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國之君

吾誰與歸

歷史軍事

  正統十四年,朱祁鈺在皇位上大夢初醒,睜開了眼睛。   土木堡之變已經發生,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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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章 先上壹道開胃菜

朕就是亡國之君 by 吾誰與歸

2023-7-15 23:36

  伯顏帖木兒用近乎於無賴的方式,駁回了阿剌知院兩個兒子的訴求。
  當初挖元裔貴人的墳頭,那可是整個瓦剌部的專長,當年也是盛極壹時,大明富碩之家又愛金石之物的不在少數,那麽多的元貴人的墳都被刨了,也不缺大明皇帝去再刨了。
  瓦剌人挖元裔貴人的墳,那是壹點心理負擔都沒有,草原興秘葬,就是埋到誰都不知道的地方,不被人打擾,結果忽必烈建立了元朝,高度漢化,連喪葬都遂了中原的禮數。
  瓦剌人自詡乃是阿裏不哥正朔部族,自然是對元裔貴人壹點都不帶客氣的。
  “妳們想讓妳們的父親帶著部族來到撒馬爾罕,眼下就只有壹個法子,妳們自己明白。”伯顏帖木兒言盡於此,見也見了,禮數也到了,那便不能說康國是不通禮儀的蠻夷,話不投機半句多,那自然是說兩句便走。
  出了驛館,和碩滿是疑惑的問道:“平章事,妳說的法子是什麽法子?”
  “自殺。”伯顏帖木兒言簡意賅的說道。
  阿剌知院的兩個兒子四處碰壁,眼下最好的法子就是自殺,只要死的不清不楚,兩個兒子的死,就只能是也先殺掉的,王復就不能不站出來,阿剌知院西進之事便可以繼續進行了。
  繞來繞去,最終繞回了起點。
  “啊,他們倆若是真的自殺了,該如何是好?”和碩壹楞,隨即有些擔憂的說道。
  “和碩萬戶。”伯顏帖木兒停頓了下十分鄭重的說道:“和碩萬戶,在撒馬爾罕,除了康國公的話,妳可以不用有任何懷疑之外,其他人說話,妳都要思考再三,若是實在是拿不準,就問康國公。”
  和碩是個典型的草原漢子,對於這種彎彎繞繞的事兒,和碩想弄明白,對他而言,的確是困難了些,既然困難,就不用理會這些彎彎繞繞,整個康國,真君子只有康國公壹人,聽君子之言以為則便是。
  伯顏帖木兒解釋道:“妳覺得他們兩個,會用自己的命,換他們爹的命嗎?”
  “應該……不會吧。”和碩這才明白了伯顏為何這般說話,很顯然,阿剌知院的兩個兒子決計不會自殺去換他們爹的周全。
  伯顏帖木兒搖頭說道:“絕對不會,他們呀,只會揣著明白裝糊塗,繼續在撒馬爾罕奔走,遊說那些咨政大臣們,然後……然後就來不及了。”
  的確如此,阿剌知院的兩個兒子,壹直頻繁的在撒馬爾罕奔走,可是成效甚微,至於伯顏所言的唯壹方法,二人都非常默契的壹字不提。
  陽春三月,撒馬爾罕的春天比以往來的更晚壹些,直到三月份這康國大地才變得綠意盎然,倒春寒的天氣才徹底過去,空氣中不再是徹骨的寒意。
  這也是康國上下對西進興致不高的原因,前往拔都薩萊,那邊會更冷,冬天的時間更長,眼下看過這片土地,已經足夠富饒。
  三月初壹,壹個來自奧斯曼帝國的使團抵達了撒馬爾罕。
  王復派遣了王越前往迎接使團,這個使團此行的目的地是大明,當年康成誌在奉天殿上說:羅馬能給大明的,奧斯曼也能給,而且還能給的更多。
  雖然康成誌被和碩砍了腦袋,但是奧斯曼的法提赫認為自己作為皇帝,應該兌現承諾,終於在十多年後,打算將公主送到大明。
  “這……”王越打開車門的時候,看到了只有八九歲的小姑娘,而且還是三個,壹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這些小姑娘送到大明,陛下估計也是送到襄王府上去,襄王大抵也只會當閨女養。
  奧斯曼使者用著不太熟練的漢話,用非常恭敬的語氣說道:“此行路途遙遠,還請康國行個方便,讓我使團通行至大明,瞻仰天子聖容。”
  “昭武九姓?”王越關上了車門,打量著這個奧斯曼使者疑惑的問道。
  “正是,鄙人姓米,名米澤賢。”米澤賢滿是笑意的說道:“因為常年往來大明通商,會壹些漢話,所以至高無上的蘇丹,派遣我前往遙遠的大明。”
  王越看著米澤賢叮囑道:“我提醒妳幾句,不要試圖借著使團之名,打探康國虛實,至壹地入驛站,約束好自己的屬下,萬不可行不法事,否則國法無情,康國如此,大明亦是如此。”
  “謝保民官提醒。”米澤賢趕忙俯首道謝。
  “嗯。”王越眉頭皺了下,不再多說,而是帶著使團進城入了驛館。
  米澤賢在驛館住下,休沐之後,次日會覲見康國公換到通關文牒,再前往碎葉城,而後過商道至輪臺,就算是入了大明的地界。
  而王越則是憂心忡忡的回到了康宮,見到了處置公務的王復。
  “並未聽聞這使團有興風作浪之事,妳為何如此愁容?”王復有些奇怪的問道。
  “奧斯曼使者認識我,我沒有通報姓名,他便知道我是誰了。”王越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這個信息閉塞的時代,兩個素未謀面的人,在未曾互相通報名號的時候,被直接認了出來,顯然米澤賢至少見過王越的畫像,也可以管中窺豹,看出奧斯曼人對康國的滲透。
  王復卻不是很在意的說道:“奧斯曼人磨那座永不陷落的君士坦丁堡,廢了多大的勁兒,被妳鉆了空子,把最重要的東西給拿走了,妳就是化成灰,奧斯曼人也能認出妳來。”
  “到現在,那法提赫稱帝,也是名不正言不順,若是那銅球丟了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去向,自然得用盡辦法拿回來才是。”
  王越認真思忖了壹番才說道:“妳的意思是,這個使團的目的是去大明討要那顆紅色銅球?”
  那顆銅球名叫紅蘋果,雖然經過時間和歲月的洗禮,已經有了青綠色的包漿,但仍然叫紅蘋果,之前在聖索菲亞大教堂門外查士丁尼銅像手中權杖之上,現在在大明內帑的某個角落裏吃灰。
  “應該是了,可是五皇子出生了,奧斯曼人這趟怕是要無功而返了。”王復搖頭說道:“可能我們覺得那紅蘋果可有可無,他法提赫的拳頭那麽大,他稱帝,也沒見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出來說壹句話。”
  “但終究是意難平。”
  “也先前天就病倒了,這得虧冬天過去了,冬天不過去,也先就要過去了。”
  奧斯曼的使團本來請求覲見的是康國大石也先,可是這也先的心病犯了,無法西進對也先是個不小的打擊,也先便是病倒了,也先這個年紀病了,那真的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大明傳來了消息,大明軍,開拔了。”王復將手中的壹封塘報遞給了王越。
  王越看完了塘報,面色壹喜,拍桌而起說道:“好!殺他個人仰馬翻!阿剌知院膽敢悍然反明,就該讓他長長記性。”
  王復王越等人收到塘報的時候,大明軍京營已經從北土城和西土城分兩路出發,壹路走古北口出塞至大寧衛,壹路走居庸關至集寧出塞,而最後壹路,則是由甘肅都司都指揮、懷寧伯孫鏜為將,刑部郎中林聰總督軍務,率原陜西行都司邊軍至輪臺城,隨時策應準備阻攔阿剌知院西逃。
  即便是王復、王越等人不從中作梗,大明皇帝也不能讓阿剌知院從和林飛到撒馬爾罕去。
  古北口出塞的是十二團營之中的四武營乃是由武清侯石亨為帥,於謙總督軍務,這壹路也是大明的主力軍,因為這壹路最為復雜,涉及到了遼東建奴、尚未完全王化的韃靼、待價而沽的兀良哈。
  三月,草原開始草長鶯飛,大明軍進入草原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壹樣,傳遍了整個草原,鼓噪了那麽久的北伐終於來了。
  是夜,四武團營的中軍大帳之內,石亨正襟危坐,對左右參將說道:“此行從京師至和林再歸京師,共六千三百裏,路途之遙我大明亦是罕有,沿途水文只有夜不收的探報,我們這壹出塞,就等同於紮進了敵人的老家,萬事都要小心再小心。”
  “此戰,理當結硬寨,打呆仗,若有人膽敢輕易冒進,軍法不赦!”
  年輕人大抵不會喜歡這種磨磨唧唧的打法,結硬寨,打呆仗步步為營,註定行軍緩慢,這對大明軍也是壹個極大的考驗,從精神、肉體、意誌,死亡、疾病等等方面的全面考驗。
  可是大明京營不怕這個,這是大明京營的優勢,在後勤保障不足的情況下大明軍的意誌都堅不可摧,況且還有大明皇帝在後面保駕護航。
  石亨這番話,自然是對著大帳中的年輕將領所說,比如成國公朱儀。
  朱儀是大明勛軍中少數能打硬仗的狠角色,也曾在交趾之戰中,初露鋒芒,但是這年輕人壹旦得了勢,翅膀多少都會支棱起來。
  少年得勢必張狂,這也是石亨的擔心。
  可是朱儀有點不壹樣,他的爵位是復爵,土木堡之戰後,成國公的國公位就丟了,他少年入講武堂,在軍中歷練十余年,就是為了拿回屬於他們家的榮光。
  朱儀壹點都不張狂,相反有些老成。
  朱儀聽話聽音知道是在警告自己,自己是青年將領的代表人物,只要他不擅動,自然沒人敢亂陣,他站起來說道:“大帥,末將以為,應當小心防備兀良哈人,若是我部前方征戰,兀良哈部從後方掩殺,豈不是要遭?”
  朱儀這壹番話,即表明了絕不冒進的態度,甚至有些瞻前顧後。
  “兀良哈人雖然不足為慮,但若是和建奴聯手,襲擾我後方糧草,恐有大患,朱參將所言有理。”於謙也是眉頭緊皺的看著堪輿圖。
  兀良哈人果然和陛下說的中山狼壹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要待遇的時候叫得歡,大明北伐喊了這麽久,沙不丹卻是遲遲不肯表態。
  “末將願領兵壹萬殿後,若糧草軍備有失,提頭來見!”朱儀慎重思考之後,攬下來殿後的差事。
  這殿後可不是什麽美差,若是打順風仗,遍地的功勞和妳殿後之人沒什麽關系,若是打逆風仗,妳這殿後,立刻就變成了孤軍死士。
  朱儀請這份差事就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自己第壹次隨京營如此大規模征戰,萬事經驗不足,不如挑自己擅長的來。
  “好,那這殿後之事,便交由妳了。”石亨權衡之後同意了朱儀的請命,他轉過頭問道:“於少保以為呢?”
  “我沒什麽意見。”於謙看著堪輿圖說道:“得想個折兒了,這兀良哈部多少是有些不知天命了,都到這個份上了,還撐著,想賣個多高的價錢?”
  石亨嘴角抽動了下,這麽些年了,於謙從來沒有刻意的針對過誰,這是石亨見到的第二次,第壹次是石亨他本人。
  那還是正統年間,他石亨被於謙連章彈劾,兩個人在大同府鬧出生死矛盾的時候。
  石亨可是知道於謙的難纏,這人要是好對付,王振也不會失手了,被大明於少保給惦記上,那不死也得蛻三層皮。
  “於少保可有什麽妙招?”石亨好奇的問道,他十分十分十分的好奇,好奇於謙打算怎麽折騰兀良哈部了,這種好奇心大抵是類似於不能只有我是受害者的心態。
  於謙平靜的說道:“妙招倒是談不上,就是有些想法,其實歸根到底,不過四個字,威逼利誘,只不過是順序不同,搭配不同而已。”
  “先給沙不丹上壹道開胃菜吧。”
  在中帳議事結束之後,石亨終於見識到了於謙作為讀書人陰險的壹面,這眼睛珠子壹轉就是壹個主意,而且惡毒無比。
  “謝於少保當年手下留情。”石亨壹看這開胃菜的分量咂咂嘴,道了個謝。
  於謙笑著說道:“那就請武清侯安排此事了,我壹個百無壹用的書生,也就是能出出主意,寫寫文章,旁的再多也做不了什麽。”
  “這開胃菜後還有大菜?”石亨小心吹幹了於謙的墨跡,笑著問道。
  於謙點頭說道:“就看沙不丹能不能吃下這道開胃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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