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六十六章 中越

　　順化。
　　港口中，幾艘軍艦拉響了尖銳的汽笛，而在順化的城頭，警鐘回蕩在整個城頭，在城外還能聽到零零星星的槍炮聲。
　　順化人，不管是男人，女人，或者是老人，都被趕到城墻上去負責守城，法軍從香港運來了壹整船的步槍，凡是守在城上的壯年男人都被發了壹桿步槍充當炮灰。
　　城內幾個天主教堂已經被武裝成堡壘，整個城市已經實施宵戒三天，隨時都能看到穿著藍色制服的法國軍人在街壘裏巡視著每壹個經過的人。
　　巴黎始終有著革命的傳統，關健就是他可以輕易地築成街壘，然後展開壹場大廝殺，但是巴黎公社之後，法國人卻遺失了這種光榮的傳統，壹直到壹九六八年才恢復這種光榮的傳統――原因其中就是第三共和國利用城市改造的機會，把壹切構築街壘的有利條件都拆得壹幹二凈。
　　但是這座城市，法蘭西軍人卻能找到無數種改造街壘的有利條件，但是這也代表他們已經做好了黑旗軍進攻城內的最壞打算。
　　站在城頭上往外看，卻看不到黑旗軍的蹤跡，只能看到壹兩面黑色的戰旗，然後聽到壹兩聲槍聲，但是對於職業軍人來說，這比黑旗軍如同潮水壹般湧到城下更為可怕。
　　事實上黑旗軍已經發起了壹次潮水般的攻勢，在他們無法觀察到的地方，數以千計的黑旗軍正在發動著攻勢，那裏正上演著壹場場血的廝殺。
　　對於外圍的情況，順化城除了知道壹些據點還在繼續抵抗之外，幾乎是壹無所知，他們只知道黑旗軍如同狂風壹樣席卷了順化附近。
　　在過去的幾天之內，順化與外界的陸上聯絡線幾乎完全切斷，至少有十幾個連排規模的據點被擊破，更多的據點陷入了苦戰之中。
　　順化城內的守軍也嘗試著企圖以壹次攻擊來解決外圍的黑旗軍，但是他們糾集了壹千余名法越部隊出城十公裏，就遇到了黑旗軍兩個整團的攻擊，壹個法國營是依賴著把越南土著部隊丟下當炮灰才撤回來的。
　　但是在此之後，順化城內的法國部隊就沒有任何出擊的勇氣，他們聽說了壹些可怕的災害，壹個橫山附近的據點，據說有兩門火炮和壹整個法國連隊守備，還有數百名天主教徒和土著步兵協同，卻因為輕易地孟浪出擊，結果在野戰之中被黑旗軍擊破，然後連同火炮與大半個連隊都被黑旗軍消滅，最後據點也無法保持。
　　在過去數個月辛苦經營的許多外圍據點和土著部隊就這麽輕易地被黑旗軍拔起，而法國人而在傳言著：“這次率領黑旗軍的是劉永福。”
　　劉永福是黑旗軍的前任最高首領，可以說是黑旗軍站得住坐得起的響當當人物，他這壹次率領了黑旗軍整整壹個師南下，在順化城下，黑旗軍集中了將近二十個步兵營，幾十門火炮和上萬名士兵。
　　“任何大意都將會讓我們失去順化……”
　　在過去的歲月之中，柳引弓已經多次引誘法軍的小部隊離開順化，壹路追擊到山區，然後集中大部隊予以打擊或殲滅，因此法軍寧可冒著損失外圍小部隊的風險，也不願離開順化。
　　在順化，他們的兵力還是十分雄厚的，五千多名守軍中超過三分之壹是法蘭西公民，還有天主教動員的上千名武裝教徒，這壹切讓順化固若金湯。
　　他們在期望著援軍的到來。
　　在黑旗軍中的陣營之中，同樣是喜氣洋洋。
　　柳引弓笑著說道：“老將軍，還是您老當益壯，壹來中越就給法國人壹個下馬威。”
　　劉永福也是有壹種龍躍大海的感覺，過去數年從來沒有過這麽得心應手：“再敲打敲打法國人，對了……這四十毫米炮的炮彈，我們可有多余？”
　　旁邊連錦城輕聲說道：“我們倒是沒有，不過柳統領尚有多余。”
　　“好！向他去信索要壹百發炮彈。”
　　劉永福那是興高采烈，到了越南中部，壹切都變得如此充滿希望，以致於劉永福仿佛又回到了二十歲的年輕歲月。
　　別的不說，現在他統領的兵馬就有逾萬人，各式槍炮八千件，裝備壹應俱全，而且自己的老底子部隊也編足了七個步營，加上直屬隊不下四千人。
　　至於柳引弓的部隊，則編了七個獨立步營的主力和數十個地方支隊、連隊，總數已有六千人，而這中越十余省的部隊就完全掌握在劉永福的手中。
　　劉永福進入中越之後，幹得也很不壞，在擴編完畢之後，他立即集中全部主力，合計十二個步兵營和地方部隊十余個連隊，趁著法軍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對著順化就是劈頭壹刀。
　　這壹刀把法國人那是真正砍出缺口，痛到心底了，他們在中越經營了半年，總算是以順化為中心，控制著順化附近的五六個省城，並以這些省城為中心，建立起了三十多個據點。
　　可是劉永福這如驚雷的壹擊，光是拿下的省城就有三個，被打開的縣城州府就更多了，這些外圍地區的據點並沒有多少法軍，壹個省城往往也就是進駐壹個連隊的法軍或外籍軍團，然後拿越南雜牌軍湊數。
　　戰鬥壹打響，那自然是雪崩壹般地崩潰，到現在為止光是繳獲的武器就可以武裝壹個整團：“後膛槍壹千三百百桿，火炮兩門。”
　　而更讓劉永福津津樂道的還是他在順化城下大破法軍的這壹幕好戲，法軍壹看到他的旗幟轉身就跑，還是丟下五十多具屍體，至於土著部隊六百多人，幾乎全給包了餃子。
　　“痛快啊！痛快啊！”
　　他心情既好，看柳引弓也是越發順眼：“引弓，妳看接下去咱們怎麽攻打河內？”
　　連錦城卻是搶先答道：“外圍尚有法軍六七個大據點，不拿下這些據點，恐怕難以攻擊河內。”
　　這六七個大據點是這次攻擊中沒有拿下來的，不是省城就是州府，工事格外堅固，而且裏面的守軍也格外得多些。
　　特別是三個省城的法軍，在匯集了附近城鎮的各支守備隊之後，實力甚強，兵力都在千人以上，黑旗軍雖然有十二個營的實力，但是無論拿個哪個省城，都覺得相當難啃。
　　柳引弓自然有自己的看法：“雖然不是驚弓之鳥，但是我們可以用地方部隊監視他們，然後爭取殲滅其壹部，徹底改變中越的局面。”
　　這麽肥的肥肉，自然是不能放過，而連錦城則有自己的想法：“我的主張，不若先打開大縣城，然後再拿州府開刀，最後再開省城。”
　　他和劉永福壹樣，都算是枯木逢春，不過比起劉永福，他似乎算是有些失意，至於他早回來半年，柳引弓的位置肯定是他的。
　　劉永福也在看著這些大據點，據點裏的法軍不算多，但是都很頑固，不是什麽好啃的骨頭，幸好自己手上有壹些鋼炮，又繳獲了兩門法國山炮，再加上八十二毫米的迫擊炮，算是難得的攻城利器了。
　　“錦城的想法不錯。”他替這場討論定下了調子：“但是以我的看法，首先還下要拿下壹個大據點，只要拿下壹個省城，而且敵軍自然不戰而潰，這壹場攻擊……”
　　那邊柳引弓首先說道：“可由我們來打，我願意立下軍令狀！”
　　“好！”劉永福那是咪著眼說道：“妳們五個營，全部用來攻城，我把所有的炮兵也加強妳們……炸藥有多少？”
　　柳引弓答道：“大小藥包共六百公斤。”
　　“太少了，我再給四百公斤。”劉永福大大方方地說道：“連錦城的步兵營也加強給妳們，我壹個整旅負責打援，絕不讓壹只蚊子飛進來。”
　　他的思想還有勇營的風範，雖然不至於到友軍有難不動如山的地步，但是柳引弓願意把自己的主力拿出來啃這麽壹個硬骨頭，他卻是樂意之極。
　　自參戰以來，他的主力也傷亡了三百余人，正是休整補充的良機，柳引弓新兵辦得不錯，戰時可以即時補充部隊，壹想到這，他繼續說道：“引弓，妳還要什麽，只管說！”
　　“什麽都不要！”柳引弓笑著說道：“就讓這壹場戰火讓他們好好鍛煉吧！”
　　他清楚得很，所有的戰利器都在法國人占據的省城裏屯著，他早就看好目標了。
　　說強不強，說弱不弱，壹個半連隊的法國人，加強有壹門山炮，還有四百多裝備雷明頓的越南土著部隊和近百名武裝教徒，那是多大壹塊肥肉啊。
　　更別提這還是法軍的物資屯積地，彈藥物資屯積甚多，只要拿下來，自己吃肉，無論是按黑旗軍還是細柳營的規矩，劉永福都只能老老實實地喝湯。
　　至於傷亡，他清楚得很，任何部隊都是在戰火熔爐中拼殺出來的，不打上壹場硬仗，自己這些部隊怎麽能同劉永福的強兵健卒相提並論。
　　要知道柳宇可是對他有著特別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