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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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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力量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2

  數十輛大車在城門外依次停著。
  數百騎兵作為保護,看似有些誇張了,以至於城頭的守軍張弓搭箭,城下的守軍也嚴陣以待。
  “我們只是來貿易。”
  春林笑的很商人。
  “等著。”守將冷冷的道:“另外告訴妳們的人,手最好從刀柄上離開,否則城頭的弓箭手說不準會手滑。”
  手滑的代價就是死人。
  春林微笑回去。
  “主人,看來我們來早了。”
  玉景淡淡的道:“他前腳剛到臨安,我的商隊便緊隨著浩蕩而來。今日我能及時趕到臨安,明日同樣能快速趕到北遼。做生意,要緊的讓對手和妳的夥伴感受到妳的實力。”
  春林笑道:“那位楊司馬應當感受到了,我如今只擔心他是否準備好了交易的貨物。”
  “他來了。”
  楊玄帶著壹群官吏出現了。
  玉景笑著走了過來。
  “啊哈!楊司馬。”
  “玉景。”
  二人就在城外來了壹次擁抱。
  “妳可以勒死他,隨後霸占他的商隊。”朱雀最近脾氣有些大。
  楊玄笑著和玉景寒暄了壹番。
  “看看,都是上好的皮毛。”玉景帶著他檢閱了壹番自己帶來的貨物。
  “不錯。”
  看完後,玉景認真的問道:“那麽,陳州準備好交易了嗎?”
  在展示了自己的實力後,他需要看看夥伴的實力。
  “陳州時刻為朋友準備著。”
  楊玄沒回頭,往後招招手。
  壹群商人從後面湧了上來。
  楊玄矜持的問道:“妳需要什麽,需要多少,在這裏,壹切應有盡有……”
  在被玉景玩了壹次突襲後,楊玄準備了壹次商品展示,所以才來晚了些。
  進城後,沿著街道兩側全是貨物。
  “這是雲州的帽子。”
  “這是常州的繡鞋,草原貴女的最愛。”
  “這是霸州的首飾,若是能賣到北遼去,能掙回同樣大小的金銀。”
  “這是……”
  玉景從頭轉到尾,再回頭時,眼中全是貪婪。
  欲望已經籠罩了這個人。
  “妳覺著陳州如何?”楊玄問道。
  玉景由衷的贊美道:“這裏是商人的天堂。”
  楊玄說道:“我知曉妳等還有些疑慮,譬如說使君對此事的看法。”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楊司馬也!
  玉景點頭。
  稍後,玉景進了州廨。
  “小崽子整日就給老夫尋事做。”
  劉擎罵罵咧咧的換了壹身舊官袍,然後坐下。
  盧強在邊上仔細端詳了壹番,“使君,要親切些。”
  “還要如何親切?”劉擎不滿的擠出了壹絲笑意。
  看著就像是閻羅王的微笑。
  分外猙獰。
  “如何?”劉擎問道。
  盧強默然。
  有小吏冒死進言,“小人覺著……使君還是不笑為好。”
  娘的!
  劉擎調整了壹下笑容,問道:“如何?”
  盧強說道:“使君不笑時看著更為可親。”
  劉擎:“……”
  玉景來了。
  行禮後,劉擎發表了壹番熱情洋溢的講話,深情回溯了陳州與基波部之間的友誼,又展望了雙方燦爛的未來。
  最後以玉景落淚感動而告終,他發誓要為陳州和基波部之間的友誼赴湯蹈火。
  玉景出了州廨,淚水神奇般的沒了。
  大堂內,劉擎把笑容壹收,“茶水。”
  喝壹口茶水,老頭問楊玄:“如何?”
  老頭子表現的太完美了,不能再好了。楊玄豎起大拇指。
  他出了州廨,街道兩側的貨物依舊還在,就像是壹個集市,吸引了不少百姓。
  楊玄看到了嶽二,他帶著嶽三書在出攤。
  “嶽二。”
  嶽二見到楊玄,起身行禮,順手拍了嶽三書壹巴掌,“趕緊行禮。”
  “打孩子作甚?”楊玄摸摸壹臉茫然的嶽三書的腦袋,笑瞇瞇的道:“過兩年也該去讀書了。對了,大兒子呢?”
  “臨安縣學說是還得等半個月方能開學,小人想著等妥當後再去信太平,讓他跟著送貨的車隊壹起來。”提及大兒子,嶽二分外驕傲。
  楊玄不大理解這種心態,“孩子讀書如何?”
  “好著呢!”嶽二滿面紅光,“隔三差五先生就會誇贊他,說是用功,還聰明。哎!小人別的沒有,就是這個聰明……大郎便是趕了小人的聰明。”
  男人不要臉時都是壹個模子出來的……楊玄笑著再摸摸看著呆滯的嶽三書的腦袋,又轉了過去。
  嶽二目送他遠去,隔壁擺攤的本地小販羨慕的道:“嶽二,妳認識楊司馬?”
  嶽二淡淡的道:“當年老夫與司馬做過鄰居。”
  “鄰居?”
  縣廨斜對面,那不是鄰居是什麽?嶽二點頭,矜持的道:“在太平時,老夫每日出門都能遇到司馬。”
  小販有些嫉妒,“難怪楊司馬會摸妳兒子的腦袋。”他見嶽三書神色憨傻,覺得找到了些優越感,“哎!嶽二,妳這兒子看著不怎麽聰慧啊!不如我兒子。”
  “呵呵!”嶽二笑道:“是啊!”
  嶽三書低聲道:“阿耶,先生還說大兄會哄人。”
  嶽二淡淡的道:“妳大兄哄的先生對他貼心貼肺,這也是本事。二郎啊!以後妳就得學妳大兄,不騙人,咱們哄人。”
  “哎!妳這布匹如何賣?”壹個婦人掂量了壹下布匹的重量,有些不滿意,“輕了些。”
  嶽二皺眉,眉心三道深紋,那微怒卻又強忍著的模樣,讓婦人不禁壹怔。
  “這是上好的葛麻織的麻布,加了絮。看看,這絮與麻布多貼合?只需搗幾下就能制寒衣……”
  婦人被他說的壹楞壹楞的,不由自主的說道:“正好家中要制寒衣,我看看。”
  嶽二訝然看著婦人,“這位娘子好眼力,更是好魄力。老夫冒昧,娘子在家可是說壹不二?”
  男女之間的暗戰延綿數千年,先是女子上居上風,接著男人扳回壹城。大唐女子少有束縛,所以女子地位不低。
  但女子在家中說壹不二,依舊是壹個夢想。
  嶽三書見婦人面色微紅,連臉頰上的幾粒雀斑都仿佛在閃光,就奶聲奶氣的道:“阿耶,妳回家莫要罵阿娘!”
  婦人鄙夷的看了嶽二壹眼,但壹種優越感卻莫名湧起,“我要壹些,若是好,回頭我讓幾個交好的也來看看。”
  “多謝娘子。”嶽二壹臉感激。
  婦人走後,全程目睹過程的小販艷羨的道:“嶽二,妳那等話隨口就來,看著就和真的似的,這是什麽本事?”
  “本來就是真的。”嶽二淡淡的道:“做生意和做人壹般,要用心!”
  小販喃喃道:“原來如此啊!”
  嶽三書翻個白眼,覺得阿耶越發的會騙人了。
  ……
  楊玄回到家中,順口問道:“怡娘,今日城中熱鬧,妳可去看了?”
  “看了。”怡娘把小簸箕放在膝上擇菜,笑道:“先前就去了,好熱鬧的,兩邊全是東西,奴還順便買了不少,東西太多,幸虧隔壁李郎君幫忙。”
  那個混吃混喝的棒槌竟然做好事不留名?楊玄納悶,“建明既然幫了忙,為何不留在家中吃飯?這不是他的為人。”
  怡娘捂嘴笑,“我買了個好大的石缽用來舂東西,他說幫忙扛回來,我還提醒他太重,誰知他卻說小事。”
  楊玄去了隔壁。
  “哎喲!清點!”
  李晗趴在床上,禦用神醫陳花鼓正在給他捏按腰部。
  “閃著了?”楊玄進來問道。
  “哎!沒事。”李晗嘴硬,“地上有個小坑,我沒註意,就撇了壹下,明日就好。”
  陳花鼓說道:“沒個十天半月的,李郎君的腰不好發力。”
  李晗羞刀難入鞘,“那妳可有法子?”
  陳花鼓說道:“是藥三分毒,這等腰傷最好的法子便是靜養。”
  這話有些意思,可李晗壹想到要趴十日,不禁想吐血。
  “針灸也行。”陳花鼓遺憾的道:“不過老夫卻不會。”
  針灸需要傳承,而太平神醫顯然有些百搭,號稱什麽病都能治,但什麽病都沒多少研究。
  這便是傳承無序。
  衛王不耐煩的道:“本王用內息為妳疏通壹番,定然能好。”
  李晗意動了。
  “想癱瘓就試試。”楊玄覺得這兩個棒槌在壹起,遲早會弄出事兒來。
  “什麽意思?”衛王微怒。
  楊玄說道:“腰部特別是靠近脊柱的地方不可輕動。”
  “為何”
  “和妳說不清楚。”
  楊玄覺得短時間內沒辦法和他們解釋清楚神經系統是個什麽東西。只是壹個神經系統控制人體就能讓這兩個棒槌把他當做是神經病,隨即讓陳花鼓出手,或是請人來跳大神。
  “怡娘會針灸。”
  楊玄令人去請了怡娘來。
  不算長的銀針閃爍著寒芒。
  李晗哆嗦著,“要不……我還是等十日吧。”
  怡娘淡淡的道:“奴出手從不空手而歸。”
  嗖!
  嗖!
  嗖!
  李晗的脊柱邊上轉瞬就插了好幾根銀針。
  楊玄和衛王覺得脊背發寒,二人相對壹視,就說出去吹吹風。
  “先前本王聽到有人說懷恩定然不會善罷甘休,那些商人弄不好會倒黴。”衛王下意思的反手揉揉後腰。
  “壹個玉景就有五百余號稱不弱於懷恩護衛的鐵騎,妳想想基波部有多少豪商?加上那些期冀與陳州貿易的商人聯手起來,懷恩不敢動!”楊玄很是自信。
  衛王不置可否的道:“長安的商人就算是敢聯手,帝王也能翻手就滅了他們,妳太高看基波部的那些商人了。”
  楊玄默然。
  衛王怕他輕視,“這不只是本王的看法,陳州不少人都是這般說的。”
  那是因為妳們不了解資本的力量。
  “我說的從不只是商人。”
  “那是什麽?”
  “資本!”
  “資本……什麽意思?”
  “我說妳估摸著也聽不懂。”
  “妳想說本王蠢?”
  “每個權貴都是資本,譬如說梁王。”
  “可梁王府先是宗室才是商人,所以算不得商人。”
  “我說的是資本,資本比商人還恐怖。”
  “呵呵!”
  “呵呵!”
  楊玄雙手抱臂,神色平靜。
  在天下人的眼中,商人便是資本。
  可什麽叫做資本?
  耕地、商品、人口、山林。農業、畜牧業……
  皇帝和權貴們的手中握著最大份額的資本。
  資本能滅國。
  豈是虛言!
  這壹刻,楊玄的腦海裏閃過了卷軸裏的那個世界。
  唐宋元明清……每個王朝的覆滅,資本的影子都在其中若隱若現。特別是大明的覆滅過程中,那些資本滲透到了大明的每壹個角落,從宰相到皇親國戚,都在資本的驅動下拼命的挖掘大明的墻角。
  唯獨孤立了壹個想勵精圖治的皇帝崇禎。
  ……
  懷恩最喜帶著壹家人散步。
  孩子鬧騰,妻子呵斥,甚至出手拍打孩子……這壹切在他看來都是如此有趣。
  雲娜拎著小皮鞭追趕著小兒子,嘴裏還惡狠狠的說著要抽個半死才行。
  懷恩笑吟吟的看著秋日下的這壹幕。秋風吹過,令他神清氣爽。
  “可汗!”
  占碧急匆匆的趕來,“有些商人在準備貨物,他們想去臨安貿易。”
  “大膽!”懷恩變色,這時雲娜回首看過來,懷恩微笑搖頭,示意無事。
  他壓低聲音,嘴角掛著微笑,“誰?”
  “帶頭的是玉景。”
  “那個號稱麾下五百騎能媲美本汗護衛的蠢貨?”
  “是,另外還有不少商人摻和,對了。”占碧面色凝重,“有人說有大唐人進了草原與雲玉景商談貿易之事,後來玉景去了臨安貿易時,楊玄親迎。”
  懷恩的眼中多了些戾氣,“楊玄?是了,上次狼狽逃竄的那條野狗。臨安窮困,他這是想用貿易來振興臨安。手段是不錯,可再多的手段卻不及鮮血的震懾。”
  占碧說道:“其中壹個豪商離咱們這裏不遠。”
  “拿了來。”
  上千騎兵轟隆出了王庭。
  懷恩走過去,對妻子說道:“起風了,先帶著孩子回去。”
  兩個時辰不到,壹個鼻青臉腫的商人就被帶到了王庭。
  “本汗說過,誰與陳州貿易便處死誰。可如今卻有人想挑釁本汗的決斷。來人,用戰馬拖死他!”
  繩子綁在雙手上,戰馬壹起速,商人跌跌撞撞的跟著跑。很快他就跌倒在地上,被戰馬拖著前行。
  慘嚎聲中,懷恩看著聚攏來的權貴們,淡淡的道:“此次參與貿易的,全數拿下,處死!”
  這是壹個可汗的命令。
  壹個權貴幹咳壹聲,“可汗,貿然處死,怕是有些不妥。”
  “是啊!處死了豪商們,以後誰來為基波部貿易?”
  “再有,他們麾下也有護衛,若是廝殺起來,基波部顏面無存。”
  “是啊!可汗三思。”
  這不對……懷恩環視壹周。
  那些權貴或是微笑,或是默然,或是壹臉平靜。
  但壹種暗流湧動的感覺讓懷恩有些不安。
  第二日,斥候帶回了消息。
  “那些商人聯手了,數千騎正在戒備。”
  “誰泄露了消息!”昨日下午才將決定要動手,可第二日那些豪商就做好了準備。也就是說,昨日他剛做出決定,隨即就有人把消息捅給了那些豪商。
  “是誰?”
  懷恩看了壹眼大帳內。
  忠心耿耿的護衛,還有來稟告的斥候。
  可他卻覺得遍體生寒。
  占碧進來,說道:“可汗,先停手吧。”
  懷恩面色鐵青,仔細衡量利弊後,罵道:“壹群逆賊,竟敢和咱們的敵人做生意。”
  占碧嘆息,“可汗,那些權貴大多都有生意,他們也希望能去陳州掙錢。”
  懷恩雙目赤紅,“他們這是在資敵!”
  “可汗……”
  懷恩舉起手,想用力揮舞,最後卻無力垂落。
  “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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