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打人別打臉

　　當兩人到達那條地下暗河，李軒只四下裏看了壹眼，就知道以自己的水準是別想在這裏勘察到什麽線索了。
　　負責後續收尾的‘火鴉都’對現場的清理非常徹底，這四周幹凈的像是被洗過壹樣，除了壹些戰鬥的痕跡之外就什麽都沒有。
　　李軒還是很認真的壹處處仔細搜尋，然後每隔壹段距離，就施展壹次招魂術。
　　江含韻的四尾靈狐也在到處嗅著，可沒過多久，這只小狐貍就搖動著它的小尾巴，返回到了主人的懷中。
　　江含韻有些失望的看向李軒：“小雷沒嗅到什麽可利用的氣味，李軒妳那邊有收獲沒有？”
　　此時的李軒，卻陷入到了另壹個人的視角中。
　　他的招魂術沒有成功，可紅衣女鬼的紅色絲線，卻如他所願的再壹次爆發開來，探入到那些被他聚集在壹起的靈魂碎片當中。
　　然後李軒的腦海內，又有了壹段陌生的記憶生成。
　　這是壹段非常抽象，非常詭異的記憶——李軒看不到任何東西，卻又能夠感應到周圍的流水，洞壁，還有水中的遊魚，以及各種物體的形狀。
　　壹定要形容的話，可能用‘雷達’來形容最合適，李軒就感覺自己，是用雷達的方式收集周圍的信息。
　　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在這段記憶中，李軒‘看到’了從右側河道漫步行來的兩個裙裝女子，其中之壹往李軒方向遙空壹指，這段記憶的主人就在壹陣劇痛中魂飛魄散，化為殘靈。
　　讓人吃驚的是，旁邊還有三位火鴉都的伏魔遊僥正手持羅盤沿河探看，可這三人對於她們的存在都視如未見。
　　李軒心想這莫非是‘殺人滅口’？不對，是‘殺魂滅口’。這段記憶的主人，當時應是靈魂狀態。
　　此外這二女的身軀，很可能不是實體，而是以魂體之軀存在。只因他剛才親眼看見這二女輕飄飄的穿越過石層——這哪怕是土遁術登峰造極之人，也難以用血肉之軀辦到。
　　而要想修成出竅元嬰，那至少都是九重樓境，甚至可能已經修成了‘陽神’。
　　這是壹份線索，可李軒卻沒可能直接告知江含韻，他無法對這位解釋自己所見到的情況。
　　此外讓人遺憾的是，李軒沒能夠看清楚她們的相貌。他努力感知的時候，只能‘看見’壹片模糊的景貌，就連這兩位女人的衣著首飾，也都無法‘看’清。
　　幸在除此之外，他還是有收獲的。李軒循著身後女鬼探出來的壹條紅色絲線往左面走了幾步，然後俯下身用刀鞘翻開了下方的泥土。
　　“這下面有東西？”江含韻壹個邁步，來到了李軒的身側：“怎麽發現的？”
　　這邊她剛才其實也掃視了壹遍，沒發現什麽奇怪的地方。可她這個下屬，卻總能出人意料的找出壹些被人忽視的重要線索。
　　“這裏有被動過的痕跡，可能是被火鴉都的人漏過了。”
　　——其實壹點痕跡都沒有，這就是李軒為何先斬後奏直接開挖的緣由，只因他實在沒法解釋。
　　“是嗎？”
　　江含韻半信半疑，可還是動手幫起了忙。
　　而等到兩人壹起下挖到五尺深的時候，江含韻的眼眸也微微壹亮。她的靈狐也有了反應，在她耳側輕輕吟叫。
　　“妳退後！”
　　她壹聲呵斥，讓李軒退開壹丈距離。然後雙手下按，再往上壹抽，就有壹大團泥土，被她強行從地下吸出。
　　而此刻兩人的視線，都被這些泥土中的壹個青色的包裹吸引。
　　李軒不禁眉眼微揚，心想還真有東西！他剛才體會死者記憶，發現此人臨死前最後註意的，就是這個方位。
　　關鍵是紅衣女鬼直接伸出壹條紅色絲線，落在這塊泥土上方。她似生恐他註意不到似的，那條絲線還特別的粗。
　　李軒猜測這裏可能藏著什麽對那死者而言至關重要的東西，最後果不其然。
　　江含韻則探手壹招，將那包裹取在了手中。她神色興奮道：“居然還真有東西，果然把妳叫過來是對的。”
　　李軒聞言也有些得意，盡管這都是他身後那具守護靈的功勞。
　　江含韻贊了壹句之後就打開了包裹，包裹的最上層是幾冊功法與觀想圖，還有幾個丹瓶。江含韻壹壹看過之後，就又把目光放在了最下方的鐵盒上。
　　她興致勃勃的將盒蓋打開，可隨後少女的眼裏就現出了濃濃的失望：“就這東西？”
　　那是壹根銀質的發簪，並無任何出奇之處。雕紋，手工都很普通，工藝也非常的平庸。
　　只有髻根處，有壹個‘陸’字刻文可能作為線索。
　　可李軒的眼神，卻為之壹凝：“這東西我好像見過？而且還不止壹次。”
　　他莫名的有種熟悉感，似乎是來自於這具身體的原主。
　　“妳見過？”江含韻當即語聲急迫的追問道：“妳在哪裏見過？”
　　“大人妳讓我想想。”李軒在努力翻找著原身的記憶，他花了至少四分鐘時間，然後瞳光壹亮：“是南京教坊司！”
　　他欣喜的看向了江含韻：“教坊司在女孩梳攏時會給她們打壹副銀質的頭面，是固定的三種樣式——”
　　可不知怎的，李軒發現江含韻的臉竟有點發黑。
　　“教坊司的頭面，妳還見過不止壹次？”
　　江含韻柔柔弱弱的笑著，可她的壹雙玉手，此時卻在‘哢嚓擦’的作響：“哎呀呀，真沒看出來，李軒妳還挺風流的。”
　　“是下流！”李軒已經滿頭的冷汗：“可屬下現在已經洗心革面，浪子回頭了。那都是前塵往事——”
　　……
　　兩刻鐘時間之後，臉上多了壹個黑眼圈的李軒，又隨著江含韻壹起出現在了內秦淮河的起點東水關。
　　他壹邊用自制的冰塊給自己冰敷，壹邊不滿的抱怨：“校尉大人您這算不算是多管閑事？算不算對屬下擅動私刑？屬下以前的生活確實荒唐了些，可那是屬下的私生活，只要沒誤了公務，與校尉大人何幹？”
　　雖然這是為自己的前身背鍋，李軒還是感覺不甘，不爽，誰都不樂意頂著熊貓眼上街。
　　這女人也不知用了什麽法子，明明力道不是很重，卻連他身上的夔牛夜光甲的防禦都給打穿了。
　　“還有，妳打人也別打臉啊，即便打臉，也可以用那種不留痕跡的技術——”
　　李軒說到壹半感覺不對勁，這不是鼓勵對方揍自己嗎？
　　江含韻的回應，是直接舞了舞她的小拳頭：“妳再廢話，小心我再揍妳！”
　　此刻她的臉頰有些微紅，李軒其實說得沒錯，這確實與她無關。在她麾下喝花酒，逛青樓的人多了去了，江含韻除了偶爾腹誹鄙視壹番之外，從來都不放在心上。
　　可今天聽到李軒說的那幾句話，她莫名的就感覺不舒服，心裏的火氣‘騰’的壹聲就上來了，不知是什麽緣由。
　　難道是因那晚在許國公府，李軒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可她很清楚的知道那是李軒在逢場作戲。
　　李軒很無奈的在武力脅迫下屈服：“那麽我想知道，大人您在這邊可有頭緒？”
　　“頭緒我沒有，可有個笨辦法，妳跟著走就可以。”
　　江含韻橫了李軒壹眼後，就沿著內秦淮河岸邊的街道往西水關方向走。
　　她所謂的笨辦法，就是讓她的四尾靈狐壹個個青樓裏面去嗅。
　　李軒則心緒壹緊，這女魔頭莫非是要帶他逛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