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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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壹百零九章 躍馬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6

  “楊玄大軍在歇息。”
  在撤軍回倉州之後,赫連督看著蒼老了許多,但壹雙老眼卻越發的明亮了。
  “他在抉擇,卻發現很難。”
  赫連督說道:“大軍源源不斷趕往江州,他若是起兵攻打,我軍從後米面給他來壹下,那可就熱鬧嘍!”
  林南廋了壹圈,看著有些尖嘴猴腮的,“倉州!”
  “林駿在看著。”
  赫連督微笑道:“林駿清楚,倉州壹丟,楊玄再無顧忌,隨後必然要弄他!”
  “唇亡齒寒啊!”林南唏噓道:“沒想到最後竟然要靠著那個逆賊來保平安!”
  “用兵,本就是壹草壹木皆可用。”赫連督撫摸著水杯,眸色微冷,“楊玄要麽退兵,要麽只能來攻打倉州,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林南笑道:“倉州的城池可是花重金盡數加固過了,城頭的床弩多的能令楊玄麾下的那群人膽寒。”
  赫連督擺擺手,“老夫累了。”
  林南告退,走出值房,他長出壹口氣。
  值房內,赫連督雙手捂著臉,身體輕顫。
  他無聲的哽咽著,淚水從指縫往下滴落。
  良久,他松開手,抹了壹把臉。
  “陛下,臣無能!”
  退兵以來,他壹直在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
  演州丟失的後果,他擔不起!
  但他必須擔著!
  現在,他唯壹的壹條路,便是戴罪立功,守住倉州,為江州,為寧興贏得時間。
  他深吸壹口氣,看著外面。
  “妳要來啊!”
  ……
  江州此刻成了壹座大軍營,源源不斷的軍隊開進城中,轉運糧草的車隊更是從寧興延綿到了江州。
  龐大的大遼發力了。
  到處都在招募勇士,官吏們在沖著百姓咆哮,要求他們必須多交稅。
  “大遼要反攻北疆!可餓著肚子的勇士們如何去反攻?”
  百姓只能咬牙繳納。
  繳納不起的,兇神惡煞的小吏沖進家中,見到值錢的就拿走。
  第壹批流民出現了。
  他們淒然逃離了家鄉,否則沒繳納的賦稅會成為他們壹家子的夢魘,明年,後年……他們再如何勤勞也掙不到那些錢糧。而追討賦稅的小吏能讓他們壹家子生死兩難。
  人類的悲歡很難相通,更難理解。
  三千北遼騎兵在往寧興方向去。
  運送輜重的車隊源源不斷往江州去,而從江州歸來的空車也是如此。
  兩支車隊不斷交錯。
  押送的軍士看著那三千騎兵,有人好奇的道:“這時候回寧興,莫非是哪家的貴人?”
  江州如今氣氛很緊張,雖然都說楊狗不敢來攻打,但畢竟對面就是演州,若是楊狗瘋了呢?
  所以有關系的都趕緊往回調動……從演州丟失的消息傳到寧興後,江州將領和官員走了十余人。
  為官自然最好是在寧興,但寧興的官位就那麽多,打破腦袋也搶不到的,或是出仕晚的,只能往寧興走遍去。
  江州原先就是這麽壹個好地方,距離寧興近,家族的影響力很容易擴散過來。
  於是趨之若鶩。
  現在,江州成了壹個大軍營,誰都猜不到啥時候對面的楊狗會發狂。
  當初在酒樓裏,青樓中叫囂著若是楊狗趕來,老子率軍能令他有來無回的那些‘豪傑’們,跑的比特麽的兔子還快。
  那三千騎緩緩而行。
  “哎!幫個忙!”
  前方,壹輛大車車輪斷了,傾倒在壹旁,兩個民夫愁眉苦臉的沖著那三千騎招手。
  壹個軍士下馬走了過來,很是和氣的道:“這是去江州呢?”
  壹個民夫扶著車架,“是啊!”
  軍士回身叫來幾個夥伴,隨口問道:“寧興那邊可人心惶惶?”
  “妳這年輕人,說話文縐縐的,什麽人心惶惶,就是怕了唄!聽聞楊狗要來,好家夥,那些權貴跑的比兔子還快。可架不住陛下先出手啊!陛下說……”
  民夫拿捏腔調,“妳等人可以走,家當卻得留下!”
  軍士笑道:“那些人最是吝嗇,定然舍不得。”
  “可不是,也就走了十余家,妳猜怎麽著,這十余家的家業大多在外地!”
  軍士搖頭,“難怪這般舍得。”
  幾個人壹起幫手,把大車翻了過來,隨後便是修理,自然有車隊中的工匠來幹。
  軍士拍拍手,“如此我便去了。”
  民夫突然放低聲音,“妳等是回寧興吧?”
  “是啊!”軍士點頭。
  民夫輕聲道:“小心些,陛下最近脾氣大著呢!”
  軍士笑道:“陛下在宮中,妳如何知曉?”
  民夫摸擤了壹把鼻涕,把手指頭在背後衣裳上抹了壹下,說道:“宮中人出來采買說出來的,說是宮中這幾日被打死了十余人,嘖嘖!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啊!可見此次楊狗打痛了陛下。”
  “妳這話說的!”軍士義正辭嚴的道:“那是陛下!”
  民夫捂著嘴,“失言失言!”
  “走了。”軍士拍拍他的肩膀,“還有,別叫人狗啊狗的,小心被人聽到。”
  民夫揮手送別,“楊狗遠在演州呢!”
  軍士回到了大隊人馬中。
  “國公,如何?”
  老賊問道。
  軍士說道:“寧興人心惶惶,皇帝震怒,大發雷霆,感覺像是更年期的婦人。”
  “更年期?”
  “妳那娘子多大了?”
  “還不到三十。”
  “那還早,妳呢?”
  “四十多了。”
  “嗯!妳快了。”
  楊玄看了壹眼前方,“抓緊,爭取下午到寧興。”
  ……
  寧興。
  皇帝最近的脾氣是不大好,動輒令人責罰宮人,弄的人人自危。
  而大長公主時隔許久走出家門,再度回去後,就不見人了。
  城頭守軍多了不少,將領也盡職盡責的在巡查。
  權貴們因為皇帝的那條‘人走可以,錢留下’的禁令怒不可遏,有人酒後詛咒皇帝不得好死。
  皇帝只是壹笑了之,第二日,鷹衛赫連紅親自帶隊,抓獲那人,壹家子盡數弄去極北之地。
  但城中的氣氛越發不對了,士氣低迷。
  “將士們倒是不畏死,不過城中權貴各種不堪,令他們覺著……”
  蕭華低下頭。
  皇帝冷笑,“覺著豁出性命去護衛這等人,不值當?”
  “是!”
  皇帝招手,兩個內侍過來架起他。
  “換了朕,也會牢騷滿腹!”
  皇帝步履艱難,“那些都是忠勇之士,朕當去看看他們。”
  “陛下……”
  蕭華不贊同他此刻去城頭視察……被將士們看到皇帝癡肥的模樣,終究不美。可他不能,也不敢說出來。
  皇帝看了他壹眼,再低頭看看自己的大肚腩,自嘲道:“許久未曾看到腳面了。”
  “朕去,是想告訴將士們,朕,與他們同在!”
  皇帝出宮了。
  大長公主聞訊,也趕來了。
  “妳這是何苦!”皇帝看到長陵,罕見的溫和壹笑。
  “無礙!”
  長陵有修為在身,並非非得要躲在屋裏坐月子。
  “孩子如何?”
  皇帝笑著問道,眼中閃過溫柔之色。
  “很是能吃!”
  提及那個孩子,長陵眉眼也多了溫柔。
  “人啊!總是要為人父母,才圓滿!”皇帝拍拍長陵扶著自己的手的手背,上了馬車。
  隨後,壹行人出現在城下。
  “陛下!”
  城頭將士驚訝不已。
  隨即士氣大振。
  “朕來看看大遼的勇士們!”
  皇帝微笑著,輕輕掙脫了兩個內侍的攙扶,壹步步走上城頭。
  他每上壹級臺階,蕭華的眉頭就會皺緊壹分。
  太難了!
  盡管皇帝裝作若無其事,但很多人都看出了他的艱難。
  那肥碩的身軀每上去壹步,仿佛壹座山嶽在移動。
  將士們眸色復雜,有人失望,有人感動。
  這個帝王雖然外形令人不喜,但他卻真。
  他不會像那些帝王,用無數法子來裝飾自己的威嚴。
  他很少出宮,登基以來,好像這是第壹次。
  壹個深居宮中的帝王,此刻出現在城頭上,這是個很明顯的信號。
  大敵在前,朕,與妳等同在,與寧興同在。
  女人敏銳,長陵察覺到了,說道:“士氣起來了。”
  皇帝笑瞇瞇的和那些軍士攀談。
  “家中幾口人?”
  “在軍中可能吃飽?”
  “可曾娶妻?孩子多大了?”
  “……”
  皇帝的隨和令許復有些唏噓。
  這陣子皇帝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當他瞇著眼時,眼中的狠意和怒色令他這個老人也為之心顫,那壹刻,他感受到了壹個詞。
  暴君!
  可再看看眼前的皇帝,親切的就像是鄰家大叔。
  到底哪壹個才是他?
  許復恍惚想到了在潭州時的皇帝。
  那時候,皇帝整日看似無所事事,尋歡作樂,露出來的面目是什麽……
  貪婪!
  對!
  貪婪!
  那時候的皇帝為了讓寧興的先帝安心,表示自己沒有野心,吃喝玩樂無所不為,外加貪腐。
  拉出來,活脫脫就是個貪官!
  殺了都不解恨的那種。
  人啊!
  許復輕輕搖頭。
  蕭華和長陵在城下低聲說話。
  “林雅那邊罷手了,老夫對他了解頗深,他確實是準備罷手了。”
  “是徹底罷手……”長陵卻不信。
  “不,是在兩個大敵清除之前!”蕭華笑道:“少說五年吧!”
  “五年嗎?足夠了。”長陵點頭,松了壹口氣。
  無論如何,這是父親留下的大遼,她希望這個大遼能長久的存在下去。
  阿光長大了,我還得給他找個娘子,為他準備好未來的路……
  長陵笑了笑。
  城頭,皇帝說道:“北疆犀利,朕不否認。不過,大遼壹直未曾正面應對,寧興的大軍壹直留守。這幾日妳等也看到了,寧興大軍源源不斷前往江州,這不只是守禦,下壹步,大遼將發動反擊,大軍將直抵桃縣……”
  他說的有些喘息。
  將士們的眼睛很亮。
  “這是希望!”蕭華微笑道:“再沒有比陛下更高明的帝王了。”
  皇帝用低姿態換來了將士們的接納,接著用壹番誠懇,但半真半假的分析和許諾,成功讓士氣炸了起來。
  外界都說皇帝只知曉躲在深宮之中,可那不是他的本意。
  這壹刻,長陵才深刻體會到了父親選擇赫連春的原因。
  這是個有大誌,也有手段的人。
  若非大遼到了積重難返的地步,若非林雅等人的根深蒂固,大遼在他的手中定然能再度崛起。
  長陵拾階而上,站在城頭,眺望著遠方,不禁心中壹暢。
  “大軍已經往北方去了,舍古人將會在這個春天裏瑟瑟發抖。等到了秋季,大遼將會迎來收獲。到了那時,朕,將與妳等痛飲!”
  皇帝舉起手,很是嚴肅的許諾。隨後,他頷首,轉身走向臺階。
  城頭,無數將士跪下。
  “恭送陛下!”
  長陵看著走來的皇帝,輕聲道:“您壹番話就讓他們精神百倍,大遼,必將大有作為。”
  皇帝微笑,“朕對此,深信不疑!”
  下面就是長街,那些行人見到站在城頭上的皇帝後,微微欠身。
  皇帝下意識的揮手。
  很融洽的壹幕。
  噠噠噠!
  “有騎兵來了。”
  城頭有人喊道。
  這是通知城下守門的軍士。
  “哪來的?”
  城門內的軍士走出去。
  “止步!”
  城頭的軍士有人高喊。
  “可惜了。”
  三千騎緩緩減速。
  楊玄有些遺憾的道:“看來,戒備森嚴啊!”
  城頭少說數千軍士,人人帶著弓箭。若是就此突襲,必然會被箭雨覆蓋。
  城下……艹!
  城下竟然有拒馬,行人馬車進去,都得繞過拒馬。
  如此,想玩偷襲就不能了。
  誰想到的主意,真特娘的好用。
  老賊說道:“國公,要不,老夫和老二去壹趟?”
  楊玄搖頭,“城頭有床弩,且不少。壹旦密集發射,就算是寧掌教來了也得跪。”
  這是寧興城啊!
  北遼的都城。
  楊玄的腦海中,數百年的歷史緩緩流淌,恍若壹條河流……
  中原衰微,北遼南下牧馬……鐵蹄之下,多少人在哀嚎?
  提及北遼,無論是陳還是大唐,都是聞之色變。
  若說北遼是壹頭惡龍,那麽寧興便是這頭惡龍的龍窟。
  今日,我來了!
  楊玄突然覺得肩頭很沈重。
  仿佛有無數人站在他的肩頭,在眺望著前方的寧興城。
  他仿佛聽到了無數人在吶喊,在嚎哭……
  那些血色啊!
  “屠裳!”
  “在!”
  “打起我的大旗!”
  “領命!”
  楊玄的大旗被卷著,展開後,穿在了屠裳的長槍之上。
  “駕!”楊玄摧動戰馬。
  戰馬疾馳而去。
  屠裳緊緊跟隨。
  “止步!”
  城下和城頭的軍士發現不對,厲喝道。
  “床弩!”有人高喊。
  “是什麽?”
  皇帝和長陵等人聞聲走了過來。
  就見兩騎在沖著寧興城疾馳。
  壹人在前,壹人在後。
  “那是誰?”
  皇帝問道。
  他的視力已經下滑了,看著那人有些模糊。
  但,隱隱約約覺著眼熟。
  他的心突然猛地壹跳。
  身邊的長陵不敢置信的看著那人。
  嗆啷!
  長刀出鞘。
  高舉,直沖城頭。
  隨即壹拉馬韁。
  戰馬長嘶,人立而起!
  身後,屠裳高舉長槍。
  楊字旗迎風招展!
  馬背上的楊玄刀指城頭,喝道:“我大唐……”
  三千騎疾馳。
  三千柄長刀高舉。
  “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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