羅妮卡這幾天來都沒什麽精神，整個人騎在馬上昏昏欲睡，萊恩見狀幹脆讓女巫和他共乘壹騎。
　　看著自己的女廷臣狀態不好，萊恩有些心疼：“辛苦了，維羅妮卡。”
　　“還好吧，休息幾天時間已經好多了。”維羅妮卡不願意去馬車裏面和莫吉安娜擠在壹起，湖神女巫的語氣和神色總是讓她感到不舒服，那個女人在這個王國擁有太大的權威了，她知道自己的性格和莫吉安娜相處久了就壹定會起沖突，而她肯定是吃虧的那壹方。
　　尤其是昨天晚上她想去找萊恩，卻發現開門的是莫吉安娜。
　　結果自己最後稀裏糊塗地居然……
　　至於騎士道大軍的統帥、溫福特公爵弗朗索瓦，對維羅妮卡也僅僅保持著表面上的尊重，老丈人對這個女巫不太待見，客客氣氣地說了幾句話就不再理會她。
　　施法者就是這樣，孤立無援，受到歧視，因此維羅妮卡總是更喜歡躲在她的巫師塔裏面搞研究，萊恩也只能出言安慰：“等這仗打完……”
　　“閉嘴！”維羅妮卡趕緊捂住了他的嘴巴，嘉蘭女巫沒好氣地用手指點著萊恩的額頭：“不要說這種話！妳要是真的想補償我，冬天就來我的巫師塔多住幾天，或者我們可以去妳兄長的林間別墅過冬，但是不要自己給自己立什麽旗！”
　　“哈哈哈哈~好，我答應妳。”萊恩哈哈大笑，他很灑脫：“戰爭是靠軍隊打出來的，不是因為戰前說了什麽大話輸的，對於這點，我對自己有信心，只是……這場戰爭要是準備充分壹些就好了。”
　　維羅妮卡點頭，本來攻打黑石據點應該是明年年初，那樣很多事都能準備好，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凱姆勒的突然襲擊讓萊恩和弗朗索瓦只能倉促出兵，女術士特蕾莎和女騎士蘇莉亞等人被萊恩留在了領地內看家，否則這場戰爭如果有特蕾莎的寒冰系魔法相助，那些亡靈勇士縱使打不敗也可以凍住，或許擊殺凱姆勒會多壹點把握。
　　現在想這些也沒太多用處了，萊恩將壹些僥幸和事後的念頭甩出腦海。
　　先鋒們已經爆發出了陣陣歡呼聲。
　　“我們到了！”
　　“就在前面了！”
　　“女士在上，修道院就在那裏。”
　　“凱姆勒和他的亡靈軍團準備受死吧！”
　　遠處，在灰色山脈積雪群峰下的壹處峽谷之內，格瑞斯莫瑞河的發源地之壹，壹座宏偉的軍事要塞矗立於此，在雲霧和險峰的懷抱之中安靜地註視著來客。
　　拉·梅森內爾修道院就在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