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7章 誰騙了誰

　　周曙光看著烏索，兩眼眨也不眨就這樣盯著他，看得烏索心裏有些發毛。
　　“我看起來是不是很傻？”周曙光問道。
　　“啊？”烏索壹時之間沒有反應過，旋即又笑道：“周家主怎麽會這麽問呢？”
　　周曙光呵呵的笑了起來：“如果不是我看起來很傻，妳們怎麽會唆使我去做這樣的事情呢？這是讓將我周氏置之於死地啊！”
　　“周家主就這麽沒有信心？”
　　“自然沒有！”周曙光冷冷地道：“皇帝何等厲害，在我勃州周圍，可是布置了不少棋子的，我真敢造反，轉眼之間就將我剿滅了。妳們當真想讓我去海上流浪？沒有了陸地，便是無根之浮萍，現在在大海之上，明人的水師強橫，我即便是想去當海盜都沒有什麽機會了！”
　　“妳還有壹個島！”
　　“那個島是壹個消耗品，養不活人的，沒有了我周氏在陸地之上的根基，這個島就是無本之源。怎麽活？”周曙光冷冷地道。
　　“周家主，我說過，我們會給妳錢。”
　　周曙光冷然壹笑，耷拉下了眉毛，不願再理會烏索。
　　“錢當真是有的，在這壹點上，我們絕不會欺騙周家主的，只要周家主發動以後，這筆錢，就會源源不斷地為家主購來妳所需要的東西。軍械，糧食，應有盡有。”烏索認真地道。
　　“就憑妳壹張嘴巴這麽壹說？到時候我真幹了起來，妳們不給錢，我又能奈妳們何？”周曙光不屑壹顧。
　　“周家主，想必現在妳也明白，我們現在需要妳，妳在勃州壹動手，皇帝的註意力就會被妳吸引過去，這樣我們便能爭取到更多的時間，妳如果能壹直堅挺下來，那皇帝就不敢貿然對我等下手，所以最希望妳周氏活下來，堅持得越久越好的，正是我們啊，所以妳的顧慮，是完全沒有必要的。”烏索誠懇地道。“聯盟選中妳，是因為勃州的特殊地理位置，更因為妳周氏是海上大豪啊。除了妳，我們哪裏還有其它選擇，聯盟中的其它家族，都深處陸地，而在陸地之上想要幹這樣的事，才真正是取死無道，轉眼之間就會被剿滅。在勃州的如果不是妳周家而是其它家族，我們也會這樣做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們完蛋了，妳周氏便能獨存嗎？”
　　周曙光似乎被烏索打動了。想了壹想道：“如果我真動起來，我很想知道妳們的資金如何進來？物資如何進來？到了那個時候，我想皇帝壹定會嚴密封鎖吧？”
　　“很早以前，聯盟就又做了壹些準備了。”聽到周曙光的語氣有所松動，烏索的語氣也高昂了壹些：“周家主想必知道明國昌隆銀行的存款保密制度吧？”
　　周曙光壹楞，眨巴了壹下眼睛，才道：“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不瞞烏長老，我周氏在裏頭也是有存款的。”
　　烏索雙掌壹擊，大笑道：“英雄所見略同啊。兩年之前，在皇帝準備向我們動手的時候，我們便開始布置這步棋了，現在大量的資金已經進入到了明國這個昌隆銀行。所以當周家主發動之後，妳所需要的銀錢，並不會從齊國出，而是從明國出啊。周家主，我也不瞞妳，聯盟這兩年通過各種門路在昌隆銀行存進了銀兩共計五百萬兩，這筆錢，我想可以供妳使用很長時間了吧？”
　　“兩年時間就開始布局了？”周曙光有些震驚。
　　烏索傲然壹笑：“周家主，妳周氏崛起，也不到兩百年的時間吧，封海之後，妳們周氏才真正崛起為大齊的豪族之壹，這在壹般的人看來，自然也是傳承久遠的豪門大族了，但在真正的世家眼中，資歷還是淺薄了壹些，我們都是傳承了上千年的家族啊，對於狡兔三窟的理解，對於居安思危的理念，遠遠不是妳們所能理解的。”
　　周曙光雖然臉色不豫，但卻沒有反駁烏索的這句話，在這方面，傳承千年的世家，的確有他們的獨到之處。
　　“我們也知道，周氏現在損失很大，所以在接下來的壹段時間裏，還會有壹些力量通過各種渠道進入勃州，這些都是我們從來沒有暴露在明面之上的力量，他們會讓周氏更加強壯，這其中，便有我們各大家族的子弟，這些人加入周氏，壹來可以讓周家主明白我們的決心，二來也是為我們各大家族留下壹些種子。”
　　“這也是壹種安排？這不是對我周氏的滲透麽？”周曙光不滿地道。
　　“周家主，妳要明白，我們是合作，那麽相互制約也是必要的，我們已經表現了我們的誠意，這些人不是滲透，在妳周家主面前，他們是光明正大的加入的。而且，這也是壹種留後路的手法。我們不得不考慮最終我們仍然會失敗，真到了那個時候，周家主自然可以揚帆遠去，那這些加入妳隊伍的各家子弟，自然也能逃得性命，另找壹個地方去開枝散葉，家族自然也還會延續下去。”烏索正色道。
　　“錢有了，那人呢？”周曙光追問道。
　　“大齊海疆千裏，卻不設防，人，對於周家主來說，當真很困難嗎？”烏索嗬嗬笑了起來。“皇帝難道還能派兵將海疆全都守起來嗎？千裏海疆，何處不是妳周家主補充人手的地方？當然，我們還是希望周家主在勃州堅持得越久越好，即便最後被逼下海去，也需要讓大齊海疆永遠不得安寧，只有這樣，齊皇才不至於急於向我們下手，想來他也怕惹急了我們，也學壹學妳周氏吧？”
　　“當真是算無遺策，佩服啊佩服！”周曙光嘆道，“看起來，我不幹也得幹了。”
　　烏索大笑：“周家主這話說得妙，也說得極是，其實妳若真是不答應，我們也能逼得妳答應，只不過那樣壹來，咱們的合作之間，可就有了嫌隙了，不免不美，現在多好，咱們相談兩歡，各取所需，甚至妳周氏以後得到的會比我們更多，至少妳周氏不會有覆族之憂啊！”
　　“如果我當真不幹，那又如何呢？”周曙光有些好奇地問道。
　　烏索瞇起了眼睛：“周家主，荊湖之敗，是需要有人頂責的。周濟雲是主將，自然不能擺脫責任，但這個責任卻是有大有小。”
　　周曙光眼瞳收縮：“這麽說來，這口鍋，肯定是要服在我身了。”
　　“自然。這壹點，我想陛下其實與我們已經在某種程度之上達成了諒解，世家實力猶存，周濟雲麾下還擁有五萬可戰之兵，陛下如果對周濟雲處罰太甚，那就是跟我們徹底撕破臉皮了，這可不是陛下想要的，他並不想與我們真刀實槍的開幹啊！那樣，受損的是他的齊國不是嗎？所以這個罪名肯定會另找壹個替罪羊了。周家主不就正是合適的人選嗎？周氏如今實力大損，人手在荊湖損失慘重，財力嘛，這兩年曹輝和向連不就壹直在想方設法的勒索，盤剝，削弱周氏嗎？我想周氏現在的日子壹定過得很困窘吧？”
　　周曙光倒吸了壹口涼氣：“原來從很早以前，我就是陛下定下的壹個收割的目標了。我有壹點不明白，既然妳們與陛下達成了諒解，那麽又為什麽要助我反叛呢？”
　　“給陛下添亂子啊！”烏索呵呵的笑了起來：“陛下認為妳已經沒有什麽反抗的實力了，妳如果揚帆而去，對陛下來說並沒有什麽損失不是嗎，陛下並不太在乎大海的。所以拿妳開刀是最好的選擇了。但我們可不想讓陛下太過於輕松啊，對於我們來說，時間愈長愈好，誰不想自己所處的環境更寬松壹點呢？要是妳真鬧得大了，皇帝不得不向我們妥協的時候，我們就可以要求更多，甚至徹底扭轉現在皇帝大占上風的現實，只要以在國內與皇帝重新達到平衡，那就天下太平了。”
　　“真到了那個時候，我可就成了棄子啦，那個時候，妳們是不是便會與皇帝聯手來幹掉我了呢？”周曙光道。
　　“周家主認為這是壹個短時間內能完成的事情嗎？”烏索很光棍地道：“如果真有這麽壹天，周家主所說的，自然會成為事實，但這麽長的時間，我們相信，周家主壹定會找到另壹塊安身之地了。”
　　“弄來弄去，妳們都是不肯吃虧的呀！”周曙光道：“今日我算是見識了什麽是傳承千年的世家家族了。”
　　“如果沒有這些手段，壹個家族又如何能傳承千年之久。”烏索傲然道。
　　周曙光緩緩點頭：“真是受教了。看起來我得馬上跑回勃州去了。”
　　“正是如此！”烏索道：“陛下就快要對勃州動手了，周氏家主此回去卻正是時候，皇帝逼迫過甚，周家主憤而舉旗造反，整個勃州烽煙四起，皇帝急著平叛，萬州之敗，便也沒有那麽顯眼了，我們也會獲得更多的時間來鞏固東部六郡，來想辦法化解目前的危局，至於以後，卻是邊走邊看了。”
　　烏索走了，周曙光的書房之中，卻又多了壹人，兩人對視片刻，卻是同時都大笑起來。
　　“好算計，好心機，今日可真是學到了太多的東西。真是佩服啊！”來人大笑道。
　　“這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想不到憑白能多出這麽多的好處來，拿別人的錢財，撬別人的墻角，這樣的好事，還真是沒處尋去，田大人，看來我得快馬加鞭的趕回去，好給他們壹個大大的驚喜啊！”周曙光樂不可支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