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老兄弟的聚會

　　皇宮，禦花園，孩子的笑聲在風中回蕩。穿著厚厚毛裘的兩個娃娃能雪地裏跑著，跳著，甚至在積雪之上打著滾兒，毛絨外面，沾滿了積雪。
　　小文小武很開心，因為今天家裏來了很多怪叔叔，他們帶來了許多新奇的沒有玩過的小玩具，更有各色各樣的味道鮮美的小吃，皇宮禦廚的大廚雖然手藝沒得手，但他們卻只能中規中矩的做食物，稍有出格兒的地方，樂公公便會如同獵犬壹般去制止他們。
　　客人們帶來的都是些在民間極富盛譽的小吃，新鮮的食材，獨特的作法，便形成了豐格各異的味道。兩個小孩子只是嘗了嘗，便恨不得壹氣兒塞進嘴裏，當然，這是不被允許的。只能放在哪裏，以後慢慢吃。兩個小家夥當著所有人的面，童聲稚氣的宣布了對這些小吃，小玩意兒的所有權。
　　樂公公當然是很不滿意的，在他看來，這是破壞了規矩，要是吃壞了小王子小公主的肚子，誰來負責？但這些東西都是秦風的心腹大將們帶來的，他卻又不敢將其統統收走。
　　秦風不在乎。對於他來說，這些東西，才正是代表了他們之間最深厚的感情。
　　現在他們正在花園裏堆著雪人。和尚，小貓，還有巧手等人，在京裏的敢死營的老兄弟，能來的全都來了。可惜千面卻因公事離開了，因為千面所從事的特殊行當，在場的老兄們也都默契的從不打聽千面的下落。
　　反正千面壹向是神出鬼沒的，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因為巧手的存在，宮裏的雪人便化身千萬了，壹個個雪人初被堆起來的時候，並看不出什麽特別，但只要巧手上去壹翻雕啄，立刻便有了自己的魂兒，壹個個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因為這些客人的到來，壹向比較清冷的皇宮也顯得熱鬧了起來。余秀娥已經顯懷了，微笑著坐在亭子裏，眼睛珠子隨著小文小武轉來轉去，顯然極喜歡孩子，昭華公主閔若兮坐在她的身側，在與她說著些懷孩子，生孩子的小心得，瑛姑只要在皇宮之中，不管什麽時候，都拿著繡繃，不停地繡著東西。單看她們三個此時的模樣，與尋常家人的女子並沒有什麽兩樣，但如果深知她們底細的人，都會心懷敬畏。這三個女子中，壹位宗師，壹位九級上的高手，還有壹位也已經踏足九級，更是戰場之上的悍將，曾壹刀便將燕人大將殺得大敗而歸。
　　嫻靜，溫柔，只是她們的表像，當她們發起威來，堪稱壹只只母老虎。
　　王月瑤的身邊，坐會有壹個跟屁蟲，舒暢並沒有跟著大家壹齊去堆雪人，而是站在王月瑤的身側，絮絮叼叼的說著什麽，說了壹會兒子，從懷裏摸出壹個什麽東西，遞給了王月瑤。王月瑤微笑著接過來，舒暢便笑成了壹朵花兒。
　　遠處的兄弟們並不去打擾他們，只是默契地偶爾看他們壹眼，各自心照不宣的微笑。王厚年紀大了，抱著壹個小暖爐，坐在廊下欄桿旁，看著女兒與舒暢兩人的交流，拈須微笑。
　　這是壹個小範圍的團聚，其它人很難插進來，即便是貴如首輔權雲，也沒有獲得邀請。
　　當年在落英山脈之中最底層的爛泥坑裏掙紮著苦苦求生存的這些人，如今都已經是壹個新興國家的開國功臣。在人前，他們是貴人，是威武的大將軍，是威嚴的國之重臣，只有大家聚集在壹起的時候，舊日的天性才會徹底的暴發出來，在這裏，他們不用裝著，拿著，而是盡情地釋放著自己。
　　兩千余人的敢死營，在安陽事變之後，只余下六百出頭，歷經千辛萬苦到了越國，聚集在雁山，踏上了他們的新的征程，四年的血雨腥風，四處征戰，活下來的已經不到壹半人，他們中，有的成了統兵將軍，有的成了各部重臣，有的變成了成功的商賈，還有的，退出了部隊，只是壹個普普通通的百姓，但除了特殊原因不能趕到這裏的，全都在今天聚集到了壹起。
　　“勾子，妳兒子都三歲多了，跟小文小武壹年的吧？”秦風替身邊的壹個斷了壹只腿的老兵拿過來了壹杯酒。叫勾子的老兵運氣不好，到越國的第壹年，便在壹次戰爭之中失去了壹條腿，不得不退出了戰場，現在住在太平城，娶了壹個流民的女兒做了老婆，現在在太平城有幾十畝地，還在城內經營著壹個小店，在太平城，隨著壹批批老人的離去，並沒有人知道這個殘疾的老兵，居然是壹個能夠隨時見到皇帝並與皇帝能說上話的人物。
　　“是呵是呵！”勾子壹手拄著拐，壹手舉著酒杯，與皇帝叮的碰了壹下，壹飲而盡，在他的心目中，秦風仍然是以前敢死營的那個校尉，皇帝對他是遙遠的，但秦老大卻是近在咫尺的。
　　“怎麽著？還是準備從小培養著將來當將軍麽？”和尚鋥亮的腦袋湊了過來，問道。
　　“太小了，三歲多，我估摸著他能扛得動刀槍的時候，老大帶著妳們早就把仗打完了，天下壹統，四海升平。還扛著錘子刀槍，我啊，已經專門請了壹個先生，給他啟蒙了。”
　　“讀書？”和尚摸著水溜溜的腦袋，很是驚訝，“誰給妳出的餿主意？妳他娘的大字不識壹個，妳兒子讀書還能讀出個卵來！”
　　“和尚妳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大字不識壹個，是因為我從小讀不起書，我很聰明的好不好？我兒子，機靈著呢，太平城裏的老夫子說了，皇帝馬上打天下，靠武將，但將來治天下，肯定得靠文官，所以現在讀書，十幾年後，剛剛好可以替老大出來效力，妳知道不？”
　　“聽起來很有道理。不過我怎麽都覺得那個老夫子想騙妳銀子！”和尚道。
　　“只要讓我兒子讀有所成，銀子算什麽！”勾子傲然道：“我現在也小有身家，等兒子啟蒙之後，我準備送他到越京城最好的書院來讀書，將來中個狀元給妳看看。”
　　和尚大笑起來，“怎麽看妳都不像狀元老子的爹。”
　　勾子壹聽就惱了，拄著拐便往廳子裏走：“我得去尋妳媳婦，給她講講妳當年的光輝事跡。”
　　和尚頓時急了，壹把抓住勾子：“爺，爺，我叫妳爺還不成嗎？我媳婦兒懷著娃呢，可別又氣著了她。拿我出氣不要緊，讓肚子裏的孩子也氣著呢，那可就壞事了。”
　　聽著兩人的對答，秦風大笑起來。這才是當年敢死營的氣氛啊！
　　小貓抓了兩大把雪過來，毫不客氣的塞進和尚的衣領裏，趁著和尚亂蹦亂跳的當口，走到了秦風的身邊：“野狗怎麽搞的，他距離最近，居然到這個時候還沒有來。”
　　“應當快到了！”秦風微笑著道：“蒼狼營剛剛招了壹批新軍進去，事情比較多。”
　　兩人正說著，馬猴飛壹般的奔了進來。
　　“陛下，野狗大狗差人送了壹封信進來。”將信遞給秦風，馬猴道。
　　“嗯？”秦風接過信，臉上卻有些訝異，野狗不是不知道今天這個聚會的重要性，怎麽還差人送封信來。“什麽事？”
　　“來人沒有說，我問了壹嘴，那人只說野狗帶了壹句話，說什麽我先去了！”馬猴攤攤手，表示不解。壹句話還沒有說完，後領脖子裏已經被和尚塞進了壹大團雪進去，頓時也跳了起來，轉身去找和尚的麻煩，兩人蹦蹦跳跳的跑開了。
　　滿懷不解的秦風打開信封，抽出信紙，只看了幾行，臉色已是變得陰沈起來。
　　“老大！”小貓問道：“出了什麽事了？”
　　將信看完，遞給小貓，秦風陰沈沈地道：“剪刀來了。”
　　小貓的腰背壹下子挺得筆直，深深的吸了壹口氣，接過信來，默默地看完，壹把抓住跑過自己身邊的和尚，將信遞給了他。
　　“這個狗雜種居然還敢到這裏來？”看完信的和尚勃然大怒。
　　“他來這裏想幹什麽？”小貓幾乎是壹個字壹個字的從嘴裏蹦出來：“他現在不是楚國西軍的副將了麽？位高權重，在西軍之中，壹人之下，萬人之上，覺得我們不敢殺他麽？”
　　“殺了他又咋地？”和尚冷哼壹聲。
　　“既然來了，我們就去見見這位曾經的兄弟！”秦風咬著牙，冷冷地道。“我們走。”
　　剪刀來了的消息，很快便在禦花園所有的老兄弟這間傳開，剛剛還歡聲笑語的禦花園立時便安靜了下來，溫度似乎更低了幾分，小文小武極其敏感，察覺到氣氛不對，早就跑到了廳子裏，依偎在了瑛姑的身邊，閔若兮看到了眾人的異樣，走了出來，來到秦風身邊。
　　“剪刀來了，就在城外，給野狗送了壹封信，野狗去會他了。”秦風淡淡地道：“我們去見見他就回來。”
　　閔若兮沈默了片刻，低聲道：“今天是大年初壹。”
　　秦風點了點頭：“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