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最後的談判

　　溫柔的陽光照在猶如地毯壹般的草地之上，星星點點的小花點綴其間，天空蔚蘭藍，微風拂面，壹切都是得那樣美好。
　　但盤膝坐在氈子上的洛壹水卻是神情憔悴之極。
　　“莫洛死了！”他看著對面雙手扶在膝上，正襟危坐的秦風，緩緩地道。“他去刺殺吳鑒，戰死了。”
　　秦風馬上反應過來，莫洛此舉背後的用意，莫洛的確是這世上少有的強者，但在宗師面前，他仍舊不是對手，腦子裏想起數年之前，同樣是九級巔峰的鄧樸，碰上了重傷的左立行，仍然被左立行打得狼狽而逃的畫面，心中不由慨嘆武道修為，壹線之道，便是雲泥之別。吳鑒不會比左立行強，但鄧樸比起莫洛，卻是大有不如了。
　　“可惜以後，再也無法目睹穿雲弓的凜凜之威了。”他感嘆地道，轉過頭去，看向側後方不遠處，瑛姑正與賀人屠兩人盤坐在地上，比比畫畫的不知在說些什麽，這二位都是宗師級的高手，聚在壹起，無非也就是討論壹些武道之上的奧義了。
　　“妳運氣好，有兩位宗師相助，如果我有壹位，那今天的情形就完全不同了。”洛壹水順著秦風的眼光，看向遠處的那兩位，似乎是發現了洛壹水的窺視，賀人屠回過頭來，微笑著點頭示意。
　　“這不是壹兩個高手便能解決的問題，大勢已定，縱然妳有宗師級的高手，也不過是多掙紮壹會罷了。”秦風搖頭道。
　　洛壹水沈默片刻，擡起頭來，道：“是的，妳說得不錯，秦風，從我開始跟妳談合作的時候，妳就已經在計劃今天的事情了嗎？”
　　秦風搖了搖頭：“不，那個時候，我是正計劃著趁妳起事之機，便趁機拿下正陽郡，慢慢的壯大自己的實力。不過後來，這個計劃有了很大的變化？”
　　這個回答讓洛壹水有些詫異。
　　“什麽時候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他問道。
　　秦風笑了笑，“妳知道，我收納了在寶清的楚軍，當然，程務本程帥現在也為我效力，正是他，替我制定了這個龐大的計劃，現在看起來，我已經很接近成功了。”
　　洛壹水長嘆壹聲：“原來我不是敗給了妳，而是敗給了程務本這個老狐貍。”
　　“可以這樣說吧！”秦風攤攤手：“這是最好的結局，洛將軍，不是嗎？這樣壹來，我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結束越國的內亂，將越國真正的統壹到壹面旗幟之下，否則，妳我加上越國朝廷，三方混戰，可真不知要打到何年何月才能消停了？對於妳來說，這是壹個不好的結局，但對於越國的百姓來說，這是他們的福氣。”
　　“妳就這麽有信心能給大越百姓帶來福祉？”洛壹水反問道。
　　秦風微笑著看著他：“洛將軍，妳在太平城生活了兩年多，這兩年多來，妳親眼看到了太平城怎麽從無到有，妳也看到了那裏的百姓從壹窮二白到現在過上了小康日子，吃穿不愁，衣食無憂，老有所養，少有所依，鰥寡孤獨皆有靠，雖然還說不上是世外桃源，但比起越國其它地方，只怕要好少太多吧？還有沙陽郡，在歸於我烈火戰刀旗下之後，豪紳得到抑制，百姓得到實惠，日子也比以前要舒心得多，妳說我有不有信心？”
　　“是的，妳說得不錯，這些我都看到了。”洛壹水點點頭，“這也是決定我這壹次來找妳的原因之壹。我終究是壹個越人，我內心深處，總是希望我們大越子民過得比別人更好壹些。”
　　“那麽第二呢？”秦風問道。
　　“我的部屬，妳準備怎麽處理？”洛壹水問道：“是讓他們解甲歸田嗎？”
　　“解甲歸田？”秦風搖頭：“妳的部屬，是越國的精銳部隊，戰鬥力還是很可觀的，我怎麽可能讓這樣壹支勁旅就此放下兵器，變為農夫？妳應當知道，把壹個農夫訓練成為壹個合格的軍人，是何等的不容易的事情。”
　　“那妳準備怎麽安置他們？”洛壹水問道。
　　“高級將領，如果願意跟著我秦風的，我不會虧待他們，當然，也許會視情況，給他們挪挪地方，但絕對還是會直接領兵打仗，妳現在手下的那些將領，可都是見過世面，打過大仗的，經驗足。”秦風道：“我也不會將妳現在的部隊切割分散，他們在壹起這麽多年，早就形成了默契，如果硬生生的切開，戰鬥力不免會打折扣的。洛將軍，我會將他們留在中平郡，繼續當邊軍，因為秦人還在開平郡看著呢？”
　　“妳不是和秦人有盟約麽？”洛壹水問道。
　　“盟約這個東西，在對雙方都有利的時候，那便是有力的束縛，但對壹方沒有利甚至有害的時候，他還不如壹張草紙。”秦風搖了搖頭：“在李摯的面前，不只是要留壹手，就是留上兩手，三手，有時候我還是不放心。”
　　“這壹次，妳對我說得都是真話嗎？”洛壹水盯著秦風，“妳不會再出爾反爾吧？”
　　秦風笑了起來：“洛將軍，他們以後都會是我的部屬，是為我打天下的軍隊，妳說，我會虧待他們嗎？我秦風對敵人或者很狡詐，但對於自己人，卻從來都是優容有加的。”
　　“好，這壹次我就信了妳。”洛壹水站了起來，卻又苦笑道：“其實，我也只有信妳。最後，我還有壹個條件。”
　　“洛將軍請講！”秦風道。
　　“吳鑒妳肯定是要殺的，妳現在有兩位宗師相助，還有程務本這樣的九級巔峰，再加上妳，殺他綽綽有余了，在妳殺他的時候，我希望我能在場，我能親手割掉他的腦袋。”
　　“如您所願。”秦風頷首。
　　洛壹水點點頭，伸出手來，“君子壹言，快馬壹鞭，這壹次不是太平軍首領與洛將軍的盟約，而是兩個男人的誓言，我希望妳言而有信，對我的那些部屬優容有加。”
　　秦風伸出手去，與對方緊緊地握在壹起：“兩個男人的誓言。”
　　松開手，洛壹水後退了兩步，猛地轉身，向著遠方行去。
　　“其時有時候我在想，妳要還是小水該多好！”後面，傳來了秦風有些傷感的聲音：“感謝妳小水，在太平城，正是與妳的壹次次磨練，讓我的武道修為有了極大的長進和感悟，也正是妳的幫助，我才能拿下長陽郡。”
　　“過去的永遠不會再回來了。”洛壹水身體僵硬了壹下，仍然沒有停留，大步走遠。
　　賀人屠緩緩的走到秦風的身邊，看著那個挺直的脊梁愈走愈遠，不由感嘆道：“其實他是壹個真正的漢子，壹個真正的軍人，但愈是這樣的人，愈是不可能做成大事。”
　　秦風轉過頭來，笑道：“賀兄，妳這是在拐著彎的罵我嗎？”
　　賀人屠看著秦風，笑道：“妳如果還像在楚國敢死營的時候，是壹個真正的軍人的話，我就不可能來投奔妳了，洛壹水那樣的人，永遠只能作壹個孤單的英雄，而妳，卻是壹個可以執掌天下的梟雄。”
　　“天下，需要英雄，但更需要梟雄。”賀人屠認真地道：“梟雄不是壹個貶義詞。”
　　“可是我，既想當梟雄，又想當英雄啊！”秦風笑道。
　　“魚與雄掌，不可兼得。秦將軍，隨著妳的地位越來越高，妳掌控的人的命運愈來愈多，妳就離英雄這個詞就愈來越遠了。”賀人屠道。
　　“賀兄，李清大帝算是壹個英雄嗎？”秦風突然問道。
　　“妳覺得呢？”賀人屠反問道：“壹個孤單的英雄，能夠壹統天下，創立雄居天下上千年的大唐帝國，使得萬國來朝，四海臣服麽？這可不僅僅是告他那冠絕天下的武力呢，沒有手腕，沒有城府，大帝能做到千年以後，所有提到他的人，還都豎起大拇指？陽光之下，總有陰影，只是我們看到的，都只是陽光普照的地方，而陰影的部分，都被我們或者他們有意無意的隱藏了。”
　　聽著這番話，秦風沈默半晌，擡起頭來：“也許妳說得對，但如果真能壹統天下，再現大唐雄風，我便是被千夫所指又如何？英雄也好，梟雄也罷，終究不過身外名罷了。”
　　賀人屠大笑起來：“秦將軍，妳這可是比李清大帝又更進壹步了。大帝當年，終還是很在乎名聲的。”
　　秦風微笑起來，“我們也該動了，當我們出現在中平郡的時候，吳鑒的臉色是不是很精采呢？他恐怕想不到，自以為手掌乾坤的他，卻馬上要陷入到我們，秦軍，和洛壹水的三面包圍之中了。”
　　“我也很期待與宗師的真正壹戰！”
　　“不，這壹次不會是公平的絕半，因為我們很圍毆他。”秦風道：“妳，大姑，程帥，還有我，洛壹水，大家夥壹齊上，我可不想咱們中的任何壹個人有什麽損傷。要殺壹個宗師，可是壹點也托大不得的。”
　　“那就太可惜了，要知道，要與壹個宗師真正的生死相決這種事情，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因為這世上為數不多的宗師，都在盡量避免著這樣的情形發生。”賀人屠有些可惜地嘆道。