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6章 伏擊

　　秦武說這番話的時候，似乎和風細雨，臉上甚至還帶著淺淺的笑容，但下面的士卒們卻只是感到徹骨的寒冷。正如秦武所說，下面的這些人，每壹個都是有來頭的，基本上都是家裏不能繼承家業的子弟，為了謀得壹個光明的出路，那麽在現在靠上齊王秦武就是壹個上佳的選擇。人數雖然多達壹千，但卻是在上京城掀起了壹場不見血腥的鬥爭，暗流湧動，所有人各顯神通，能夠站在這裏的人，家裏無不是整個大明國的佼佼者。
　　當然，這些人也並不是眾人嘴裏所說的紈絝，實際上，要真是紈絝的話，這些人的家長也不敢真把他們送來，大明立國時間並不長，那種濫竽充數的事情，還是比較少見的。能站在這裏的，都是有幾份真本事的。
　　有真本事，自然就驕傲，在家裏不能有壹個光明的未來，便想在別處來證明自己的能力，這樣的壹群人聚在壹起，讓秦武頭痛的第壹件事，就是如何把他們凝聚成壹個團體。
　　對於這樣壹群人來說，其它的威脅還真是不起什麽作用，但壹說到要背上壹個處分趕出軍隊，比殺了他們還要難過，那不僅僅是自己的前途就此完蛋，更是會讓家族蒙上莫大的恥辱。
　　樊昌出身貧苦，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發現這壹個問題，他只是直覺地感到，這些人缺乏戰場之上那種向死而生的決心，缺少那壹股鐵血軍人的凜凜殺氣。
　　秦武說完，向後退了兩步，向樊昌舉手示意。
　　樊昌點了點頭，拱手道：“殿下，選日不如擇日，今天既然是末將上任的第壹天，那麽訓練就從今天開始，殿下盡管去忙自己的事情，這裏交給末將就好了。”
　　秦武壹笑道：“好，他們是龍是蛇，就要看樊將軍妳的了，我正好要與周波壹起出去溝通壹下艦船的事情，那壹切便拜托了。”
　　看著秦武與周波兩人聯袂而去，樊昌這才轉過身業，獰笑地看著眾人。
　　“從現在開始，老子不想聽到壹個不字，但凡妳說了壹個不字，那就給我有多遠滾多遠。連老子的訓練都完不成的人，受不了的人，也只適合回家去抱娃娃。大明烈火敢死營名震天下，是大明軍人的楷模，那個敢往這面旗子上抹黑，老子弄死他。”
　　校場之上壹片靜默之聲。
　　就要樊昌盡情地在訓練場上折騰那壹群勛貴富豪子弟的時候，在他朝思暮盼的明齊前線，壹群騎兵斥候正策馬奔騰在無盡的荒原之上。
　　這壹片荒原，正好處在明國桃園郡與齊國常寧郡之間，雙方簽定合約之後，這片五十裏寬的地方，便被劃為了非軍事區，所有人員，不管軍民，雙方都得撤回去，人為地制造了這壹片無人區。原本在這片無人區之中，是有壹條寬闊的大道的，明齊各自修建自己境內的那壹部分，然後接攏在壹起，成了雙方商品交易的要道。
　　平素這條道上，人馬車來往不絕，但自從齊國宣布切斷與明國的壹切關系之後，這條繁忙的大道驟然之間便冷清了下來。根本就看不見壹個人。
　　雙方的大軍都還在緊張的作著最後的布置與動員，但兩國的斥候，卻已經在這裏開始了交鋒。誰都想遮蔽整個戰場，隱藏自己的調動，斥候便只能持續不斷地出動，斥候的戰爭，向來都是生死分明，勝者生，敗者死，失敗而又能逃走的人，廖廖無幾。
　　這壹群騎兵斥候來自大明的逐電營，是李小丫的屬下。二十余人身披軟甲，騎著快馬，背著大明1式步槍，馬鞍之旁挎著馬刀，腰間的皮帶之上還掛著包括手雷在內的壹些零零碎碎的東西。
　　斥候是軍中的精英，他們的裝備，自然也是最好的。
　　這是大明斥候的第壹次出動，三天之間，這片荒原之上突然出現了齊軍的斥候，最近的幾乎已經可以看到昌渚正在進行的大規模地建設，為了驅逐這些齊國斥候，李小丫奉武陵戰區長官吳嶺的命令，全軍集結到了昌渚附近，目的就是要完整地控制這壹片荒原。
　　為首的騎兵斥候湯永澤壹邊策馬奔騰，壹邊大聲地叮囑著屬下的士兵：“都給我提起精神來，任何時候，都不要小看敵人，哪怕敵人只是壹只兔子，妳幹掉他的時候，也要拿出搏殺獅子的力氣業，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壹群斥候都是大笑起來。整個隊伍的氣氛極其放松，對於他們來說，這樣的生死旅程早就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在碰到敵人之前，他們永遠都處在壹種松馳的狀態之下，但只需要戰鬥壹開始，他們馬上便能進入最佳的狀態之中。
　　斥候，從來都不需要新兵菜鳥。
　　離開明軍的有效控制範圍已經越來越遠了，斥候們也開始拉開了距離，變成了三人壹組的模式，每壹組之間又都間隔著壹定的距離。這樣做，自然是防止遭到突然襲擊，全隊壹下子便會陷入到敵人的包圍之中去。這片荒原，如今不說那些樹木，便是野草，數年時間不管不顧，也早已經漫山遍野，基本上都有半人高，有壹些高桿植物，甚至比人還要高得多，這樣的壹個地方，本來就是埋伏的好地方。
　　湯永澤頂在最前面。壹左壹右各有壹名斥候相隨。
　　戰馬快活地奔馳在荒原之中，半人高的野草如同波浪壹般向著兩邊分開。再向前數裏，便已經進入到了齊人的控制區了，湯澤澤並不打算今天就進入齊人境內，只是準備在邊境之上露壹面，告訴齊人，他們已來了，以後老實壹點。
　　蹄聲得得，荒原之上，似乎除了馬蹄之聲，馬嘶之聲，再也沒有別的任何聲音，湯永澤卻在這看似平靜的氣氛之中，感受到了絲絲的異常。他們到了現在這個地方，理應會碰到齊軍的斥候隊伍，就算雙方沒有交鋒的打算，但相互戒備還是應當的。可是現在卻什麽也沒有。事出反常即為妖。
　　這純粹是壹個老戰士本能的直覺。
　　“大家小心壹些！”他高聲叫道。
　　壹句話還沒有喊完，胯下的戰馬卻突然壹個踉蹌，悲嘶著倒下地去，幾乎在同壹時間，壹左壹右兩位同伴的戰馬，也同時倒了下去。
　　戰馬倒下去的同時，草從之中已經響起了哧哧的弩箭之聲。
　　湯永澤在落馬的那壹瞬間，雙腳已是從馬蹬之中脫離了出來，順著戰馬倒地的反方向，他身子微側，以肩落地，然後團起身子，迅速地向著遠方滾去，滾動之中，他已經取下了背上的大明1式。
　　翻動之中，他清晰地看到壹支支地弩箭落在了他滾動的道路之上，當最後壹支弩箭落下的時候，他已經團身而起，有腿跪地，壹單屈膝而立，大明1式平平地端在手中，眼前壹團黑影揮舞著短刀正迎面撲來。
　　湯永澤嘿了壹聲，扣動扳機，砰的壹聲響，飛撲而來的身影壹聲痛哼，平平地墜下地去。沒有管地上那個人的死活，他猛然將身子旋轉了半圈，那裏，另外兩個人正揮刀斬向躺在地上掙紮的戰友，似乎戰友被跌下的戰馬壓住了壹只腿。
　　他再壹次地勾動板機，爆響聲中，壹個敵人仰面朝天地倒下，另壹個顯然也被嚇了壹跳，向旁邊壹個翻滾，躲了開去。
　　湯永澤立即旋轉身子，又是壹聲槍響，另壹側的壹個敵人也倒了下去。打倒另壹個敵人的同時，他的心也往下沈去，因為那個方向之上，他的另壹個戰友，沒有絲毫的動靜。
　　荒原之上，驟然之間喊殺聲四起。
　　齊人的確來了，但卻不是大明斥候們以為的騎兵斥候，居然是壹群步兵，他們躲藏在野草之中，在野草之間設立了壹道道的絆馬索，配備了大量的弩弓，壹旦斥候騎兵們落馬，馬上就會向著落馬的大明斥候集中攢射。
　　湯永澤的五個小組，包括他在內，已經有三個小組遭到了暗算，另外兩個小組此時卻不敢靠攏過來，誰也不知道前方還有沒有絆馬索之內的東西。
　　他們勒馬而立，取下了大明1式，遠遠地瞄準，然後扣動扳機。
　　在這個距離之上，大明1式可以輕松地擊中敵人，但敵人的弩弓卻射不到他們。
　　伴隨著壹聲聲的槍向，齊軍步卒壹個個的倒下，湯永澤也慢慢地壹步步向後退去，向著倒在地上還在掙紮的戰友的方向又擊發了兩次，打倒了兩個敵人，卻眼睜睜地看著更多的敵人撲了上去，他已經看不見那個戰友的身體了。
　　中伏的三個小組，湯永澤只剩壹了壹個人，第二個小組還剩下兩人，另壹個小組三人，卻是全軍覆滅。
　　“後退，後退！”湯永澤大聲地吼叫著，壹邊退，壹邊迅速地掏出子彈往彈倉裏裝備。在另外兩個小組的掩護之下，他們壹步步地退順到了他們的身邊。齊人，顯然對於他們手中的大明1式相當的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