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旗

紫釵恨

歷史軍事

公元壹八七八年。越南。海陽省。
壹艘被塗裝成黑色的內河巡邏艦逆流而上,法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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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四十六章 黃旗軍的未日

黑旗 by 紫釵恨

2023-4-15 21:10

  對於徹底打跨了黃旗軍這個老對手,劉永福是十二萬個開心樂意。
  他也到戰場上看過了,黃旗軍確確實實是被打跨了,整個村內堆滿幾百具黃旗軍的屍體,還有大量的俘虜,甚至打死和俘虜好幾個黃旗軍的指揮官。
  這讓他樂不可支。
  可如果讓他看到黃旗軍現在的摻相,說不定他又多了幾分同情心。
  幾百名官兵就垂頭喪氣地坐在地上,什麽精神氣都沒有了,甚至連壹句話都不肯多說,誰都想不到這就是曾經在北圻赫赫有名的黃旗軍。
  在懷德府的戰鬥已經把黃旗軍的士氣打掉了壹半,還打死了他們的二號人物喬二池,在丹鳳縣的戰鬥又把剩下的壹半士氣都給打沒了。
  曾經擁有千人之眾的黃旗軍因為這次戰鬥和逃亡,已經只剩下眼下這四百來人了,他們的指揮官喬治也被打死。
  壹切形勢都是如此惡劣,這些人黃旗軍只有喝稀粥的時候才有些生氣。
  天氣陰沈得很,好不容易好了幾個人影,幾個軍官已經露出了喜氣:“趙哥,趙哥!有消息沒有?”
  那個被稱趙哥的人壹臉苦笑:“人沒有要來,軍餉沒有拿下,步槍也不給補充,就發了三百發子彈和五袋大米。”
  軍官們都不樂意,他們詛罵著法國人:“如果老喬還在的話,怎麽能讓我們受這樣的委屈。”
  “沒錯,弟兄們喝粥都三天了,再這麽下去,不用黑旗軍收拾咱們,咱們就得先餓死了。”
  “好了!好了!”趙哥的臉上更苦了:“咱們這些人還用黑旗軍收拾?看看我們剩下的是什麽樣的渣子吧。”
  沒錯,現在的黃旗軍從裏到外,都根本沒辦法和以前那個黃旗軍相比,這四百多人當中倒有三百多人是沒參加過什麽戰鬥,也沒有什麽訓練的新丁,在黃旗軍被打跨的那次戰鬥中,這些人純粹是新兵留在後方才保存下來,現在倒成了整個黃旗軍的主力。
  壹想到這壹點,所有人都是臉色難看,趙哥說道:“哎……老喬和喬治在的話,說不定也是這個局面了,聽說了沒有,孤拔提督上任之後,首先就拿我們開刀了。”
  “不用他們開刀,我們自己先跨了!”
  “就是,我們想要活路的話,首先就撤回河內去好好休整壹個月,補充了兵員和槍枝才能恢復回來。”
  被留置在丹鳳附近的,除了比塞爾少校的守備部隊之後,還有黃旗軍這支炮灰,可是上上下下,誰都清楚現在的黃旗軍除了在外圍替比塞爾少校打個掩護之外,派不上任何用場。
  “趙哥,您好歹想個辦法,咱們四百多張嘴,都指望著您過活了!”壹個頭目那是想不出壹個法子:“真不成,咱們把隊伍拉出去。”
  “少說廢話,外面掛著的人頭還沒讓妳們吸取教訓,小劉就是這麽被收拾的。”
  從無名村落撤下來之後,黃旗軍才發現他們是從壹個地獄進入更深的壹層地獄,波滑提督許諾的壹切條件,在新的將軍上任之後都變成了壹紙空文。
  他們完全處於附庸的地位,甚至波滑還沒有離開的時候,法軍已經在戰場上槍斃了壹些逃跑的黃旗軍軍官,壹想到在河堤上被法軍和黑旗軍兩頭堵的局面,他們誰都樂不起來。
  法軍是從黃旗軍壹建立起就許諾了高額的軍餉,但是和規模龐大的土著步兵壹樣,由於財政上的限制,這些殖民地部隊壹直沒有拿到足額的軍餉。
  黃旗軍只能拿到允諾的壹半軍餉,更要命的是他們現在甚至連這僅有的壹半軍餉都無法拿到。整個部隊因為缺糧,現在已經喝了三天的清粥。
  在丹鳳村,黃旗軍因為巨大的損失,甚至連編制數的壹半都沒有達到,只剩下四百多人,按道理應當首先撤回河內進行整補,但是法國人根本沒有這樣的意願,他們就是把黃旗軍當作廉價的炮灰。
  這僅僅是黃旗軍眼下痛恨的壹點,前兩天壹個黃旗軍的士兵因為發發牢騷,直接把法國斬首示眾,現在他的腦袋還吊在大佛廟的門前。
  因此現在趙哥從河內獲得消息並沒有讓所有人滿意,他所獲得的五袋大米甚至還不夠壹天的飯量,因此在這壹瞬間,這些人都爆發了。
  “趙哥,真要想個辦法了,這樣下來,我們黃旗軍不行了。”
  “現在就不行了,就是老喬在,估計也沒辦法,以前咱們是靠阮神父撐腰,可是現在阮有明神父都去搞教會直接控制下的民團了。”
  “飛鳥盡,良弓藏,咱們現在就是這麽壹個情況,沒什麽法子,就等死吧!”
  “等死,妳等吧!我家裏還有婆娘娃娃,趙福星趙老大,妳現在是我們黃旗軍的第壹號人物,您給我們找點生路吧!”
  “呸!咱們就把隊伍拉出去,投黑旗軍去!”
  趙福星對於眼下的情況也毫無辦法,他很清楚,他在黃旗軍的資格不夠,也沒有喬二池的活動能力和威望,更沒有喬治身為洋人的優勢,他就是這麽壹個不識時務的投機者。
  他是信了波滑開出的承諾,所以在喬治戰後之後,控制了壹個多連隊的黃旗軍在黑旗軍的槍林彈雨中撤了回來,事後也算成了殘余黃旗軍的第壹號人物。
  呸,也是第壹號受氣包,就是壹個最普通的法國少尉都能指揮整個黃旗軍,有時候連個普通的法國士官都對黃旗軍指手劃腳。
  沒糧沒補充兵沒軍餉沒出路,便是孫猴子都沒辦法,因此趙福星只能說道:“再等等,再等等,總有些路子吧!”
  “天無絕人之路,咱們得找出壹條路來!”
  “趙老大,咱們都聽妳的,妳想往哪走,咱們就跟著妳!”
  “好歹咱們有近六百桿步槍,子彈也事先多存了四萬發,把隊伍拉出去,自已幹!”
  但是趙福星卻很清楚,在眼下的格局之中,黃旗軍是最弱的壹支隊伍,無論是誰都可以輕松地收拾掉他們。
  他咬了咬牙,終於說了句話:“大家靜壹靜,我在河內聽說了壹個消息。”
  “什麽消息?”
  “咱們黃旗軍也有些朋友,特別是教會裏面,朋友不少。”趙福星的臉簡直是在流苦水:“他們告訴我壹個消息,總特派員和新任的水師提督,對我們黃旗軍都很不滿意,認為我們害民有余,不足以成事,要遣散我們黃旗軍!”
  “呸!三個月以前,他們是怎麽說的,我操法國人祖宗十八代。”
  “老余,小聲點,別讓外人聽去了!”
  “這事關系太大,我能不關心嗎!我還是操他們祖宗十八代,三個月以前,是把我們當祖宗供著,現在拿咱們當孫子使喚。”
  三個月之前,法國人在河內和紙橋大敗,還想著暫時從河內撤退,可是現在他們雖然受了些挫折,卻是兵力源源不斷。
  比起以中國人為主的黃旗軍,他們更信任由越南人組成的土著步兵,所有的資源也向土著步兵傾斜,何況黃旗軍本身也存在著不少毛病。
  別的不說,他私下多報損耗,留存下來的步槍就足夠武裝壹個步兵連了,現在他們只剩下四百多人,可是步槍卻足有六百桿,庫存的步槍彈有好幾萬發,各個軍官手裏同樣有著不少存貨。
  不過他們還抱著最後的壹點希望:“趙大人,還有什麽希望沒有?”
  “不是有法國朋友嗎?拿錢去打點打點,我們得把部隊留下來。”
  “部隊散夥了,我們去幹什麽,我們這些人除了打仗還會幹些什麽?”
  “波滑將軍可是向咱們親口允諾過的!我們總得有個說法吧,他當初是答應把我們黃旗軍改成兩個旅,還有好多地方部隊。”
  趙福星嘆了壹口氣才說道:“估計是沒辦法,咱們黃旗軍隔得遠,不如土著步兵親切些,何況現在土著步兵也比我們能打,我在河內打點了不少錢,但是幾個法國朋友都說了,希望不大,把握不大,壹切看提督大人和總特派員個人的意思。”
  “他們還說了,接下去馬上有幾千法國大兵從土倫運來,不需要我們了,讓我們去他們的民團混,不過只要兵,不要官,只要打散的,不要成隊的。”
  “哎……可憐啊!”壹個黃旗軍就說了壹句:“什麽都沒得來,妳們瞧瞧,我前次在丹鳳,遇到了誰?”
  “誰!”
  “黎秋那混賬!”
  “黎秋?他不是在河內反水了,投降了黑旗軍?”
  “那混球能混出什麽事來,他就是壹混球,在土著步兵也不過就是個士官,連個少尉都升不上去,我好歹也混了個少尉。”
  那個黃旗軍軍官張開雙手說道:“這混球發跡了,發達了!把我們打得好狠啊,妳們沒註意嗎?前次來攻的三個營頭之中,有壹個步營就是黎秋這混賬當管帶的。”
  “啊?是這個混賬,也不知留點情面,好歹我們曾有些交情吧,他娘的,炮彈打得象下冰雹壹樣,不知道死傷了多少弟兄,這廝當殺。”
  不過大家壹聽到這個消息,心裏就有些想法了,他們可是很清楚黎秋這個人。
  這人無恥,但是以前混得就比自己好,在安南土著步兵裏當個小頭目,還有個士官的頭銜,但是大夥沒正眼看過他。
  後來聽說在河內守城的時候,這笨小子堅持不住,不但帶人投了黑旗軍,還從河內城內拉走了隊伍,以後就沒聽說他的消息。
  只是沒想到的時候,沒多久他就混成了黑旗軍的營長,率領著幾百名士兵就參加了這樣的大戰鬥。
  “是細柳營的吧?他們細柳營的營長,按法國人的看法應當是個團長,壹個上校啊!”
  “他娘的!這混球太好運了。”
  只是說歸說,大家還是不相信黎秋有這樣的好運氣,三個月就從壹個小頭目跳升成壹個營官,只不過有熟識他的人在陣前聽到過他喊話,確實了這個消息。
  “他喊了,報了自己的名字,說黃旗軍的弟兄們,我是老黎,咱們好交情,放下槍,什麽事都沒了……”
  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所有人的心底都熱切起來了。
  “咱們黃旗軍還有四百多號人,六百桿雷明頓步槍,二十多把左輪手槍,子彈差不多有十萬發,如果去投細柳營的話,能不能混個團長?”說這話的不是別人,卻是現在黃旗軍的第壹號人物趙福星:“如果能混個團長的話,那豈不是可以與黃守忠、劉永福並駕齊驅了。”
  下面有個黃旗軍軍官卻說了壹句:“這點禮物是重了,但我估計著換個團長還是不夠,還得要有投名狀啊!”
  “什麽投名狀?”
  ……
  和黃旗軍相比,宋字營的遭遇卻可以用幸福來形容。
  這支從北寧開來的清軍並沒有放壹槍壹彈,戰鬥就已經結束了,他們唯壹作的壹件事情就是排開多路小隊,在法軍射程來回奔跑,讓法國人以為黑旗軍有大量援軍到達了。
  這也是波滑最後決定撤退的原因之壹,不過除此之外,他們沒有放過壹槍。
  他們的鳥槍對法國人也沒有大的威脅,可以後卻不同了,在戰鬥結束之後,唐景崧第壹時間就送來了十五把快槍,都是九成新的雷明頓步槍,說是細柳營打黃旗軍繳來的戰利品。
  子彈也有五百發,唐景崧還表示了招攬的意思:“陳營官,我雖然是吏部主事,品級不高,但也是朝中有人,現在奉命使越,全權協助越事,僅次於徐巡撫和黃提督之下,若越事有成,必能外放,開府壹方,到時候肯定要帶自己的親信過去。”
  “我朝開府壹方,不但帶親軍上任,而且省內提鎮皆當更易新人,這是大好的機會啊……”
  唐景崧的話挑明了,陳天宋也願意在他的身上賭壹賭,他很清楚這位唐大人現在紅得發紫,可就是缺兵。
  他手頭只有壹個新編成的親兵營,和宋字營壹樣,都是只有兩百人的小營頭,但是他很清楚這位大人的能量,編成三百人或四百人的步營都不是大問題。
  至於槍械,他也去參觀了壹番親兵營,那確實是裝備極強,北寧任何壹個營頭都比不了,可是聽唐景崧的意思,這等裝備還是極劣。
  那好裝備是什麽樣子?唐景崧只點了壹個名字:“細柳營。”
  不管怎麽樣,象他們這些投附的營頭,按照成例都是戰時收編戰後裁撤,可是如果投了這位唐大人,卻仿佛有著錦繡壹般的前程。
  “天宋啊……我給妳送糧食來了,從柳統領那裏要了三十石大米,外加兩頭肥豬,還有壹個月的軍餉。”
  “唐大人,不需要這麽多,這幾天送來的慰勞品已經足夠了,天宋已經想明白了,以後都跟大人幹,拼出壹個前程來。”
  “嗯,妳年紀是大了些,可是大器晚成啊!保不定日後成就還在我之上。”
  陳天宋卻是明白人:“國朝體制,武人只能到提督這個位置上,能開府壹方的,自入關以來,不過二三人而已。”
  “莫提什麽體制,我們現在幹的事情,定制沒有什麽關系,自鹹同以後,什麽定制皆是舊聞……自國朝入關至鹹豐,巴圖魯不過十三人而已,皆為滿人武將,至嘉道始有漢人,至鹹豐始有文員,可是現在,巴圖魯滿大街了,左季高規復新疆,巴圖魯就有幾十個。”
  “妳好好辦事,我日後保妳能開府壹方。”
  唐景崧這人輕狂而好大言,好輕易許諾:“好好辦事,我保妳的前程。”
  ……
  與此同時,廣州也得到了這次戰役的消息。
  雖然離這次戰鬥已經過去了相當久時間,但是張樹聲得到的卻是法方報紙上的消息。
  “黑旗軍在丹鳳府與法人大戰?法人獲勝?”
  “是,憲臺!剛剛得到的消息,通譯譯出來後就給您送來了。”
  “哎……又給我出難題了,這些天和那姓彭的偽君子鬥就罷了,越事又有紛爭,難啊……”
  作為兩廣總督,廣西和越南都是張樹聲的管轄範圍之內,現在張樹聲手上最頭痛的問題就是越南。
  可西省和南國只是名義歸張樹聲管轄而已,前方的大臣還是照樣自行其事,張樹聲頂多有個建議的權項而已,何況這段時間他在廣州和人鬧得很不愉快。
  越南當是東省第壹樁要務,可偏偏東省無權插手,萬壹天塌下來,也不知道會出什麽樣的大漏子。
  “北寧那邊有什麽奏報沒有?”
  “北寧當有奏報在路上了,只是北地皆是羊腸小道,要報到廣州來,恐怕尚需時日。”
  “哎,還是得架電報線啊!現在越南傳來的消息,我們都不知道,香港的報紙先知道了,也不知道這壹次黑旗軍是真敗還是假敗?”
  “即便是真敗,法人亦損傷甚重,壹二月內恐無力進犯了,這算是個好消息了。”
  張樹聲仔細看看了譯文,臉上多了幾分喜色:“不錯,不錯!按法人自述,損傷也甚大。”
  他又多問了壹句:“黃提鎮那邊有無來信?前次我詢問他如何處置細柳壹營,壹直等他的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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