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刺探

　　葛慶生垂頭喪氣的從大營裏出來，跟隨他的是豐縣的那些同樣已經沒地落腳的縣府官員們，豐縣被梁達占領了，他們雖然被劉興文從大牢裏撈了出來，但劉興文交給他們的任務，同樣讓他們感到很絕望，現在的豐縣，還能籌到糧食麽？
　　“葛大人，沒有辦法，不管怎麽樣，我們也得過了這個難關再說，要是齊人不走，咱們豐縣更得遭難。”走在葛慶生壹側的陸豐低聲安慰著葛慶生，“這壹節，您得讓咱們豐縣的百姓們都明白，不將這些瘟神送走，咱們哪有好日子過？”
　　“今年已經向百姓征了兩次糧，這壹次梁達又來洗劫了壹遍，妳說說，咱們豐縣人，家裏還會有糧麽？就算有，那也是大家的保命糧，葛某牧守壹方，難不成要將自己的子民往死路上逼嗎？”葛慶生嘆息道。
　　“沒辦法，就算再勒緊褲帶，也必須得湊齊這些糧食，只能讓咱們豐縣人再苦壹點了。葛大人，這壹次妳可不能心軟，現在狠壹點，恰恰是對咱們豐縣人好，沒了糧，不見得便會餓死，但要是齊人賴在這裏不走，哪可真是沒有活路啊！”陸豐道：“我這百多個縣兵都給妳，該硬的時候，妳就壹定要硬。要是湊不到足夠的糧食，大軍便無法行動，不能及時消滅雁山的這些土匪，劉將軍便不可能走，他不走，便會耗費更多的糧食，這是壹個惡性循環，想要快點解決這個部題，便只能硬起心腸來。”
　　“妳把這些縣兵都給了我，妳豈不是成了光桿縣尉了？”葛慶生看著陸豐道。
　　“這壹次動手剿匪，他們能起什麽作用？”陸豐搖頭道，“我只留下了幾個熟悉雁山地形的人當向導就好了。真要打仗，他們派不上用場的，還不如讓他們跟著葛大人妳去籌糧，還能發揮壹點作用。”
　　葛慶生點點頭：“也是。陸豐啊，妳也別送了，現在咱們兩個都是待罪之身，劉將軍讓妳在身邊聽用，只要這壹次能立下功勞，妳便能將自己摘出去，必竟妳不是豐縣主官，我估摸著是完蛋了，能保壹個是壹個，小心壹些，這壹次剿匪，我總覺得沒哪麽簡單，九級高手呢，嘿，我這壹輩子，還沒有見過壹個呢？想不到小小的豐縣，壹下子冒出了兩個。”
　　“或者也只有壹個。”陸豐道。
　　“妳也懷疑王厚早就與雁山匪有勾結？”
　　陸豐點點頭，“我就是這樣想的。不然哪有這麽巧？九級高手出現的地方，都有王厚在場？”
　　“這壹次梁達可是指名道姓要將他和王月瑤活捉，嘖嘖，不管怎麽說，他算是完蛋了，壹個九級高手，這壹次也保不住他。”葛慶生搖了搖頭。
　　陸豐不再送他，目送著葛慶生有些蕭瑟的背影漸漸遠去，嘆了壹口氣，他轉身向回走去，前途叵測啊，劉興文將自己留在身邊，他已經有了打前鋒的覺悟，誰讓自己犯了錯，而且又是豐縣本地人呢？
　　擡頭，突然看見側方壹個熟悉的影子壹晃而過，心中頓時壹怔，猛然停下腳步，轉頭瞧著那個背影，那人似乎很匆忙，而且好像很怕自己似的，此時居然已經下了道路，向著更遠壹點的密林方向走去。
　　“陸壹帆！”他厲聲喝道。
　　那背影壹顫，走得似乎更快了，看到這副場景，劉豐卻是更加確認了自己的猜測，立即向那人追去。
　　“陸壹帆，妳要再敢向前壹步，我便拆了妳的骨頭，剝了妳的皮，抽了妳的筋。”他厲聲喝道。
　　奔跑的背影停了下來，緩緩地轉過頭，臉上蒙著壹副黑巾，看著陸豐，“陸縣尉。”
　　“狗娘養的，妳倒是真能跑，跟著老子送糧時，見勢不對妳跑，投靠了寇群，見勢不對又跑，我說陸壹帆，妳他娘的就是壹個喪門星啊，誰跟著妳，都他娘的倒黴啊！”陸豐吼道。
　　“是是是，陸縣尉，我對不起妳，可當時那場景，我就算在哪裏，也幫不上忙啊，那可是壹個九級高手，我還不夠他壹根指頭戳的，您這不是福大命大沒事嗎，便把我當個屁放了吧！”陸壹帆點頭哈腰地道，眼中閃過懼怕的神色。
　　陸豐壹伸手擰住了對方的肩膀，冷笑道：“別忘了，妳也是豐縣人，我問妳，殺寇群的那個人與那壹次來劫糧的九級高手是不是同壹個人？”
　　陸壹帆連連點頭，“是的是的，就是同壹個人。我壹見那人從茅草屋裏竄出來，立即就知道不好了，馬上就跑路了，不然，我也鐵定要死在哪裏。”
　　“那王厚果然早就與雁山群匪勾結在壹起了。”陸豐咬牙切齒地道，“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劫掉我們豐縣好不容易湊起來的糧食。”
　　“就是，那王厚真不是東西。”陸壹帆連連點頭附和。
　　陸豐歪著頭，瞧了陸壹帆半晌，這個雖然人品不好，膽小如鼠，但好歹也是壹位七級好手，這壹次自己鐵定是要打頭陣的，將他逼上前線，總比壹般的士兵要好用壹些，再說了，這樣的人當真生死懸於壹線的時候，那種求生的本能，必然能讓他爆發出更強的戰鬥力，既然讓自己逮住了他，豈的能還容他又逃之夭夭？
　　“陸壹帆，妳數次臨陣脫逃，其罪當誅，現在妳還想往哪裏走？看妳的模樣，是想跑回城去，現在城裏梁達守在哪裏，寇群死了，他正逮不著人出氣呢，妳要進城，不被他砍了腦殼才怪？看在我們都是豐縣人的份上，我給妳壹個機會，跟著老子去大營，只要這壹次上山剿匪妳能立下功勞，以前的那些事情，那便壹筆勾銷！”
　　陸壹帆掙紮了壹下，卻哪裏掙得脫，“陸縣尉，這剿匪豈是這麽容易的，雁山哪麽大，他們隨便往哪裏壹貓，咱們怎麽找？逼急了他們，往更深山裏走，我們又怎麽能追得上他們？”
　　“妳知道個屁！”陸豐冷笑：“這壹次劉興文將軍帶來了五千郡兵，現在已經有兩支部隊從左右兩側往大山內裏插了，目的就是封住他們的退路。”
　　“這封得住嗎？”陸壹帆懷疑地道。
　　“封不封得住再說，但這些匪徒們搶走的糧食帶不走吧？這些糧食壹定要搶回來。他們有不少的傷員，帶著這些傷員跑不快吧？我們可是生力軍。我告訴妳，這壹次不管是梁達，還是劉興文將軍，都是鐵了心要將他們剿滅的，就算上天入地，也要將他們拿下，這個案子，已經上達天聽，皇帝陛下，左相大人都下了死命令。”
　　“對方可有九級高手！”劉壹帆低聲嘀咕道。
　　“九級高手抓不抓得住不是重點，但那王厚和王月瑤可是壹定要拿住的，梁達可是點名道姓要這兩人。劉壹帆，我這可是給妳機會，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妳要是不識相，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陸豐獰笑道。
　　陸壹帆無可奈何地道：“行，行，陸縣尉，您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我要還不從命，那就是找死了，我跟著您去還不行嗎！”
　　跟著陸豐壹路進了劉興文的大營，被陸豐塞進了他的帳蓬，“老實點，這裏可是劉將軍的大大宮，我認得妳，別人可認不得妳。到時候觸犯了軍律，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明白，明白，我這不呆在您眼皮子底下麽，能幹什麽呢？”陸壹帆點頭道。
　　陸豐歪著腦袋看著陸壹帆，“陸壹帆，我怎麽覺得妳今天有點不對呢，腦子裏可別打歪主意。”
　　“哪能呢，哪能呢！”陸壹帆低下了頭。
　　接下來的時間裏，陸壹帆果然很老實，坐在大帳的壹角，默不作聲。
　　天黑時候，壹位傳令兵到了陸豐的大帳之外，劉興文召這位地頭蛇去商討進剿土匪的事宜，又警告了陸壹帆幾句，陸豐這才起身離去，這裏可是數千人的大營，陸豐還真不怕這膽小鬼敢生出什麽事兒來。
　　時間壹點壹點流逝，外頭響起了更鼓的敲擊之聲，似乎壹直瞇著眼睛的陸壹帆突然睜開了眼睛，伸手在大帳之上壹劃，立時便劃開了壹條大口子，身子壹縮，已是從大帳裏鉆了出去，當他再壹次回來的時候，手裏卻是已經多了壹個人。正是外頭那個敲著梆子報更的士兵。
　　三下五除二，扒下這個士兵的衣物，迅速地換了自己的身上，站起身子，在自己臉上抹了幾下，頓時面目全非，哪裏還是陸壹帆，赫然變成了另外壹個人，嘿嘿低笑幾聲，低頭打量了壹下被自己敲昏的這個士兵，從懷裏掏出幾樣東西，在臉上勾畫了幾下，黑暗中瞧起來，倒有幾份相似了。
　　彎腰，再壹次鉆出了帳蓬，片刻之後，外頭的梆子之聲梆梆得響了起來，漸漸遠去，終於再無聲息。
　　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陸豐終於從劉興文那裏返了回來，壹進大帳，眼睛頓時直了。
　　那個龜兒子，王八蛋，膽大包天，自己還真是小瞧他了，居然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