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六章：想要科研的禦醫們

　　輸血治療其實並沒有什麽復雜的，至少在後世是這樣的。
　　掛針，輸血，然後就是等。
　　各種等，出現不出現問題其實都無所謂，即便是出現了，對於已經有了足夠經驗的後世來說，直接對癥用藥就可以解決了。
　　但是現在不行，後世那是用了多年的時間，以及大量的人命總結出來的經驗，而這個時代，還沒有這個條件，也沒有這麽多可以對癥的藥物。
　　總不至於讓他們拿中藥去註射吧？
　　所以，盡管禦醫院搞出了壹副大動靜，但卻有些雷聲大雨點小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輸血的數量太小，所以張公瑾的反應情況並不明顯，或者說壓根就沒有什麽反應。
　　不過，就在幾個時辰以後，張公瑾卻先是出現了寒戰，嚇的禦醫們趕緊取來被褥，甚至還將暖氣給點上了。
　　這下張公瑾倒是舒服了，但待在裏面的禦醫卻跟進了蒸房似的，額頭上的汗珠不斷的滴落著，渾身上下幾乎沒壹塊地方是幹的。
　　再然後，張公瑾不冷了，開始發熱，這又嚇的禦醫趕緊將暖氣關掉，開窗通風，同時拿掉身上的被褥，用酒精擦拭，用毛巾去放在額頭上降溫。
　　來來回回折騰了大約壹個多時辰的時間，這才終於是恢復了正常，不僅把張公瑾給折騰的夠厲害，這些禦醫們也被折騰的夠嗆。
　　不過好在大的問題並沒有出現，雖然輸血治療的效果不可能這麽快的就出現。
　　但禦醫們依舊是心有不甘的壹遍遍的號著脈，希望能夠察覺出什麽。
　　而被折騰不輕的張公瑾，則是累的直接睡下了，不睡不行啊，本就體弱，哪來的那麽多精力去扛著？
　　直到了晚上，禦醫們才從張公瑾的脈象中看出了點問題。
　　不過卻是好事情，雖然依舊是多病纏身，但是從脈象上來看，精血匱乏的癥狀似乎有所好轉。
　　“再等等！至少十日吧，如果中間沒什麽其他的反應，就十日後再輸血！”李元吉想了下，他忽略了壹個問題，但是這個問題卻壹點也不好解決。
　　他忘記了各種輸血後的反應問題，他忘記了現在並沒有治療這些癥狀的藥物。
　　所以，即便是當得知輸血已經起到了效果的肯定說法之後，李元吉還是拒絕了明日繼續輸血的提議。
　　“陛下，雖然張都督體內精血匱乏的情況有所好轉，但器官衰竭的現象卻有所嚴重，臣擔心……”說到這裏，禦醫並未繼續說下去，但意思卻很明顯了。
　　他擔心按照李元吉說的時間去操作的話，張公瑾會撐不到最後。
　　失敗固然重要，可沒有壹個醫生是希望用失敗來給自己積累經驗的，他們更希望用成功來積累經驗，哪怕過程復雜壹些，艱難壹些，至少可以治好壹個人，不是嗎？
　　而根據現在的情況，顯然是盡快的補足體內缺少的精血，讓他盡快的適應，提高自身的免疫力，看能否挽救壹下因此而衰竭的各個器官。
　　“沒什麽好擔心的！”李元吉擺了擺手，示意對方不要再提這個問題，“這是治療，同樣也是試驗，今日輸血後的情況，已經給朕敲響了警鐘，接下來這些時日雖然不用輸血，但禦醫院也要密切關註，隨時檢查弘慎的身體情況，朕擔心會有其他的反應出現。這次是寒戰發熱，可以用這些方法解決，但下壹次呢？萬壹是從未遇見過的情況，禦醫院又有什麽辦法可以應對？在沒有搞清楚所有問題之前便操之過急，得到的只能是無法處理的後果。
　　就好比壹點火藥和壹堆火藥，雖然都是火藥，可是量不同，燃燒後的結果也不會相同，朕的意思，妳明白嗎？”
　　“臣明白了，多謝陛下提醒，臣等險些犯下大錯！”禦醫連忙點頭致歉，後背也更是出了壹身的冷汗。
　　李元吉說的毫無根據，但卻有壹定的道理。
　　輸血後的反應能出現壹次，同樣就有可能出現兩次。
　　至於到底會不會出現兩次，這就需要時間去證明，而在此期間，他們唯壹能做的也就只有等。
　　如果在這期間內持續輸血，而引發了其他的情況，萬壹出了狀況，就像李元吉說的那樣，出現的是他們從未接觸過的狀況，禦醫院有辦法去解決嗎？
　　辦法肯定是有的，但這也需要時間，需要經驗去積累，但是張公瑾，能不能扛過去就是另壹回事了。
　　而他們現在既是在治療，也是在試驗，必須要清楚的掌握每壹個步驟，了解清楚期間內發生的壹切狀況，找出解決的辦法，拿出壹套成熟的，完整的方案，只有在這個前提下，才能去著手改進這壹方案。
　　這個道理在中醫行業中也同樣說得通，那就是過之而不及，用藥的量不夠，頂多就是壹副藥無法達到預計的效果，需要多用兩幅才可以，可量若是大了，就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
　　接下來的每壹天，李元吉都會抽空去禦醫院走壹圈，詢問張公瑾個人的感覺，詢問那位獻血士兵的感覺，然後在詢問禦醫們這些日子的感覺經驗。
　　而禦醫們則是在張公瑾和獻血士兵之間來回的奔走著，不斷的號脈，根據脈象來記錄，並且詢問兩人的感覺。
　　從結果來看，兩個人的感覺都是不錯的。
　　雖然張公瑾的狀況並沒有比之前好多少，但通過幾天的連續診斷，發現精血問題已經有所好轉，而器官衰竭的速度似乎也放緩了壹些，當然，只是壹丟丟而已，至於其他的反應，暫時還沒有出現，但禦醫們依舊沒有大意。
　　至於獻血的那個士兵，獻完血後就沒什麽太大的反應，而且只是前幾個時辰覺得身體好像有些空虛，幾個時辰後這股空虛的感覺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壹身的輕松。
　　加上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恩，怎麽說呢，這貨非但沒有因為獻血而導致精血匱乏，身體狀況下降，反之，因為獻血，整個人的身體素質似乎比之前還好了壹些，從脈象上來顯示，這名將士的體魄比獻血前更強壯了壹些。
　　當然了，這也只是壹丟丟，實際上並不是特別的明顯。
　　這也讓禦醫們有了另壹個猜想，難道少量的放血，對身體有益？
　　從後世的科學手段來解釋，抱歉，沒有找到具有權威性的相關文獻，但是根據實測，不少獻過血的人都有這種感覺。
　　即不能證明獻血對人有好處，同時也無法證明獻血對人有壞處。
　　這是科學的解釋，至於土法解釋那就更多了。
　　於是，這些禦醫們又開始有了新的想法，他們想要測試壹下壹個人最多失血多少，同時還能保證身體的健康。
　　這個想法就比較MMP了，而當他們找到先前獻血的那名士兵說明來意的時候，士兵整個人滿臉都是懵逼的。
　　說好的只抽壹次，這咋還上癮了？抽兩次也就算了，問題是妳特喵的還不說到底要抽幾次，這是逮著壹只羊往死裏擼啊。
　　可是士兵有什麽辦法？他能拒絕嗎？好像可以，但又好像有點不太現實。
　　最終，在禦醫們保證每次抽血數量跟上次壹樣，並且在發現身體狀況不妥的同時，立即停止抽血，士兵這才滿臉沮喪的同意了這個請求。
　　“胡鬧！”
　　禦醫院成了李元吉這些日子的必來之地，而每次的流程也都壹樣，探望張公瑾，探望獻血的士兵，跟禦醫們聊聊情況。
　　結果第二次來的時候，發現獻血的還是之前的那個士兵，加上之前獻血的數量也不多，所以李元吉也就沒有在意。
　　但是到了第三次的時候，獻血的士兵依舊還是他，壹經詢問，這才得知了禦醫們的這個膽大的想法。
　　原本還因為進展不錯的緣故而滿臉笑意的李元吉，整張臉瞬間拉了下來。
　　“陛下，不會出什麽問題的，禦醫們都在隨時檢查著，壹旦身體狀況出現輕微下滑，就會立即停止下來的。而且根據實測標明，之前的兩次獻血過後，他的身體狀況明顯加強了壹些，第三次這種加強弱了壹些，但身體狀況卻沒有出現下滑。”禦醫連忙解釋。
　　李元吉想了下，獻血的量壹次大約是壹百毫升左右，但因為沒有精確的量具，所以這個數字也就是大約出來的，而三次的量，可以確定在三百至四百毫升之間。
　　後世李元吉獻過血，而國內只有三個等級，二百三百和五百，但壹般只建議二百和三百，五百的話比較容易造成人體的長時間虛弱。
　　李元吉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但他卻知道獻血這玩意兒可不是這麽簡單的，而真等他們搞出來壹個人少了多少血才會出現癥狀的時候，那就晚了。
　　人家當兵報國的，沒再戰場上搞的失血過多，反倒是讓禦醫們給抽的失血過多，上哪說理去？
　　雖然很理解禦醫們的科研心情，可是這種行為卻是萬萬要不得的，又想到現在的生活營養條件比不上後世，失去的血也沒那麽容易補回來，將軍們不缺吃不缺喝的，很多人這輩子也沒能把失去的血給補回來，更不要提這些小兵們了，他們更補不回來。
　　不禁黑著臉道：“按照目前這個量，每人五年內最多抽兩次。誰再敢亂搞，便以謀害人命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