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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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章 操縱天下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3

  衛王回來了。
  灰頭土臉的模樣。
  楊玄在家令人備下酒菜,請了衛王和李晗來。
  他沒問衛王去長安作甚,也沒問衛王以後要做什麽。
  喝的半醉時,衛王說道:“本王成了鰥夫。”
  李晗壹怔,楊玄說道,“解脫了。”
  衛王點頭,“解脫了。”
  他的妻兒解脫了,若是越王上位,沖著壹個和離的婦人和孩子下毒手,那不是陰狠,而是豬狗不如。
  帝王,好歹得顧及臉面。
  如李泌這等公然搶兒媳婦的奇葩,說句實話,史書上有,但史書上的評價就兩個字:畜生!
  “越王喜歡裝模作樣。”
  李晗壹語道破天機。
  偽帝是壓根不掩飾自己畜生的屬性,而越王卻喜歡把自己裝作是個好人。
  所以,衛王解脫了。
  “喝酒!”衛王舉起酒壇子。
  楊玄搖頭,“喝不動了。”
  他的酒量本就不好,遇到兩個酒壇子也算是劫數。
  李晗按住了他,衛王親自動手灌。
  於是,晚些楊玄是被擡著回去的。
  “娘子,郎君說醉的厲害,就在書房裏睡了。”
  “子泰怎地喝的這般狠?”周寧蹙眉問道。
  姜鶴兒說道:“衛王和李郎君聯手灌的。”
  “衛王這是遇到喜事了?”
  “說是和離了。”
  周寧點頭。
  良久,說道:“畜生!”
  把自己的兒子逼迫成這樣,當初生他們出來作甚?
  她摸摸自己的肚皮,“我的娃是個運氣好的。”
  第二日醒來,楊玄只覺得頭痛欲裂,腦子裏空蕩蕩的。
  “水!”
  身邊人遞來了壹杯水,楊玄接過喝了。
  “再來壹杯。”
  楊玄連續喝了三杯水,突然壹怔,“我在書房呢?”
  那身邊的是誰?
  “郎君,可要起床了。”
  姜鶴兒問道。
  “是妳在伺候?”
  楊玄納悶的道。
  “是啊!”姜鶴兒說道:“花紅她們要忙著伺候娘子。”
  楊玄覺得不對。
  周寧不是那等人啊!
  為啥把姜鶴兒丟在書房?
  孤男寡女的共處壹室。
  他看了姜鶴兒壹眼,天氣熱,少女穿的有些單薄,背身去提陶罐時,臀兒繃緊,腰肢壹握,大腿筆直。
  嘖!
  楊玄有些無語。
  這少女怎麽就沒個顧忌呢?
  姜鶴兒搓了布巾遞過來。
  楊玄擦了臉,躺在床上不想起。
  先前就像是失憶狀態的腦子裏,漸漸泛起了昨夜的記憶。
  衛王如釋重負般的歡喜,酒到杯幹。
  妻兒平安離去,他就沒了後顧之憂。
  這貨會幹什麽?
  楊玄算不到,也不想算。
  越王在南疆有監軍之職,衛王卻壹無所有。
  他為何不謀此職呢?
  楊玄拍拍腦門,覺得自己想多了。
  黃春輝在,衛王再多的想法都得憋著。
  老黃看似壹頭病虎,可病虎也能殺人!
  李晗昨夜好像作了詩,壹邊作詩壹邊咒罵著皇室,說男盜女娼。
  那個王八蛋,被梁王聽到了,絕壁會把他打個半死。
  楊玄甚至在想是否派個人給梁王透露消息:妳孫子說皇室是壹群畜生。
  “郎君,漱口。”
  姜鶴兒拎著陶罐過來。
  刷牙漱口,再躺下,整個人都平靜了下來。
  窗外,朝陽剛露頭,能聽到鳥鳴啾啾,也能隱隱約約聽到各種聲音。
  “郎君昨夜喝醉了,早上多半要躺著,別吵鬧。”
  管大娘在外面訓斥打鬧的侍女們。
  “知道了。”
  少女們聲音清脆,小鹿般的活潑。
  楊玄躺在床上,似醒非醒,倍感愜意。
  “鶴兒。”
  “在!”
  姜鶴兒就坐在榻邊。
  “到了這邊可還適應?”
  “這邊有些荒涼,不像是南周放眼看去都是青翠。不過,家裏人多,州廨人多,熱鬧。”
  “妳這還喜歡熱鬧?妳阿耶不是讓妳做淑女嗎?”
  “淑女都是哄人的。”
  “這怎麽壹個說法?”
  “就是裝的唄!”
  “裝的?”楊玄對女人不甚了解。
  “對呀!”姜鶴兒本是雙手托腮坐著,此刻緩緩端正了體態,神色平和,溫婉,卻又帶著些肅然。
  咦!
  還真是有些淑女的味道啊!
  “噗嗤!”姜鶴兒突然笑了起來,捂著肚子道:“我裝不了多久,哈哈哈哈!”
  “那妳在家是什麽樣的?”
  “在家我隨便什麽樣。”
  “這日子,真是不錯啊!”
  “是呀!她們都說女人在嫁人之前是最舒坦的。”
  “那嫁人後呢?”
  “她們說女人嫁人後就是受罪,伺候公婆,伺候壹家子,這些倒是沒什麽。
  生了孩子後,妳就徹底沒了自由,孩子嚎哭妳得管,孩子生病了妳備受煎熬,六神無主……夫君還隔三差五和妳鬧騰。”
  “那就不嫁人!”
  “不嫁人更受罪,家裏的白眼能讓妳想逃出去。”姜鶴兒看著楊玄,好奇的問道:“郎君,那妳成親之後,和娘子鬧騰嗎?”
  “鬧騰啊!”
  “也鬧騰啊!”
  “那是,夫妻之間不鬧騰,那不叫夫妻。”
  楊玄覺得精神好了些,就起床去尋周寧。
  姜鶴兒收拾了被褥,出去尋花紅。
  “花紅花紅!”
  花紅正蹲在水井邊清洗筆洗,沒好氣的道:“郎君今日不去州廨,妳倒是得了清閑,這是來嘲笑我的嗎?”
  “沒有啊!”
  姜鶴兒蹲在她的身邊幫忙,“哎!花紅。”
  “幹嘛?”有人幫忙幹活,花紅的情緒好些。
  “妳說,嫁人後夫君會時常鬧騰,那嫁人還有什麽意思?”
  花紅默然。
  “哎!”姜鶴兒用肩膀撞撞她,“郎君可時常鬧騰娘子?”
  花紅依舊沈默。
  “妳不夠意思啊!”姜鶴兒惱了,側身剛想數落,訝然道:“妳的臉怎地紅了?連耳根都紅了!”
  花紅把筆洗胡亂洗了幾下,起身走兩步,回頭說道:“妳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姜鶴兒蹙眉,“我不說假話!”
  這貨就是個沒心沒肺的。
  “那是……必須要鬧騰。”
  “為啥?”姜鶴兒不敢相信。
  花紅紅著臉,“男女之事,懂不懂?”
  姜鶴兒猛地點頭,然後,臉騰地壹下就紅了起來。
  我竟然和郎君提及了此事。
  羞死人了!
  楊玄此刻在周寧那裏。
  “都說夫妻之間是牙齒和舌頭,難免有咬到的時候。咱們好像還沒怎麽吵過架吧?”周寧問道。
  “難道妳想吵架?”楊玄笑道。
  “不想。”周寧很享受這樣的婚姻生活。
  楊玄想起了昨夜衛王的壹番話,“衛王說,丈人如今在中書頗為得力,於武事也有建言。”
  “這是南征帶來的好處吧?”
  “嗯!”
  “子泰,他動了壹下!”
  周寧突然渾身僵硬,緩緩看著自己的小腹。
  “啊!”
  楊玄也被嚇到了,但迅速淡定了下來,“這是胎動,孩子在同妳打招呼呢!”
  “是嗎?”周寧輕輕撫摸著小腹。她本是醫者,在懷孕後也查過許多醫書,但事到臨頭卻忘了個幹凈。
  “郎君,州廨有人求見,說是有事。”
  “那我先過去了。”
  楊玄走後,管大娘進來。
  “先前肚子動了壹下。”周寧依舊處在壹種不敢置信的狀態中。
  “那是胎動。”管大娘笑道:“第壹次有孕是會有些驚訝。”
  “子泰卻知曉。”
  管大娘訝然,“郎君這是私下去打聽了吧?真是有心。”
  “是啊!”
  ……
  楊玄到了州廨,盧強和曹穎都在。
  還有壹個使者。
  “黃相公相召。”
  楊玄當即帶著人出發。
  ……
  桃縣。
  “天氣熱了,讓人煎熬!”
  廖勁坐在大堂裏,額頭上可見汗水。
  “老夫卻覺著舒適。”
  黃春輝坐在那裏,依舊是耷拉著眼皮子,到死不活的模樣。
  他動了動,“有人說,喜熱厭冷是油盡燈枯之相,可老夫就這般活了十數年,那醫者已經死了,老夫還活著。”
  廖勁笑道:“可見相公這盞燈的油還多。”
  “不多了。”
  黃春輝幽幽的道:“北遼遊騎頻繁出沒,赫連峰看來是弄好了家事,準備來挑釁壹番。”
  “可朝中卻不許出擊,此事倒是古怪了。”廖勁說道。
  “南疆大勝,北疆若是再度大勝,就會掩蓋住南疆的鋒芒。”
  “張楚茂?”
  “他沒這個本事。”黃春輝輕蔑的道。
  二人默然。
  這事兒,明顯是皇帝的制衡手段。
  北疆太得意,那就擡起南疆,壓制北疆。
  “不累嗎?”廖勁問的沒頭沒腦的。
  “操縱天下,如何會累?”黃春輝也答的沒頭沒腦的。
  “相公。”壹個軍士在門外。
  “是斥候。”廖勁說道。
  “進來。”
  軍士進來,說道:“相公,北遼萬余騎出現在桃縣前十裏開外,正在掃蕩那壹帶的村子。”
  “都撤了吧?”黃春輝問道。
  聞訊趕來的劉擎說道:“早就撤完了,只是那些莊稼,可惜了。”
  “莊稼沒了還能種。地在,人在,就好。”黃春輝幹咳壹聲,“人沒了,那真是什麽都沒了。”
  “相公,出擊吧!”廖勁目光炯炯,“就說敵軍突襲,我軍逼不得已……”
  “妳可知桃縣有多少別人的眼線?”黃春輝淡淡的道:“鏡臺的就不少於十人二十人,還有壹家五姓的眼線,南疆的眼線,北遼的眼線。”
  “娘的!”廖勁深吸壹口氣,“罷了,忍忍。”
  皇帝嚴令北疆不得挑釁。
  “挑釁,如今是北遼來挑釁。”劉擎冷笑道:“制衡的太明顯。相公,好歹不能被動挨打啊!”
  “急什麽?”黃春輝又幹咳了壹下,廖勁趕緊叫人弄了壹杯熱水來,遞過去。
  黃春輝喝了壹幾口熱水,“那小崽子也該來了吧?”
  廖勁指著劉擎說道:“看看老劉,壹張老臉笑的都開花了。”
  劉擎笑道:“那小崽子南征之後,大唐名將之名響徹北疆,也不說來看看相公,無禮!”
  黃春輝笑道:“妳是覺著他沒來看妳,有些失落吧?”
  廖勁說道:“他如今也是壹州刺史,陳州事多。再說了,沒有相公的吩咐,他也不能來桃縣。”
  “相公。”門子來稟告,“陳州楊使君求見。”
  “來了。”
  三人相對壹視。
  楊玄進來,行禮。
  隨後站著。
  按理黃春輝該讓他坐下。
  可黃春輝卻壹言不發。
  三個老鬼在打量著他。
  楊玄覺得就像是三把刀子在自己的身上來回的刮動。
  還不能動。
  黃春輝幹咳壹聲,“如何?”
  廖勁說道:“比以往多了沈穩,看著,內斂了不少。”
  劉擎說道:“多了些溫文爾雅,又多了些威嚴……還英武了些,就沒小娘子追著妳?”
  黃春輝不禁啞然壹笑。
  楊玄被打趣了壹番,也不管黃春輝沒開口,就大大咧咧的坐下,“這壹路熱得很,來杯冷茶,冷水也成。別告訴我相公這裏連冰都沒有。”
  黃春輝淡淡的道:“若是沒有呢?”
  “若是沒有,回去我帶著人來修建冰窖,弄個大的。”
  “老夫死了正好裝裏面,不朽!”
  這話俏皮的讓人不禁莞爾。
  閑話說完,黃春輝頷首,廖勁說道:“北遼那邊,赫連峰處置完了家事,如今他沒了子孫,這人就少了顧慮,這陣子遼軍頻繁襲擾,令各處苦不堪言。”
  楊玄有些納悶,“守城最忌死守,沒出擊?”
  劉擎罵道:“小崽子,相公的謀劃是妳能置喙的?”
  楊玄趕緊起身請罪。
  他是故意的。
  想看看黃春輝是否真的暮氣沈沈了。
  黃春輝壹雙老眼瞥了他壹下,楊玄覺得自己裏外都被看通透了。
  “長安吩咐,謹守,不得挑釁!”
  “這不是扯淡嗎?”楊玄愕然後就是憤怒,“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個道理長安不懂?北疆戰事難道還得事事請示長安?荒唐!”
  三人靜靜的看著他。
  楊玄猛的壹怔,“南疆!”
  黃春輝笑道:“如何?”
  廖勁點頭,“後生可畏,比老夫當年厲害多了。”
  劉擎撫須,得意的道:“老夫就說,子泰定然能看穿裏面的制衡手段,否則也不值當相公看重。”
  老頭為他說了壹籮筐好話。
  楊玄裝作赧然的模樣。
  “別裝了。”黃春輝打趣道:“都是大唐名將了,裝赧然,草原上那些人看到妳這個模樣,怕是會笑破了肚皮。”
  這話。
  話裏有話!
  “最近三大部如何?”
  “很是老實。”
  “那麽,能否讓他們不老實?”
  楊玄心中壹跳,“相公想讓他們不老實,那他們就算是鵪鶉,也得蹦跶起來。”
  聰明!
  黃春輝擡眼,老眼中多了厲色。
  “老夫要妳,滅了三大部中的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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