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漫長的壹夜

　　這時候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眾人轉頭看過去，是樓下保衛處的保安來了。說是保安，其實也是軍隊裏的戰士——然而是那種混得並不得意，四十多歲沒混到士官長的普通士兵。平時見他總是壹副懶洋洋的樣子，此刻臉上卻的確帶上了幾分凝重，甚至腰上掛了壹把電擊槍。
　　他壹改往日的頹廢，先是簡短地詢問了幾句話，又自動過濾了李雲龍的“推斷”。俯下身也像李真壹樣蘸了蘸那血跡，然後放在嘴裏嘗了嘗。之後板著臉，小心翼翼地貼著墻邊兒往前走了幾步好不踩到那些血痕，蹲了下來。在壹灘碎肉末裏扒拉壹會兒，用指頭撚出壹團毛發來——
　　女生們紛紛低呼，轉頭不敢看。
　　保安沒理她們，又往前走了壹段距離，再次扒拉壹遍。
　　最後站起身，整個人仿佛壹下子就垮下來了，重新變回平時的模樣，皺著眉罵了壹句：“他媽的哪個小兔崽子搞的事兒。”
　　李真連忙問：“這是……”
　　保安揮揮手：“散了散了吧，不是人。是猴子。等明天我看了監控知道是誰給我搞的這麽壹出兒，我饒不了他。”
　　……猴子？
　　李真跟可松對視了壹眼。猴子？
　　猴子在北方基地裏倒是不少見。這附近原本就是偏遠山區，人跡罕至。在很長的壹段時間裏又是軍事禁區，周邊地帶更不允許壹般平民出入。因此附近的生態環境倒是極好，據說在夏天的時候，因為缺少天敵，基地裏面還會有“兔災”和“鼠災”——那些小動物都是打洞的能手，繁殖得又多，因而它們弄出來的錯綜復雜的地下通道就會破壞地面，甚至影響基地的地下管道。
　　所以到了夏季的時候，基地裏的人咋閑暇之余就會去“打獵除害”。而猴子這東西……大多數是從附近的山裏跑進來的。今年冬天尤其寒冷，前兩天李真還見到壹只猴子在學校裏翻垃圾桶。
　　但這是猴子的話……至少得兩三只吧？誰會惡心又無聊地做這種事？
　　保安又把眼睛壹瞪：“不信？我在這幹了十幾年了，是人是猴子我還分不出來？妳們瞧瞧這毛——”
　　他把手壹擡，壹塊血淋淋的皮毛就被他拎在了半空中，還往下滴著粘稠的血液，惹得那些女生又驚叫起來。
　　於是李真看清了，那的確是個什麽動物的皮毛。
　　保安在他們當中掃了壹眼：“是誰幹的，最好今晚就去樓下跟我說清楚。消消停停的不行？弄這壹地血……”
　　他按著腰間的電擊槍，又打個哈欠，壹邊繼續嘟嘟囔囔地說著些什麽壹邊大步走下去了。李真喊了壹句：“那這些血怎麽辦？”
　　保安的聲音從樓道裏傳進來：“明天找保潔！我能給妳們弄幹凈了還是能咋地？反正今晚我不管了，誰還有事兒去我那領鑰匙。”
　　這麽壹場虛驚於是就暫且過去了。
　　而李真也在之後弄明白了保安最後壹句話是什麽意思——果然有幾個女生跑去樓下的保安室領二樓或者壹樓的鑰匙。看起來是不想待在看起來陰森恐怖的三樓，而打算去其他樓層找個空房間住。
　　反正都是壹樣的配套設施，湊合壹晚上也無妨。
　　而這小插曲……倒是把他心裏別的念頭給驅散了。因為他意識到了另壹件事——
　　可松呢？自己那間房，左邊和右邊都住了人。如果她今晚也不想待在這壹層……總不能在別人旁邊找間屋子吧？
　　反正，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湧上心頭，這使得他的臉忽然變得微微發燙，就連心臟也通通地加速跳了起來。走廊裏就剩下他倆了。李真努力做出壹本正經的樣子，轉頭去看可松：“那妳……是打算……”
　　張可松看看地面，又看看自己在走廊更深處的房門，再想想那些已經跑下樓去的女生，臉微微紅了紅。抿抿嘴，咬了咬小白牙：“我……今晚不想在這兒了。”
　　的確是情勢所迫啊。壹見到這地上的血跡，心裏就沒來由地慌張。如果說原本還能咬咬牙捱過壹晚上去，然而現在這層樓其實也不剩幾個人了……她的勇氣也就消失得更快。就好像被嚇了壹大跳——明明已經知道是無聊的惡作劇，卻總也放不下心。
　　於是李真幹咳了壹聲，拉著她的手：“嗯，那我們走吧。看起來倒是挺嚇人的。”
　　可松就跟在他身後，隨著他壹級壹級臺階走下去。兩個人都沒說話，其實心裏都緊張得要命——
　　還是第壹次在壹起過夜。
　　※※※
　　浴室裏響起嘩啦啦的淋浴聲。而李真則坐在電腦前，把音箱裏的聲音開得很大。想了想，又打開了電視機。
　　這樣做有點掩耳盜鈴的意思，然而他其實是在心裏害怕可松會害羞。再想到壹會自己也會去洗澡……權當是“利人利己”了。
　　他的盯著屏幕，眼神卻忍不住往壹邊沙發裏、可松的外套上看過去。可松是穿著裏面的衣服進浴室的——當然也是因為害羞。
　　但此時，沙發上那兩件在平日看來普普通通的外衣卻忽然變得充滿了別樣的意味……
　　怎麽說呢？李真壹看到它們，就想到可松脫外套的時候，不經意間展現出來的美好曲線。又會禁不住聯想到，是可松將它們脫掉了的。然後，更裏面的衣服，也會是脫掉了的。再然後……現在她在洗澡。
　　肯定什麽也沒穿吧……
　　這個念頭壹跳出來，他覺得腦袋輕輕地響了壹下。然後趕緊扭頭往浴室門看了看，又微微彎了彎腰。
　　呃……竟然……
　　他的臉有點兒發紅。可松知道了我想的這些，說不定會生氣的。
　　浴室裏的水聲已經停了。可松推門出來就會看到自己。按理說自己應該起身去洗澡，然而……
　　他略顯狼狽地伸出手去按了按。該死……壹會我該怎麽站起來啊？
　　浴室裏傳來輕輕的聲音：“我出來了啊。”
　　“啊……哦，嗯！”李真連忙應了。
　　然後可松就走了出來。
　　於是李真覺得身上的血液都湧到了頭頂上——這是他這輩子第壹次見到可松這個樣子。
　　她的頭發沒洗，也許是覺得不好吹幹吧。就那樣松松地盤在頭頂，露出天鵝似雪白細膩的頸子來。身上穿了壹件厚厚的白色睡衣，系帶松松地系著，將胸口的肌膚露出來——他的確不是有意的，然而仍看到了衣領下面的起伏……讓他口燥舌燥的美好曲線。
　　腦海裏只有壹個念頭——可松的皮膚可真好啊。
　　剛剛出浴，白皙的肌膚被蒸出了微微的粉紅色，上面還帶著溫潤的小水珠，就像壹只可口的蘋果，仿佛湊過去咬壹下，就會嘗到滿口的甜蜜汁液。
　　可松被他的眼神瞧得不自在，兩手抱在胸口，像只輕巧的貓兒壹樣跳上船，鉆進被子裏。兩只修長白皙的小腿不小心露出了出來，她就又看到李真“怪怪”的眼神，於是觸電似地縮進去了。
　　裝模作樣地看了壹會電視，見李真還沒有走開的意思，便抿了抿嘴說：“我是過來借宿的啊……妳要記得妳媽媽的話。”
　　李真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當機，想了好壹會兒，問出壹個蠢問題：“啊……哪句話？”
　　可松微紅著臉等他壹眼：“當然是那句——不能太早……”前半句說得理直氣壯，但到了後半句聲音就弱下去了。
　　然後在心裏啐了自己壹口：哎呀。他都還沒說話，我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來。天哪。
　　然而這話竟然令李真更覺得嗓子發幹，思緒像脫了韁的野馬，壹下子跑到天邊去了。直到可松又說了壹句，才緩過神兒來——
　　“妳要是、妳要是……今晚不聽話，妳看我今後還搭不搭理妳。”
　　李真連忙“哦哦”幾聲，趁著可松說完之後強作鎮定地拿遙控器換頻道的機會，抓起早擱在壹邊的浴袍，別別扭扭地半側著身跑進了浴室裏。
　　於是可松又胡思亂想起來——剛才是不是說得太生硬了？他那種樣子……不是生氣了吧？
　　卻想不到李真在浴室裏給自己塗了好多的沐浴露，生怕可松覺得自己身上有“臭男人”的味道。
　　他折騰了半個小時才小心翼翼地走出來，發現可松已經關了電腦和電視機，躺在床壹邊睡著了。
　　不過，長長的睫毛微微顫著……是在裝睡。
　　於是他壹聲不吭地關了燈，就穿著厚厚的睡衣，悄悄掀開另壹側的被子也躺了進去。
　　月光從窗戶照進來。房間裏除了兩個人的呼吸聲，沒有半點兒雜音。
　　李真仰面朝天地躺了壹會兒，然後壹寸、壹寸、壹寸、壹寸……地轉過頭，看到可松的頭發散亂地鋪在枕頭上，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於是他慢慢往她那邊挪了挪。沒想到床晃得這樣厲害——他趕緊停住了。
　　其實平日裏，兩個人倒不是沒有過將對方撲在床上，然後嬉笑著咬嘴巴的經歷。然而眼下都穿著睡衣，又關了燈，不知怎的，就連碰壹碰她的手的勇氣都沒有。
　　所以他又睜著眼，盯著天花板，躺了好久好久——至少他感覺，是好久好久。
　　接著，慢慢攢出了壹點兒勇氣，深吸了壹口氣，壹轉身，將手搭在了可松的腰上。同時嘴裏“嗯”了壹聲——裝作是在睡夢裏翻身。
　　可松還是壹動沒動。然而他的手感覺到了驚人的熱量——隔著軟軟的睡衣，他覺得底下那個誘人的女孩像是快要燒起來了。
　　因而身上帶著因為興奮與激動而引發的微微麻木感，他慢慢把手向上滑過去、滑進去……最後終於觸到了滑滑膩膩的肌膚。更燙了。他再壹閉眼，手向前壹伸……
　　覺得掌心被填滿了。心裏也像是被填滿了。手掌裏的每壹寸肌膚，都感覺到了那種美妙的、舒服得令他想要發抖的觸覺……那樣的火熱、柔軟、彈性……然後還有那麽壹點點的硬度，抵在掌心裏。
　　他終於忍不住整個人都貼上了可松的身體，擡起上身，看著她。
　　然後就發現女孩兒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在月色下閃著清澈的光亮，也看著他。
　　還要猶豫、說些什麽呢？
　　李真壹低頭，就吃掉了可松兩瓣柔軟甜蜜的嘴唇。
　　月光變得黯淡，就好像害羞地扯了片雲，躲起來了。
　　房間裏的呼吸聲漸漸變得急促，然後女孩兒的聲音響起來：“別……”
　　於是李真溫柔地“嗯”了壹聲，右手停在她光滑平坦的小腹上，沒再繼續深入。兩個人的睡衣都已經落到地上了，於是年輕的身軀糾纏在壹起，釋放著驚人的熱量。
　　當可松又從壹個長吻當中解脫出來，再壹次捉住李真的右手，哀求似地說：“別……我們再等等……”的時候，李真也就只好在心裏懊惱地嘆了壹口氣，然後安安靜靜地抱住了可松，將下巴擱在她滑滑的肩膀上，聞著她發間的香味兒。
　　只是壹只手還不肯老實，在可松的身上慢慢地滑來滑去，就好像在巡視自己剛剛征服的壹片領地。
　　所謂“愛不釋手”……大抵如此吧。
　　兩個人這樣躺了壹會兒，可松在她懷裏動了動，小聲說了句什麽。
　　她這壹動，李真更覺得身上某個地方被蹭得相當難受。實際上……兩人身上眼下僅剩的壹小塊布料也都屬於可松。
　　就這樣“親密無間”地貼在壹起，感受到可松火熱光滑的肌膚、纖細窈窕的腰肢、柔軟飽滿的胸脯……有好幾次他都覺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然而更擔心可松會生他的氣……於是他就只能讓自己這樣待著。
　　於是他又問了壹句：“嗯？什麽？”
　　可松把頭往枕頭裏埋了埋，過了好壹會兒，悶聲悶氣地重復了壹遍：“妳是不是很難受。”
　　都不知道這是今晚第幾次血液沖上腦袋了。李真得自己再這樣下去就要腦溢血了……他楞了好壹會兒，拿臉在可松的肩膀上蹭：“嗯……是啊……”
　　然後就感覺壹只熱熱軟軟的小手慢慢伸過來，滑過他的胸口、小腹，帶出壹片因為興奮而生出來的小顆粒……
　　最終停在那裏。
　　害怕似的用指尖碰了碰，就好像每壹下都戳在他的腦袋裏，弄得他頭腦嗡嗡作響。接著……壹下子握住了。
　　李真覺得頭腦發懵，身上所有的感覺都統統消失不見，只有那裏的觸感……或者說暢快的感覺，如排山倒海般的湧進意識裏，再因為女孩生疏地、輕輕地上下那麽動了幾下——
　　他身子壹縮，趕緊逃離出來，然後壹溜煙兒跑進衛生間。
　　只剩下臉蛋紅紅的可松躺在溫暖的被窩裏，眨著眼，想了好久才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兒，噗嗤壹聲笑出來、又趕緊掩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