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大宋有忠良

　　忽如其來的變故完全打亂了陸謙的計劃。自立為王，這就是意味著要與老趙家壹路硬剛到底。與他本來的打算，可謂南轅北轍。
　　但他也不可能放棄系統啊。“遊戲結束“這四個字的威懾力還是極大地。
　　壹時間，陸大都督眼前就仿佛看到了自己被壹口黑坑給吞沒。這真的是被系統給坑了。如此，他便是連系統愈發正規化的那些演變都無心研究了。
　　本還想著茍壹波，種田搞發展呢，這下子全都泡湯。
　　腦子裏想了半夜，都是齊啊、魯啊、梁啊，幾個字，幾個稱號。他承受不起“遊戲結束”這四個字所帶來的威脅。
　　但究竟用哪個好呢？江南的方臘自號聖公，建元永樂的消息傳到梁山泊，李逵那粗胚就叫囂著陸謙稱王來，免得矮了那方臘壹頭。要知道，當日陸謙腦子裏第壹個想的卻是‘明’這個字。
　　摩尼教又稱明教，後世還有小明王和朱明的存在，陸謙還以為方臘若上封號，會自稱明王呢。不想這家夥都已建元，卻還號‘聖公’。印象裏，水滸上這方臘可是壹身龍袍，兒子是太子，女兒也叫公主。
　　說真的，陸謙是很眼氣‘明’這個字號的，只是礙於梁山泊現下與方臘的關系，“越俎代庖”的事兒還是不能做。
　　再說了，又不是說叫什麽王，日後就要叫什麽皇。老朱稱帝之前的名號還是吳國公呢。
　　當然，陸謙上頭沒有壹個龍鳳政權，也沒有壹個姓韓的小明王。
　　當時他心中都有盤算，那方臘若真的壹直抱著‘聖公’名號不撒手，日後梁山泊與宋廷茍合，坐山觀虎鬥，看著老趙家與方臘拼個妳死我活，那最後得勝的十八九還是宋室。方臘壹夥男女的局限性太大了。
　　如此方臘殘部就可以被梁山泊吸納，日後陸謙打翻了老趙家，自己主宰江山萬裏，他稱帝時候可不就能把‘明’字拿來壹用了麽？如此還安撫了麾下的摩尼教眾人。豈不美哉！
　　整個計劃陸謙盤算的挺遠，也很美妙。但現在看，卻美妙不來了。他若自立為王，必是如踩了趙佶的卵子般惹來東京上下的仇視。如此兩者之間只能變成北宋和西夏，而成不了玉帝和二郎神。自己也別肖想趙佶的閨女了。
　　“硬剛，只能硬剛。”就像當年的西夏與北宋壹般，從北宋康定元年至慶歷二年間，三年時光裏，宋夏之間大打出手，三次大規模的戰事，即：延州之戰、好水川之戰和定川寨之戰。而三戰皆以宋朝失敗而告終。西夏雖屢勝，自身也壹樣損失慘重。兩邊都打不下去了。如此，慶歷議和。
　　西夏取消帝號，北宋冊封其為夏國主，賜金塗銀印，方二寸壹分，文曰“夏國主印”，許自置官屬，名義上向宋稱臣，奉正朔；宋朝每年賜給西夏銀7萬兩，絹15萬匹，茶3萬斤；另外，每年還在各種節日賜給西夏銀22000兩，絹23000匹，茶1萬斤。
　　陸謙想著自己前些日子叫人整理出的壹些宋夏議和約定，想到了自己要程萬裏給童貫送去的文書，心中再想著梁山泊與西夏的差別，以及梁山泊與東京已經硬剛過的幾次，慢慢的也睡了過去。
　　第二日，唐伍就有回報了。
　　陸謙聽後沈思半晌，招呼唐伍，“且去叫人尋蕭讓與金大堅來，帶上兩封那賊廝的書信。”陸謙心裏對聞成業很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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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西汝州，魯山縣。
　　晌午飯時，牛臯引著兩個莊客，打馬奔回家中。三人全都挎刀持弓，精壯有力，尤其是前者，年僅三十歲的牛臯身材孔武，武藝高強，乃是魯山數第壹的好漢。也正是他那壹身的好武藝，當初括田法在京西施行之時，牛家才得以保留了壹塊根基之地。
　　如今括田法的危害在魯山依舊深重，可那倒黴的都是底層小民，如牛家這等家門，只要肯花費錢財，多多少少都能將家業田產“拿”回大半。
　　正值秋冬時節，農忙早罷，閑來無事的牛臯最喜歡的便是帶著隨從去山中打獵。
　　今日壹早牛臯便就引著莊客向後山行去，按照道理，不到日落天暮，這位牛家的頂梁柱是不會返回村莊的。今日他卻回來的這般早。
　　牛太公如此發問，牛臯回答：“兒在山林中撞到壹隊難民，其中男女甚是可憐，便將吃食舍給了他們糊口。”
　　牛太公聽了這話，嘆息壹聲：“官家只顧的他個人安危，把我京西南各州府百姓是都給舍了。偌大荊北之地只剩下壹支許州兵，當的何用。兒啊，王慶賊軍已經殺奔南陽，入我汝州也是等閑，妳且記得整頓莊客，免得賊兵來了，我等束手待斃。”
　　東京城的再壹次征討梁山泊大敗，引發起了壹連串的震動。比如說淮西軍就飽受鼓舞。而且，童貫把京畿路最後的兵馬都敗得幹凈，如今偌大的京畿路空虛無人，被梁山軍長驅直入殺到了東京城下，丟盡了朝廷顏面。趙佶急調鄧州兵馬都監王義和鄭州兵馬都監陳翥，回師勤王。卻是舍棄了偌大荊北之地於不顧了。
　　此處現下只剩下壹支許州兵，和些許鄉勇民兵，如何是王慶強賊的敵手？
　　許州兵馬都監李明手下也不過萬人，守住襄陽城都困難，如何還有余力顧及其他。那光化軍、均州、鄧州等地丟的幹脆，眼看南陽也是不保。大批百姓蜂擁北逃，魯山縣內外都密布此類人。
　　牛太公壹聽就明白事，轉而變為南陽北方的汝州擔憂起來。本來這汝州也駐紮著壹支強軍的，便是雙鞭呼延灼處。可壹番征戰，能戰之兵都葬送在了梁山泊，汝州可用之人也只是各縣民勇。
　　牛臯本已經抓起壹條兔腿撕啃，聞言放下手，也壹臉的惆悵之色。“區區我壹莊之力，如何比得過那波強賊？父親若要穩妥，不若遷家北去。這方來的妥當。”
　　牛太公不樂意了。“此地乃我牛家根基。”好不容易才保留下來，如何能輕易丟棄。
　　“我壹莊之力確是單薄，然周遭大戶亦受此害，連莊互保，實力自強也。屆時拉出壹支兵馬，以我兒勇武，何嘗不能在沙場上建功立業，謀得壹官半職？”
　　如此才是牛太公的真實目的。就是牛臯聽了，臉上也露出沈思之色。
　　而就正所謂“時勢造英雄”。正史上，四十歲時才嶄露頭角的牛臯，如今因為陸謙掀起的驚濤駭浪，提前十年就出現在了天下的政治舞臺上。
　　雖然此刻的牛臯還只站在舞臺最最偏僻的壹角，對付的也只是王慶的淮西軍，但以他的勇武，誰又敢說，在他出現在陸謙面前的時候，已經是壹員聲名鵲起的勇將了呢？
　　西北鞏州。西軍敗訊傳來，城中壹片素縞。不說家家痛哭，戶戶掛白，卻也差不多了。
　　那出征中原的環慶軍中，可是很有壹些人來自這裏啊。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城內官府張貼出了壹張張榜文，卻是募軍了，朝廷要招兵了。
　　熟羊砦。王德壹只腳剛邁出院門，就聽坊裏鑼聲壹片，那保長高叫道：“各家各戶都聽清了，半個時辰後，五十以下，十五以上的男丁，都到小校場集結，不得有誤！各家各戶都聽清……”
　　這小校場是百姓們私下的稱謂，本來是駐軍的壹處營房，現在變成了他們這的都保民勇操練的場地。
　　十家為壹保，設保長；五十家為壹大保，設大保長；十大保為壹都保，設都保正。也就是晁蓋當初的職銜，可管轄內五百戶百姓的治安戶口，訓練壯勇等事，實權不小。
　　整個熟羊砦也才編了五個都保，內中還有戶頭不全者。
　　“大郎，大郎。”王德轉身回房，背起弓來，挎上弓壺，提起壹幹混鐵鋼叉，去集合便集合，不管是打青唐的野羌人，還是去殺黨項人，王德半點不懼怕。當他再出門時候，就見周邊近鄰家中的男丁紛紛簇擁來。
　　整個熟羊砦，有幾人不知道王德的厲害的？
　　到了小校場，就看到壹個文吏在木板上貼上了壹張榜文，上頭保正如此的壹半解說，惹得校場內人人議論。卻是這時候，此處方才知曉西軍之敗。
　　許多青壯都感到震驚。就像東京城的百姓看不起外地人壹樣，關西之地的這些糾糾大漢，勇武上那就沒人看得起關內。多少年了，是他們浴血拼殺，叫黨項人不敢再生當年妄想。是他們壹次次的血戰叫大白高國變成了眼下的困破模樣。
　　現在聽說數萬西軍被壹波齊魯之地興起的匪寇給打平，那第壹個反應就是不信。
　　王德身邊有人說道：“我倒聽我走牛馬的老舅說那梁山泊的名頭，做主的是個殿帥府的虞候，麾下好漢有那東京城內的禁軍教頭，還有早年小種經略相公帳下勇將……”
　　王德聽殿帥府虞候、禁軍教頭都不以為然，但聽到小種經略相公時候臉上浮起了壹抹正色，最後就是那‘勇將’二字，才輕唾了壹口吐沫。
　　“屁的勇將。真好漢都在軍中於西夏蠻子廝殺，那撮鳥逃去山東叵耐個甚？至於那虞候教頭，也凈是撮鳥。叫俺撞上了，不壹叉紮他們十七八個透亮窟窿。
　　王德的這般話，引得周邊鄉人異口同聲的叫好。
　　同時，東京城內，監察禦史張所大步走出皇宮大門，臉上凜冽之氣，胸中浩然充塞。大丈夫，當有所為有所不為。作為青州益都人，張所怎能坐視家鄉故老淪落壹窩賊寇之手。
　　“父親，父親。陛下可答應了？”宮門外，獨子張憲高叫道。
　　“憲兒的包裹，可準備好了？”不答反問，剛剛被趙佶任命為京東東路招撫使的張所笑著說。
　　張憲英挺的臉上滿是欣喜，父親這麽說話，可不就意味著陛下答應了。“孩兒賀父親如願以償。”
　　招撫使，顧名思義，這就是戰時臨時設立的掌管軍政的官銜，不常置。戰後即廢除。
　　張所好好地監察禦史不做，願意回到危險的前線去，妳且不要去提他文韜武略如何，只說這壹腔熱血，就是宮門口的值班見了，也都滿目敬意。
　　皇宮大內的趙佶更是感動的熱淚盈眶，拉著愛妃王氏的手說，“我大宋還有忠良。張卿真忠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