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 探望

　　周五壹大早，葉之然全家聚集在醫院。連張念悅也請了假過來守候葉之然父親的手術。
　　在醫院，葉之成和妻子第壹次與張念悅見面。雖然他們已經知道未來的弟媳相當漂亮，但見面時還是被強烈震撼了壹下。他們發現以前眼中的那些美女和張念悅壹比，那都成了醜女。
　　原來，人居然可以壹美至斯。
　　到了上午八點左右，母親幫葉瑞觀脫下衣服，將病服反穿進去。葉之然看著壹向嚴肅、嚴厲的父親躺在病床上無助地微笑，似乎表現得很坦然，卻讓他感到壹陣心酸。
　　壹個平時從未想到的問題出現在他的腦海裏，如果父親真的不幸離去，將給家庭帶來怎麽樣的巨大影響？在他記憶中，全家人可是從小到大都將父親視若巍巍長城。
　　但是，人的生命有時候脆弱得就像壹朵風中的蒲公英，隨時可能被吹到未知的角落。使妳再也找不到蹤跡。
　　葉之然雖然是個無神論者，然而關心則亂，此時，他也像壹個農村無文化的婦人那樣，在心裏祈求上蒼保佑父親手術順利。
　　九點，葉父被推進手術室接受手術。全家人都靜靜地等候在手術室外，四個多小時裏，除了上廁所，基本上不離半步。
　　這四個小時是壹個漫長的等候過程，雖說是第壹人民醫院是省內頂級的醫院，而且念悅母親介紹的那個醫生醫技很高，但事關壹家之主的安危，全家人都不可避免地有些擔憂。母親更是暗暗落淚。
　　葉之然細心地勸慰母親：“媽，省第壹人民醫院是省內最好的醫院，爸這樣的手術，他們每天要做十幾個，放心吧。”
　　念悅也在旁邊點頭說：“是啊，媽媽介紹的那個醫生是普外科最好的醫生，不會有問題的。”
　　話雖如此，忐忑不安的心理狀態直到主刀醫師出來說：“葉瑞觀的手術很順利，馬上要出來了。”大家才心安。
　　葉之然對主刀醫師李醫生連聲說道：“謝謝李主任。”
　　近些年，醫生的地位在不斷擡高，這位李醫生更是省第壹人民醫院高年資的主任醫師，等閑之人出高價也不壹定請得動他，這次完全是看在葉青麗的面子上才親自操刀。
　　等護士將葉父推出手術室時，大家像迎接壹個凱旋而歸的英雄壹樣，簇擁著醫用手推床接他回病房。葉瑞觀尚未完全清醒，嘴裏“嗚嗚”了兩聲，發出不知所謂的話語。只有母親似乎明白他在表示什麽，微笑著說：“知道啦，妳安心吧。”
　　開完刀，大家都覺得完成了壹件大事，神色之間輕松下來。
　　等護士安頓好病人，葉之然就看到經濟小區的沈榮手捧鮮花，帶了經濟小區的另壹位副主任何平、財政所所長鐘平、派出所所長劉兵和服裝廠廠長馬艷麗壹起過來了。
　　葉之然驚訝地說：“妳們幾個怎麽壹起來了？”
　　劉兵笑道：“葉長，是這樣的，正好大家都想來看望葉伯，所以我就自告奮勇做了壹次車夫。”
　　葉之然便和每個人握了握手，道：“謝謝，大家都有心了。”
　　這幾個人是他在馬石鄉最忠誠的部下，亦是他的班底，相互之間也都很熟，所以約齊了壹起來。葉之然心想，都說官場無秘密，既然他們都知道他父親的病情，後期還會來壹些人。
　　馬艷麗問：“葉長，伯父的手術順利吧？”
　　葉之然道：“謝謝，手術很成功。馬艷麗，妳出來前把服裝廠的準備工作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葉長放心吧。”馬艷麗笑道。
　　葉之然便介紹他們和母親認識。
　　葉母是典型的工人階級的家屬，對官員有著與生俱來的畏懼，但得知這些人都是兒子的下屬，她也就自然了很多。和劉兵、鐘平等人說過話，葉母問馬艷麗：“馬姑娘，妳何必再特地來壹次？阿然他爸的病也不是什麽大病。”
　　馬艷麗人情世故玲瓏剔透，見張念悅在場，刻意顯得淡薄些，說道：“伯母，我們來看看伯父，就是壹種心意。葉長對我們幾個人幫助都很大，應該的。”
　　這時候，有壹個長腿細腰的護士進來換藥，看到病房裏聚集了這麽多人，她立即板著臉說道：“病人剛做完手術，需要靜養，妳們這麽多人在這裏怎麽行？”
　　看望病人本就是心意，人到了就是心意到了。
　　鐘平就笑著對葉母和葉之然說：“伯母，葉長，那讓葉伯父好好休息吧，我們就不多打擾了。”說完，從口袋裏拿出壹個預先準備好的紅包塞到枕邊。
　　葉之然不悅地說道：“妳們都是馬石鄉的幹部，向我這個鄉長送紅包，是想讓我犯錯誤嗎？”
　　鐘平聞言，臉色有些尷尬，收回手，還想解釋什麽。劉兵拉了拉他，對葉之然說：“葉長，那我們先去吃點飯，等會再來。”
　　葉之然就和顏悅色地說：“吃完飯直接回馬石鄉。妳們人來了，心意到了，我很高興。不要再出什麽花樣。”
　　葉之然送他們離開病房，回來後，張念悅問道：“木頭，妳怎麽從沒和我說起還有這麽壹個美女下屬？”
　　在張念悅面前，馬艷麗無疑是葉之然的心病。
　　好在葉之然城府夠深，他聞言淡定地回答：“馬艷麗是馬石鄉服裝廠的廠長，她認識妳的。”
　　念悅點點頭，又似笑非笑地問：“是妳提拔的吧？”問完這句，她連連點頭，贊嘆說：“很漂亮，眼光不錯。”
　　葉之慧聽出念悅話中的醋味，適時接過話頭，給哥哥解圍：“念悅，妳別打趣哥哥了。我知道哥哥心裏只有妳壹個呢。”
　　念悅幽怨地說道：“他啊？以前有個楊纓楊美女，現在多了個美女畫家常在身邊，可說不定以後會怎麽樣。”
　　葉之慧立即向著哥哥揮揮拳頭，比劃了壹下說：“他敢？！我可堅決站在妳這邊的。”
　　這話說得念悅高興起來，俯下頭在葉之慧耳邊不知說了句什麽，聽得葉之慧“哧”地壹聲笑出聲來。
　　葉之然仔細壹看，卻見念悅右手正做了個“剪刀”的動作，在之慧面前比劃。
　　過了半小時左右，鐘平等人去而復返。不過這次每個人手裏都多了些東西。這次，是沈榮出面說話：“葉長，我們幾個空著手來實在不好意思，這些都是食品和保健品，請您務必收下，給伯父補補身子。也代表了您這些老部下的拳拳之心。”
　　葉之然瞪他壹眼，說：“妳們就會多事，這麽多東西，出院的時候怎麽搬回去？少不得還要妳把經濟小區的面包車借來壹用。”
　　“應該的，應該的。”沈榮和何平都高興地說。葉長能用得到他們，對他們來說就有看重之意，這個高興發自肺腑。
　　馬艷麗躍躍欲試，說道：“葉長，服裝廠的車子也可以用的，到時候妳通知壹下，我派人來接。”
　　葉之然心想：“剛剛念悅還在背後嘀咕妳，現在怎麽又不識時務地出來討好？”他就沈下臉說：“妳別起哄，好好把服裝廠的工作做好。”
　　馬艷麗見張念悅正註視著她，醒悟過來，立即積極予以配合。她裝出壹副被呵斥之後的委屈樣子，低下頭說：“好吧，我知道了。”
　　壹旁母親有些看不下去了，責怪道：“阿然，妳這麽兇幹嗎？也不請大家坐下說話。”
　　葉之然笑笑，道：“媽，他們出去才半小時就回來了，肯定還沒有吃飯。”又對鐘平、沈榮他們說道：“妳們去吃飯。等回馬石鄉後都把手頭的工作做好。馬石鄉的發展離不開諸位的努力，拜托了。”
　　鐘平代表大家說：“葉長放心吧，我們不會給您抹黑的。”
　　鐘平壹行人走後，約半小時，王靜語又帶了鄉壹級班子的幹部前來看望。
　　對自己的壹幫同僚，葉之然的態度就不像對待鐘平、馬艷麗他們那樣隨便了。他請王靜語等人坐下，簡略介紹父親的病況和手術情況。
　　介紹完情況，葉之然又道：“王書記，我父親的病不算大病。您帶著同誌們這麽遠專程過來看望，讓我非常感動。等會我請大家吃頓便飯吧。”
　　王靜語搖搖手說：“葉長，妳就不要管我們這些人了。妳現在的任務是好好照顧好老人。我們這些做幹部的，平時都對家庭缺少照顧，對家庭是有愧疚的。”
　　這話說得潘秋生、程光等人連連點頭附和。
　　黨政辦主任劉雲海遞上壹個紅包，說道：“葉長，這是根據鄉黨委、鄉政府的文件精神，給鄉政府工作人員家屬的慰問金。”
　　這個慰問金是為了體現鄉政府對工作人員的關心而專門發文規定的，鄉政府的工作人員壹視同仁。葉之然坦然接受。
　　他問王靜語：“王書記，今天晚了，妳們住壹晚再回去吧？”
　　王靜語笑道：“家裏的事多，所以我讓黨政辦派了二輛車子。等會，我們幾個人去經濟小區辦事處休息壹下，連夜回去。”
　　“那我真的要好好感謝諸位了，太辛苦了！”葉之然感動得說道，又客氣地和每位班子領導握手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