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9章 兩家鏢行

　　虎牢關的軍隊壹日比壹日少了，主力部隊基本上集中在宛縣休整，接下來便要往雍都方向開拔，大軍需要在第壹場大雪降下之前抵達各自的目的地，對雍都完成包圍和封鎖。現在虎牢除了護衛皇帝陛下的烈火敢死營之外，便只留下了壹個守備營。這個守備營是從青州軍改編之後調過來的，也作為橫斷山區軍隊的後援存在。
　　現在大明唯壹還在打的就是橫斷山區了，齊軍大約集中了兩萬軍隊在橫斷山脈之中向明軍控制的要塞發起攻擊，在明軍早有防範的情況之下，除了初期發動過幾次猛烈的攻擊遭到明軍的迎頭痛擊之後，便壹直不慍不火了。隨著明軍大敗秦軍，這種攻擊便更少了。明軍已經得到了情報，郭顯成在明秦戰事結束之後，便返回了長安。
　　郭顯成的離開，意味著橫斷山區的戰爭，也行將結束了。
　　大明，將迎來壹個難得的和平時期。
　　現在充斥著虎牢的是各式各樣的商隊。
　　大明朝廷壹向是將大軍後勤物資的運送任務承包給各個商家，朝廷向這些商家采購軍需物品，采購價格之中便包括著運費，中標獲得這些訂單的商家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將所需物品運送到指點的地點，壹旦逾期不至，他們面臨的不僅僅是巨額的罰款，更是會有朝廷的處罰，更重要的是，失去信用的他們，將不會再得到朝廷的訂單。
　　朝廷的這種訂單利潤極其豐厚，但風險也著實不小。能承接這種訂單的當然也不會是小商家，基本上每壹個都是在大明赫赫有名的巨商。
　　而朝廷此舉，卻敢是拋開了壹個大包袱，以往大軍作戰，要供應十萬軍隊的作戰所需，至少需要供發數萬的民夫，現在將這些全部交給商家之後，看似采購的價格要貴上不少，但算起總帳來，卻是省了壹大筆。
　　商家們更精於計算，他們擅於將成本壓縮到最低，而這壹點，官府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除開這些商隊，大明各地的私商現在也是雲集此處，對於他們來說，大明每新開拓壹塊新疆土，便代表著他們又有了壹塊新的發熱發亮的地方，來自大明本土的各式各樣的商品，現在大量匯集在虎牢，明商跟虎牢做生意已經有些年頭了，這裏，已經變成了明商的壹個基地。
　　虎牢關外，這些年形成的大片的聚集區又進壹步擴大，壹幢幢巨大的倉庫拔地而起，每座倉庫，現在都裝得滿滿當當。這裏面，有的是官倉，有的卻是私倉。
　　除了商人，現在的虎牢街頭，還多了另外壹些神情彪悍，提槍拿刀的漢子。這些人，便是商隊的護衛，其中最多的，卻是服裝統壹，胸後繡著天武兩個字的天武鏢行的鏢師。
　　天武鏢行，在短短壹年時間裏，便發展成了大明最大的鏢行，他們的價格是最高的，等閑的小商人，根本雇傭不起他們，也只有那些大商行才會請天武鏢行出動人手，天武鏢行裏的鏢師，最多的便是從軍隊裏退下來的悍卒，再就是江湖好手，這些人被編組在壹起，戰鬥力驚人，等閑的盜匪，根本就不敢直櫻其鋒。
　　當然，還有壹些小商號，雇傭不起天武鏢行，便只能別想他法了，好在大明年年都有軍人退伍，也不是每壹個退武軍人都會加入天武鏢行的，也有不少人不慣於再受約束，三五成群的聚集在壹起接這些小商家的活兒。他們價格便宜，倒也不缺活兒幹。
　　而現在他們聚集壹起，當然是因為朝廷關於新占領地的剿匪事宜。
　　朝廷不動用軍隊，而是由緝盜總署負責，而他們這些人，可以自願加入，在緝盜總署備案，然後領取任務，便可以隨同馬上將要走馬上任的官員們壹齊赴目的地開始幹活了。
　　虎牢城外的大碗醉酒樓便是這些人的聚集地點。自從這個消息通過緝盜總署發布出去之後，這裏，不論日夜，都是滿滿當當的。
　　俞洪帶著三個同伴走進了大碗醉，他們剛剛從景縣回來，身上的甲胄之上血跡班班，三個同伴，倒有兩個身上帶著傷，他們壹走進來，立刻便有人大聲的打著招呼。
　　“俞老大，這邊兒來坐。這是咋的啦？看起來很是幹了壹場啊？”
　　俞洪擡頭看了壹眼對方，臉上露出了笑容：“魯三，妳也來啦。我剛剛護送壹批貨物到景縣去，與壹幫秦國潰兵幹了壹場。”
　　“怎麽樣？收獲如何？”
　　“折了五個兄弟。”俞洪臉色不豫，語調也有些沈重。“咱們只有十個人，對方大約三十個。壹場惡鬥下來雖然贏了，但卻是得不償失。”
　　“這些土匪戰鬥力如何？”聽到折了五個，打招呼的魯三的聲音敢凝重起來，他可是知道俞洪手段的，俞洪帶著的這支護衛隊也算是小有名氣的隊伍，這壹次居然折了壹半，可見這碗飯也不是那麽好吃的。
　　大碗醉裏吃這碗飯的，基本上都認識俞洪，此刻也都安靜了下來，豎起耳朵聽著兩人的對話。
　　“兄弟夥們都要小心壹些，這些潰兵，打鬥起來倒是沒什麽章法，但個人的戰鬥力卻著實厲害，壹擁而上，極難對付。現在我們又不是在軍中，弩箭這些玩意咱們又沒有，便只能憑真本事跟他們鬥。傷亡便再所難免。”俞洪道：“不過收獲倒也不錯。這些土匪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歸我們了，然後俘虜了十幾個，將他們押送到了景縣縣衙裏，壹個十兩銀子賣了，再加上縣衙的賞銀，這壹趟賺了幾千兩，不過我們兄弟都已經合計過了，這些銀子，都給五個死難的兄弟。”
　　“俞老大，既然這些潰兵這麽難鬥，妳接下來還接著幹嗎？”魯三問道。
　　“當然得幹。”俞洪道：“風險大，收獲也多，今天我過來，其實就是要找兄弟們合計合計，咱們單打獨鬥那是不行的，聚在這裏的，都是些小護衛隊，人數最多的也不過十幾個人，但這些地方的匪幫，少則三五十人，多則上百，戰鬥力著實不錯，難纏得緊，我這壹趟，就是吃了小覷他們的虧。”
　　“俞老大的意思？”
　　“天武鏢行已經與緝盜總署簽了合約，他們人多勢眾，比我們強得太多，大頭，鐵定是他們要吃了，但我們如果這樣小打小鬧，只怕最後不但落不下什麽，還要吃虧，所以我合計著，咱們是不是要聯合起來壹起幹。今兒過來就是探探大家的意思。”
　　魯三沈吟片刻道：“俞老大說得也有道理，只不過咱們這裏大大小小十幾個隊伍，如果聯合起來的話，誰說了算呢，以後怎麽分帳？”
　　“這個好說！”俞洪站了起來，“這裏基本上都是從軍中退下來的，各自報出在軍隊之中的軍齡，以及職務，在軍中官兒最大的那壹個，就是頭兒，咱們仍然按軍中的規矩來分組，至於分帳，每平壹個地方，就平均分帳，不管隊伍裏的人是擔任先鋒的還是作為策應的，抑或是負責後勤的，大家覺得如何？”
　　“俞老大說得沒錯。天武鏢行勢力太大了，咱們要是不聯合起來，估計連湯都沒得喝。現在虎牢像咱們這樣的隊伍還有不少，將他們都聚攏來，咱們至少也能湊個千把人，到時候便去跟天武鏢行談判，跟他們劃分地盤，那些地方歸他們，哪些地方歸我們。”人群之中，壹個眇目大漢站了起來，大聲道。
　　“這話說得有道理。”又有壹人站了起來，“省得我們像沒頭的蒼蠅壹般，到處晃蕩，組織在壹起，便能區分各自職責，打探，戰後，後勤，有條不紊。更重要的是，聚在壹起，才能與開武鏢行分庭抗禮。”
　　大碗醉裏頓時熱鬧起來，所有人倒是都贊成這個提議，這裏頭的人，絕大多數都是從軍中退下來的，很快便達成了協議，各自報出在軍隊裏的職位，倒是那個眇目大漢叫關寧的職位最高，是從蒼狼營退下的，做到了副尉。當下便以他為首，俞洪次之，在軍隊的時候，是壹個夥長。
　　這些人說幹就幹，到天黑的時候，便已經在城外聚集了千余名護衛，短短的時間內，便在城外完成了編組，這些人在城外大肆活動，倒是將守備營嚇了壹跳，立時便戒備了起來。
　　當夜秦風便收到了這些情報。那個叫關寧的，帶著俞洪，先是去緝盜總署在虎牢的辦事處去簽合約，備案，他們也取了壹個全新的名字，叫明威鏢行。
　　辦好了這件事情，這二人又馬不停蹄的去見了天武鏢行在虎牢負責的頭目，壹番談判之後，雙方便劃定了區域，開武鏢行匯集在虎牢的其實也只有千余人，兩邊討價還價了半晌，終於劃定了區域，各行其是，互不幹撓。
　　向秦風匯報這些的刑部尚書唐忠卻有些惴惴不安，不管是天武鏢行也好，還是剛剛成立的明威鏢行也好，這樣壹編組，其實跟壹支軍隊也沒有什麽兩樣了。
　　“沒有什麽好擔心的。”秦風笑著道：“這些人都是從軍中退下去的，忠誠度我並不懷疑，而且緝盜總署總會有壹些控制的方法，鷹巢也不會放松，便讓他們放手去幹，不花多少錢，卻又能將事情辦好，這就夠了。以後，還有的是地方用得著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